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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处女(45)

(2018-01-17 16:18:09) 下一个

1976年是龙年,农民能吃饱饭了,也有精神热闹热闹了。正月里抬铁棍、背铁棍、踩高桥、绞活龙、耍旱船、扭秧歌、、、、家家贴春联,户户放鞭炮,杀猪宰羊庆丰收,欢欢喜喜过大年。这喜气祥和的日子要天天过,一直过到正月十五闹元霄,再到二月二龙抬头[绞活龙]后才算过完春节。妈妈说;‘真是天不灭绝人之路。你又能回来教书了,真好’。黄花说;‘辞职是我知道现在教师不够用,辞了也能再找上代教的工作的。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我正发愁到那儿再找个代教当?踏破铁蹄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功夫了。这回我要好好干 ,干它一辈子了’。父亲说;‘要是邓小平不倒,你可能会干一辈子。我们的工作、生活,那一项离得开政治?你想躲开政治,那可是没处去的。只要不再来第二次文化大革命,就好。听天由命吧。如果私立学校不让办了,就回来。天不灭绝人之路嘛’。弟弟说;‘邓小平是不倒翁,倒了还会再起来’。

过完春节的正月初十,黄花和弟弟一起去了这所[民办中学]。学校是最早的文昌庙。文化大革命中,红卫兵小将把庙里的陈设砸了个稀巴烂,疮痍满目。改成民办中学后,经费不足,也只能把必须修缮的门窗等修了修,刷白了墙,安放了桌椅板凳等教学必备的用品,就开张了。校长抓的紧,管理到位,开学半年,就得到了众家长的好评。校长受到了表杨。校长是个十分敬业的人,也是远近闻名的教育专家。好多调皮捣蛋特难管的孩子,到了这里就被教育好了。考不上正式中学的学生,都抢着来这里上中学。因为缺老师,不能满足家长的需求,学生家长为孩子来上学,竟然打起架来。老校长虽然看上去疲惫,但精神可佳,大有老骥伏枥,志在前里的雄心壮志。老校长饱经风霜,百炼成钢,很快就稳住局面,解决了所有考不上公立中学的学生上中学问题。老师不够,就晚上加课。分上、下午倒班上课,作业回家做。反正是私立的民办学校,自负赢亏。老师上课多,就多拿钱。老师的积极性大大提高。老师认真批改作业。每天都留作业。第二天检查、讲评作业。严格的教学,奖罚分明。学生一回家就做功课,从不敢偷懒。更不敢抄袭,不懂不会,可以随时问老师。老师不怕麻烦,随时解答。老师不收礼、不收补课费。学校不乱收费。当然学费比公办学校高出了许多。家长看到自己的孩子用功学习,高兴的合不上嘴。一传十,十传百,那些管不住孩子的家长都愿意把孩子送到私立学校来。黄花看到校门口的影壁上写着;‘今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世人苦被日月累,春去秋来老将至。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堕,世上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心里对老校长充满敬意。‘士为知己用,女为悦者容’她要为老校长多分担一些。老校长老了,新建的学校大事小事都离不开校长,他工作实在是太忙了,这才使校长显得疲惫不堪。哎,是得好好帮帮校长,不然,他会累垮了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老校长身体健康才能把私立学校办好。我要以校为家,学校是自己的立足之本,没有了学校,自己还能干什么呢。倪老师跟她说过;美国的最好的学校叫长青藤学校。如哈佛、耶鲁、宾夕法尼亚、哥伦比亚大学等都是私立学校。她问校长;‘能不能住在学校?’校长说;‘咱校过去是文昌庙。你一个女同志住校,不害怕?’校长又说;‘咱校只有我和传达室的大爷是日夜住在学校里的。其余的老师、员工都是上班来,下班走’。黄花说;‘不怕。有你和大爷在,我还怕什么?’校长很感动说;‘我不是天天在,没什么大事时,我得回家里,家里还需要我关照,我再看看还能不能给你找个女伴来,腾出一间办公室给你们一起住’。黄花说;‘我愿意一个人住。真的。校长,我住在学校,你就不用住学校了。就回家去住吧。在家住能休息好。有我在,有什么事,我来处理好了。处理不了的等你来了再处理 ’校长感动的说;‘早点把你叫回来就好了。可是小房子还不太好找,大房子做了教室、中等的做了办公室。只有一个又太小,还没有窗户,是放杂物的小仓库。要不,咱看看去’?说完就领着黄花来看这小房子。黄花看了倒觉得住一个人住还是满好的。房子大约有个7、8、平米?校长说可以找工人打个小窗户。黄花说;‘不用。开着门,就等于有窗户了’。校长说;‘那就把门给换换,咱们学校还有好几个换下来的旧门。换个带玻璃的门,就可以当窗户用。把杂乱的东西清出去,再用白粉好好刷一刷屋顶和墙,再把地上抹上洋灰[水泥]。这屋子里要生铁炉子,要安上烟筒和通风的风斗,不能垒砖火,那会煤气中毒。要安管灯,再接个台灯,只能放个小课桌,大的放不下了。我知道你爱学习,管灯亮,不爱坏眼睛’黄花见校长这么无微不致地关心自己,心中暗下决心;好好工作,替校长分忧解难,让校长多歇歇把身体养好。

黄花把这间房子布置的很漂亮,很温馨。墙上贴了毛主席在中南海赏雪景的大油画。顿时蓬壁生辉。屋里安了炉子、烟筒,生了火,马上小屋就温暖如春。黄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说;这就是我的家了。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了。很好,很满意。

寒假结束后,民办中学正月十七开学。开学后学校的阅报栏里,每天都挂出了当天的报纸,供大家阅读。1976年3月10 日[人民日报]发表的社论‘翻案不得人心’的文中说;‘去年夏季前后,社会上刮起了一股右倾翻案风。煽起右倾翻案风的那个人,就是在文化大革命前追随刘少奇搞修正主义、对抗历次社会主义革命运动、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批判过而不肯改悔的走资派。走资派还在走的现象将长期存在’。一个月后,又挂出1976年4月5日发生在[天安门广场事件]的报纸。报纸上的文章、图片,同学、老师都看得很认真,大家已经养成了关心国家大事的良好习惯。天天看,看的流连忘返。哪天误了看,也要问问看过的人,昨天报纸上登什么了没有?当看到‘根据伟大领袖毛主席提议,政治局一致通过,撤销邓小平党内外一切职务,保留党籍,以观后效、、、、、、’的报纸时,大家心里顿感一紧,好不是滋味呀。不知今后还要有什么大事发生?紧接着4月8日[人民日报]发表[中共中央关于华国锋同志任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国务院总理的决议] 还发表了吴德在天安门广场的广播讲话和现场报道[天安门广场的反革命政治事件],此后全国开展了批判邓小平的修正主义路线。一月8日周总理去世、7月6朱德去世。当电影中出现毛主席接见外宾时,毛主席老态龙钟的镜头,让人们揪心不已 。8月23 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抓住要害,深入批邓’。老校长和黄花的心里都捏着一把汗。他们都害怕把这个费尽心血办起来的私立学校,被当做‘修正主义教育’,扼杀在摇篮里。

他们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1976年9月9日,伟大领袖毛主席与世长辞。从9月9日至9月18 日全国各地一律下半旗致哀、同时停止一切娱乐活动。9月18日首都百万群众在天安门广场举行极其隆重的追悼大会。

大谷县也不例外,县广播站广播;‘全县的男女老少,除了躺着不能动的病人,都要求来大谷县最大的西苑广场,参加毛主席的追悼会。单位要带花圈,个人要带黑纱或别小白花儿’。大谷县一时间兴起的做花圈生意,把花圈全部卖光光,连做花圈的彩纸也卖脱销了。只好各自寻找纸来做白花圈。最大的花圈要好多的人来抬,才能抬起来。戈美丽的父亲主持追悼大会。送来的花圈摆得占满了整个会场。摆不下的,没办法摆了,只好把摆不进会场的花圈排在街上路的两旁。因为做花圈、带黑纱,百货商店门市部的白纸、黑布全卖光了。

9月18日,大谷县转发北京天安门广场极其隆重的毛主席追悼大会。可是不知是无线电路出了问题,还是信号或那儿接错了?电工左试右试,只听的话筒里传出‘喂、喂、喂’的声音, 就是怎么也接不通,更是找不出问题来。电工急得大汗淋漓,快要哭了。会场上人们议论纷纷,人头串动,会场上不安起来。亏得县里早有准备,本是听完北京华国锋主席讲话后,县革委领导再讲的话,现在只能提前讲了。县革委主任戈书记宣布追悼大会开始。戈书记用他那浓重的山西武乡土话拖着长长的哭腔说;‘同志们、、、、、我们最最敬爱的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舵手、伟大导师毛主席,他老人家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了。是他老人家把我们受苦受难的大众辅助上了政治舞台,从此国家行施的宪法全是为了人民大众、、、、、、’说着说着就哭得说不下去了。‘我好想他老人家呀,我们共产党抛头卤洒热血,为的是不让穷人再受苦、、、、、’又哭得说不下去了。‘我祖祖辈辈是贫农,为万恶的地主扛活,吃不饱、穿不暖,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是毛主席他老人家领导我们干革命,推翻了压在我们头上的三座大山,才使我们翻身做了主人。他是我们的大救星呀,他老人家的离去,我实在是悲痛欲绝呀、、、、、悲悲、、、、、痛痛、、、、、悲、、、、、痛呀’还没说完就晕倒在主席台上了。话筒里传出;‘快,快,医生,医生,快叫医生来’。下边开会的人们才知道是哭晕的。台上又上来一个发言的,也同样拖着长长的哭腔说;‘毛主席呀,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您是我们最最亲的人啊、、、、、您说人民才是推动历史发展的真正动力。您把为人民服务时刻牢记。您与人民唇齿相依,为人民谋幸福是您的宗旨。您是亿万中国人民挡风的墙,您反对走资本主义,您高瞻远瞩说;如果中国出了修正主义、、、、是您给了我们极大的权利,那就是造反有理。造反有-----有理-----如今您走了,我们想您呀毛主席-,想您呀、、、、、、’。他带着哭腔说边哭边着说话。后面的人听不太清他的讲话,只过了一会儿,就看到又抬下去一个。后来又有一个讲话的也被抬下去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紧跟着抬担架的跑。救护车把讲话晕倒的人,往人民医院送。私立民办中学师生员工全都参加了追悼大会。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在这么庄严的大会上偷笑。看到抬下去的讲话人就笑着私下说;‘装蒜呢,装孙子呢’。黄花吓得赶快过去制止学生乱说话,生怕再惹出事故来。校长站在这些说话同学的中间。黄花也让老师们管住自己班里的学生。台上再抬下哭晕倒的讲话人时,这些学生终于不敢大声的笑了。他们只是把头低下,再低下,抿住嘴,使劲憋住才没有笑出声来。追悼会开完后,校长、黄花紧绷着的弦才松了下来,好危险呀。校长说;‘必须警惕了,这一帮孩子可不好管呀,我们是私立学校,不比人家公办中学。咱的学生在这么严肃的大会上偷笑,缺少对伟大领袖的无产阶级感情,他们犯了政治上的错,就会连系到我们的身上。周一开会要说说这次追悼会的表现,我们都心情十分的沉重,担心着国家今后的命运。他们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没有受过苦,没有无产阶极的阶级感情。所以,要对他们进行阶级教育,防微杜渐,按照党的教育方针,把学生培养成又红又专的无产阶级事业的接班人’。

周一例会上,校长根据同学们在毛主席追悼会上的表现,进行了一次深刻的热爱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教育。校长不说空话和废话而是用讲故事的方式讲到了毛主席为革命失去了多少亲人。最先被反动派杀害的有爱妻杨开慧和大弟弟毛泽民。儿女是父母永远的牵挂。天下父母都爱孩子胜过爱自己。而毛主席为解救处在水深火热中痛苦挣扎的穷苦老百姓,为革命事业失去的还有他心爱的尚处年幼曾在上海流浪三儿子毛岸龙以及先后失踪死去的两女一男。他心里的痛苦,可想而知。1942年毛泽民等一批共产党人及家属,被新疆的反动派抓捕入狱。新疆军伐盛世才得知他是毛主席的大弟弟后,对他进行了严刑拷打,逼其公开宣布脱离共产党组织。毛泽民宁可选择壮烈牺牲,也不背叛组织,改变自己的信仰。他表明决不脱离党,表现出共产党员高尚的气节。1943年9月27 日,毛泽民被盛世才秘密杀害。为了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献出了自己年仅47岁的宝贵生命。毛主席的儿子们流浪街头,受尽苦难,有的失去健康、有的再也找不到了。后来找到两个儿子,主席却在抗美援朝的战争中,把自己唯一健康的亲儿子送到朝鲜战场上,牺牲在朝鲜。难道他不知道上战场就会有危险吗?毛主席为大家舍小家全心全意为人民,舍生取义为革命,这是什么精神?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怕死,谁能做到?毛主席做到了。毛泽东家族中先后有毛泽建、杨开慧、毛泽覃、毛泽民、毛楚雄、毛岸英为革命壮烈牺牲。毛泽覃是朱毛会师的信使,后成为红军指挥员,战功卓著。在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红军被迫长征。毛泽覃留下坚持游击战。1935年4月26日,在江西瑞金红林山区黄田坑村被国民党军包围,为掩护游击队脱险,英勇就义,时年29岁。毛泽建当年是女游击队长,1929年8月20日,在湖南蘅山县妈庙坪英勇就义,时年24岁。盘古开天劈地到如今,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我国的土地掌握在少数地主、富农有钱人手中,他们不劳而获。广大农民们头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地里劳作,却没有自己的土地。孙中山提倡‘耕者有其田’,却没有兑现。只有毛主席才实现了‘耕者有其田’。从此中国的贫苦农民才真正有了自己的土地。抗日战争中,小日本在中国肆无忌惮地烧杀抢夺,光南京的大屠杀,就使得30万无辜的老百姓血流成河。毛主席领导的人民军队经过八年的艰苦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小米加步枪,英勇杀敌,打败了日本鬼子,解放了全中国。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啊。你们年纪小,没有亲身体会,你们回家问问你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父亲、母亲,经历了旧社会苦难生活的人,都会说;‘吃水不忘打井人,翻身不忘毛主席’。新中国消灭了人剥削人的社会,切除了吸毒、妓女等危害人民健康的一切毒瘤。人人拍手称快。毛主席的功劳一时也说不完。毛主席以身作直反对铺张浪费勤俭节约过日子。他的一双鞋,破得没法穿了。他让勤务员拿到街上修补。修鞋的人说扔了吧,这么破了,重买一双吧。他的手表是抗战时期的、睡衣、风衣补丁多得数不清。他手举着放大镜看文件,病魔缠身还惦记着唐山大地震后的灾民。他用手势眼神工作到生命的寿终正寝。当然,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毛主席自己说他也会犯错误。他对犯了错的同志说;知错改错就是好同志。主席一心一意想把新中国建设得更好,从此走向繁荣富强。提高人民生活,实现孤寡鳏独皆有所养,早日实现共产主义。而我们新中国接手的是百孔千疮的旧社会,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我们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不断地修改完善各种法规制度建设新中国。人会犯错,国家也不例外、、、、、唉呀,上课铃响了,先上课,下次再说’。同学们都听得入了神,站着不想走 。校长说;‘先上课,先上课’同学们才依依不舍地走回教室。会后,黄花说;‘校长,你给我也上了一课。我对毛主席有了更深刻的了解,真的’。校长说;‘我是一名老共产党员。共产党员做事的原则必须实事求是。这次时间太紧,没有讲透,对我们的学生们进行爱国爱党爱民爱领袖教育很有必要。当然,毛主席也会犯错误,比如他发动的文化大革命,我就不赞成’。黄花一听校长说不赞称文化大革命,吓了一跳,就赶快说;‘校长,可别乱说话啊,小心把你打成反革命’。校长笑着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黄花,文化大革命给你带来莫须有的罪名,让你受了委屈。我没有保护好你,很内疚。你不要有思想负担,是金子就发光,你会发光的’。黄花认为校长才是真正的好党员,说出的话,做出的事,让你心服口服,让你更信任共产党是好党。同是共产党员,戈美丽的爹妈也是党员,他们不能以身作则,而是以权谋私,吃着下属的公社书记送来的大米、白面、芝麻油、花生、大豆等农产品,吃不了连他们的亲友都跟着沾光,真是‘一人当官,鸡犬升天’。戈美丽的婆家也跟着县长一家养尊处优。村里人们天天吃着粗粮窝窝头,马金龙家天天吃白面、大米。村里再优秀的青年,高中毕业生,也得头朝黄土,背朝天地,汗水掉地摔八瓣。马家的儿子只有马金龙初中毕业,其余只有小学文化,全进城当了工人。他家盖起了气派的新砖瓦房。黄花脑子里不自觉地把党分成好党员如校长、老村长、初中时救过英语老师而断了腿的插红旗来的张老师等人。将戈美丽的父、母、马金龙、戈美丽与校长比就差得很远了。戈书记口是心非,台上讲的天花乱坠,台下以权谋私。他们给党抹黑,是党内的蛀虫、败类。他们同是共产党员却是不可同日而语。黄花想着,想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想;我也得‘红眼病’了?我怎么也在忌妒戈美丽一家呢。我这小心眼连村民也不如了?村里人们议论说;你们眼气马金龙家,你们都得红眼病了?不气不气真不气,气出病来没钱看[病]。人生好比树上的花,掉在宴席上你就香喷喷,掉在粪坑里就臭哄哄。就说咱农民吧,生在农村,户口永远是农民,农民就得一辈子头朝黄土背朝天在黄土地上刨食,靠天吃饭。像马金龙那样鲤鱼跳龙门的能有几个?咱还是信命吧,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不中用啊不中用。村里人眼气归眼气,也只是口头说说而已,还从没有一个人敢去揭发马金龙家发横财呢。

毛主席追悼会后,过了一个多月。10月21 日,北京市军民150万举行盛事浩大的庆祝游行。热烈庆祝粉碎[四人帮]的伟大胜利。黄花这天累了,睡得比平时早。她睡到半夜里,忽被街上的放鞭炮声惊醒。震耳欲聋,锣鼓宣天,震憾人心。她迷迷糊糊又以为是文革中武斗的枪炮声?再仔细听,不,不像是武斗?好像是过大年的喜庆鞭炮声。黄花想起文化大革命中,外国元首给毛主席送来芒果,毛主席舍不得吃,就又转送给工人了。伟大领袖毛主席日理万机还这么关心着工人同志,这么大的喜事,工人们就集合队伍敲锣打鼓,深更半夜去大谷火车站迎接伟大领袖毛主席送来的芒果。接到芒果后,喊着‘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林副主席身体健康,永远健康’的口号游行。黄花没有见过芒果,这里的人也都没有见过芒果。去迎接芒果的人说接到的‘芒果’是用蜡做的芒果。芒果有点像大大的土豆?黄绿色的。由4个人抬着游行。全中国这么多的工人,当然不是人人能吃到的。大家能看看芒果就很幸福了。黄花被这热烈的宣闹声惊得再也不能睡了。她以为敲锣打鼓又是送芒果的队伍在游行?或是国家发生什么大事情了?于是穿上衣服走到传达室。传达室的大爷高兴的告诉她。江青被抓起来了。‘啊’?黄花惊得张大嘴说不出话来。大爷又说;‘还有王洪文、张春桥、姚文元,就是毛主席说的[四人帮]。全都抓起来了。10月18日,中共中央就把抓[四人帮]反党集团的事件通知全党各级组织。黄花你不是党员吧?所以你就知道的晚。我在传达室,是来这里的人告诉我的’。很快游行的队伍走远了,但是兴奋的人们奔走相告,久久不能平静。黄花想应该回村里把这个特大的喜讯告诉父母弟妹,叫他们也高兴高兴。她走出校门看;啊,商店怎么开门营业了?打酒的人络绎不绝,人们边走边高兴地说着话‘除四害,真高兴。喝 ,喝,喝他个一醉方休’、‘江青让咱批孔子、评水浒,她吃饱了没事干,就让全国人民批判死了几千几百年的死人。今后,再也不用听她胡扯蛋了。赶快抓紧干咱们该干的事吧。10 年呀,一生中能有几个10 年?文化大革命10 年全荒废掉了’、‘江青学慈禧想当女皇。亏了没当上,她祸国殃民已经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该抓,早该抓她’、‘江青老了老了,反而干劲十足,进了政治局还不心甘,非争个女王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机关算尽太聪明,反倒算了江青的命’、、、、、、。黄花发现大街上,路灯下,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相互说着话,交流着各自的思想,越说越起劲,越说越有的说。压抑了多年的思想,如洪水暴发,势不可挡。今天的路灯特别亮,照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照着聚在一起说个没完没了人的笑脸。文革中夜里听到两派武斗打枪、打炮,黄花总是躲在被窝里大气不敢出,生怕不长眼的枪子射中自己。今天半夜里出来看热闹,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兴奋得不瞌睡了。不睡就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爹和妈。虽然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夜半歌声起,人们高兴的载歌载舞。村里的广播站,后生们扯着嗓子大声的吼唱着。敲锣打鼓放大炮,真比过年还热闹。黄花兴高彩烈地回到村里,家家户户门大开,大人小孩出出进进,张灯结彩,有说有笑谈未来。农民说;‘今后,咱再不用穷争饿吵,吃不饱了。不用斗地主,骂孔明,省下时间种花生’、‘这下好了,再也不用割资本本主义尾不让咱多养猪牛羊了吧’、‘坏领导被抓了,我们就不用听他们瞎指挥了’。人们不磕睡,热热闹闹在谈笑。狗狂叫,鸡打鸣,树上的喜鹊喳喳叫。这喜庆的氛围,欢乐的笑声,让人们心花怒放。妈说;‘你弟还想去城里告诉你呢。我说明天再去吧,让你姐多睡会儿吧’。黄花说;‘我也是被鞭炮声惊醒的。开始我还以为又发生武斗了呢’。家里人你一言我一语抢着说;我们和你一样,是村里半夜放炮、放焰火,全村人都跑出来看,村里的大喇叭里说;‘好消息、好消息。江青被抓起来了,[四人帮]完蛋了。天下太平了’。于是人们都走出家门,走街串户,热闹起来。大家议论纷纷说;我们再也不用把时间精力都用穷争饿斗上,让我们农民兄弟们好好种菜、种地,养猪、喂鸡,再也不用怕养猪多了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了。多多的养猪养鸡,那还用买肉买蛋凭票供应?让农民发挥自己的积极主动性,把地种好,多打粮食,有吃有喝的,有好日子过了,谁还有心思去搞什么阶级斗争一抓就灵?要我说呀,能让老百姓吃饱饭的领导就是好领导,其余的都是瞎白。妈妈突然补充说;‘我小时上学天天背圣贤的书,用孔子、孟子、老子等圣人的教育思想教育后代,文化大革命科技医学等书不印,只印[毛选],还拦路强迫人们去背毛主席语录’。黄花赶紧说;‘妈呀,你可不敢胡说八道了?你反动呀?’妈说;‘是,是。我这不是在家里说的吗?今后一定注意。说惯了嘴,跑惯了腿,还是小心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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