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小米山水记 (第九章)_但愿能把欠你的回眸一并补齐 (4)

********************************************
原创小说，版权所有，未经同意，谢绝转载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Copyright @ 烟开水远 2015
********************************************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都是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度过的。
麦琦一直没给我电话，我也不敢催他。既然答应了给他几天时间，就只好等着。
终于捱到了周末，他在电话上说，“你去签吧！”
我轻声问，“你想通了？”
“无所谓想不想通的，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从没见过你对一件事这么上心。
一定要去，我成全你。老实说，我也不想你以后一直想象着要是去了会怎么样。
既然拿了全奖，你就先去。到了那边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们再商量，好吧？”

我完全没料到他现在能这么平静，总以为要被他骂得狗血喷头了。
转念一想，像他这样的人，没有这点自控能力的话，恐怕早就坐不稳那个位置了。
他又问，“你拿到全奖的事，现在还有谁知道了？”
“家里人和公司的同事都知道了，一帮朋友都还没有通知，等签出来了再说。消息一旦传开，肯定人人都要约出去碰头，我现在没那个心情。
不过，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袁佳月已经知道了，用不了几天，十中的圈子里只怕就传遍了。” 
“何止啊，我看美国那头十中的圈子都很快会传开的。无所谓，说的再难听也不外乎是被一个女人甩了，没什么丢人的。”
我灵机一动，“要不，你有没有什么现成的人选？反正我要走了，不介意被人说成是因为你另有新欢才出国的，这样你面子上也好看。”
这下他开始骂人了，“你神经病啊？哪里来的什么现成人选？难道要我满大街去宣布失恋，然后征集个临时女友？
我这点情场道德还是有的，最后的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你。先把你这个大麻烦送走再说吧！”
我一听，还会开玩笑，这才放心些。

既然说明白了，我周二一大早就去了美领馆排队签证。
去年的此时，我是陪林天悦来的，还偶遇了陈咏歆。现在，却只有我自己。
轮到我的时候，签证官把拿在手里的一叠资料翻来翻去，突然头也不抬地问道，“你现在在DET薪水多少？”
果然，我早就估计到他会拿此做文章。
有心把数字下调一点，可是在这种事情上又绝对不能撒谎，一查就知道的事，实在不值得。只好老老实实回答，“六七千左右。”
他抬起头，像鹰一样锐利的眼神直直逼过来，“告诉我，这么高的薪水，你去美国留学做什么？”
这个答案，我早已在心里过了千百遍，所以不慌不忙地答道，“都说美国的学术是一流的，想拿个硕士学位啊！”
“那，我怎么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呢？”
我在心里笑成了一朵花，着实佩服自己料事如神，“先生，你自己看，这种公司，我拿了学位回来薪水会更高。我不回来留在美国做什么？”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你下午来拿签证。”

走出签证处，我立刻到外面找了电话打给麦琦，“我签到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八月中旬吧，还有两个月。我打算这个月底辞职，郭以倩计划在秋天结婚，所以租的房子就月底一起退掉了。”
“你在我这里还有些日常用品，要来拿走吗？”
“我先把公司的交接给办好了，还有一些朋友肯定要聚一聚，事情太多。先在你那里放一放，过几个礼拜再来拿吧。”
我刚要挂掉，他在那头说，“等等，你下个月把房子退了，要是同朋友聚会需要过夜的话，到我这里来也是没问题的。”
我紧咬着嘴唇，半天才说，“长痛不如短痛，迟早的事。麦琦，忘了我吧！”
我流着泪挂了电话。护照，签证，机票，我如今每做一件事，离美国更近一步，就把我们相隔得更远。
为他好的话，再也不能这么拉拉扯扯下去。现在越甜蜜，日后想起来就越心痛，何必呢？
可是，在内心深处，我就真心希望他彻底把我忘了吗？

第二天回办公室打算宣布我拿到签证的消息。一进去就发现从前台到里面，气氛紧张。
抓住一个同事问，“出了什么事了？怎么人人跟没头苍蝇似的，慌啥呀？”
“咦，你还不知道吗？谢宏被抓进去了！”
我的头嗡的大了，没听错吧？抓进去？什么意思？我没理解错吧？谢宏？抓进去？
我看着对方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而且，似乎就是那个意思。

迟疑了几秒钟，然后一路冲到Cindy那里去，“我刚听说了，谢宏是怎么回事？消息确凿吗？”
Cindy把我拉进会议室，小声地说了事情的详细经过。
原来，谢宏在北京出差时陪着客户去那种地方，正遇上扫黄，被一锅端了。
警察才不管你什么DET的总经理呢，照例抓进去一个一个问供画押。
也许是夜半三更脑子运转不灵光，也许是平时签名习惯了，总之，谢宏也不多看两眼搞清楚自己签的是什么，以为签了字就能走人.
根本没想到签的正是承认嫖娼的一页纸！
陪客户时出的事，DET北京总部自然当夜就带着美金去公安局赎人。
照惯例，这种事，各公司跟公安局都有个心照不宣的标价，交了钱就可以走人。
问题出在，正值这些天美国总统访华，赶在风头上，局子里可没人敢收钱放人。
那一纸误签的文件成了落实的罪证，看这情形，谢宏可能要在牢里呆上六个月了。

这么色情又带警匪的大片情节，我听得两眼发直。膛目结舌之余，只觉得自己那点儿脑子压根不够使。
回到自己办公桌旁坐着发呆，早把原本今天准备干什么忘得一干二净，直到莫俊虎过来打招呼。
莫俊虎和我面面相觑，可能眼前这情形实在太过戏剧化，连一向活跃的他也有点懵了。
半响，我才缓缓地开口问，“我的辞职信这下要交给谁？”
他无奈地摊开双手，“得，别问我，我现在也有同样的问题。”
“你？你有什么问题？”
“我下月跳槽到IBM。”

这个消息无疑是出乎意料的，好象所有的事都挤到一起来了。
我心中有些震惊，又着实觉得有点可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 “哦”了一声。
莫俊虎忿忿地说，“这下好，你我同时一走了之，我倒想看看陈伟国要如何折腾，又怎么收场？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要不是我们两个，广州的项目老早就挂掉了。”
“对了，说到广州的项目。老虎，我要准备出国的事，真的没空再去了。”
“没关系，遥控器基本已经是最后一部分了。我再跟进一下，走之前结束掉，也算对谢宏有个交代。
不过小姑娘，你在出国这件事上，干得可真漂亮！ 让我们这帮男人自愧不如啊！
当初你进来的时候，陈伟国还话里话外嫌你只不过本科毕业，想塞个他自己的研究生进来。
现在你可太给我争气了！ 他这种什么狗屁博士，统统关掉！”
他夸我的口气象我爸妈，而咬牙切齿的模样又逗得我哈哈大笑，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临走的时候，莫俊虎到底还是按捺不住他那八卦的心，回头问了一声，“你自己的个人问题呢？都解决了吗？”
我心领神会，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跟他说了，最近不打算见面了。你要是遇见他，说话小心点。”
他习惯性地眯起眼睛，“我明白。这事现在看着是你有点不上道，别人背后也许会说闲话。可是人这一辈子，谁不是多为自己打算一点呢？
像麦琦这样的生意人，找你的时候，就应该预估过风险，过一阵也就想通了。
无论如何，从你的角度看，这是个再好不过的结果。我作为娘家人，一定支持你。”
我听得动容，不知如何回应，干脆直接走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充满感激的拥抱。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说到底，莫俊虎对我也算是知遇之恩.
虽说他在男女关系上的所做所为我不敢苟同，可作为一个朋友来说，他一向担得起义气这两个字。
我们差不多同时来到DET，又要同时离开各奔前程，冥冥中，也真是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