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这么一提,忘言想起旧事,的确记得奉君是作过这样的表示的。但是,他并不知道,奉君的心里另有一层无法言说的目的:如果静君嫁出去与忘言另立门户,那么她跟忘言见面相处的机会就大大减少了。她要忘言成为俞家的人,而俞家的人,静君就不能彻底独占。然而,事实又证明,这也只是徒劳无益的空想而已。除了表功以外,忘言看不出奉君有什么别的用意。
奉君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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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银升驾车载着俞佐伯去警备司令部接回了俞懿君,心中不免得意。他早就知道俞懿君已参加革命工作,但因分属不同的系统,各有不同的工作范围,又没有上级的明确指示,所以一直没有对她暴露身份。俞懿君从事地下活动,在家里早已不是秘密,俞佐伯、程忘言以及静君等都了然于心,但是,他们采取的态度和立场是:不说穿,不劝阻,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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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升很明白,俞佐伯对自己信用和宽厚的基础,乃在于自己是邱仁杰妻子范玉屏的表弟这一层关系。邱仁杰与俞佐伯、程忘言同乡邻村,少年同窗,情谊非同一般;他于三十年代前期加入共产党,后秘密潜往江西苏区,又去陕北,抗战期间在新四军中,常年流转不定;他的当小学教师的妻子和两个女儿,就是一直托交佐伯、忘言庇护的。那时,像俞家这样的大户巨室,容纳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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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一点,他是确信的:中国的共产党人,一定有别于俄国的共产党人。中国共产党的最高领袖,大多出生于清末民初,大多受过旧式教育,大多经历过军阀混战、北伐战争和国共合作;其中一些人,本身就是从历届旧政府中蜕变出来的。他们的文化背景、个人历程、思想来源、跟所有同时代的知识份子没有什么两样。一旦他们执掌政权,即使实行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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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下旬的傍晚,上海的天空已经断黑。海格路上的俞家,正准备开宴时,俞佐伯赶回来了。
宾主数十人都在客厅与餐厅,见他露面,一齐喧腾起来。端坐正中大太师椅上的大妈,安静地微
笑着,对身边的懿君说,“瞧,这不是你大哥?”
“专程回来拜寿,弄到天黑才见他金刚现身,该不该问他个不孝之罪?”
“你这仙女也不是今天早上才下的凡?你们俩半斤八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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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嫣找出一只大帆布袋,推门走进卫生间,对着刚脱光衣服的懿君说,“把所有衣裤,连皮鞋
和头上的发夹统统扔在袋里,我叫他们拿去烧掉。小壁橱里什么穿的戴的都有,你自己拿。”
接着,雅嫣拨了一个电话,简单汇报了懿君的事。过了一会,电话铃响了。“是我,”她说,“她出
来了,在这里。在洗澡。”对方说个不停,雅嫣静听着。“好的好的,我会打听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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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佐伯对忘言和静君,单刀直入,咄咄逼人。“船票、机票我负责。走不走?今天,现在,就给我
一个痛痛快快的答覆。”
忘言与静君面面相觑。
“提也提了不止一次了,”语音中带着怒意,“点头,摇头,这头,今天就给我动一下。”
忘言和静君仍然没有动弹。
佐伯站起来在室内走动。
“大哥,你坐下,好不好?”静君说,“你这一走,把我的心走得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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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妈反对做寿。她说劳师动众,又不能真的添福增寿,做它何益。但子女们决定了,她就不再反
对,说道,趁此机会,许多平时少来少往的至亲好友,聚一聚也是乐事。实际上,在她内心,还有一个私愿,就是一个多月前匆匆去了香港的佐伯,是无论如何会赶回来一见的;不然,她一直有一种隐隐的不祥预感,眼前佐伯的每一次远行,都可能是生死睽隔的永诀。她担心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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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座落在上海西区海格路(今华山路)距交通大学左向两里处的俞家大宅,深入在一条环围着许多旧
式黑瓦青砖平房的弄堂中间,是三十年代初期俞家老先生从南京财政部退休返沪后自建的西式洋房。它占地数亩,有围墙铁门,草地庭院,与周围井院式旧宅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但是,海格路后段一带越来越多的洋房楼房联片成群,这幢洋房,在极能接受和容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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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这五十年》,是一部长篇小说,分为三部,共五个大章.小说描写二十世纪整个下半叶中,中国上海某个诗礼传家的知识分子家庭的命运变迁.半世纪前,内战导致的国家分裂使这个家庭因之离散.一部分成员迁往港台,另部分成员留在大陆.不愿离开大陆的那对夫妻,由于正直天真,由于恪守自身的品格信念以及不懂得政治的险恶,在社会主义制度中很快陷入厄难,直线滚到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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