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琴

一把古董小提琴,两个音乐人的爱情,三代人的恩怨。
正文

鬼琴 55

(2014-02-26 20:04:25) 下一个

救火车开来,扑灭了大火。那保时捷卡宴被烧得只剩铁架,车里面有两具尸体,车底下还有一具。蔡蓉以为车底下那具尸体是我的,哭了好一会儿,后来发现那人手 指上没订婚戒指,才命人四处找我,发现了草丛中的我。那时,我已在草丛中躺了整整一个小时,被人抬上救护车。医生给我做了检查。我除了身上有大面积擦伤, 有点脑震荡,没什么大碍。我不想去医院,与蔡蓉一起,蒙上囚犯的眼,押他到了监狱。交接完囚犯,我们开车回到警员培训基地,同领导汇报车祸的情况。我告诉 他们,可能是薛梁派了李秧生来灭口的,那车底的尸体是李秧生。蔡蓉留下来处理其它事,我开着哈雷先回家了。

我到家时,已经八点了。殷晴不在家。我给她打电话。

“我回来了。你在哪?”我问。

“我妈拉我去吃饭。我这就回来。”殷晴说。

“我想见见她,行不?”

“我们已经吃完了。”

“是她不想见我么?”

“是我不想你见她。”

“为什么?”

“你别问了。在家等我。”

殷晴为何不让我见她的妈妈呢?她妈妈看起来尖刻,但心肠不坏,并不是不可交流。虽然我没拿到她与殷晴的亲子鉴定结果,我可以肯定,她与林暮云是同一人。一 个人可以整容,可以记忆缺失,但性格是很难改的。根据我听来的轶事,林暮云是个爱恨分明的人,可能做事有点极端,这点与商依依一致。我一定要找个机会与商 依依聊一聊,缓和一下她们的母女关系。

我没吃午饭,又错过了晚饭,现在肚子饿死了。我在冰箱里找吃的,翻出几根火腿肠,胡乱咬开,见到翻到塑料包装外的肉糜,与李秧生的头上的夺命伤口一样,一 阵反胃。我摊开我的双手,看着它们。它们以前只会拉琴,现在会杀人了。拉琴会了一曲就会下一曲,杀人也是一样啊。今天一下三人命丧我手。我叹口气。

这李秧生,本来当号贩子挣几个辛苦钱,日子也过得去。他跟了薛梁后,可能收入多了点,可坏事得多做,染上毒品不说,现在连命也丢了。人生再世,这么拼来拼去的,都图个啥?

几根火腿肠下肚后,我自己给自己找出了答案。

活着,不就为满足点欲望吗?想吃,人就会去找吃的,没吃的时间久了,人会死。其它的欲望亦如此。无欲则刚,从字面上来讲,我认为是错的。壁立千仞,并不是 山峦无欲,而是它心无旁鹜地想屹立千秋万载。况且,并不是无欲就无敌。当地壳运动来临时,它的那点渺小的“刚“欲就玉碎了。完全没有欲望的人是僵尸,没有 存在这世界上的意义。不光是人,万物亦如此。每一物体都有存在的理由,这个理由就是欲。这纷杂的世界就是诸种纷杂的欲的碰撞。你无欲,就自动靠边站,自然 地消亡,化入虚空,轮回去吧。你纵欲,就得与其他欲碰撞。是你欲碎,还是旁人的欲碎,有一个概率。一对一的碰,欲刚者胜的概率大些。但是,如果此刚欲为天 下所不容,就得与天下之所欲一一碰过,就算你有亿亿份的胜算,在第亿亿加一的碰撞来临时,你还有自信吗?

李秧生一众人生前,一定蛮横地碰碎了不少人的欲。今天,他们的欲与我生存的欲望碰了碰,都碎了。不是我杀了他们,是他们鸡蛋碰石头,自己杀了自己,与我一 点关系都没有,是天意。想到这,我心中坦然。不过,我心里仍有点不安,因为我也怕欲碎的痛。我的欲碎了几个,去北京做音乐人的欲彻底地碎了。我在那忍饥挨 饿受冻没有动摇,在那受人白眼没有动摇。钱芸无情地甩了我后,我仍回到北京做音乐没动摇。难道这样的欲还不够刚吗?到底是什么让它动摇了呢?我想了很久。

当我看到我现在拥有的一切,自己给自己找出了答案。是另一个欲望,就是,我想有个自己的家,想有个靠谱的女人与我相伴一生。就是这么一个凡夫俗子都有的 欲,碰碎了一个音乐人的欲,亦是天意。现在,我又有了想当一大集团总裁的欲,加上想当警察惩戒邪恶的欲。这些欲会不会碰撞呢?

我拨通了父亲的电话。我还没说话,我父亲先开口了。

“陈天,听蔡蓉说,你今天受伤了,为什么不去医院?”

“我没事,就破了点皮。”

“最好去仔细查查。蔡蓉说,你昏迷了好久。”

“父亲。我真的没事。我听蔡蓉说,你要我出力扳倒薛梁了。”

“天儿,我正想与你商量这事呢。”

“到底要我干什么?”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的音乐学校越办越大,是不是要迁校了?”

“是的。殷晴和我正在选新的校址。”

“迁校以后,小树林怎么处理?”

“没想好。多半留着。我和殷晴住在那很惬意,不想离开。那有演出厅,以后专门用于培养发现的音乐新人。我在音乐上不会有成就了,就想从经纪人做起,托一托有才能的年轻人。如果办得成功,就成立传媒公司,影视公司之类的集团。”

“好,你的想法很好。我想让你帮个忙。”

“什么?”

“我们想冲击一下薛梁的资金链。你能不能将小树林挂牌拍卖?薛梁盯着你那块地好久了,一定会来竞拍。你现在迁校,是拍卖的最佳时机,他不会怀疑的。”

“可是……”。

“有什么顾虑么?”我父亲问。

“我和殷晴真的很喜欢那,花了好多钱修小别墅的家,准备在那结婚。不想卖。”

“陈天,你不想为高叶民报仇了?从鬼琴中取出的那字条有很多线索,我们顺着查下去,知道了谁是害高叶民的主谋。”

“谁?”

“就是现在的薛县长。他有一千个杀高叶民的理由。正如你所说,他想卖鬼琴补亏空。”

“不光是这个吧。”

“当然。林暮云在帮县里拉投资时,知道了些内幕。几笔投资连着都失败了,投资商与县里的人都不快,开始扯皮。林暮云夹在中间,呆不下去,为保命,她写下了 名册,让高叶民保管其中的一份,南下去了广州。那知,高叶民嘴不紧,愤世嫉俗,无意中向家人和友人泄露了些细节,传了出去,引得杀身之祸。薛县长在那些交 易中不干不净,找到王大兴,让他利用严打办了高叶民。”

“是这样!我去做做殷晴的工作。”

“天儿,我提醒你。薛梁后悔给你那块地了。你不挂牌拍卖,他也会整得你挂牌卖的。”

“知道了。父亲。”

“天儿,做殷晴工作时,切切不可露出一点我们对薛梁资金链的企图。殷家的集团对我们整薛梁集团的事有点警觉。他们担心我们整完薛梁,就会去敲打他们。”

“明白。”

“想想嘴不严的高叶民。在你这,嘴不严,少则让我们前功尽弃,多则……”

“明白了。父亲!”

“下星期一晚上,你回家开会,商讨行动细节。”

“是。父亲。”

打完电话,我去洗澡。热水淋在我背上。我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痛。啊!我只能用大叫来抵挡。

“陈天,水太烫了么?乱叫干什么?”

殷晴闯进浴室,看到地上的血衣,又看到我背上大面积的青紫擦伤,大叫声哎哟。她把我从莲蓬头下拉出,上下左右察看我的身体,问:“出车祸了?”

“是的。”

“可是外头停的哈雷完好无损。”

“今天实习触了霉头,碰到三个不要命的,把我们的警车弄翻了。”

殷晴闻了闻我的衣服,“一股子火药味。动枪了?”

“是的。”

殷晴不顾我浑身的水,抱住我,仰脸望着我,说:“陈天,不要当警察了。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答应我,答应我!”

“殷晴,你放心。警察这门选修课,我上完了。”

“是么?不会有人让你实习完上岗吧。”

“这世界除了你,谁能让我干这干那的?”

“你父亲!”殷晴说。

“他?自我高中起,他就张罗着要我上军校。我偏不,考上了艺术学校,去学音乐,气气他。”

“我不让你当警察,你会偏要当吗?”

“殷晴。我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还会孩子气呢?我绝对不会那样气你的。”

“那就好。快趴到床上去,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我趴在床上,殷晴拿了棉球,蘸干我背上渗出的血,弄出伤口中的泥沙。过了一会儿,殷晴手上轻柔的擦拭停止了。我回头一看,她在抹眼泪。我忙爬起来安慰她,

“陈天,这是你第二次伤这么重了。”她说。

“殷晴,这种事,碰上了就是我们的命,得面对。我们一起经历的这些变故,只会让我们更相爱,不是么?”

“嗯。”

“明后两天,我们出去散心,去去心中的不快吧。”我建议道。

“好。”殷晴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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