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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体育的异化
刚开始看NBA比赛的时候,对自己喜欢的球队的输赢特别在意。赢则精神亢奋,输则寝食不安。如果觉得已方是由于裁判的误判输了比赛,更是要愤愤不平好几天,还为此给NBA发电邮抗议。时间长了,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对输赢看得不那么重了,当然还是为己方球队加油鼓劲。但更重视的是看场上双方球员意志的较量和他们的精彩球技。
体育原本就是健身运动,发展成竞技体育后,就有了比赛,也就有了输赢和金牌。这些为体育带来了观赏性,也产生了大批球迷和其它体育迷。这些都是正常的,并没有偏离体育的本来意义。
中国发展体育,和社会主义阵营中其它国家一样,以为国争光作为主导思想。没有群众体育作为基础,搞精英培养制。体育失去了健身的意义,比赛输赢也被赋予了政治含义。过去乒乓球的比赛胜利被说成是毛泽东思想的伟大胜利,“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更是将体育当做政治的工具。现在体育比赛的胜利又被视为爱国主义的凯歌、强国梦的实现。体育本来的意义已经被异化了。中国的体育是金牌,是爱国主义,是强国梦,是出气筒,是鸦片烟,是阿Q的精神胜利法,是太多的东西,但偏偏就不是体育。这种体育异化的表现还有很多。像中国舆论对奥运会的宣传偏重于奥运会奖牌的统计,而忽视了各国参赛运动员在意志力量技巧上的拼搏和体育精神;中国的体育成就和中国的体育普及程度不成比例;假球黑哨屡禁不止等等。
据报载,2004年亚洲足球杯比赛期间,中国球迷对日本球员发出嘘声喝倒彩投掷东西,奏日本国歌时不起立,并且打出谴责日本的政治标语。
到现场看过NBA比赛。观众看球也为自己国家、自己喜爱的球队呐喊助威。赛场上的气氛非常热烈,喊声震耳欲聋。这使竞技体育激动人心。但观众很少为其他球队喝倒彩,也没有把与体育无关的东西引入比赛。据2002年到日本看世界杯的朋友说,日本的观众很有礼貌,为所有的比赛队伍加油。我理解中国观众对日本的仇恨。在靖国神社,在钓鱼岛,在南京大屠杀这些事件上,我和他们的立场是一致的。但是把仇恨发泄在球场上,不尊重对方的国歌,不是一个有几千年文明史的大国风范。难以想象,如此不成熟的举动,怎么能开好2008年奥运会?
中国足球已经不是足球。从球迷到足协,从队员到教练,都在足球里放了太多的不属于足球本身的东西,以至于这颗球过于沉重,装了太多的国人强国梦想,一踢就走形,当然踢不好了。
韩非子在《喻老》中说:“赵襄主学御于王子期,俄而与於期逐,三易马而三后。襄主曰:‘子之教我御,术未尽也?’对曰:‘术已尽,用之则过也。凡御之所贵,马体安于车,人心调于马,而后可以进速致远。今君后则欲逮臣,先则恐逮于臣。夫诱道争远,非先则后也,而先后心在于臣,上何以调于马?此君之所以后也。’ ”这段故事译成白话就是:春秋时,赵襄子向王子期学习驾车。不久,赵襄子与王比赛。他同王子期换了三次马,每次都落在了王的后面。赵襄王责备王子期说:“你没有将真本领教给我吧?”王子期说:“驾车的技术,我已经都教给你了,只是你运用上有毛病。驾车最重要的是,协调好你的马和车,才能跑得快、跑得远。你在比赛中,只要落后,你就使劲鞭打马,拼命想超过我;一旦超过,又时时回头看我,怕我赶上你。其实,在比赛中,有时会在前,有时会落后,都是很自然的;可是,不论领先还是落后,你的心思都在我身上,你又怎么可能去协调好车和马呢?这就是你落后的原因。”
沉重的足球在绿茵场上滚动。越是想赢怕输,结果是越输。中国足球成了扶不起的阿斗。
希望中国的媒体和观众,在观赏奥运会比赛时,不要只把眼光局促在奖牌数字的比较上。别忘了欣赏各国参赛运动员的精彩表演,特别是体育中意志较量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