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夏天垂首而去，一场秋雨，凉了天气。付蓉蓉早晨起床，瞥见窗外依然葱绿的草地上，赫然落了几片黄澄澄的叶子。
   
付蓉蓉看了一下日历，这一阵周日工作，周末看房，她都忙晕了。猛然间她意识到例假已经一个半月没来了。是因为太忙导致周期错乱，还是。。。怀孕了？付蓉蓉想起那一个激情澎湃的夜晚，他们在情义缱绻中忘了避孕。
   
付蓉蓉到药店买了测怀孕的试剂。她紧张地等待着结果，一分钟后试剂出现了两道红杠，按照说明，这就意味着阳性，也就是说，她怀孕了。付蓉蓉的心里一时忧喜参半。本来因为何为的工作不稳定，蓉蓉也觉得一个乐乐就够他们操心的，并没有要老二的计划。可是想到一个新的生命在自己的腹内，蓉蓉的心里还是有一种欣喜。
   
付蓉蓉把何为叫了进来，指给他看试剂的结果。
   
“这个准吗？”何为问道。
   
“很准。”
   
“是那天晚上？”何为又问道。
   
蓉蓉点点头。
   
“我们要这个小孩。”何为思索了一小会，就坚决地说。那天晚上后他和蓉蓉的关系有了很大的变化，他觉得自己似乎在结婚这么多年后才感觉到爱的温馨和甜蜜。
   
付蓉蓉走到外屋，坐到正在看电视的母亲身边，头靠着母亲的肩头轻轻地说：“妈，我怀孕了。”
   
“真的？”付母听了，惊喜地问了一声。最近她看见女儿不再象原来那般心有千结的样子，笑眯眯的象只快乐的小鸟，女儿女婿又十分恩爱，心里很是欣慰。她脸上的皱纹笑开了花，说道：“好啊，乐乐都快六岁了，是该给他要个弟弟妹妹了，生下来，乘我现在还做得动，我帮你们带了。”
   
蓉蓉抱过在地上玩小车子的乐乐说：“乐乐，妈妈要生小BABY了，你喜不喜欢？”
   
乐乐兴奋地说：“那我可以推STROLLER吗？”
   
“可以啊。”蓉蓉逗他说：“我们把小BABY就交给你管。”
   
乐乐想了想，面有难色的说：“可是我不想给他换尿布。”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愉悦的情绪在家里轻快地飘散。
    
那一年的秋天，付蓉蓉的心境是从未有过的舒畅安宁。她每个周末和何为一起牵手看房，乐此不疲。肚子里的小生命也在一天天的长大，跟生乐乐时不同的是，她几乎没有什么妊娠反应，她觉得这一定是个体贴的女儿。因为已经有个男孩，一家人也都期盼有个女孩。
    
然而股市却在秋天更加疲滑，公司的股价下滑到只有一百左右。尽管如此，大家依然满怀信心，相信股市不久就会重弹。 何为和付蓉蓉为保守起见，把房子的目标由原来的五十万降到四十万。
    
这一天秋阳灿烂，刘川带着他们进入一个社区，付蓉蓉一进去就被一片层林尽染的秋树吸引，缤纷绚烂的秋叶把社区点缀得一片美丽的辉煌。
   
他们走进了一座红砖的房子，房子只有两千一百平方英尺，虽然小一些，但也五脏俱全。屋主显然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前院两棵红枫，在秋阳下闪著斑斓的色泽，门口的小径边种满了一种开着紫花带白边的绿草。后院有一套滑梯秋千架，五颜六色地装饰着儿童世界。屋子里收拾得整洁温馨，带着碎花的窗帘和沙发色彩相谐，一股烤过蛋糕的香草甜香味在屋里弥漫。
   
付蓉蓉的眼睛里闪着欢喜的光芒，她的心里在说，就是它了。她拉着何为悄悄地说：“我喜欢这个房子。”
   
“我也觉得不错。”何为点头同意。
   
一个月后，何为和付蓉蓉签下了这座房子。他们将在秋末搬入他们的新居，为此一家人兴奋不已。而另一个更使蓉蓉欣喜万分的消息接踵而至。
   
在他们搬家前的一个星期，何为陪着蓉蓉去做超声波检查。付蓉蓉静静地躺在床上，穿着白大褂的超声波检查员在她的腹部滑动探头。
   
“一切都好吗？是男孩还是女孩？”何为关切地问道。
   
检查员仔细地看了一遍，说道：“一切正常，是个女孩。”
   
何为喜不自胜，激动地又问：“是女孩？”
   
检查员确定地说：“是女孩。”
    
何为握着蓉蓉的手：“我们会有一个女儿。”
    
付蓉蓉也笑了，她觉得最近真是事事遂愿，心里涌上无限喜悦。她想到她读过的一篇文章。文章说的是，有一只千年修炼有了佛性的蜘蛛，在钟灵寺的横梁上结了张网。佛主问它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回答道：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一天风把一滴甘露吹到了蜘蛛网上，蜘蛛望著甘露很开心，觉得这是几千年来最开心的几天，突然，又刮起一阵大风，将甘露吹走了。蜘蛛一下子就感觉失去了什么，很寂寞难过。这时佛主又来了，问蜘蛛：世间什么是最珍贵的？蜘蛛想到了甘露，对佛主说：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说：好，既然你有这样的认识，我让你到人间走一遭吧。蜘蛛投胎到一个官宦家庭，取名珠儿。十六岁的珠儿，成了个婀娜多姿的漂亮少女。这一日，皇帝在后花园为新科状元甘鹿举行庆功宴，来了许多妙龄少女，包括珠儿，还有皇帝的小公主长风。状元郎在席间表演诗词歌赋，在场的少女无一不被他折倒。过了些日子，珠儿和甘鹿在寺庙里巧遇，珠儿很开心，终于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但是甘鹿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喜爱。珠儿对甘鹿说：你难道不曾记得十六年前钟灵寺的蜘蛛网上的事吗？甘鹿很诧异，说：你很漂亮，也很讨人喜欢，但是，你的想象力未免丰富了一点吧。说罢便离开了。几天后，皇帝下诏，命新科状元甘鹿和长风公主完婚，珠儿和太子完婚。这消息如同晴空霹雳，珠儿倒在床上，悲伤万分，她不吃不喝，灵魂即将出壳，生命危在旦夕。太子知道了，急忙赶来，扑倒在床边，对奄奄一息的珠儿说：我对你一见钟情，我苦求父皇，他才答应，如果你死了，那么我也就不活了。说著就拿起了宝剑准备自刎。就在这时，佛主来了，他对快要出壳的珠儿灵魂说：蜘蛛，你可曾想过甘露是由谁带到你这里来的？是风带来的，最后也是风将它带走的，甘鹿是属于长风公主的。他对你不过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太子草是当年钟灵寺门前的一棵小草，他看了你三千年，爱慕你三千年，但你却从没有低下头看过它。蜘蛛，我再来问你：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听到了这些真相后，好象一下大彻大悟了，她对佛主说：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
    
付蓉蓉温柔地看着何为，她想程立峰就是她的甘露，是她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何为才是他能够把握的幸福。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
    
秋深之时，付蓉蓉喜迁新居。因为蓉蓉正在怀孕，何为和付母几乎没让她出力。何为说你指挥就成了。付蓉蓉花了不少心思设计了家具的摆设，她站在新居中间，吩咐大家这边放那边放，红唇灼灼，神采飞扬，两眼弯弯如同含笑的花苞．
    
秋天快要过去了，金黄的落叶铺了一地，何为带著乐乐跑到秋千架上玩耍。何为把乐乐高高地荡起，乐乐在空中格格地笑个不停。蓉蓉站在后面的阳台上望著戏闹的父子俩，手轻轻地摸著开始隆起的肚子，她的嘴角浮起温暖的笑容。她发觉这一个曾经常常使她郁闷的家，变得越来越温馨，越来越美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