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真是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一转眼,就是五年多。
可是那天是不容易忘记的──2001年九月十一日,举世震惊的一天。
──写下这“举世震惊”几个字,我不禁问自己,2000年九月十一日之前,之后,世界上发生过多少悲剧?牺牲了多少生命?911倒塌的两栋楼,失去的三千多生命,相比之下,这个悲剧又有多大?
──然而,整个世界,甚至包括我自己,也许仅仅除了那些身在别的悲剧中的人们之外,还是认为911更为举世震惊,有更多的人为之悲伤,感同身受。不为别的,就因为它发生在美国,这个世界上最富有最强大的国家。
──这就是我们的思维方式,我们的世界。
那天早上,八点多钟,我还没有出门上班。我刚找到工作不到三个月,正开始高高兴兴地重新安排我的生活,前几天到Mattress Giant买了张床,约好了今天早上送上门来的。
快九点钟的时候,快到约定的时间了,有人使劲地敲门,急火火的。我奇怪,心想,是谁啊?这么慌慌张张的?一开门,一个搬运工人模样的墨西哥人冲进来,嚷道,快打开电视,发生大事了!
我先吓了一跳,然后又稀里糊涂的,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我依言打开电视,正要转头问哪个频道,突然我也呆了──不用挑频道,任何频道都在播同一个新闻,同样的画面,那是纽约世贸大厦双塔,其中之一浓烟滚滚──播音员用急切的声音报道说,世贸大厦撞上了一架飞机!原因不明。
我们目瞪口呆,看着电视屏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突然我们不禁同时发出一声惊呼──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又一架飞机,撞上了世贸大厦的另外一栋楼!爆炸的火焰和浓烟顿时升起,遮住了世贸大厦的尖塔。
再愚钝的人,到了此刻,也会明白过来,这不可能是偶然的事故,肯定是精心策划的阴谋。
(9月11日早上9点过3分,第二架飞机撞上世贸大厦)
我和那位墨西哥搬运工惊得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直到敞开着的门传来的外面走廊中人奔跑和惊呼的声音惊醒了我们。我们默默无言地相帮着把运来的床搬进我的房间,安装好,然后道别,分手──中间,又传来了华盛顿DC的五角大楼被飞机撞击的消息。
我扫视了一眼电视屏幕上仍旧浓烟滚滚的世贸双塔,关掉电视,出门了,我还要上班。街道上车辆比平时少了很多,我搭乘班车去上班,车站人很少,只有一位年约五六十、衣着高雅的女士,我试图跟她交谈,她低着头,对我的话只点一点头,并不回话──我想她大概在流泪,所以就没再打扰她。
到了办公室,一片寂静,各个工作间都没有人,我在大会议室找到了大家,中心所有今天到了的职员,都集中在这里。可是没人说话,男人们低头默默沉思,女士们则流泪哭泣,中心的负责人,一位世界著名的女学者,也和一位女同事相拥在一起,泪流满面。
我进门来,大家向我点点头,然后继续默默地思考,或者悲伤。我的好朋友,一位叫做蒂娜的美国女孩,招手叫我过去。我在蒂娜身边坐下,她轻声问我,你知道吗?世贸大厦双塔刚才倒塌了。我不禁失声叫了出来,什么!她点头,说,是的,就在几分钟前。──后来知道,双塔中的南塔在10点过5分坍塌,那时候我刚出家门,北塔则在10点28分倒塌,当时我还没进办公室。
蒂娜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问我,为什么?为什么?我无言以对,只能伸手过去,搂住她,让她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汤姆进来了。
这里得介绍一下汤姆,他 是咱们研究中心的一个教授,哈佛大学毕业的社会学博士。都说美国人不爱在公开场合谈论政治,汤姆绝对是个异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政治倾向。大小场合,只要逮住机会,他就酷酷地板着尖瘦如刀削的脸颊,翘着焦黄的山羊胡,眯着似睡非睡的眼睛,冷冷地针砭评说几句时事政局。从他话里听出,他在华盛顿DC有些 “ 特殊 ” 的朋友, 颇知道美国内政外交的内幕,每每说话,不是耸人听闻,便是令人耳目一新 。
汤姆坐下,他刚从华盛顿DC过来,刚见过他的特殊朋友,开口就惊人,说,必须得承认,这帮家伙干得棒极了!这话让人哭笑不得,可不是吗,计划得如此周密,场面如此惊心动魄,如果恐怖行动的目的就是恐吓打击美国的民心士气的话,那么确实是干得再出色不过了。
汤姆继续说,我们必须得问问自己,我们做了什么,以至于世界上有人如此的恨我们!以至于他们宁愿自己的生命不要,也要和咱们同归于尽!想想,这是多么可怕的一种心理!如果我们不改进自己的外交政策,我们是不可能永远防备得了的──这是一句我想说却一直没有说的话。面对着一群正在伤心的美国人,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这句话,这种反思,无论如何,不是太方便由我一个中国人说出来──汤姆一说出这句话来,同事们都轻轻点头,陷入深思。不得不说,这时候,我心里颇有一种欣慰的感觉。
我们会抓到那些家伙以及背后指使的人!汤姆说──这是自然的,血债血偿,这是世界历史逃脱不了的定律。只不过,追求“正义”而流淌的鲜血,从来都会使得公正的天平失去平衡,不是偏向这边,便是偏向那边,这,也是世界历史逃脱不了的定律──汤姆接着说,他的华盛顿朋友深有忧虑,他们只希望,这些家伙不要太聪明,懂得去寻求一个有核的大国作为庇护所。
这是什么意思?!
2001年,世界公认的有核大国,除了美国,俄罗斯,英国,法国,就是中国。英法是美国的盟国,俄罗斯自苏联解体之后,被美国划分为所谓的民主国家。另外巴基斯坦和印度也有核武器,但是印度一直跟美国在内的西方国家关系密切,巴基斯坦跟美国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显然,在美国政府看来,世界核国家中,只有中国是不友好的。前不久,布什还公开宣称,要尽一切力量保护台湾。
可是中国会去支持恐怖分子?!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我当即表示异议。我说起我们中国也遭受了恐怖分子的袭击,我提起就在那两年,中国有多处包括北京的公共汽车连续遭到炸弹袭击,死伤以数十计,据调查,恐怖活动的策划者,是新疆独立组织,而这些疆独,得到了境外伊斯兰极端组织的大力资助和支持──我只差一点没有说:那些伊斯兰极端组织,跟你们美国才大有关系呢!
汤姆哦了一声,向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说这不是他的话,他不过是转述。
可是他这声哦和他的那种轻描淡写的神气,更是让我生气,因为我知道美国对中国政府镇压疆独,一直喋喋不休,什么践踏人权哪,不尊重宗教信仰自由哪,他们才不把那个当作恐怖活动,在他们看来,那是反抗中国政府共产政权的正义行为──美国人都是这样,别人的伤痛和悲剧都不算数,只有自己的才是正义,才是大事。
可是,再如何,汤姆的华盛顿朋友,作为美国政府的官员,不至于错到认为中国政府会支持恐怖分子吧?这也太离谱了吧?
──那是2001年。此后几年,我工作之余,在巴尔的摩的那所著名大学里选修了大约十门左右的社会经济政治学方面的课程,这十门课程中,有一半左右的教授来自华盛顿DC各政府部门。这些专家学者,比起在学校里的正职教授,我感觉有相当的不同,他们似乎更加保守,立场更加偏右,更敢于作结论,如果不是说武断的话。而那些正职教授,讨论问题分析事情的时候,则不是那么轻易地下结论,更多的时候,总是谋求适用性更为广泛的解释和可能。──当然,我仅仅遇到十个左右的教授,也许不足以由此做出什么结论来。
这就是我所经历的911那一天。后来我看见不少中国人为美国人的伤痛而伤痛,也不止一次两次听到看到有人柔情所至,宣称“今夜我是美国人”。而我自己,我常常想,如果不是因为汤姆的华盛顿朋友的那几句话泼了我一头冷水,兴许,那天我也能够成为“一夜美国人”呢。
911改变了世界发展格局,也改变了很多人的生活。可是说实话,911对我影响不算大,我倒是当时预料到工作市场从此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低迷,可是我的工作稳定,而我一时也并无换工作的打算。
在911那一天中,我的同事们表现的反省反思行为,使得我曾经为美国人感到欣慰,并心里赞叹说美国这个国家不愧是个伟大的国家,可是随着时间,这些声音渐渐地在美国社会上消失了,而我也再没有听见我的同事们就此再说什么。只有一次,三年后,2004年美国大选期间,我的一位同事告诉我,她的女儿常常因公到欧洲旅行,她发现,别的国家的人恨我们!都是他的错!这个他,自然是美国总统布什了。投票前几天,同事说,她的朋友们都联系起来了,we are going to get rid of this guy!投票之后,布什成功连任,我以为我的同事会很伤心,留心观察之下,却发现她仍旧笑呵呵的,该如何工作就如何工作,根本就没有过分的伤心失意的表现──因此我又不得不承认,美国确实还是个伟大的国家,它的政治制度,它的国民,使得他们能够容忍失败,承认失败,只因为,即使失败了,他们还有机会,他们等得起。
只不过,美国这样的超级大国,庞然大物,在全世界等待它回归正确路线的时候,在它的前进轨迹后面,不可避免地留下一片狼藉。
而我,则在重整我的心情,一切重新开始。记得曾经看“阿甘正传”(Forrest Gump),我一直记得其中的一句话,you got to put the past behind you before you can move on,也许,我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从2002年起,开始走上了旅途。
我的朋友,蒂娜,在我那年夏天要前往阿拉斯加之前,告诉我她将要辞职,回到学校去继续读书,推算日期,我从阿拉斯加回来时,就见不到她了。她理解并支持我即将踏上的旅途,她送给我一个旅游笔记本,并告诉我,把我的旅途心情和见闻记录下来,多年后再回首往事,会发现自己收藏了一个宝藏。从此,我恢复了记日记的习惯,这是蒂娜的功劳了。
(我的旅游日记,阿拉斯加之行的第三天育空夜旅的部分记录──连夜记录的,字写得不好,别笑话,嘿嘿嘿)
蒂娜和我相拥而别,她离开巴尔的摩,入学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
如果说911对我有影响的话,就是此后坐飞机时,安全检查严格了许多。记得从阿拉斯加回来,在西雅图转机,下飞机时居然还检查一回(闻所未闻吧?后来听说是由于什么错误情报),我和一位在阿拉斯加相识的朋友正要交换通信地址,前面安全检查人员居然要检查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把金属探测器在小宝贝的尿布那里探来探去,结果惹得那父亲大怒,咆哮起来,旁边早已不耐烦的众多旅客也一起抱怨。纷乱之下,通过检查,而我们要转的飞机就要起飞了。机场工作人员带着几群旅客向各个方向飞奔,我记起我的新朋友,转头找她时,只见她远远地边跑边向我挥手──而我居然忘记了问她的名字!
回到巴尔的摩,回到办公室,蒂娜果然已经走了,她的办公隔间就在我隔壁,如今空空如也,好久没有人来代替。
汤姆的办公室就在我的斜对面,自从911那天我们聊过几句话之后,我们有空偶尔也在一起 聊聊政治时事,摆摆龙门阵。
转眼到了2003年。
说起来奇怪,连续几年, 美国就 业市场一片哀鸿,各种教育科研基金被裁,可是我们中心反倒财源滚滚,几万几十万美元的小项目常有,2002年更是拿到一笔几百万的大资金。所以,到处都听说在裁人,我们反而连连 招新人。
约翰就是来应聘的新人之一,可是就在最后一刻,被唰掉了 。
说起来,这事全怪汤姆。
如果不是他在 办公室门上贴这张图片,说不定约翰这个老实美国孩子就成我同事了。自三月份伊拉克战争打响,他门上就贴了这张海报。过其门者,无不失笑。
我上班的时候, 每一抬头就看见这张图片,这是模仿科幻电影巨片 “ 星球大 战 ” 第二集的海 报,只不过男女主角被换成了布什和他的国家安全顾问赖斯,坏角成了傻大木。看见自己喜欢的电影的海报被篡改成这样,难免啼笑皆非。
而 每想起那倒霉的 傻大木,我就难免隐隐 “ 内疚 ” 于心。就在伊拉克 战争之前,虽说伊拉克给美国英国整得很惨,可傻大木本人倒还意气风发,三天两头闹点事,不是派架飞机在禁飞区转两圈,就是到处宣传多少儿童因为以美英为首的禁运营养不良而死,无论 是前 总统克林顿,还是现总统布什,除了严厉警告或者抵赖,似乎也没有更多的办法。那天午饭时间,我和汤姆聊天,汤姆谈起伊拉克空军又一次在禁飞区内飞行。我笑道,其实傻大木伊拉克是一个很值得利用的工具嘛,一旦布什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好,找岔子揪住傻大木揍一顿,国内外注意力马上就转移了,岂不是高招?当然,如果布什真的想解决傻大木,这么小打小闹是不行的,设禁飞区也没多少用,因为老萨很精通耗子逗老猫的把戏,时不时捅你一下,给你惹点麻烦,你枉自暴跳如雷,损不了老萨一根毫毛。我下结论说,要整就要把对 手整死,如果收 复不了他,那就粉碎他,理由嘛,那还不好找?记得说 “ 粉碎 ” 时,我用的单词是 squash , 汤姆对这个 squash 格外 赞赏,连声夸这个词用得好。
这本是一阵瞎聊,没料到,两个月过后,美国英国就把911怪在傻大木头上(正式的借口嘛,就是伊拉克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还有一个,就是傻大木支持本拉登),在伊拉克打得鸡飞狗跳,活捉了傻大木。我一直怀疑汤姆是不是把我的话转告给他在华盛顿的特殊朋友,汤姆不用说是反战的,他美国政府里的朋友是否如此,那就不得而知了。布什决定将傻大木一整到底,这决定是否有我推波助澜的份,恐怕也是莫须有。这就是我常常暗暗对老萨 “ 内疚 ” 的 缘故 ( 哈哈, 开玩笑的啊 ) 。
约翰做梦也不会想到 ,他就是栽在 这张搞笑图片上。
我 们这儿招新的程序是这样的,应聘者先跟各个高级研究员以及主管面谈,再和咱们一般员工见面。咱们这一关也很重要,因为招进来的人必须跟咱们一起朝夕相处,通力合作,可以说,咱们共同的这一票,也跟那些研究员们一样具有否决权。约翰和我们谈了谈,这是个相貌普通的美 国白人,三十出 头年纪,多少有点拘束,可能是有点紧张,因为他跟研究员们面谈的时候,是一对一,而现在是咱们五六个人对他一个。他有过工作经验,过去干的活跟我们的要求的活正好差不多。同事中有人问了几个很正式的问题,诸如 “ 你如何看待独立工作和 团队精神 ” 之 类,他也很正式地回答,很标准的那种答案,估计是事先准备好了。总而言之,没有特别坏或者好的印象,不过他有过类似的工作经验,而且由於这份工作技术性比较强,急着等人干,应聘的人又不多,我估计约翰相当可能会得到聘用。和同事们交流了几句,谈了谈印象,都差不多。
下午,老板把我 们召集到会议室,在最后开会决定之前,他想听听手下们的意见。我们还没怎么说话,我倒是看出老板几乎定下来要约翰了,因为他重复了好几次约翰有相应工作经验,而中心的活堆起来没人干。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不会和约翰有什么工作上的交流,所以无所谓,何况我也觉得还不错;三个女同事都是年轻人,一直嘀咕咱们中心女多男少,嚷嚷说要招个帅哥进来,这位约翰白白胖胖,神态拘谨,丝毫谈不上酷,可是毕竟招新人是要找能做事的,看得出她们有点失望,可是也没能挑出什么毛病来;另外两位男同事表示没什么意见。看来就这么定了。
正在 这时,门开了,中 心的大秘 书黛芬妮进来了,她是全中心的财务主管,约翰面试的最后一关就是她。她刚刚送走约翰。她却是一副忿忿的神情,进来第一句话就是: “ 这个约翰! ”
大家都奇怪,约翰怎么一来就制造了个敌人?于是 问,怎么了?
黛芬妮 愤愤不平,说道: “ 他看来知道我不 过是秘书,没有权力对他的去留发表意见,所以不当一回事,当我向他解说中心的福利待遇和工作准则时,他象条空面袋一样软瘫在椅子上,爱听不听的! ”
我 开始明白过来,原来约翰以为跟研究员们面谈之后,面试就算结束了,於是神情中显露出对黛芬妮比较轻慢,得罪了黛芬妮。老板劝慰道: “ 也 许是他累了,今天对他来说可够漫长 的。 ” 我暗想 这个约翰真不懂事,也太老实了,即使你看出了黛芬妮不是特别的重要人物,难道不知道我们中心这么小,人与人相处合作都得小心在意,真得罪了谁,老板也得考量别人的感受吗?
黛芬妮却 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一发不可抑止,好不容易忍住笑,说: “ 你 们不觉得这个约翰古里古怪 (weird) 吗?我从早上起接待他面试,一天都没有看见他哪怕是咧咧嘴巴微笑一下,唯一的一次他活跃起来,就是他经过汤姆的办公室,看见他门上的那张画!他脸上顿时放出了光芒!笑得那个灿烂!就象空面袋一下装满了那样饱满! ”
我 们顿时哄堂,想起汤 姆那 张不动声色的瘦脸,还有那门上的热闹火爆的图片,再想起约翰这 “ 空面袋 ” 立即鼓起来白胖的滑稽模 样,不由得狠狠地笑了一回。我边笑边想,这约翰小子完蛋了。黛芬妮的这一招我很熟悉,我读书的时候,系里有个印度教授,很刻薄,喜欢挑跟他不和的教授的学生的刺,美国大学读博士的学生来自世界各国,他就专门在正式场合纠正学生的英语发音,特别强调他们的口音,引起大家哄笑。於是,不管学生的论文报告多么出色,工作如何认真,一笑之下,不说一切付之东流,至少评价会降低几个等次。
果然,丹尼,一个美国男同事, 说: “ 我不知道 约翰工作上 如何,可是我可以肯定,他不会是下班以后我找人去酒吧喝酒的人 选。 ”
几个女同事支支吾吾: “well………..” 显而易见想改换刚才的说词。
我 侧头看看老板,老板也在笑,不过没有我们这么轻松。是啊,如果不要约翰,他又得花很多工夫从上百个应聘者中找合适的人选。
外面 电话铃响,黛芬妮笑着出去了。老板收起笑,轻咳一声,说: “ 还有其它的看法吗? ” 大家面面相看 ,一时无言。
正要散会,黛芬妮又 进来了,仍旧在笑,她说: “ 其 实我们谁见了汤姆的那张图都会笑。 ” 她 这一说,大家又忍不住笑了。她笑着续道: “ 可是我 们别的时候也 会笑啊! 显然这个约翰反战,我倒是无所谓,我也不喜欢战争,可是你也不能只对反战感兴趣吧?这个家伙太古怪了,如果要了他,不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
她 说着,大家笑着,凯柔也进来了。凯柔是中心的科研项目统筹主管,和黛芬妮共用一个办公室。她和咱们一起笑了一阵,接口说: “ 如果 约翰接待人时,摆出他那付样子,会影响我们中心的形像的。 ” 她 说的也没错,因为这个位子确实有些和外界交道的任务。
我笑 过之后,倒是有些意外,感觉黛芬妮颇有些不达目的不罢休,凯柔明摆着是她请来帮忙的援军了。看来她是下定决心要把约翰拒之门外了。不由 得 记起我和汤姆聊起傻大木的那个 “ 粉碎 ” 理 论:要么就不整,要整就整死!想想也是,如果约翰进了中心,知道黛芬妮曾对他印象不佳,黛芬妮也不自在,不如现在就拉倒。记得老板曾经评价黛芬妮,说她很职业 (Professional) ,看来, 这种意识也是合格的职业作风的内容之一了。
老板点 头,我知道他听进去了。他以前有过教训,新来的人工作能力不错,可是为人古怪,给他惹了很大的麻烦。
这时门慢慢开了一条缝,一把山羊胡子先翘了进来,随后汤姆那张瘦脸伸进门,他路过,听见会议室热闹,顺手开门看看。这是我们谈论了半天的人,大家 更笑 开了。
汤姆怎么也不会想到跟他有关,慢慢地转动眼珠,问: “ 你 们在开 PARTY 吗? ”
不是,我 们在谈论约翰。我们告诉他。
“ 你 觉得约翰如何? ” 黛芬妮 问。老板没作声,他们研究员们有一个正式的会议讨论这个问题,这不是说他的意见的场合。
“He LOVES me ! ” 这是汤姆的回答, “ 可我不知道 为什么, ” 汤姆补充道。
约翰完了。
你 说是不是应该怪汤姆 ?
不过话又说回来, 我觉得我说的至少后面2点, 其实是符合你的大图像的, 只不过也没有说的那么明白而已。 =))
至于911带来的思维方式的改变, 我觉得在美国不同的地区改变的方向可能是180度不同的。 另外,前不久我在google上偶然看到一个录像--当然有人把它归为conspiracy theory--我个人觉得有点意思, 就是从纯科学技术的角度去分析当时的情况, 以及对比参照其他地方发生过的同样事件(例如仅仅光有飞机撞楼的真实可能后果), 来看当时到底应该是有哪些因素, 导致了那样的惨剧。
第三个故事, 可以说和911有关, 也可以说完全无关, 只是公司里的再普通不过的“惯例”, 没有这个画报, 也会有别的理由。 所谓professionalism, 嘿嘿, 有时候抵不过personal charm. 这个和是不是在美国也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