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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毒贩往往利用或骗取无知民众当马仔,携带毒品过海关。一旦被查获,就溜之乎也,让马仔来顶缸。如果马仔的上下线没有抓到,按照中国司法,马仔的命运就取决于所带毒品的数量。如果携带海洛因50克以上,就会被判死刑。
2007年9月12日英国公民阿克毛•沙伊克在乌鲁木齐机场被查获携带约4千克海洛因。虽然英国政府、一些人权组织和联合国称其患有躁郁症,受毒贩利用,请求中国政府免其死刑,他仍被中国法院判处死刑并于2009年12月29日处决。同样充当马仔的湖南湘潭人莫卫奇在2008年4月23日在云南芒市机场被查获携带1027克海洛因。在一审二审两次被判死刑后,终于在451天后,得到无罪释放,有关部门承认错捕错判,最后国家赔偿五万多元。两案的区别在于公安没有抓到阿克毛的上线“奥克乐”。而莫卫奇的上线虽然在警察的不作为下逃脱,但最终在坚持的律师推动下,被捕归案,供认出莫卫奇并不知情。
西方曾就阿克毛被判死刑向中国政府多次交涉,被中国政府和网络愤青认为是干预中国司法,是鸦片战争的继续。其实英国废除了死刑,反对实施死刑是一贯立场。英国外交部也曾声明反对伊拉克判处萨达姆死刑。英国外交大臣也和美国交涉过反对美国对两名英国籍基地组织恐怖分子贝格和阿巴西处以死刑。所以这种交涉并不单单是针对中国的。何况按照国际标准,中国的死刑判决是很草率的。即使按照中国法律,也存在不少漏洞。
对阿克毛案件中西方的反应不同确有来自于双方司法制度和观念上的差异。中国司法认为,毒品运输者的知情不需要确凿证据,只要在运输过程中存在不符合常理的情形,就会认定毒品运输者是知情的,按相关法律判以运输毒品罪。除非有证据证明马仔确属被蒙骗。换言之,无罪需要举证,就像莫卫奇案件中。而西方则相反,认定有罪需要确凿的证据。另外,中国量刑的轻重主要依赖于携带毒品的多少,而西方量刑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犯罪情节。
但是不容否认的是,即使按照中国法律,阿克毛案件也有很多轻率潦草之处,难以服人。比如初审在30分钟内就认定被告有罪。庭讯缺乏恰当的程序,有效的辩护或证据提呈,使用了不专业的口译。中国在拘押阿克毛一年后才通知英国。很多阿克毛的异于常人的行为证据,已应该足以让法庭考虑对阿克毛进行精神病鉴定。比如阿克毛幻想他创作的歌曲将成为世界排行榜第一并为世界带来和平;比如阿克毛在法庭上的发言前言不对后语,有时甚至荒唐可笑;比如阿克毛在伦敦爆炸案发生后大送短消息的亲率冲动。但中国司法机关以沒有精神检测的必要前提拒绝了阿克毛的司法精神病学鉴定申请。沙伊克直到很晚才被通知死刑判决。审判中也没有遵循中国司法提倡的“疑罪从无、无罪推定”的刑事司法原则。如此草菅人命种种,暴露出中国司法观念中对生命的不够尊重的态度和对死刑的不慎重。足以让世界质疑中国司法的公正性。
中国舆论认为中国这次已对英籍嫌犯给予了足够的照顾:中国《环球时报》说,“要换中国人的话,早就枪毙一百回了”。 比较上面中西两位马仔的命运, 很难说阿克毛得到了优待。有论者认为这次对阿克毛没有法外开恩,表明中国司法的进步。中西一视同仁。这些论者只看到国籍而不关注个案的差别。说明民族主义对其思想的局限,无论看任何人,看到的首先是国籍,民族,而不是个体。我们为什么不能忘记国籍,只从案件本身来看看本案暴露出来的中国法律的问题,法律观念上的问题和司法制度上的问题呢?
人权观察亚洲事务部主任苏菲•理查森说:“我认为中国政府正在显示出,过去通常对本国人民表现出的对法律标准的漠视现象,现在慢慢地开始发生在非中国公民身上。”在中国的经济地位成长之际,在国际政治大气候下,阿克毛的英籍身份,很可能反而成为了他的催命符。中国需要一次洗雪百年耻辱的机会,需要一次向世界说不的机会,需要一次向国人打气的机会,需要一次向世界显示强硬的机会。
最近《光明日报》发表文章:《奥巴马,13亿中国人鄙视你》。不顾外交礼仪公然叫骂挑战美国总统。春晚上赵本山等两次意淫美国,表现了中宣部定出的在新年里的自我打气的基调。可以感觉到大清国在中国的复现,而且是乾隆五十七年的大清国。那时英使马戛尔尼进京觐见乾隆,只为了争取一个平等的外交和通商关系。但却被高高在上的骄横的大清国拒绝。清政府把英国的通商要求一律斥之为“非分要求,”认为英国这样的“蛮夷小邦”没有资格与大清帝国平起平坐,而只配向清帝“朝贡”。导致门户为列强炮舰轰开。
中国不是不该硬,而是要软硬适当。软硬的表现要恰当,合适合情,有理有度。而现在的中国政府表现出来的强硬,看得出都是为做戏,为的是在国人面前表演。所以进退失据,软硬失当。
中国文明到底怎么了?永远不能以平等之心待人,贫则低眉,富则傲首。贫或富都是暴发户心态。中国人的心理总是在极度的自大与自卑两极上徘徊。或者极其重视所谓国际影响,强调外事无小事,对洋人法外施恩;或者趾高气扬,以中国特色标榜而藐视国际标准。而两种立场之间的转换,取决于阔不阔。可惜现在只是国家有点儿阔了,而人民还不能说富。 其实国力也没有真正富起来,就忍不住炫耀起来。怕的是今后又重蹈大清国的覆辙,又走入另一个丧权辱国的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