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和Nan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Blue Angel Point 回到了大峡谷的公园旅舍,它是一个重建于1937年的朴素的石灰岩建筑(最初的建筑毁于火中),就坐落在North Rim 的山崖上,旅舍大堂放着极其舒适柔软的枣红色真皮沙发,做在沙发透过大堂的窗户正好面对峡谷,环顾大堂,墙上挂着的老照片和早期的人使用的工具,展示着人类在North Rim探险史。如果没有Nan的催促,我会在沙发上一直坐下去,坐看云起云落。
驱车向我们下一个目的地帝王展望台(Point Imperial ),它是整个North Rim的最高点,从这儿可以更清晰地眺望群山和峡谷。我们的眼前,仍是绵延起伏的山谷,两侧谷壁被水切割而裸露出的地层断面,纹理异常清晰,好似万卷诗书层叠落成。在耀眼的阳光下,峡谷里却弥漫着着青色的茵氲,红色的山谷象海浪一样一波一波整齐有序地向远方荡漾,荡漾,最后消失在天际。而在这绵延不绝的波浪里,尖尖的海顿山(Mount Hayden )象伫立在海里的灯塔,任风吹雨打巍然独立。
离开了帝王台,我们掉过车头向着Cape Royal驶去,一路还有很多瞭望台,但我们只能下来匆匆一瞥,拍几张照,然后就离开了。但是从Walhalla看到的美景又让我们的脚步停留。从Walhalla,抬头我们已经可以看到著名的天使之窗(Angle’s window), 它是在Cape Royal的一堵山墙上的被风蚀的一个倒三角的空洞,好像是山墙的一个窗口。低头可以看到Unkar Creek的整个区域,它静卧在Walhalla悬崖下,一览无余。站在千仞之高的山谷边缘,俯瞰下去,谷底稀疏的针叶林呈现出一丛丛细小的黑色,尖顶朝上,有一条长长浅灰色的带子蜿蜒在谷底,开始我还以为是一条trail, 翻看说明才知道它就是峡谷的始作俑者---科罗拉多河。据说Walhalla是唯一能看到科罗拉多河的瞭望台。大峡谷的形成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几千万年甚至几万万年中,科罗拉多河的激流一息不停地冲刷着它,在一片高原上雕刻出一道巨大的鸿沟,并赋予它光怪陆离的形态。当我站在绝壁上,眺望着那条狭长宛如静止的河流,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当年在幽深的河谷中,曾经有过的巨浪排空、波涛咆哮的壮丽景象。
在通往Cape Royal 的路上,天使之窗越来越近,我们可以透过这扇窗看到远处的变化的山峦。终于到达了Cape Royal, 我们先到了Angel’s window 所在的山崖,然后到了Cape Royal的顶点,这是一个绝佳的观望台,从这儿可以看到很多山峦和石壁,他们都有自己的名字,据说最早画这个地区地图的人,是一个东方学的爱好者,所以他把这儿每块巨岩,都用一个东方的神的名字来命名,如“所罗门神庙”,“Vishnu temple”,“Wotans throne”.他还以孔夫子名命名了一块岩石,不过要从South Rim 才看得到。
从Cape Royal我们能更清晰地看到大峡谷层次分明的岩层,虽然这儿的风经常很大,但却是水的力量把山慢慢给削成一层一层的。峡谷里越深的地方岩石越老,从峡谷的上面往下走,每踏出一步,就相当于在地球地质史上往回走了一万年。科罗拉多的地壳比较稳定,所有的沉积岩都是平的,就是那么很有规则地一层一层沉积下来,当某个板块运动一下子插下去以后,岩层没有破碎,而是整体抬升,河流再切过岩层,于是整个大剖面就非常完整地出来了。
我和Nan坐在山崖的一块白色的平石上,阳光直射在我的脸上,我闭上眼睛。峡谷静寂,我听不见河水的咆哮声,它被这深渊的空间吞没了,我能听到的是风声,那不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因为在这样的千仞悬崖上,根本没有一棵树。那是风在峡谷漫步的声音,是轻轻的,悄悄的,时有时无的声音,好像在对我低声细语,好像在引诱我。我的神志慢慢离开了我,跟着风游走在亘古的峡谷深处,穿行在树林中,停步在山涧旁。阳光不再炙热,而是暖暖地簇拥着我。John Muir 曾说过,“你要让阳光洒在心上而非身上,溪流穿躯而过而非从旁流过”。我什么也不想,好像也没法去想,完全沉浸在这种天地静好的寂静里。这种寂静不是死一般的沉寂,它是万物存在的宁静。它就像一曲伟大的乐章。人类创作的乐曲逐渐进入高潮,但也有终止的时候,而大峡谷则像一曲高潮迭起,永远回荡不止的和音。
大峡谷以最赤裸的姿态,展现着自然界沧海变桑田的神奇,展现着时间的久远。和Nan驱车离开,走过很久以后,大峡谷的气势依然回荡在胸中,被深深震撼的我们久久无语。
这次由于时间的限制,我们没能去South Rim,
但在我心中,我已经在计划下次来大峡谷的行程了,下次我要住在公园的lodge,要去走最长的trail,下到科罗拉多河,
要去看孔夫子石,当然,再次闭上眼睛,倾听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