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忙着考试,没太介入爸爸买投资房产的事。只是在最后要拍板时,给爸爸一个让他放心的承诺。经纪人领着文琳和叔叔看了很多房,但是阿妹的爸爸却主动坚持要在一流小学附近买房,李家总要为关照如奔出力。再者阿妹的爸爸也看出来,将来如奔很可能落在阿妹的手里,小孩子上学方便就接送容易,也是照顾阿妹。最后落在了两个投资房产之间选择,两个都离如奔的学校不远,一个是二层小楼的门市,楼下有现成的长期合同,租给了一家出租影碟的连锁店。楼上是三个卧室的公寓,即可自家住,也可出租,目前租给几个合租的年轻人,不定期合同。阿妹的爸爸对这个房产看好,但是,这个价格可是不低。第二个房产是个家居带一个出租公寓的,不是门市,在一条居民静街。一个房子分两半儿,一半儿是一个三卧室的单元,另一半是个两卧室再加一个车库的单元。主人可以住一个,出租另一个,目前两个都出租,都是不定期合同。爸爸需要付首期,因为是出租财产,所以本身就有收入,银行那边只要阿妹做一个贷款担保。阿妹从她工作的老人院开个工资证明,并把以后的工作时数,由每周两次夜班,加到五次。阿妹考完试就放假了,可以延长工作时间。如果买那个门市房,爸爸转来的首期就不够,爸爸想回去再搞些钱来。阿妹告诉爸爸,她自信能管得来那个家居房产。尽管没有定期合同,她相信她至少可以在海外学生里找到租户。于是,阿妹的爸爸名下有了一个新西兰的房产,阿妹又和爸爸之间签了个代管合同。文琳喜欢这种做事的方式,不愧是李家的人,条理清清楚楚,只一个多星期,就能成功地办一件大事。
西洋人的企业里,讲究一个团队精神。在一个组织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这些工作是一个总体工作的组成部分,各个部分之间有分工,也有合作,和在一起,构成一个系统。尽管你做的只是一件大事的某一个小部分,但是,一个好的工作者,需要有全局观念。阿妹在这一点上,看到了全局,在需要为整个系统增加效益的地方,她及时出手,没有完全依赖爸爸。学会担当,是能够独立和自立的基础。独立并不意味着你离开团队去干个体。如果你是个打网球的,你可以干个体;如果你是个踢足球的,你就离不开团队。然而,不管是打网球,还是踢足球,你都要会独立、有担当。一个良好的团队,是由一个个独立的个体分工协作、相互配合,才干出来精彩业绩的。李家的团队此番组织良好,在天时地利不太显眼的地方,却占尽人和。
阿妹陪爸爸去买了些新西兰的保健品和护肤品,准备带回国当礼物送人。爸爸向阿妹透露,他在北京认识一个人,对新西兰的保健品很感兴趣。阿妹猜这个人大概就是小姨说的,爸爸在外面的“那个人”。男人有很多角色,可以是父亲、丈夫,也可能是情人。中国电影里经常塑造憨厚、朴实的父母形象,这不改变生活里的人们承担反反正正的复杂角色。生活是个多面体,电影是个平面。即使在一个平面上区分黑白都不容易,因为有那么多灰色;在生活里,用谁的标准区分人的好坏就更有争议。这一点西洋人搞得很实在,体现在它的选举上。你作为选民,不用去管社会对一个人或政党怎么评价。大多数人的不良评价,不耽误你选他。他对你好,他就是你的贵人,别人说他是个小人,不影响你的决策。对那些按社会的普通好坏标准,把自己培养或妆扮成“好人”的人,如果对你没啥贡献,你也大可不必,跟着别人一起说他好。中文里“有奶便是娘”的说法是贬义的,可是阿妹没那么高境界把它理解成贬义,管哺乳她成长的人叫娘,符合阿妹的逻辑。爸爸是给阿妹买两朵花的人,阿妹当然爱爸爸。这世上,再没别人能够给阿妹买两朵花。
阿妹的爸爸临走前告诉武强,“买生意看好了就动手,你这房换成个生意,也别担心全家没地方住,哪个生意适合你们,还要你和文琳商量。”武强觉得这个叔叔的忙帮得很实在,自是很感激。和家里一说,武家觉得,他们离到新西兰来开饭店发财又近了一步。但是,没有文琳参与和发话,武强不敢贸然行动。他习惯了文琳指哪儿,他就打哪儿。如今猛然变成,他打哪儿,文琳就指哪儿,武强觉得没底。于是,回到武强一向劝别人的那句话上:“慢慢儿来吧。”文琳第二个疗程的放疗已经安排了日程,她父母一直希望她带如奔回国去过个年,她现在放心多了,可以考虑回国过年。这放心来自于阿妹,这回阿妹过十八岁的生日,文琳买了几瓶葡萄酒,没事儿就和阿妹,搞几个小菜,喝喝酒、聊聊天。阿妹这一点和文琳有点像,喜欢喝点酒,现在到了十八岁,喝酒也合法了。大家都放松很多。
阿妹自放假开始每周上五个夜班,上班并没使她高兴,但是看着自己账户里的钱往上涨,阿妹觉得有成就。在中国时,听到街上流行一句“钱是王八蛋”的口头禅,阿妹现在体验到,这王八蛋可真好。当年爸爸要是账户里的王八蛋不够,人家小柏“高考移民”了,阿妹还不得在学校里接受冷嘲热讽?这回要不是爸爸带点儿王八蛋来买个房子,阿妹和文琳这心里能这么踏实?那文琳惦记她儿子将来遭罪,不也是想方设法地用她拥有的那份王八蛋托孤?这王八蛋很有指望,一定得挣足了它。阿妹现在有了和武强同居的身份,不需要非上学不可,加之有工作机会,不如明年休学,好好挣挣钱。等身份下来,再去上学,学费按当地学生交,海外留学生的学费是当地学生的四倍。爸爸刚刚花了一大笔钱买新西兰的房子,明年学费就省了吧。阿妹想再找个白天能做的工,她不想只要个护士工作经验,要是能干个别的工作,就从护士转过去做别的。
文琳却开始给她留作业,即使不上学,也得做两件事:学英语,做科研题目。阿妹每天至少得听一个小时的新闻;每一、两个月作一个和生命科学有关的小论文。阿妹的论文不用交给老师看,只把问题回答出来就行。有时回答根本就没啥标准答案,文琳说大家都不知道答案的题目,要找出个道理,按这个道理写出个答案。现在的网络越来越健全,你放在上面一个观点,有时能得到支持,有时被人骂。阿妹不怕被人骂,有道理的骂也让人长见识。文琳这个人喜欢逼着人读书,连武强那么不喜欢读书的人,都被她逼着学了好几年半日制英语。阿妹想再给艾达她们研究点儿题目。但是,这专业英语却是一大障碍。她没事就看护士科室里各种药品的说明书,有时也在药店拿些免费的广告传单。那上面的知识比书上简单,也容易随时随地记单词,那个夜班护士的头儿还夸她肯钻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