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1)
2013 (1)
2014 (1)
很多年以前在飞机上碰到一位女士,她每年大约半年的时间回国陪母亲看病,期间经历种种令我唏嘘。现在我也踏上了同样的路途。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曾经有过很多努力和挣扎,也有过悲哀,愤怒,无奈甚至绝望。在这个过程中我同样慢慢体验耐心,希望,感恩和信仰在生命中的意义。一定有很多人象我一样面临同样的问题,所以我把这段时间的经历,思考和经验与大家分享。
(一)预防为主
父母的身体过去还不错,没什么大毛病。母亲年轻时打篮球和排球,父亲文革期间骑车上班每天来回两个小时,这些运动给他们老年的健康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大家一定要趁着年轻多锻炼呦)。另外他们一直坚持工作和动脑,所以比同龄人显得更年轻和活跃,他们也颇为自豪。我和哥哥都不在北京,我大概每两年假期回国一次,哥哥因工作上的事可以常常回京。
大约四五年前,我们开始劝父母找一个阿姨,特别是能够住家的。可是他们说什么也不肯,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我回去帮他们找了,回来他们就把阿姨辞掉。我渐渐了解了他们的心思,现在找一个合适的阿姨确实不容易,经常会碰到欺负老人的现象。加上老人的消费观跟不上社会的发展,找一个合适的就更难。养老院也从来不是他们的选项。
慢慢地他们自己也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了,于是开始劝我回国。常常讨论变成了争论和争吵。在我们古老的文化传统中,父母老年和子女过才算幸福。加上社会上所有的媒体都在反复强调子女对父母的责任。可是谈何容易,比如我在国外散漫惯了,让我回国去和那些打了鸡血似的年轻人去比拼吗?国外人际相对简单,回国跟人说话有时过了两天才琢磨过味来。。。还有身份,健康保险,以及以后的退休金问题。十多年前我提出帮他们办移民,他们不肯来。他们做出了他们的选择,为什么我现在要选择在国外生活就大逆不道了呢?有时我会忍不住说气话,“你们年轻时只知道给共产党卖力工作,你们到底花了多少时间给你们的父母?”然而每次面对母亲的泪水我又充满了内疚和自责。那是一段充满纠结和压力的日子。
我也常常会想难道西方人父母不是父母吗?那些自己住的西方老人到底是可怜还是独立?国内巨大的社会压力把本应社会承担的责任也推给了子女,那些独生子女该怎么办?
母亲的腿不太好,我们买了各种漂亮的便携式的可伸缩的拐杖,可是她从来不愿意用,因为显老。2015年6月从上海回来,在动车上受了凉,一条腿不能走路,从此就开始一连串的病症,状况越来越不好。因为夜间没有阿姨,上厕所又摔了一跤,爸爸睡另一个房间,没听到她叫,这样在地上坐了很久,另外一条腿也不太能走,只能用助步器勉强行走。由于大部分时间卧床,生活彻底改变,心情不愉快,开始血压高。在医院住了一阵,又发现有轻微的肺栓塞,开始用华法林。华法林是一种抗凝血的药物,大医院用的比较普遍,但危险性也很高,是它彻底改变了母亲后来的生活,这是后话。血压药和华法林调的差不多就出院了。
正好我准备换工作,干脆停一段陪母亲。每周两次到城东医院测凝血调节华法林用量,三次到城西扎针灸。忙得马不停蹄,两个多月下来略有长进,可以勉强不用助步器走个20-30步,扶着楼梯可以慢慢上下楼。大家对未来充满了信心。这时家里请了阿姨,我置办了各种保健器具,办理了一些网上支付的业务以便隔海操作,下载了微信,点餐和叫出租的软件,留下许许多多的祝福,叮嘱和鼓励,带着一颗惴惴的心回加拿大了。
年纪大了很多事情无法预料,那就应当把想到的事情尽量安排。许多老人觉得身体可以,无所谓。可是往往等事情发生了再去办就太晚了,比如请阿姨的事情,他们的身边,特别是晚上的确需要人,老人最怕摔跤,一旦腿出了问题终日卧床,那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来了。说实话这时候要请到好的阿姨就更难了,还不如早一点请人,一来可以延长健康的时间,二来大家生活在一起,磨合好了,有了感情,出了事就不会那么手足无措。
所以,家有老人,一切要预防为主。
回加才两周,哥哥来电话,家中告急,我又匆匆忙忙地赶回国。
远隔万里,国内人手不够,确实不能妥善地照顾年迈父母的身心健康。不指望互相体谅,尽力而为吧。
老人通常不服老,在子女面前好强,不愿接受和面对日渐衰弱的身体状况,对请帮手和进养老院(护理院)有抵触情绪可以理解。但是子女要对他们健康状况的变化时刻留意。
有朋友说过,好强的老人主动提出使用拐棍时,其实该用助步器了;如果他提出使用助步器时,其实该坐轮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