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虎抗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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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妹传奇(14)

(2006-06-24 05:35:33) 下一个

黎元六个月以后回来,只见他们原来的农场在那儿“桃花依旧笑春风”,妻儿却“人面不知何处去”。农场的新主人只给了他一个买卖农场时,经手过户的地产经纪人的电话。他说不清楚,找了一个中国人当翻译,了解了大致的情况。那个中国翻译建议他马上到南岛去找找,即使离婚,财产也不该在主人不在时卖掉啊。这不但绝情,还有不合法的地方。黎元说先找个住的地方再说。那翻译原是在惠灵顿常住,介绍黎元到这首都,和一个到此为公司驻寨的台湾人合租了一套公寓,又四处托人介绍,为黎元找到了一家中国人开的果菜店打工。黎元去南岛已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他有了点积攒,给儿子买了些礼物,也在丈人那儿得到了菲比他们的确切地址、电话,事先给菲比打电话约好了才去。乔惊讶,也佩服这中国男人的态度,对老婆很大度,没有任何与他决斗的意思;对儿子很慷慨,明确告诉菲比他没有为分财产告状的想法,用那财产先养儿子吧,人这辈子钱财上总有个去去来来。那时他们的大儿子快五岁了,长得很像黎元。二儿子金发,更像菲比。按新西兰的法律,他们分居两年后离婚,菲比离婚后不久正式地和乔结了婚。黎元一直一个人过。

 

冯洲那天下午去车行看车,他们有了住处,马上又需要车。出门时遇见了黎元,黎元要去超市买些东西,说顺路可以将冯洲捎脚到车行。两人蛮投机,结果是黎元和冯洲一起去试了车,冯洲又和黎元去了超市。冯洲顺便采购了很多饮料、水果、蔬菜之类,两个人搬东西上来,怡菊开门,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黎元,他微笑着跟在滔滔不绝的冯洲的后面,他们身材、相貌的对比太具有戏剧性了。怡菊不知道自己啥表情,记得黎元见她时一愣,马上又礼貌地微笑。两个男人坐在那喝点饮料,抽支烟,怡菊坐在能看清黎元的位置,听他们讲话。要说这有情人之间心有灵犀一点通,黎元和怡菊都在那儿用心灵打量着对方,彼此却没有一句直接的对话,冯洲兴奋地评论着汽车,他俩不时地插插话。

 

冯洲一家住到了黎元的对门儿,有个中国人邻居,冯洲很高兴。他常请黎元来吃吃晚饭,喝喝酒,他知道自己要为生意在新西兰和中国之间来回飞,处好个近邻也好对老婆孩子有个照应。怡菊和黎元很少直接说话,在楼道里见面也只是相互看着点点头。一般冯洲请黎元到家来吃饭,怡菊也不太讲话。每次她和冯洲在厨房里准备时,她很留意是否有人敲门,也故意做着立即能放下的活儿,为的是能去给黎元开门。每次在门口看见黎元,她都盯着他的脸,她盯他多长时间,他也会盯她多长时间。所谓的多长时间,也不过几秒钟,然而,这世上还真有人活了几十年,只动情过几秒钟。刚开始,她觉得有罪,马上顺下眼,嘴里喊一声:“冯洲,黎元来啦。”到后来,她享受这动情的时刻,能呆立在那里直到冯洲在厨房里喊一声:“是谁呀?”黎元哪种语言都不太好,目光表达也是习惯。怡菊汉语能力相当不错,如今始信这四目对视,胜过万语千言。她有冯洲这么个老公,即使身在福中不知福,看看周围也能看到大多数女人,比她活得差。她有个可爱的女儿,出生时被相信落在了福堆儿里,那是别人相信冯洲会是个好爹,她怡菊也会是个好妈。这几秒钟的动情,价值怎能敌得过这个家?可是,这几秒才是她生命里的精华。传说上帝造人,用的是泥土,捏出个人形还不够个人,吹口气儿才能变他个活人,那泥土也变成了血肉。这几秒钟的动情就是怡菊的那口仙气儿,有它,怡菊有了生命;没它,怡菊是团泥巴。

 

她不知怎么办,黎元也不知怎么办。黎元见过的美女多,睡过的女人少,黎元习惯被女人追星儿,即使现在,别看他英文不好,打个散工,一文不名,要说找个女人,还得说轻松。可是,被女人哄着过的男人,成了女人感情上的珠宝,珠宝再珍贵,也不过是被拥有。黎元自认是个高质量的好男人,想想自己原来不曾追过女人,也反思自己不够个男人。他这几年做个单身,心里却不断评估女人。在他眼里,女人漂亮也不见得有足够的“仙气”。漂亮而缺少仙气的女人,容易像个性感的荡妇。有仙气的女人,不去追心爱的男人,她的灵魂却萦绕着男人,让你感到她丝丝络络。这丝络的萦绕构成艺术的精致,有那牵一发而动全身品味。黎元虽被那乔夺了妻,却不恨乔;相反,他在乔身上看到的野性,让他觉得男人应该有此品格。黎元生得高大却不曾有过野性,怡菊身上的仙气,唤醒着他原始的男性冲动。然而心里野性的萌动,此时也化不成野性的表达。

 

两个月已后,冯洲回了一趟国,离开惠灵顿三个多星期,临走前担心怡菊不会开车,买食品就成问题。惠灵顿不比中国的城市,到处有农贸市场,可以天天下班时在里面走一趟,现吃现买来得及;在这儿一般每周去趟超市,买一周的食品和日用东西。冯洲求黎元帮帮忙,每次去超市带上怡菊。这三个星期里,怡菊好煎熬,这红杏未出墙,心里却有鬼,盼着看到他,只要见了他的影儿,就开始紧张。每次买东西竟然害怕碰见熟人,举动没法大大方方。怡菊见了黎元也不敢盯着他看了,生怕老公不在,惹出祸端。怡菊宁可老公快回来,让生活变成原样。等冯洲回来时,怡菊真觉得好想他,终于盼到了他。冯洲说她是新来到了一个地方,换了环境,离不开主心骨。

 

第二天,冯洲请黎元过来吃晚饭,黎元还带来一个梅菜扣肉,算是给冯洲接风。席间冯洲谈他的生意进展,说下个月可能还得回趟国。黎元说,他可能下个月搬家,他朋友原来的室友回国,有间卧室空着想让他去住。怡菊开始落泪,冯洲摸不着头脑,接着她再也掩饰不住,开始大哭,只哭不说话,冯洲不知所措,不知道原因,却也看出这这原因一定很严重。黎元此时,横下了一条心,对怡菊说:“要我告诉他吗?”怡菊仍哭,抬眼看看黎元,眼里却没有恐惧。

“她爱我,我也爱她。”黎元说。

“什么?”冯洲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老婆怡菊爱我,我也爱她。”黎元的口气相当坚定。

 

冯洲惊呆了,怡菊也止住了哭。黎元继续说他对怡菊的感觉,他的语言很简单,说她有气质、有灵气,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就对她有特殊感觉。黎元的语言能力不大好,甚至忘了解释他们之间身体根本没接触过。倒是怡菊此时平静下来,她感激、动情地看着对面的黎元,说:“让我来解释吧。”怡菊的语言能力本来就挺好,但多表现在写作的时候。今天这即席口述不是她的长项,她发挥得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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