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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见与破除己见

(2006-09-15 09:40:42) 下一个

刚来走廊的时候,因想了解一下走廊有哪些规矩, 曾给司令发过一悄悄话,司令说:没有什么限制,但政治话题和容易引起争议的话题一般不鼓励。昨天的事让我觉得司令的话和邓小平当年的话一样高瞻远瞩(有点拍马屁之嫌)。文革结束后,改革开放随之而来,可当时的社会极左思潮依然很有势力,姓社姓资还是一个大是大非的问题。每一个改革方案总是引起政治辩论,每一个历史问题也同样会引发文革式的争论。这时邓发了话:不要争论,要向前看。要摸着石头过河。正是因为不争论,才使中国的改革开放一直坚持了下来。也正是这个看似无原则的话才真正救了中国。

人人都有己见,尤其是知识分子的己见更为严重,因为读的书多,知道的也多。但真能破除已见的人才是有境界的人,白柠檬月光说的好,”放下是工夫”。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所以形成的已见也不同。比如我说国内的孩子没童年,可丑女郎说她知道的和我不一样。这说明人的生活圈子不同,经历不同,已见也不同,其实都是一孔之见,是不能以点代面的。

如果我们说话辩论都是以自己的己见为标准,那这个世界就没有一个是非对错和基本统一的价值观。我的一个中学和小学的同班女同学,非常聪明,一直是班里的学习委员。一次我们同学聚会的时候说起文革,我随口说了一句,文革对我来说真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可她听了却突然掩面而泣。我突然想起,她的母亲在文革的时候因为不堪羞辱而在她生日那天自杀了,而她在当时由于无知和迫于压力还要表态和母亲划清界限。我当时真是追悔末及。在我,文革可能是很好玩的,因为不用上课,上课也没有压力。而在她,文革则是挥之不去的恶梦。人只有放弃己见,从其他人的经历中发现自己的良知才是宽容和进步。如果当年不是大多数白人放弃自己的偏见,黑人再怎么斗争恐怕也无法真正解放自己,因为黑人在美国是少数民族。放弃己见,抛弃偏见不是妥协和退让,而是对自己心灵的解放。

人只有破除己见的时候,才能抛弃偏执。将小我变成大我才是一个得道的人。南怀瑾说,不能以老卖老,也不能以小卖小。意思也是让大家不能固守己见。如果是为了面子和自己认为的真理而坚持己见其实是一种固执。而为了坚持己见动则指责别人也是一种无知和狂妄。能够放下已见才能真正听进别人的话,听懂别人的话。能不断了解新的观念接受新的知识,才能使自己保持年青的心态和不断的进步。

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我想这不是孔子的谦虚话,而是他亲身经历的生活给他的真实的感悟。走廊里有很多70年代的人。其中很多人是很有学问也很有思想的,我从心里佩服他们,我也从他们身上学到不少东西,如桃叶、白柠檬月光和丑女郎等。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特点。我在国内长期与70年代的人在一起工作,多少能了解一点他们的思想和特性,也沟通的很好。关键是相互的尊重和能放下自己。我们无法也不应当要求孩子和我们有一样的理想。同理,我们也无法也不应该把自己的观念强加给与我们不同年代的人。其实,即使是同一年代的人观点也是大相径庭的。

我认为,尊重事实是讨论的基础。你可以表达你的观念,但不能不顾事实。比如洞熊说他怀念文革,这是他的个人观念和个人经历决定的,是他的自由。可他说文革时夜不闭户,我就觉得奇怪了。不知道他当时住在什么地方,也许是在偏远的农村,夜不闭户这也完全可能。可我在的城市不仅要闭户,而且连院都封了,把水泥管子都放到马路上,大院还成立了联防队,连我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也削了跟铁管子当扎枪,怕的是来打砸抢的。武斗的那个时候很乱,公检法都被砸烂了,一些不法之徒趁机结伙乱抢。否则怎么会有军管。周杨或是周桓的孩子就是被打砸抢的人打死在家里的。文革后期也是一样,68年之后,街头就出现第一批流氓,呼啸于街头,撕杀于巷尾,真乃是“搅的周天寒彻”。到70年代初,流氓团伙已成群遍地,校校有流氓,天天见群殴,此谓“动物凶猛”。我中学的班里有70个同学,常来上学的也就50几个,而且有三个因为掏包还被抓了起来。这在文革前是没有见过的。

昨天的一个关于泰晤士报评论中国文明礼貌的转贴,我看了几遍也没发现有什么恶意。可就是这样一个贴子竟然也引来八国联军的联想,不能不说是我们反应过度,缺乏平和和自信的心态。从改革开放之初的崇洋媚外到现在不把外国当回事,这是中国的巨大进步。一个国家和民族首先要自信才能自强,但连外国人说一句基本是事实的没有恶意批评都象踩了尾巴似的一惊一炸的,那我们不是又跑向另一个极端了吗?

我们这些在国外的人,有时侯表现出的爱国热情比国内的人还强烈,好象让人不可思意,有时还要受到国内人的讽刺和挖苦。然而这确实是真实的感情,不是虚情假意。在瑞士留学的时候,有一个一起去的女同学,在国内的时候从不过问政治,家境优越,无忧无虑。可是到了瑞士之后她变得非常敏感,极端爱国。不仅听不得外国同事说半点中国的不足,甚至说日本好她也与人激烈争辩。她对我说,我真是不知道我现在竟然这样爱国了。我们这些在国外的人完全能够理解她的心态。正是因为出了国才明白作为一个中国人意味着什么。当我去第一次去德国的时候,所有入关的人都一晃手中的身份卡就轻松过关,而惟独我被拦下,警察客客气气地说:对不起,请你稍候。然后听见他们窃窃私语:中国人。把我的护照拿到里屋去核对去了。你说不出什么,可就是觉得有点别扭。

作为一个中国人,我还是喜欢外国人说中国的好话,不好的话我自己说可以,可外国人说了,心里就觉得不痛快,这是人之常情。但这样的心态多少还是反应了自己不太自信。在国外的人尤其反感张艺谋拍的一些电影,尽管有些很真实(如;球菊打官司),但总是觉得他故意迎合国外的欣赏心理,有误导外国人之嫌。我们大骂张艺谋,其实正说明我们自己非常在意外国人的看法。如果真的自信,应该根本就不在乎外国人怎么看,我们走自己的路,让他们去说去吧。

爱国没错。但各人有各人的爱法。就象谈恋爱,有的人成天我爱你我爱你的挂在嘴边上,有的人却总是挑他(她)爱的人的毛病,表达方式不同而已,没有对错之分。读研究生的时候,我班的一个女同学有才有貌,是我们系的三朵花之一。当时曾想为她介绍同班的一个男生,可见她总是损那个男生就没敢提。毕业很多年之后,一次和另一个女同学在一起吃饭。她埋怨我说,你怎么当时不给某某介绍某某啊?你看现在某某还单身呢。我说:我怎么知道啊!那时她总是损他说他啊。这个女同学笑着说:你们男的可真呆,她总说他不好是因为她心里有他啊,亏你还是结了婚的人哪。说的我真是无地自容。说好话是爱,说不好话也是爱。这叫打是亲骂是爱。我想大部分在国外国人批评国内的人都是希望中国变得更好,没有什么恶意的(FLG除外)。要说对中国人劣根性和国民性的批评,哪个人都不如鲁迅深刻和尖锐。难道我们能说鲁迅不爱中国不爱中国人吗?

争论是难免的。有人群的地方就有争论,因为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但我认为争论的另一个基础是语言的逻辑性,如果连逻辑都不讲,那还争论什么啊,说轻了是自说自话,说重了是胡搅蛮缠。当然开玩笑不在此例。对别人的观点,即使不同意最好说话也客气点,这关乎基本的文明礼貌。就象对待宗教,接受是缘,不接受也不要妄说。

不过我还是希望走廊不要争论不断,用贴的方式讨论比较好。来走廊的目的主要是娱乐,进一步是叫寓教于乐(熊语)。感觉这里的人都很有学问,而且都比较有涵养。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种性格,各种经历的人聚在走廊其实是我们的缘分。非常欣赏安贝儿说过的两个字:感激。我也是一样的心情,感激走廊带来的缘分,否则我上哪能结识这么多有才学有修养的朋友。象YY熊的幽默机智,野狼的豪放和文采,阿里的活泼和善良,小小花的快人快语、热情豪爽,艾丽斯的幽默又漂亮的文章,还有才回来的总是欢天喜地七喜,还有一些和我年龄差不多的鹤发童真的老朋友都给我带来了许多的快乐和知识以及很多为人的道理,我对他们都是抱着感激的心情。

总想放下己见,但有时还是放不下,其实就是自己的修炼的不够。正是因为放不下,才有了上面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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