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调也可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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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菊庐夜话4)

(2006-08-23 07:09:56) 下一个

        在我的妹妹还没出世的时候,家里清一色的小秃瓢。母亲喜欢女孩,就把邻院的小兰认作干女儿,她也就成了我的妹妹。

        小兰和我同龄,晚生几个月,长得瘦小,头发黄黄的,两条小辫儿像两根蚯蚓挂在脑后,清癯的脸上有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更让我母亲怜爱。每每来到我家,母亲总要给她弄点吃的,或是一把花生,或是一块米花糖,完了嘱咐我,带妹妹一起玩,别欺负她。小兰成了我的小尾巴,我走到哪她跟到哪。小兰胆小,看到野鼠、癞蛤蟆什么的,就躲在我身后,死命抓住我的手。

        转眼到了上学的年龄,我们一起上了学。母亲嘱咐我,带好妹妹。于是每天我们牵着手上学,又牵着手放学,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每天放学回来,一起打猪草,一起玩抬花轿。可是这样的日子很短暂,不到一年我们全家进了城。

        几年后回到家乡我已经升到六年级,几年不见的小兰已经长高,当年的黄毛丫头已经变成半大不小的姑娘,尤其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变成水汪汪的美丽的大眼睛。虽然我们还是同学,还是一起上学,但她已不再是我的小尾巴,我们不再一起牵着手上学放学,她只是远远地默默地跟着我。那时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变得陌生,出现了距离。

        一年后我考上了中学,离开故乡到外地求学。就在我离开故乡的前夜,小兰找到我,把一个小布卷塞到我手里,随即双脸绯红,飞快地跑走了。我打开一看,是一双鞋垫,上面绣着一对鸳鸯。

        我这人生性愚钝,情窦开得也晚。我把鞋垫交给母亲,只见母亲看着我直乐,乐得让我感到奇怪。第二天,我们上路的时候,我看到小兰倚在她家门前的老槐树下向我们不停地挥手,直到我们走得很远很远 ------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回过老家,再也没有见到小兰,但是几十年来我一直记得她那双水汪汪的美丽的大眼睛。

        今天回想起来,我明白了什么是青梅竹马,什么是两小无猜,什么是情窦初开。

        在我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有许许多多的朋友,但是能一起前行的总是少数,多数是在到达下一个驿站前可能就分手,只是留下美好的记忆。但是把许多美好的记忆串成一条闪光的项链,不也是一种快乐、也是一种幸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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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苏乡门地 回复 悄悄话 但愿,但愿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依然清澈,明亮。

每个人的成长过程中都会出现类似的“特写镜头”,大多数镜头,稍纵即逝,只有个别的几个镜头,随着岁月的脚步,在我们的脑海中沉淀下来,成为脑细胞和心灵的取之不尽的营养。
豆沙小月饼 回复 悄悄话 阁老,
想必你真是欠了不少感情债亚...呵呵

豆沙
誓言 回复 悄悄话 ~~~~~~很美.
阁老 回复 悄悄话 梅子小老乡,你很年轻,有些事情是你从来不曾体会到的。我们这一代人,有多少人能够把握自己的人生?完全主宰自己的命运?在强大的现实生活面前,个人就得让路。但是不管怎样,在我一路走来的过程中,还是有许多美好的记忆。正是这许多美好的记忆,赋予我更多美好的期待,激励自己穿过荆棘,走出低谷,一直走到现在。因为各人的经历不同,对往事的感受也不同。有痛苦的,有幸福的。那么我们就回忆那些快乐的和幸福的,把其他的忘掉。
江南玫 回复 悄悄话 阁老,我可能属于另类吧,我不喜欢回忆人生没有能力把握的东西,更不觉得这种回忆是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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