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黄北顾

都是文人比都是文盲更有意思。但做文人不能一路凯歌,更不能是利维迎。若做至祸乱五常,就离流氓不远了,还不如文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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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回故里

(2006-06-17 14:27:32) 下一个
        我出生的屋舍早已成为平地。
        我曾在二十多年前回去过一次。那些旧址上已是芳草萋萋,几乎都看不出残垣断壁的痕迹。原来前后左右只有几排房,东面最前排是公社卫生院,父母就在这里工作过。解放初期物质条件十分艰苦,他们在那个只有几百人的小镇上工作了近二十年。
        屋前有一段夯起的土墙,当时仍依稀可辨。离房舍三四十米远的北面,有一个圆形的马圈,用来圈养大夫们出诊看病骑坐的马匹,现在也没了踪影。北面几里远处有十几户农牧民杂处的人家,这个小村叫“地房子”,大概是以地势低洼而得名。村南是一片庄稼地,我们学校的庄稼地就在此处。
        小时的印象就是满眼无边的草原绿野。夏秋季常见晨雾弥漫,草高露浓,一出门就是草原,走上几步,裤脚就会被露水打湿,凉丝丝的。空气永远都是无以复加的清爽纯净,呼吸这这样的空气,头脑身体会像被水浸洗过一样舒爽。
        几间土房就坐落在绿海之中,几条牛车小道犹如绳索,将这里与其他居民点连接起来。沿一条小道北上,翻过几座丘陵,有一座季节性湖泊,蒙语叫做“锅底淖”。七八月间,天气很热,大人们中午在家睡午觉,孩子们精力过剩,结伴到湖里玩水。雨水大的年份,湖水很深,湖底尽是烂泥,还有水草,游泳有一定的危险性,若没有大孩子跟着,大人一般不让小孩子们自己去。我记得有一次我在水里摸起一只牛头骨,之后便呛了几口水。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恶心。
        那时对枪支的管理不像现在这么严,小地方也极少有治安案件。父亲和几个哥哥都是民兵,都有自己的步枪和“弹药库”。民兵连配发的子弹不能随便用,父亲就常从公社武装部或解放军医疗队那里搞子弹。冬天大家出去打兔子或狐狸,夏天到湖上打野鸭,常常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满山遍野追逐猎物。金黄色的油菜花在微风中像波浪一样翻滚。
        内蒙古高原多丘陵,丘陵间相对平坦的盆地蒙语称为“塔拉”,意即平川。我们那里就叫做“白音塔拉”,意思是富饶的平原。这里目前已发现了钨、萤石、铁等矿脉,将来这里无疑会变成工业区。
        我找到了倾倒垃圾的“灰堆”。过去生活垃圾中很少有化学有机物,我们以牲畜的粪便为燃料,粪便燃烧后只剩下灰烬,草木灰回到地里可作肥料,没有污染。灰烬早已化为土壤,只有星星点点的医用玻璃瓶碎片在阳光下闪着光,见证着过去。
        四周是那样安静,我感觉得到寂静的空气在压迫耳膜,像海潮般汹涌。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敲打着零落破碎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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