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使（1367）-不是意外，但是打击

by 盐津铺子

纽约二月灰蒙蒙的天，我正在阅读纽约时报"Ford is pushing buyouts to workers"。网上到处都是关于经济衰退，公司利润降低，裁员的负面消息，包括昨天读到的一篇报道说高盛2008年第一季度将报告三年以来最低的季度净收入。

这时大老板把M叫进了办公室并关上了门。我预感有事情要发生。没两分钟，门就开了，然后我就听到M穿外套的声音。往外走的时候，他还在老板门口停留了一下，随意谈了几句。同事听到他说"There is nothing I want on my desk"。

小老板紧接着进了大老板的办公室，门又关上了。我们其他人在外面, 面面相觑，再迟钝也会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两分钟以后小老板出来召集大家去她的办公室，开门见山地说"M is no long employed by GS and was terminated this morning"。

M是越战老兵，在这个公司已经工作了几乎二十五年了，但是职位还是analyst。他在我的小组，算是归我管的，但是谁管得了他呀? 尤其是时间紧迫，对Excel技能，分析和研究要求高的，我根本不敢让他做。所以他每天做的都是我们不爱做的，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没劲的工作。

有时候问他点事情，他会说：“Go away, I'm busy!”他忙？真是天晓得！他每天九点钟来上班，五点钟离开，中午风雨无阻出门一小时然后买了饭回来吃。他最不喜欢的小组成员是那个在Excel里写了很多macro大大提高了我们的工作效率的macro boy，到什么程度呢？M对人家早上的good morning 回答说：what's good about it?

我进公司不久就学会 ignore him 了，但是还在怀孕的时候一天大早上九点他就会我出言不逊，惹我忍不住回嘴，以至于觉得很委屈被老板们叫进办公室里掉眼泪去了。

之后小老板对我公司会采取措施的。当时我很希望他立刻被炒鱿鱼，而且不明白公司为什么还不炒他，不就是越战老兵吗？他有心灵创伤，难道所有其他人都要让着他忍着他？

可是这一天终于到来时，我心里真的不好受。经济低迷，华尔街到处都在裁员，他这么一大把年纪到哪里去找工作？他虽然没有老婆孩子要养活，他有个年迈的老母亲，近年来终于交了个女朋友，女朋友还有个小孙女，因此他心情也好了一些，在公司的态度也有改善。

我扪心自问，从来没有真正耐下心来教过他Excel的基本技术，想象一下当自己年纪大的时候也总会有跟不上时代的时候，这是个残酷的世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