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流

你的目光是钉,会令我的面颊落满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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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宝黛

(2004-11-20 21:11:40) 下一个
小的时候,读红楼梦,看的还是小画书。是一本专门写黛玉的吧:生病,卧床不起,扛着花锄去葬花,和宝玉闹气。。。那时候我不过是8,9岁的光景,觉得黛玉做的不得了,好端端的,这也不消停,那也生是非,独独对花,对物倒是情有独钟。幸亏还有人看到,否则真是枉费了一番心思。连我这个小孩子也嫌她太过啰嗦,不讨人喜欢。人人都说宝钗不好,我小的时候觉得她大方,体贴人意,又好结人缘。真是巴不得她是我的姐姐呢。 宝黛都是冰雪聪明的大家庭出生的女孩儿。性格固然说是天就,可是后天的家境的影响还是很大。家境的优越很容易让女孩子出落的从容镇定,行端举止处,莫不雍容典雅。她们无需为衣食称忧,所有的聪明禀赋都在颐养性情方面,怎么也是小有成就。所以宝黛的诗词歌赋不过是聪明有余之后的性之所至。我一向以为不过是富贵人家的自娱自乐和消遣,无事生非弄出点乐子来,象现在唱卡拉OK,唱的人都是声情并茂的样子,至于唱些什么,有什么关系呢,连唱的人只是要露一手,亮亮好嗓子罢了。所以我通篇读来,统统略过,知道有过那么一档事,他们又是怎样的风花雪月了。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和“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她们自己还口口声声说俗不俗的。其实我看妙玉是最俗不过的,凡事摆足了样子,就算惟妙惟肖又怎样,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摆什么龙门阵,净吓唬些没见过市面的,还有些以讹传讹的人罢了。做秀而已,秀给有心人看,更是俗了。喜欢攀附结交权贵,又处处拿腔捏调清高的样子。明明是个槛内人,本来应该是心无所系,却偏偏小事情也要弄出些枝枝节节,说是风雅事。中国古代的文人真是无聊,把个妇道人家唆使得只知道啜着小脚,跟在后面,一心想讨其欢喜。也附庸风雅得很呐。其实也不过如同现在酒吧间的三陪小姐,就是陪的内容不同了,世风日下,现在的男人也不标榜风雅了,换了屠夫一般的行头,是为生猛。倒是刘姥姥,快言快语,把个贾府上上下下笑得翻倒了来,不可谓不是老姜一块。求人处,处处做低,做小,看尽眼色,受尽取笑,却也不以为然,而且知恩图报。固然是山野之人,胸襟开阔远过于吃斋念佛的贾母一族。 又说偏了,再说宝钗,富贵人家的千金,衣食住行精益求精。不过以她的精明才智却仍然放心不下,虽然还是家财万贯,但上有老妈,不过是个三从四德的妇人,下有不成器的哥哥,其实一个大家也就是一副颓败之势,正在坐吃山空,今日去,明日便短了,没了的。精细如她者,若不早早地心里打算了,她知道总有家败的一天。她虽然为女儿身,见识可一点不短,知道哥哥仰赖不得,凡事需要自己处处留意,用现在的金银珠宝,良善人家的好口碑处心积虑买了个未来。这样做,说小了,为自己,说大了,也是她们家族的重新鼎盛。所以她自觉身上的担子不轻,而她那混世魔王的哥哥,使不定哪天还要托她的荫蔽,指着她为他开脱呢。 宝玉未必是她的最好的姻缘,但是妇道人家又不能随意走动,给自己挑个乘龙快婿,她也只好认了这门亲。借着依旧有钱有势的时候,结个好人缘,也是为以后的主妇生活打点。她收复人心的办法无非就是用钱大度,待人和蔼,也处处留心利害之人青眼有加。比如贾母,再比如袭人。取悦的方式各有不同,投其所好最是重要。大家庭的女子,勤俭不算是美德,上上下下人情的打点才最重要,赚钱是男人的事情,家庭上上下下的和满就是主母的事情和能耐了,后宫内院的争斗多半源于此。 其实宝钗和袭人,二人都长于心计,一个是主人,显得大度为怀,厚待下人的样子,一个是奴仆,则显得处处谦卑,忠心耿耿的样子。二人的一拍即合的神似之处就象凤姐儿和平儿。彼此的利害关系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再精明不过这二个人了。彼时,如果宝钗和袭人相处一处,大概也就是这般这般的一丘之貉。她们都有用人之心,相互之间互为所用,各自也用得其所,自然是一拍即合。黛玉命苦,命中注定要和这二人周旋。孰不知,即使她怎样卖力,都会力有不逮。她的清高和自傲,把她和各种各样的人隔开来,也意味着她和各种各样的好处没有关系。 大观园里的女子们,聪明过人,鲜有不晓得人情之间利害的,相互之间都是一张张得失和利害相错综的人情关系网,其间孰轻孰重端的是明白。看起来都是些水做的女孩儿,其实兴起风浪来,也是妖孽。就连晴雯,拿起缝衣针来就能戳比她地位更低微的侍女。一来显出了她的狠,二也是挟着宝二爷对她的一点宠爱—我看了真是大骇,这样的女子有一天若是得了势,还有别人活的余地没有?她不过是那强出头的,到底叫人看不惯,被灭了去。说是爽直性子,到底太咄咄逼人。其它的女子也是绵里藏针,净是时机不对,没有逢着时候发狠。我读“红楼梦”的时候,就觉得了孔圣人的那句话高明,“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女子嘛,除却当中的异数。一般而言,论心计,论心胸狭窄,只有这二类人相当,处心积虑,处处卖乖讨巧,又或者搬弄是非,厚此而薄彼。孔老二若真是正人君子的话,一定吃这二类人明里暗里的不少苦头,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只好在著书里发狠,以儆效尤。后来更是被他拔高到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三从四德。这个孔圣人,也是个假公济私的主。 大的时候,才慢慢体会黛玉的清高的好处,竟是高处之中的持平,于人本身,也是为人清明,不聚众,不传播是非,也不轻信。生性好强又敏感多思。初到贾府时,处处留心不出乖露丑,生怕露了小家子气。家庭的败落,使她既熟稔大家族的规矩,又不能坐享其成,所谓天成了她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一心只是顾及不可让人小觑。她本是一介女子,寄养在富贵人家,身世孤苦无依,虽然也无饥寒之虞,也是生生死死都由了别人,自己竟不能有半点主张,没有一样东西是可以属于她的。和宝钗的花团锦簇的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连并宝钗的心胸和抱负,她也是只能望其项背。不过这样的身世也让她解脱不少,钱财,权势到底都是身外事,可以转眼之间化为乌有。倒是情爱尚显得可贵,也是她可以赖持的唯一的可以示人的珍物。她的好使小性儿,与其说是好与人为难,不如说也是她的内心的折射,不安中的期待和失望。宝玉虽然怜惜她,也怜惜所有的眼前人。若说差别,也就是那么一点点,把个寄情于他的黛玉也是生生地怄死了。 若说宝玉的好,只有一样,就是他与大观园的女子们同处一处,懂得尊重她们,欣赏她们的百般好处。从观念上更新了当时男权社会对女子的不平等的精神疟杀。女子们事实上是等而下之的,天生受人管教和叱呵。不过,结了婚的女子又是他所不耻的,这一点让人生疑。未经人事的男子与女子,一个是泥,一个是水。和在一起又怎样了呢?做些生儿育女的营生?比起男欢女爱的快乐,到底还是沉重许多,宝玉的身子骨又要经受不起了。他生就是富贵享受的命,是什么都担待不起的。其实确实是个儿最最无用的人。也是应了他的名字,宝啊玉的,其实就是好看的装饰品罢了,锦上添花尚可,若是雪中送炭,是连火都点不着。好在都是一竿子富贵小姐,闲来无事,追着捧着他罢了。宝玉做和尚,最好。 后记: 我所谓的好处是指它的可贵之处。一般而言,“there is not better or worse among these choices.”都是存在的种种方式,但若以为与环境的最大效应而言,还是有区别的。我本人是比较认可她的非功利性。若非天性如此,做到这点是很难的。 好也罢,坏也罢,都已经出炉。只好敬请品尝。谢谢光顾。若有回锅的时候,自当再次斟酌,定夺。不过,通篇也是“满纸荒唐言”,走的是偏锋。当然也是我的故意如此管中窥豹。 对我而言,并不想追究《红楼梦》著作的来龙去脉及其其中细节的种种考证,和原作,续作之间的差异等等,我只当它存在了,从中截取若干细节小议,要作惊人语。原来就是想“贻笑大方”的。有声称自己堪称“大方”的,不妨多笑笑,越高深的样子越好。:) 其实薛蟠在那堆人精里,是真正的“呆”子,所以才这么蛮,这么霸道。 有谁不想要“宝姐姐”的?无论男女老幼?:) 红楼里人,聪明也好,精明也好,呆也好,只有宿命的悲哀:) -酒虫虫看红楼众生 一旦说到“宿命”,觉得所有的好日子都要到头了似的。 好象怎么活都无所谓了。--唉,大毒草。:) 我是歪说歪理,和自说自话。不求和人怎样共鸣的。改天我有兴致了,也许会写一篇完全不同的文章。这个世界处处充满了悖论,能够自圆其说就好。我不过想换个角度看问题。 关于红楼梦这篇宏篇巨著,我看过的东西不少,对于细节的斟究那是象张爱玲那样“红楼梦魇”准备的。我嘛,适可而止,捡自己喜欢看的看就是了,也可以洋洋洒洒写很多。但是觉得没有必要。我是愿意把它看作一个社会,一个时代和一个王国的,从各种可能的角度来分析它,看待它,以期能影射一些社会问题,把它当成一个范本而已。 我可以感觉我们之间观点差异很多。我是喜欢这种差异的存在,并无意求同。在我看来,讨论是帮助进一步完善自己的观点,并不意味着趋同一致,在一种未完成状态中,求同恰如投诚。:) 重要的是他写出来之后读者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薛宝钗和花袭人要说“阴险狠毒”也不见得,在没有事件发生的时候,性情的好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但是如果有是非,她们一定会是始作俑者,最早种下因缘的人。她们当然不可能因为她们的性情就成为命运的主宰者,这就是“她们也是情榜上的苦命之人”。她们的这种是一种潜在的权势,妨碍了一些无辜的人和一些没有用心,简单的人。若说有一种真正的好和圣洁的女子,我觉得当属《飘》里的媚兰,那个女子是个真正的良善,高贵的女子,具有金子般的品行。 中国女人被几千年的文化压抑的性情实在是走了样,到底在什么时候才是真正的本性,是有很多误区的。况且中国文化本身有很多欺骗性,在这种文化又属于录属,攀附关系的女子,心态很难发育的完全健康。那种被推崇的好中间,也不过是孙悟空跳不出如来佛掌心的胜券在握,姑且让他再多翻二个跟斗又如何,如果真是跳到了三界外,那自然就大大不同,要全力扼杀了。中国人所谓大人大量也不过是这样的关系。甚至于政治的较量也不过如此。 林黛玉因为清高,基本对谁都不买账,所谓是”油盐不进”的人,象她这样的人,无论怎样擅长人事的人都没有办法在她身上做功夫,宝钗还好不必非要笼络她,但袭人就不同了,彼此相处可以相安无事,但她人前人后的长处和优点,就全部抹煞了。她也就失去了任何提携的机会。宝钗体察下情,也需要这样忠实的属下帮衬,她们这样一唱一和,自然就形成了声势,所谓三人成虎,自然是一种危害,况且她们也是用心所为。 --不是非要说她们万恶不赦,就是分析性格特征而已。生而为人,都有自己的处境和天性,也几乎是不能强求的,这才是整本书悲剧的缘由,做人的为难之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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