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莉是我最喜爱的女作家之一,这包括她的作品,也包括她本人。
她从前的作品,我几乎一本没落全部读过,其中最欣赏的有《生活秀》、《太阳出世》、《怀念声名狼藉的日子》、《让梦穿越你的心》。
池的小说,被拍成电影电视的为数不少,可能一是由于它们的情节引人入胜,二是池莉生活场景化平民化的写实风格,适合通过画面来表达。可惜这些影视作品,我一部都没有看过,甚至在当初读《生活秀》的时候,都还既不知道她有名,也不知道她的作品有名,只把《生活秀》当成普普通通的小说来看,读的过程中也没有十分特别的感觉。
等全部看完,书页合拢,里边的来双扬却一直在脑子里,久久徘徊不去。她坐在吉庆街上抽着烟卖鸭颈的情形,我没有亲眼见到,鸭颈也是很多年以后在洛杉矶一个朋友家里喝酒的时候头次吃到,可是来双扬这个女人,神奇地扎根在我记忆中,成了我对于从来没有去过的武汉的经典回忆。当时想着来双扬的同时,我也在想,这个池莉不简单,要么文字功夫十分地好,要么待人写字十分地踏实,否则如何将人物刻画得这么地地栩栩如生?!
我对于《太阳出世》的感情,基本上是来自于同为母亲的惺惺相惜。写怀孕生子的小说不算少,可是把那些鸡毛蒜皮的东西写进来却不让人厌烦的就很少。与池莉的其它作品相比,这一部是我与之产生共鸣最多的一部。我不是武汉人,也没当过知青,可是我生过孩子,在那些所谓怀孕宝典当中,我记住了内容的一本没有,倒是《太阳出世》的细节,我现在还能讲出来不少。
母爱在李小兰怀孕进入四个月时喷薄而出。 第二天清晨,李小兰一起床就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她心情如晴天般开朗,老想哼歌老想笑,恶心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想起现在上市的红红西红柿绿绿小白菜心里就舒服。
我怀孕期间,跟长在马桶旁边一样,肚子里没有东西却仍在不断呕吐。吐到想死的心都有了,就会翻出这段话来,在心里过一遍,也努力想一想红红西红柿绿绿小白菜,盼望着终于觉得舒服了的那一天。池莉用她的文字,把天天要过的生活摆在了读者面前。而且这文字用得一点不矫情,即便有感人的故事,她也不急着用它催人泪下,而是沉稳地一个字一个字拼出令人难忘的画面。能够做到这一点,池莉不论对自己,还是对读者,都必定极其用心极其认真。缺乏耐心的作者,是写不出她笔下这样的生活的。
《怀念声名狼藉的日子》是很让我吃惊的一部小说。读它之前,我已经读过大量的池莉小说,习惯了她的小市民题材与风格。《怀》是一部知青小说,里边的豆芽菜与来双扬与李小兰与池莉笔下的其她女性都不相同。她青春她活泼她单纯她真挚,不论是在什么样的年代,在什么样的境况之下,都有这样的女孩子存在。她们是我们重复的岁岁年年当中闪烁的星星,在如水的月光中荧火虫一般飞舞歌唱。豆芽菜大概觉得自己是因为关山还有小瓦这样的男人而耀眼,事实却不是这样。她的存在本身,不为任何人,并且可以超越时代的限制,一代又一代以同样义无反顾的模样出现,长发上披戴着金色的霞光,笑靥纯洁动人。
同时,她又是那个时代所特有的。她的青春被政治席卷甚至葬送,她的命运,多么像王晓波《黄金时代》里面的陈清扬,从活泼灵动的女孩,到世间最最寻常的一个女子。于是当我们迎面走来了这样一个女人的时候,我们会想象她过去的样子,会给她一个不寻常的故事。
后来,在豆芽菜长到二十五岁的时候,她总结过十七八岁的这一段时光。二十五岁的豆芽菜,已经很老了。贫下中农关于二十岁就是老姑娘的理论,在豆芽菜的脑子里根深蒂固。二十五岁的老豆芽菜已经没有人叫她的绰号了,她走路不再连蹦带跳了,她已经医学院毕业,每天都一本正经地穿着白大褂,胸前挂著听诊器,迈著沉稳的脚步在心血管病房里查房。豆芽菜因为自己工农兵大学生的身份深感自卑,所以总是强烈地表现自己的才气,在疑难病例会诊的时候,一定要把出身名牌大学的医生驳斥得哑口无言。豆芽菜晚上总是捧著书本人睡,一双不再清亮的眼睛对外界充满冷漠的怀疑。豆芽菜老了,她五官依旧,却不再生动,干巴巴毫无意趣还非常地自以为是,再也没有男人热情奔放地追求她。于是,豆芽菜就有了许多时间回忆往事。豆芽菜最喜欢回忆的当然还是她作为知青的两年历史。豆芽菜依然并将永远打从心眼里热爱那两年的时光。我的农村,我的广阔天地,我的知青朋友们,我亲爱的以马想福为代表的贫下中农们,他们给了豆芽菜多么快乐的日子啊!真不敢想象豆芽菜一直呆在城里,一直与她父母居住在一起的结果。结果肯定无比悲惨,因为至少豆芽菜就不可能和冬瓜同吃同住同劳动,不可能与关山有任何瓜葛,不可能成为小瓦的情人,也不可能被招生到医学院,当然,豆芽菜就不会拥有那段曲折跌宕的浪漫人生了,也就不会因为声名狼藉而让许多人牢牢记住她了。
从文学价值来讲,《让梦穿越你的心》普普通通。并且平心而论,它是池莉比较矫情比较做作的小说之一,我喜欢池莉正是因为她不怎么写这种风格的东西。不过《穿越》讲述的故事,和池莉勾勒的背景,使它具备了一种浪漫英雄主义的色彩,正好适合我的某一个阅读兴奋点。于是我在整个阅读过程中,都没有感觉自己是在读池莉的小说。只是随着一个身上披着披肩病歪歪观看窗外马术队训练的女人的目光,四处游荡:
“下午,我从昏沉的午睡中挣扎著坐起来,揉半天眼睛, 然后轻轻摇摆著低烧之中欲醉欲仙的身体,靠在窗前远眺晶莹的蓝天和布达拉宫。我裹著我那条有争议的披肩,从披肩里探出一张苍白的瘦脸,瘦脸的颧骨那儿是一抹不正 常的红晕,嘴唇发紫,耳垂上戴著从帧廓街买来的藏式银饰,银饰上镶满了蓝绿蓝绿的松耳石。我像个女巫,每天 下午定时出现在同一窗口,用呆呆的凝望打发青春的岁月。”
这个女人有一段理不清楚的感情纠葛,也有像草原一样宽广坦诚的加木措这个朋友,更有在草原上一连串的情愫。可能是她描写的草原与我挚爱的草原有很多共通之处的缘故吧,草原上所发生的这个小小故事,被加木措带去骑马的小小结局,我异常地喜欢。我曾经写过一个小说,里面有一段情节,是我的男主人公在锡林郭勒的草原上骑马,其实就是受到了池莉这一段情节的很大影响:
加木措一直奔到我们跟前才勒住马。他那深红的脸膛和骏马的浑圆的前腿在我眼前一闪我就离开了地面。加木措像叼羊那样把我攫上了马鞍,他坐在我身后,一手楼著我的腰,“啪”地扬鞭驰向草原。在出入意料的一刹那,我听见牟林森、吴双、李晓非、兰叶都仓皇失措地叫了:喂!
我在飞,在草原上飞。
加木措说:我说过送你的。我还答应过让你好好骑一次马的。
我没话可说。
草原一侧是缓缓上升的巨大山坡,山坡上是西藏无限透明的蓝天,蓝天下有几棵树,树上挂满经幡。风在我脸颊边呼呼吹过,我的硕大的耳环在猛烈地晃动。我周身的血液被颠缀得沸腾起来。飞奔的马对于我来说是不好骑的,我的脚踝在马蹬的磨擦下生生地疼,大腿和臀部都像在被颠簸所肢解。但我心里是非常非常高兴的。难道深深地深深地蛰伏在每一个女人心底里的梦幻,不就是被一个骑著骏马的英俊青年掳走吗? 这是一个多么古老而又多么不现实的梦幻呵! 古老和不现实得使我们九十年代的年轻人早就忘记了它,而加木措忽然为我们圆了这个梦。不仅仅是为我,是我们。我的伙伴们在机场广场上踮脚遥望着这片草原使劲地摇手。许多乘客汇集到广场上,在那儿指指点点,热烈鼓掌。
我的泪一颗颗涌出来,洒在草原上。我知道我这际遇将千载难逢,加木措给了我一种古典的作为女人的荣誉。
加木措把我送回了机场,他轻轻把我放在我的伙伴们中间,对我们大家说了声:扎西得勒!
最近还读了《有了快感你就喊》,各种感觉都像前几年读到苏童的《蛇为什么会飞》,总体来说就是失望。
不过失望是对小说本身,与题目无关。
很多人对她这部小说的题目颇有微词,因为它原来的题目是《东方青苔》,后来作者本人觉得阴气太重,完稿前改名为《有了快感你就喊》。于是广大群众不高兴了,觉得她这是为了哗众取宠,是为了扎读者眼球,是为了追求经济效益。其实我觉得,只有作者自己知道自己定题目的意图,即便题目不合全文的内容,读者不喜欢也就罢了,又何必无聊到猜测其中的目的呢?更何况,即便是为了扎人眼球,这又何妨?满世界现在都在打眼球战,别人做了就是正常的,池莉便不应该,那未免对她要求太高了点儿。毕竟都是人嘛。
一个作家有没有急功近利,更多还是看作品,许多表面的细节,细究便是庸人自扰。
所以让我们来回到作品本身。
有了快感你就喊! 这是一句军中流传的格言。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参加越战的美国大兵们,他们的行囊里面都有救生包,救生包里头必定有一盒火柴,这句格言,就印在火柴盒上。这是一句充满阳刚之气的格言。是男人们所追求的精神状态。小说里的男人卞容大,其实骨子里头就充满了这种向往与追求。他是一个备受压抑的窝囊的阳刚男人。可是他一直在坚持著什么,一直往追求著什么。终于,他被迫开始了以逃离为形式的自我坚守与自我救赎。中国男人尤其需要这种精神,人性的、自由的、坚定的、革命的、悲壮的。这句格言非常上口,刺激性强,爆发力强。做这部男性小说的题目,再合适不过了!惟一的希望,只是希望不要被狭隘的理解和被庸俗者望文生义,以为“快感”是猥亵之词,上帝保佑! 作者的话:就想写一个男人。男人自有迷人之处,但是很难写,许多男作家,也写不好现在的男人。好多小说写男人都写得很脏或者很糙,以为脏和糙就是男人的英雄主义,以为说大话流大泪就是男人的英雄主义,其实太不是了!写男人我觉得有意思,很富有挑战性。我觉得基于我现在男人的了解与琢磨,我可以写好一个男人。 写男人,用笔可以疏朗、冷峻、简洁、幽默,就像剪裁一件冷色调的男式长袍。我太想试一试了!
作者本人的这种说法,就作品内容而言,确实有点牵强。倒不是名字起得不合适,更应当说,是作者写得没有自己期望的那么好。这本小说里的卞容大,确实跟她从前小说中常见的猥琐男人形象完全不同,但是离她想要写好也自认能够写好的男人还有很大距离。不论是情节,还是文字,这部小说的水准都很一般,属于看完就忘一类的作品。事实上也是的,我在读它读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本小说我好像从前看过。果然,再多看几页,才很肯定:我确实看过!难为了那么扎眼球的题目,可见它给人留下的印象多么模糊,与我从前读池莉之后的记忆太不一样了。
不过作者在出版这部小说的同时,也发表了她的写作日记,成了更多人不喜欢的理由,因为认为她是在搞搞阵。我倒是喜欢这个写作日记胜过小说本身,读起来非常有味道,如同听一位写作上的长者絮絮而谈,听的人无意中已经得了不少的收获。
这也来自我个人对池莉一贯的喜爱。她写的是市井小说,可是她不媚俗。大家都写名人博客的时候,她开了一个,没多久却又关了,因为她很快意识到,这样东西非常打搅自己的写作。现在,她的博客,除了一个点击的数字,空空如也。
读她的写作日记,我仿佛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不适合写博客了。她日记里这些推心置腹的交谈,写在博客里,换来的只能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评论,有些针对她的为人,有些针对她的名气,有些针对她的某一句话背后的骄傲,等等。可是她想表达的,只是在写作当中,稍纵即逝的情绪。生性孤僻的她把它们记录下来,为的是让它没有像流水一样永不回头。写作日记,是作者为自己留下来的一片水潭,于读者,只有在书本阅读的间隙,在墨迹的空白处,安安静静地阅读,方能体味。
这里抄录了一些我感触比较多的段落。
晚上继续阅读。《毕斯沃斯先生的房子》的三分之二处,结构稍微显出拖沓,情节重复,语言啰嗦,这是长篇中气不足的感觉,是不是翻译的问题呢?语言这个东西太局限,太娇嫩,太需要共同经验去领悟。阅读外国小说,总是首先怀疑翻译。可以推想我的小说翻译出去的效果,不能抱任何指望。国外的出版,最大的用途是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觉得自己的作品有了多种语言;而国外的获奖,那就是瞎猫碰死老鼠了。乐一乐而已,不能当真。就算诺贝尔文学奖,对于中国文学的了解,也是瞎猫。。。所以,现在我对国外出版不感兴趣了。近日把德国一家出版社顶回去了:我没有时间介绍自己的作品和经历,你们如果想出版我的作品,你们自己就应该设法去了解。是的,要学会放弃了。我要集中全部精力和时间,把手头的小说写好。自己母语的读者才是自己作品的上帝,只有他们,才能够咀嚼你的文字,才能够领会你传达的真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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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的写作进入了一个更加认真和痴迷的阶段,同时对于环境也有了更加苛刻的需求。记得二十年前,可以在晚自习写作,身边都是嘈杂的同学。十五年前,可以在孩子的啼哭声中写作。五年前,还可以容忍电视机和电话的声音。近两三年,就必须在安静的独自的空间协作了。而今年年初,在外地,完全封闭一个多月,获得了最佳状态,真是下笔如涌泉!从此就再也回不来了。非常需要完全封闭的环境,没有电话,没有电视,没有信息,周围全是陌生人,自己的空间就是自己完整的世界。完整的世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心一意,全心全意,犹如老僧入定,红尘不染,就连穿衣和吃饭也都不用考虑,整个人就生活在小说之中了。发展到这一步,我觉得很糟糕。我的要求很难达到。我这不仅是在写作,是在生活了,我在逃离。我不知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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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么逃避会议和社会活动,还是有无法推卸的。晚上吉庆街开街,人家通过各种方式邀请,只好去了。开街倒是热闹,吉庆街做了一个牌坊,牌坊的对联用进了什么什么“生活秀”的句子,主办方还用我的小说作为礼品送给嘉宾,许多餐馆老板买了我的小说,请求签字之后放在店子里,说是许多慕名来吉庆街吃饭的食客,经常问起我的《生活秀》小说哪里有卖的。但是,显然,现在急功近利的观念和鉴赏品位,还有现在的管理,还是损害了吉庆街。我遗憾地想:这不是我的吉庆街了,也不是来双扬的吉庆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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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再次责怪我生活得过于简单,她认为比起现在的年轻女孩,她的生活都已经非常简单了,可是你怎么能够简单到这种地步呢?我当然能。我也为自己当然能够而深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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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做好小说,这才叫做好小说。要在小说背后,把本质问题研究得非常透彻,小说才有可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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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之余,阅读了一些关于胡风的文章。。。前辈们的经历、是非与为人,真是我们的前车之鉴。必须远离文坛!必须远离热闹!笑骂由人,坚持自己的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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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电话报告新闻:今年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又评选出来了,是一个匈牙利小说家,我们都没有读过他的小说,当然,相信在他获奖之后,我们很快就可以读到了,这就是获奖的好处,这就是这个世俗社会的世俗之处。其实获奖的作品,不一定是好作品。世界之大,好作家之多,这是我们的阅读无法囊括的,因此,我们也就清高一些吧,不去奢望囊括别人,与我有缘的人就会读到我的作品,没有缘分也就罢了。奈保尔这个作家我有点害怕。他与我太相似了!似乎他出现,我就没有了。首先,他的《房子》写于1957年,而我多年来一直想写关于房子的小说,可惜我在1957年才出生。他干净而简洁的语言,也正是我的喜欢。他对芸芸众生细腻的观察和提炼,也正是我的兴趣。最近我看到一篇采访他的文章,他回答记者说:他就是想成名和逃离,过自己喜欢的优雅生活。我的天,怎么又是和我的生活理想一模一样呢?当然,世界上不可能有两条同样的河流。我更喜欢形式朴素、内涵性感的文字,有湿润感的多义的文字,这就是汉语言的优势了。而且芸芸众生的疾苦与磨难,中华民族是最沉重的了,人性之中最丑恶最懒惰最粗糙的东西,也在我们身上最顽固地滞留着和表现着,看来,也许我拥有更多的写作资源。
这便是我喜欢的池莉,她有可爱也有不可爱,不可爱的由于真实而变得可爱起来。她说,“我喜欢一朵花的生活方式:自然开放,他人可以观赏和喜欢你,你却不必去应酬任何人。”
开玩笑的,不过听你说得那么可怜,我都开始难过了, 你还是早点轻松快乐起来吧。
下周女儿春假,准备出去放松几日。
你也调剂一下吧。
抱抱。
她的小说,被拍成电影电视剧后,不同程度变味了,比如《来来往往》......
By the way, 酱的事,还没着落。
今天一早在博客看见留言,突然不知怎么的,差点眼泪都掉下来了。。。
“相约要一起好好地学习。学习生活,学习自然,学习光明、简单、敦厚、宁静”
谢谢!
虽然没有孩子,但我看《太阳出世>的时候还是被小说所体现的真实生活的重量镇住了。 很佩服池莉关掉博客的果决,但也很可惜,如果她能像无名还有明亮一样写博客,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对我们这些喜欢她的人来说。
你读的这些小说我有很多都喜欢,还有一些,《托尔斯泰的围巾》,里面是以武汉小市民的生活为基础的,也挺好看的。
她的文字很好。“他对芸芸众生细腻的观察和提炼,也正是我的兴趣”,还有,她一直可以静心的沉淀真不容易。
这个《熬至滴水成珠》网上有些章节可以看。这里是link:http://book.sina.com.cn/nzt/ele/aozhidishuichengzhu/index.shtml,我很喜欢里面的话,就借你地方放在这里。:)
“有一种春,是无法守候的。这就是人生的春。人生的春往往与年龄没有关系,却只是一种苏醒。这样的苏醒,如偏僻乡村篱笆上的野玫瑰,花朵开得烂漫,意象上却单单只有光明,简单,敦厚与宁静。”
“我们要好好地生着活着,牢牢地在众生之中,是一对同窗的学友,相约要一起好好地学习。学习生活,学习自然,学习光明、简单、敦厚、宁静,争取获得一次又一次的人生醒悟。闲书里有一帖中药膏方,宫廷得于光绪七年,时有周妈妈奉旨拟定为益寿膏。方子开了四十七味中草药,我用文学的眼睛看,过目不忘的只是两味:豆蔻与破故纸。豆蔻有怎样的青春?而破故纸又有怎样的老迈呢?却须得一起煎熬互补。其实,人生的长寿与否,我以为实在只是天意。而熬至滴水成珠本身,对于人生来说,却实在是一个美妙景象,是一个美好的修炼过程。爱人把方子,用了洒金宣纸,小楷抄录,贴在我们茶室的墙壁上。老是要叫我不由自主地想,那最后熬成的珠子,该是何等圆润,何等晶莹,何等沉着,何等剔透,叫人怎么喜欢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