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 代 冤 孽 --风 花 雪 月 妒 春 蕾

两 代 冤 孽

前 言

愿 我 们 的 子 子 孙 孙 不 再 因 我 们 造 的 孽 而 受 罪

引 子

黄 色 的 土 地 上 , 一 群 朝 天 拜 祭 祖 先 的 人 们 有 一 天 突 然 明 白 : 他 们 的 先 祖也 曾 经 和 他 们 一 样 , 拜 祭 过 他 们 的 先 祖 ."先 祖的 先 祖是 什 么 样 呢 ? " 人 们 禁 不 住 问 .

一 个 声 音 从 空 中 传 来 :"其 实 , 你 们 无 需 关 心 先 祖的 模 样 , 也 无 需 拜 祭 . 只 要 你 们记 住 自 己 ,和 你 们 的 先 祖, 以 及 你 们 先 祖的 先 祖 什 么 地 方 错 了 , 什 么 地 方 对 了, 就 行 . "

"时 间 太 久 了 , 我 们 记 不 得 呀 . "

"好 吧 , 我 给 你 们 四 件 东 西 , 一 件 叫 纸 , 一 件 叫 写 在 它 上 面 的 字 ,一 件 叫 寻 找 方 向 的 东 西 , 还 有 一 件 是 可 以 在 黑 夜 里 点 燃 火 把 ,提 供 光 亮 的 东 西 . 对 了 , 我 要 你 们 在 黑 暗 中 记 下 来 , 什 么 对 了 ,什 么 错 了 , 再 选 择 一 条 新 的 方 向 和 道 路 , 但 不 要 走 回 头 路 ,所 有 这 些 加 起 来 就 叫 文 明 , 我 给 它 取 了 个 名 字 :华 夏 "-----------------------------

末 日 来 临 , 耶 和 华 审 判 完 假 的 救 世 主 , 假 的 释 迦 摩 尼 ,假 的 安 拉 , 对 自 己 的 羔 羊 说 :"虽 然 你 无 罪 , 我 还 是 要 审 判 你 ."羔 羊 于 是 现 了 人 形 , 跪 到 地 上 . 它 的 门 徒 却 大 喊 冤 枉 .耶 和 华 说 :"你 有 什 么 权 利 替 代 我 审 判 ? 你 根 本 没 有 到 过 华 夏 , 你 的 门 徒 却 拿 着 我 的 十 字 架 诅 咒 炎 黄 的 子 孙 提 前 下 地 狱 ?他 们 不 就 是 仅 仅 用 不 同 的 话 表 达 我 的 旨 意 吗 ?你 们 叫 博 爱 , 他 们 叫 行 善 !"说 完 , 耶 和 华 把 冤 枉 的 龙 的 传 人 从 地 牢 里 放 了 出 来 .--------------------------------

 

第 一 篇 风 花 雪 月 妒 春 蕾

 

"嫂 子 , 这 个 周 末 你 回 家 吗 ? " 伟 凡 睁 开 惺 忪 的 眼 ,问 道 .

 "小 凡 , 给 你 讲 了 好 多 次 了 , 在 学 校 要 叫 沈 老 师 . 要 不 然 你 叫蓓 蕾 姐 也 行 . 让 同 学 们 知 道 我 们 是 一 家 的 多 不 好 . "

 

 "噢 , 我 又 忘 了 . 妈 妈 让 我 告 诉 你 , 林 阿 姨 和 波 儿 要 来 玩 , 家 里 怕 没 有 人 做 饭 ." "我 担 心 林 阿 姨 一 见 到 我 就 想 起 你 哥 哥 , 大 家 一 顿 哭 还 算 什 么 请 客 ? "

"爸 爸 说 , 他 还 有 其 它 事 情 和 你 谈 ."

 "小 凡 , 放 学 后 你 早 点 回 家 , 别 和 那 个 叫 许 什 么 峰 的 孩 子 玩 足 球 . 听 说 他 们 经 常 搞 赌 博 , 学 校 知 道 了 要 开 除 的 . 我 明 天 上 午 回 家 做 饭 , 叫 妈 妈 多 准 备 点 红 辣 椒 ." "你 放 心 . 我 又 不 赌 钱 . 再 说 , 他 们 也 只 是 赌 一 两 瓶 汽 水 刺 激 刺 激 ."

"好 了 , 好 了 ,上 课 去 吧 ."

下 了 政 治 课 , 徐 伟 凡 背 起 书 包 就 往 足 球 场 上 跑 . 用 书 包 和 衣 服 做 起 了 简 易 的 球 门 , 这 完 全 是 为 了 占 场 地 . 徐 伟 凡所 在 的 学 校 是 省 重 点 中 学 . 男 同 学 大 都 喜 欢 足 球 ,但 场 地 有 限 , 所 以 为 争 场 地而 打 架 的 事 情 经 常 发 生 .伟 凡 十 分 吃 惊 地 发 现 , 林 波 儿 也 在 场 上 . 他 在 街 道 对 面 的 另 外 一 所 省 重 点 中 学 .平 时 由 于 升 学 考 试 竞 争 的 关 系 , 两 校 师 生 基 本 不 来 往 , 除 非 有 正 规 的 体 育 比 赛 ."波 儿 , 今 天 你 们 又 有 比 赛 ? "

伟 凡 知 道 他 是 对 面 学 校 校 足 球 队 的 , 技 术 十 分 了 得 ,号 称 '小 容 志 行 ', 经 常 在 禁 区 内 单 刀 突 破 , 不 是 直 接 打 门 , 就 是 逼 迫 对 方 后 卫 犯 规 罚 点 球 ."哪 里 , 哪 里 , 上 午 打 完 区 比 赛 , 靠 点 球 赢 了 许 峻 峰 他 们 . 哥 儿 几 个 不 服 , 请 我 们 再 来 切 磋 . 赢 了请 我 们 吃 碗 炸 酱 面 , 输 了 也 请 我 们 喝 瓶 汽 水 .""噢 . 许 峻 峰 喜 欢 铲 人 , 你 防 着 点 . ""哈 , 你 站 在 哪 边 啊 ? 叛 变 了 ? ""我 只 是 凑 凑 热 闹 . 上 星 期 教 练 让 我 们 田 径 队 和 他 们 足 球 队 干 了 一 场 . 你 猜 怎 么 来 着 ?四 比 零 ! 姓 许 的 小 子 还 不 服 气 , 说 什 么 四 十 多 度 天 气 , 汗 都 流 干 了 , 啊 有 劲 儿 跑 步 . 他 们 教 练 大 骂 他 们 软 蛋 , 说 别 人 田 径 队 的 就 怎 么 没 事 一 样 ? 他 说 什 么 搞 田 径 的 都 是 牲 口 , 人 怎 么 搞 得 过 畜 生 . 老 子 当 时 就 想 揍 他 . ""哈 哈 , 找 借 口 . 被 妹 妹 掏 空 了 身 子 吧 . " 林 波 儿 微 微 一 笑 . 一 头 黑 色 的 秀 发 在 空 中 飞 舞 .接 着 说 , " 你 们 就 是 太 在 意 比 赛 结 果 . 足 球 又 不 是 高 考 , 有 那 么 必 要 拼 命 吗 ? 它 本 身 就 是 一 种 艺 术 , 一 种 美 的 享 受 , 知 道 不 ? "比 赛 开 始 了 .林 波 儿 果 然 技 术 超 人 . 他 的 最 大 特 点 就 是 小 步 快 频 带 球 速 度 飞 快 . 田 径 教 练 在 场 边 一 看 就 说 ," 这 小 子 带 球 速 度 可 以 达 到 百 米 十 二 秒 五, 也 就 是 说 , 你 们 后 卫 百 米 速 度 低 于 十 二 秒根 本 来 不 及 转 身 追 他 , 硬 是 靠 速 度 过 了 你 呀 ." 上 半 场 两 次 单 刀 , 两 次 得 手 , 二 比 零 . 下 半 场 许 峻 峰 顶 替 盯 人 中 卫 , 专 门 对 付 林 波 儿 , 连 拉 带 扯 , 加 飞 铲 , 还 是 差 一 点 让 他 打 进 一 个 球 .许 峻 峰 果 然 是 个 杀 手 , 他 把 家 传 的 武 术 动 作 全 部 拿 到球 场 上 来 了 . 一 个 扫 趟 腿 , 打 得 林 波 儿 的 搭 挡 小 毛 驴 镙 骨 骨 折 下 场 . 一 次 头 球 冲 顶 , 让 对 方 守 门 员 动 作 变 形 ,摔 断 手 腕 骨 . 临 比 赛 结 束 时 , 在 一 比 二 落 后 情 况 下 , 一 个 飞 铲 让 林 波 儿 腾 空 而 起 , 摔 在 炭 渣 地 上 , 满 脸 是 血 . 裁 判 当 即 把 他 红 牌 罚 下 . 许 峻 峰 及 队 友 大 怒 , 象 发 狂 的 狮 子 般 扑 向 裁 判 , 简 直 变 成 了 一 场 群 殴 . 林 波 儿 队 友 一 看 情 况 不 妙 , 立 刻 四 处 逃 散 .许 峻 峰 余 怒 未 销 , 转 身 冲 向 刚 从 地 上 爬 起 来 的 林 波 儿 ."小 兔 崽 子 , 敢 假 摔 骗 人 . 上 午 比 赛 就 骗 了 一 个 点 球 . 看 老 子 不 揍 扁 你 ."林 波 儿 用 手 擦 了 一 下 脸 上 的 血 , 一 言 不 发 , 嘴 角 露 出 轻 蔑 的 微 笑 .许 峻 峰 猛 一 拳 打 在 林 波 儿 脸 上 , 鼻 血 和 擦 伤 的 血 混 在 一 起 .伟 凡 一 看 林 波 儿 落 单 , 大 叫 不 好 , 拼 命 挤 进 了 人 群 , 猛 喝 一 声 : "住 手 !"许 峻 峰 一 看 是 伟 凡 , 犹 豫 了 一 下 (他 曾 经 见 过 伟 凡 在 大 街 上 和 地 痞 流 氓 交 手 ),问 道 : " 你 是 不 是 一 中 的 ? "伟 凡 回 答 :"是 .""那 你 还 帮 他 说 话 ? 滚 一 边 去 . "伟 凡 一 手 护 住 林 波 儿 , 一 边 喝 叫 许 峻 峰 身 边 几 个 队 员 停 手 ."你 们 这 么 多 人 打 一 个 , 不 算 英 雄 . 他 是 我 哥 们 儿 , 有 种 的 咱 们 到 校 门 口 单 挑 ."旁 边 看 热 闹 的 一 阵 喝 采 , "好 , 单 挑, 单 挑 . "林 波 儿 狠 劲 掐 了 伟 凡 的 手 背 , 一 口 血 吐 在 地 上 , "我 的 事 , 你 别 管 !"许 峻 峰冷 眼 看 看 伟 凡 , 说 出 几 句 旁 人 不 太 懂 的话 "哪 个 码 头 混 , 船 老 大 姓 啥 ?""兄 弟 不 走 水 路 , 千 里 走 单 骑 " 伟 凡 脱 口 而 出 ."趋 吉 避 凶 者 为 君 子 " 许 峻 峰 歪 了 一 下 头 ."为 朋 友 两 肋 插 刀 " 伟 凡 瞪 着 眼 看 许 峻 峰 ."宁 为 鸡 头 , 不 为 凤 尾 " 许 峻 峰 从 牙 缝 里 挤 出 几 个 字 ."一 山 难 容 二 虎 " 伟 凡 一 把 将 林 波 儿 推 出 人 群 .许 峻 峰 马 上 叫 手 下 的 人 停 了 手 , 说 了 句 "保 重 ", 让 林 波 儿 离 开 .然 后 转 过 身 来 ,对 周 围 的 人 说 "请 各 位 给 我 和 这 位 大 哥 让 点 地 方 . "周 围 的 人 一 下 子 闪 开 十 来 米 远 . 许 峻 峰 和 徐 伟 凡 知 道 他 们 两 个 人 今 天 无 论 怎 样 都 有 一 个 要 流 血 了 .林 波 儿 拼 命 往 人 群 里 挤 . 周 围 的 人 马 上 拉 住 他 . "找 死 啊 , 老 大 们 切 磋 . 你 打 什 么 岔 ? "许 峻 峰 向 前 滑 了 两 步 . 徐 伟 凡 一 看 就 知 道 那 是 他 们 许 家 祖 传 的 八 卦 步 . 其 实 伟 凡 也 有 点 武 术 功 底 , 只 是 这 一 年 练 田 径 , 又 没 有 老 师 指 点 , 全 靠 自 己 琢 磨 , 反 复 练 习 那 套 少 林 罗 汉 拳 , 在 套 路 变 化 上 少 很 多 . 许 峻 峰 身 高 力 壮 , 八 卦 掌 如 云 流 水 , 呼 呼 生 风 ,一 下 就 占 了 上 风 . 伟 凡 只 有 躲 闪 退 让 , 根 本 不 敢 轻 易 接 掌 . 毕 竟 是 小 孩 儿 打 架 , 三 分 钟 之 后 就 乱 了 招 式 , 全 靠 蛮 力 , 你 一 拳 , 我 一 腿 的 打 了 起 来 .不 过 , 他 们 韧 带 柔 韧 性 都 很 好 , 提 腿 又 高 又 直 , 场 面 上 十 分 好 看 , 引 得 周 围 人 频 频 喝 采 .许 峻 峰 眼 眶 乌 肿 , 伟 凡 满 脸 是 鼻 血 , 双 方 都 红 了 眼 .许 峻 峰 掏 出 一 把 十 几 公 分 长 的 牛 角 刀 , 向 徐 伟 凡 腿 上 捅 去 .徐 伟 凡 一 看 不 好 , 躲 闪 根 本 来 不 及 了 , 只 得 伸 出 左 手 硬 抓 刀 刃 , 手 掌 被 不 是 很 锋 利 的 刀 刃 割 伤 . 他 大 叫 一 声 , 把 牛 角 刀 折 成 两 段 , 拿 着 半 截 刀 刃 , 死 死 顶 住 许 峻 峰 的 右 眼 .许 峻 峰 却 把 断 了 的 半 截 刀 刃 捅 在 徐 伟 凡 的 腿 上 . 大 腿 血 流 了 下 来 , 他 两 人 顿 时 象 雕 塑 般 站 在 原 地 一 动 也 不 动 了 .周 围 的 人 一 看 流 血 了 , 四 下 逃 开 , 只 留 下 了 林 波 儿 一 个 看 客 .徐 伟 凡 平 静 地 对 许 峻 峰 说 :"把 手 松 开 . 老 师 看 见 我 们 打 架 动 刀 , 都 要 被 开 除 ."许 峻 峰 象 机 器 人 般 听 话 , 一 下 松 开 了 手 , 那 刀 柄 仍 留 在 了 伟 凡 身 上 .徐 伟 凡一 把 将 手 中 那 半 截 刀 刃 扔 出 十 几 米 远 .林 波 儿冲 了 上 来 , 撕 掉 一 块 运 动 衣 布 , 沿 着 大 腿 伤 口 上 部 勒 住 血 . 回 头 对 许 峻 峰 喊 道 :"还 不 快 跑 ? 等 着 公 安 局 来 抓 你 呀 ? " 许 峻 峰 一 下 觉 醒 过 来 , 飞 一 样 地 跑 开 .林 波 儿 又 扯 下 一 块 布 ,扎 紧 伤 口 下 部 , 徐 伟 凡 顺 势 把 残 留 的 刀 柄 拔 出 .一 支 手 捂 住 腿 伤 , 另 一 支 手 把 刀 埋 进 土 中 .林 波 儿 说 : " 不 行 , 口 子 太 大 , 血 止 不 住 , 得 去 缝 两 针 ."伟 凡 摇 摇 头 说 ," 人 知 道 越 多 越 麻 烦 . 事 情 闹 大 了 ."林 波 儿 不 由 他 分 说 , 背 起 伟 凡 就 走 . 边 走 边 说 , " 我 记 得 你 们 学 校 门 口 就 有 一 个 急 诊 室 , 缝 完 针 , 一 定 要 打 破 伤 风 针 , 不 然 你 娃 娃 死 定 了 , 天 气 太 热 了 , 容 易 感 染 . "-------------------------------------

 

被 捅 伤 之 后 , 怕 爸 爸 妈 妈 骂 , 徐 伟 凡 一 直 躲 在 学 校 不 回 家 , 对 家 里 人 说 学 习 太 忙 ,在 宿 舍 看 书 安 静 些 . 好 在 蓓 蕾 没 有 把 这 件 事 告 诉 父 亲 徐 远 航 和 母 亲 蔡 晓 芬 . 一 家 人 总 算 是 相 安 无 事 . 由 于 腿 脚 不 方 便 , 经 常 就 在 蓓 蕾 的 单 身 宿 舍 睡 午 觉 .他 以 前 只 是在 周 五 准 备 上 完 政 治 课 直 接 回 家 , 才 到 蓓 蕾 那 里 , 顺 便 带 些 英 语 课 外 阅 读 资 料 回 家 学 习 .话 分 两 头 . 且 说 许 峻 峰 回 到 家 没 几 天 , 就 因 学 校 离 家 太 近 , 被 父 亲 许 达 知 道 这 事 .许 院 长 大 怒 , 让 许 峻 峰 连 续 三 天 放 学 后 罚 跪 反 省 ."我 们 许 家 怎 么 出 你 这 种 败 类 ? 你 比 西 藏 的 土 匪 还 狠 , 比 越 南 人 还 忘 恩 负 义 , 孬 种 !"许 峻 峰 心 里 十 分 不 服 , 以 前 都 是 在 外 面 打 架 输 了 回 来 被 父 亲 骂 丢 了 军 人 的 脸 .可 这 次 至 少 是 个 平 手 啊 . "什 么忘 恩 负 义 ? "许 达 一 愣 , 把 到 嘴 的 话 又 咽 了 回 去 , 一 个 耳 光 打 来 : " 你 还 敢 顶 老 子 ?"这 时 候 , 正 好 哥 哥 许 浩 川 回 来 , 马 上 劝 阻 道 : "爸 , 他 小 孩 不 懂 事 嘛 .""快 十 六 了 , 还 小 孩 ? 老 子 十 六 岁 都 当 班 长 了 . 你 今 天 必 须 告 诉 他 一 切 . "说 完 摔 门 而 去 .许 浩 川 刚 刚 完 成 了 一 个 铁 道 工 程 维 修 项 目 , 在 家 休 息 了 几 天 , 又 准 备 回 部 队 .在 离 家 那 天 晚 上 , 让 许 峻 峰 一 个 人 陪 他 出 去 喝 了 顿 酒 ."说 别 的 , 你 都 记 不 住 . 你 只 要 记 住 我 们 许 家 欠 他 们 徐 家 两 条 人 命 !徐 伯 伯 的 弟 弟 在 西 藏 为 了 救 爸 爸 ,让 叛 军 乱 刀 捅 死 . 伟 凡 的 哥 哥 伟 国 为 了 给 我 包 扎 伤 口 , 让 火 箭 筒 炸 得 粉 碎 . "......伟 凡 的 伤 口 化 脓 了 . 主 要 原 因 还 是 因 为 天 气 太 热 , 流 出 来 的 汗 没 有 及 时 清 理 .蓓 蕾 一 看 纸 再 也 保 不 住 火 了 , 扶 着 伟 凡 回 了 趟 家 . 徐 远 航 毕 竟 是 野 战 创 伤 的 老 医 生 了 , 一 看 就 明 白 了 , 说 "伟 凡 你 这 不 是 一 般 创 伤 , 是 刀 伤 . 奇 怪 的 是 , 伤 口 怎 么 这 么 开 ? 哪 个 医 院 急 诊 所 缝 的 线 ? ""爸 , 您 别 问 了 . 伟 凡 为 了 救 一 个 同 学 受 的 伤 , 学 校 都 表 扬 了 .""噢 , 清 创 不 力 , 天 气 太 热 , 伤 口 愈 合 太 慢 . 蓓 蕾 , 麻 烦 你 每 天 帮 他 用 生 理 食 盐 水 清 理 一 下 . 另 外 , 这 些 抗 生 素 不 能 过 量 , 年 轻 人 没 事 的 , 好 得 很 快 的 ."徐 远 航 转 过 头 说 , "我 再 问 你 一 句 话 , 伟 凡 , 那 刀 子 有 没 有 铁 锈 ? 打 过 破 伤 风 针 吗 ?"伟 凡 说 :" 当 时 我 没 有 注 意 到 铁 锈 . 是 林 波 儿 带 我 去 打 的 针 , 名 字 我 记 不 得 了 ."一听 到 林 波 儿 的 名 字 , 远 航 眉 头 皱 了 皱 ."好 吧 , 你 先 回 去 吧 . 多 吃 点 维 生 素 C. "----------------------------------

日 子 一 天 天 过 去 了 . 蓓 蕾 天 天 在 午 休 的 时 候 给 伟 凡 清 理 伤 口 , 头 两 天 , 伟 凡 象 杀 猪 一 样 嚎 叫 , "哎 哟 , 哎 哟 , 许 大 马 棒 , 老 子 非 要 宰 了 你 狗 日 的 不 可 ! "蓓 蕾 就 痴 痴 地 笑 他 , "你 真 是 个 脓 包 加 狗 熊 , 你 读 的 革 命 先 烈 故 事 呢 ? "过 了 几 天 , 伤 口 干 了 疤 , 盐 水 洒 上 去 就 不 那 么 痛 了 . 可 伟 凡 还 是 一 样 的 嚎 , 蓓 蕾 知 道 他 故 意 捣 蛋 , 就 说 :" 你 再 乱 叫 , 我 把 你 的 伤 口 疤 揭 开 浇 盐 开 水 . ""哎 哟 , 我 的 姐 姐 啊 . 你 怎 么 没 有 一 点 革 命 人 道 主 义 精 神 啊 ?!"又 过 了 几 天 , 伤 口 周 围 炎 症 已 经 消 了 . 蓓 蕾 为 了 以 防 万 一 , 每 天 还 是 认 认 真 真 清 理 .这 一 天 , 伟 凡 看 着 蓓 蕾 那 双 纤 纤 细 巧 的 手 ,突 然 说 :"你 应 该 去 做 军 医 ."蓓 蕾 听 到 这 句 话 , 眼 眶 马 上 红 了 , 伟 凡 惊 奇 地 盯 着 蓓 蕾 那 双 深 邃 , 充 满 柔 情 和 忧 伤 的 丹 凤 眼 , 看 看 柳 叶 般 的 眉 毛 跳 了 一 下 , 想 问 原 因 . 蓓 蕾 突 然 站 起 来 , 把 眼 睛 转 向 了南 方 ."对 不 起 , 姐 , 我 又 说 错 了 ." 伟 凡低 下 了 头 .这 天 中 午 , 伟 凡 一 直 不 能 入 睡 . 蓓 蕾 一 直 坐 在 床 边陪 他 . 平 时 , 她 手 里 总 要 拿 本 英 语 世 界 看 , 今 天 却 空 着 手 , 傻 傻 地 看 着 伟 凡. 伟 凡假 寐 着 , 双 眼 已 经 闭 上 . 只 听 到 蓓 蕾 嘴 里 喃 喃 念 道 着 什 么 ."伟 国 , 原 谅 我 , 原 谅 我 ." 伟 凡 能 感 觉 到 蓓 蕾 那 双 温 柔 的 手 在 他 的 脸 上 游 离 , 从 眉 , 到 鼻 , 再 到 脸 庞 .伟 凡 体 内 热 血 直 往 上 涌 , 一 种 从 未 有 过 的 激 动 ,兴 奋 , 还 有 些 从 灵 魂 深 处 的 升 华 , 和 天 神 对 话 的 感 觉 , 他 真 想 把 那 一 刻 永 远 保 留 下 去 ."太 像 了 , 太 像 了 . 伟 国 你 真 的 回 来 了 吗 ? " 蓓 蕾 还 在 喃 喃 自 语 .伟 凡满 脸 通 红 , 终 于 忍 不 住 睁 开 了 眼 . 蓓 蕾 却 一 把 将 伟 凡 抱 在 怀 里 , 嚎 啕 大 哭 起 来 .那 种 悲 , 那 种 惨 , 那 种 撕 裂 人 心 肺 肝 胆 的 痛 ,宛 若 惊 涛 骇 浪 , 涌 向 大 洋 里 的 一 叶 孤 舟 .宛 若 火 山 爆 发 , 可 以 吞 噬 整 个 喜 马 拉 雅 山 脉 .蓓 蕾 在 伟 凡 肩 上 哭 泣 着 ,抽 搐 着 , 泪 如 雨 下 , 把 伟 凡 的 运 动 短 袖 背 心 整 个 湿 透 . 伟 凡 在 那 一 刻 感 到 自 己 一 下 子 长 大 了 十 岁 . 不 ! 是 哥 哥 的 灵 魂 重 新 寄 住 在 他 刚 刚 成 熟 的 体 内 . 他 轻 轻 地 抚 摸 蓓 蕾 那 长 长 的 青 丝 , 想 让 她 安 静 下 来 . 蓓 蕾 根 本 不 与 理 会 , 狠 狠 地 在 他 肩 上 咬 .伟 凡 漠 漠 地 承 受 这 一 切 , 他 远 远 不 该 承 担 的 重 担 .伟 凡 紧 紧 咬 着 牙 , 忍 着 肩 膀 上 的 痛 和 腿 上 的 刀 伤 被 蓓 蕾 腰 带上 铁 钩 刮 掉 伤 疤 的 难 受 ,大 脑 里 一 片 空 白 .时 间 又 大 约 过 了 半 个 多 小 时 , 蓓 蕾 的 抽 泣 声 渐 渐 平 息 下 来 .墙 上 的 闹 钟 敲 了 两 下 ."沈 老 师 ,我 要 去 上 课 了 ."蓓 蕾 赶 紧 松 开 了 紧 紧 抱 着 伟 凡 的 双 手 , 匆 匆 站 起 来 , 一 不 小 心 差 点 摔 倒 ,扭 伤 那 双 漂 亮 的 穿 着 水 晶 高 跟 鞋 的 脚 ."你 回 去 告 诉 你 们 班 的 英 语 科 代 表 任 文 樱 , 让 她 来 拿 批 改 好 的 英 语 作 业 本 . 伟 凡 , 真 对 不 起 , 我 今 天 太 失 常 了 . 也 许 我 要 去 看 看 精 神 医 生 了 ."

 

伟 凡 是 那 种 细 心 冷 静 的 男 孩 子 . 脾 气 火 爆 而 又 不 失 理 智. 用 他 的 话 说 , "发 怒 是 表现 给 陌 生 人 看 和 动 手 之 前 鼓 舞 士 气 用 的 ". 他 的 最 大 特 点 就 是 口 紧 , 记 忆 非 凡 . 不 管 你 说 什 么 , 他 都 一 言 不 发 地 耐 心 听 着 , 直 到 你 要 他 表 达 意 见 , 他 才 会 非 常 准 确 简 捷 表 达 自 己 的 意 思 .用 他 自 己 的 话 说 ,"言 多 必 失 , '口 水 留 着 吃 饭 用 '". 奇 怪 的 是 班 上 很 多 女 孩 居 然 欣 赏 他 这 种 性 格 .另 外 一 方 面 , 伟 凡 毕 竟 是 军 人 的 后 代 . 崇 拜 英 雄 , 侠 义 , 哥 们 儿 义 气 ,已 经 深 入 他 的 骨 髓 . 在 与 同 学 的 交 往 中 , 经 常 听 到 他 说 ,"军 威 是 打 出 来 的 ", "要 敢 于 刺 刀 见 红 " , "狭 路 相 逢 勇 者 胜 ".伟 凡 和 林 波 儿 都 天 生 白 净 ,高 个 子 . 主 要 原 因 是 他 们 父 母 都 是 北 方 人 .而 他 们 出 生 所 在 的 城 市 云 城 , 一 年 有 半 年 阴 雨 天 , 紫 外 线 太 少 , 好 容 易 一 个 夏 天 晒 黑 了 , 一 到 冬 天 就 又 回 去 了 . 虽 然 他 俩 一 块 长 大 , 都 十 分 爱 好 体 育 运 动 ,长 相 也 很 相 象 , 别 人 以 为 都 是 一 对 双 , 事 实 上 了 他 俩 性 格 差 别 却 十 分 显 著 .林 波 儿 在 学 校 很 文 静 ,静 若 处 子 , 常 常 被 同 学 们 取 笑 为 "坐 月 子 "的 .林 波 儿 常 说 ,"君 子 动 口 不 动 手 ", "大 丈 夫斗 智 不 斗 气 ", 奇 怪 的 是 男 生 女 生 都 喜 欢 欺 负 他 . 好 在 林 波 儿 性 格 温 和 , "太 极 以 柔 克 刚 , 四 两 拨 千 斤 ", 很 少 与 人 正 面 冲 突 .伟 凡 在 男 生 中 有 很 高 威 望 . 主 要 原 因 是 有 所 谓 的 '正 义 感 ', 爱 打 抱 不 平 ,学 习 成 绩 和 体 育 水 平 好 到 是 再 其 次 . 虽 然 是 班 上 的 干 部 , 但 经 常 为 帮 同 学 与 外 校 学 生 打 架 , 被 老 师 批 评 .

有 一 次 , 一 个 体 育 老 师 看 见 他 打 完 架 回 学 校 , 拦 住 他 说 : "行 啊 , 军 人 的 后 代 , 又 去 打 越 南 , 还 是 打 印 度 去 啦 ?" 伟 凡 说 :" 那 个 小 流 氓 持 刀 抢 同 学 的 钱 , 我 们 不 得 不 出 手 ." "关 你 什 么 事 ? 怎 么 不 来 报 告 老 师 ?" "报 告 了 又 怎 么 样 ? 你 们 知 识 分 子 胆 小 如 鼠 , 敢 拼 命 吗 ?" 那 体 育 老 师 一 脸 通 红 , 仍 然 说 , " 我 是 为 你 们 好 , 你 是 重 点 中 学 的 , 怎 么 和 那 些 社 会 渣 子 一 般 见 识 , 你 们 要 考 大 学 , 有 大 好 将 来 . " 伟 凡 冷 笑 , "小 流 氓 也 是 人 , 是 人 就 会 怕 死 . 你 自 认 为 你 命 贵 , 不 敢 拼 , 心 头 首 先 就 输 了 一 招 . 他 们 就 是 利 用 你 这 种 心 态 在 你 头 上 拉 屎 . 我 还 真 没 有 见 过 不 怕 死 的 流 氓 ." "你 就 不 怕 他 们 找 到 学 校 来 报 复 ?" "怕 什 么 ? 来 了 再 打 嘛 . 打 越 南 不 也 打 了 好 几 次 , 直 到 打 服 为 止 吗 ?" 伟 凡 下 手 狠 是 出 了 名 的 . 他 一 般 不 出 手 , 出 手 必 见 血 . 那 次 与 许 峻 峰 的 单 挑 , 在 同 学 中 广 为 流 传 :有 个 武 林 高 手 , 单 手 夺 白 刃 , 灭 了 许 大 马 棒 的 威 风 , 打 得 他 落 荒 而 逃 . 林 波 儿 一 次 问 伟 凡 , "你 为 什 么 不 练 足 球 , 你 那 么 喜 欢 它 ?" 伟 凡笑 了 笑 : "没 用 . 练 武 可 以 防 身 , 练 田 径 在 打 不 赢 时 可 以 跑 . 练 足 球 有 什 么 用 ? 逗 女 孩 子 鼓 掌 ? 你 没 有看 见 那 些 国 家 队 的 足 球 队 员 在 场 上 简 直 是 废 物 一 堆 . 再 说 , 跑 得 快 还 可 以 当 通 讯 员 , 参 加 突 击 队 侦 察 连 也 不 容 易 被 消 灭 ."

 

伟 凡 心 中 的 良 师 益 友 和 崇 拜 偶 像 蓓 蕾 那 天 一 场 痛 哭 让 伟 凡 郁 闷 了 很 久 . 男 女 之 事 ,伟 凡 在 高 中 一 年 级 就 知 道 一 些 . 但 那 时 学 校 的 正 面 教 育 是 :"你 们 是 祖 国 的 未 来 , 有 大 好 前 途 , 绝 不 能 因 为 早 恋 , 影 响 了 整 个 人 生 啊 . 考 不 上 大 学 , 整 个 人 都 废 了 , 最 后 只 有 成 为 社 会 垃 圾 , 最 后 进 监 狱 一 条 路 ."田 径 队 教 练 也 经 常 说 , "人 体 内 有 一 种 直 接 影 响 爆 发 力 的 东 西 , 叫 肾 上 腺 素 .如 果 你 们 一 天 到 晚 想 那 些 乌 七 八 糟 的 东 西 , 肯 定 会 影 响 它 的 分 泌 , 出 不 了 成 绩 ."伟 凡 的 爸 爸 倒 是 别 有 一 番 高 论 , "那 种 亢 奋 的 感 受 不 过 是 大 脑 支 配 下 的 神 经 末 梢 电 脉 冲 , 没 有 什 么 了 不 起 ."但 一 想 到 是 自 己 的 嫂 子 和 老 师 , 还 是 禁 不 住 耳 根 都 烧 红 了 . "妈 的 , 三 大 纪 律 八 项 注 意 怎 么 都 忘 了 ? 要 是 在 林 彪 手 下 的 四 野 , 还 不 被 枪 毙 了 ?"但 '春 天 ' 毕 竟 不 可 抗 阻 地 来 了 . 一 次 踢 完 球 , 林 波 儿 问 他 , "伟 凡 , 你 的 胸 大 肌 怎 么 练 出 来 的 ? " 伟 凡 想 了 想 说 , "可 能 是 蹲 杠 铃 ." "不 会 吧 . 我 们 天 天 做 一 百 个 俯 卧 撑 也 没 有 用 ." 伟 凡 不 耐 烦 地 说 :" 死 肌 肉 块 块 没 有 用 的 . 打 架 , 跑 步 都 需 要 的 是 爆 发 力 和 柔 韧 性 . 别 看 许 大 马 棒 那 一 身 肌 肉 块 块 . 下 次 老 子 用 刀 , 一 定 让 他 象 捅 破 的 气 球 一 样 瘪 了 气 ."上 英 语 课 的 时 候 , 伟 凡 盯 着 蓓 蕾 那 一 身 洁 白 的 连 衣 裙 出 神 . 蓓 蕾 狠 狠 地 瞪 了 他 一 眼 ,还 没 有 反 应 . 让 他 起 来 读 课 文 , 伟 凡 自 己 都 觉 得 声 音 怪 怪 的 , 根 本 不 是 自 己 的 . 记 得 去 年 暑 假 蓓 蕾 姐 读 朱 丽 叶 台 词 , 自 己 读 罗 密 欧 的 台 词 时 , 声 音 要 好 听 得 多 .----------------------------------------------

转 眼 夏 天 过 去 了 . 伟 凡 和 林 波 儿 都 进 入 了 高 三 年 级 毕 业 班 .一 天 下 午 , 在 放 学 回 家 的 路 上 . 伟 凡 碰 到 了 许 浩 川 ."小 凡 , 放 学 啦 ?""噢 , 浩 川 哥 , 你 回 来 休 假 ? " 伟 凡 对 许 峻 峰 的 哥 哥 许 浩 川 从 小 就 十 分 佩 服 .他 在 部 队 是 侦 察 兵 , 伟 凡 的 哥 哥 却 是 军 医 . 按 照 伟 凡 的 逻 辑 , "消 灭 敌 人 是 第 一 位 的 , 保 存 自 己 是 第 二 位 的 ", 所 以 侦 察 兵 比 军 医 要 重 要 ."不 , 我 转 业 了 . 我 转 业 到 地 方 , 南 方 一 个 海 滨 小 城 名 叫 深 圳 , 地 图 上 都 找 不 到 ,靠 近 香 港 .""我 们 要 解 放 香 港 啦 ?" 伟 凡 问 道 ."傻 小 子 , 是 回 归 . 还 有 几 年 时 间 . 我 还 是 干 我 的 老 本 行 , 工 程 兵 , 施 工 勘 察 . ""还 算 不 算 侦 察 兵 ?""比 侦 察 兵 要 严 格 多 了 . 座 标 可 不 是 大 致 位 置 , 必 需 准 确 到 厘 米 , 方 位 角 准 确 到 秒 .所 以 , 我 业 余 时 间 还 在 上 成 人 大 学 工 民 建 的 课 .""噢 , 难 吗 ?""对 数 学 要 求 挺 高 的 . 峻 峰 那 驴 脑 子 肯 定 不 行 . 你 伤 口 好 了 吗 ?""早 没 事 了 . 我 们 现 在 正 在 挑 选 自 愿 , 我 想 学 军 事 工 程 类 .""好 啊 ,好 啊 . 现 代 化 的 战 争 需 要 高 科 技 的 后 备 军 , 你 小 子 会 有 出 息 的 .""嘿 嘿 , 浩 川 哥 , 我 先 走 了 ."--------------------------------------------

一 天, 英 语 科 代 表 任 文 樱 问 徐 伟 凡 报 什 么 专 业 志 愿 . 伟 凡若 有 所 思 地 说 :" 我 们 海 军 太 差 了 .台 湾 还 没 有 解 放 . 东 海 , 南 海 都 有 领 土 纠 纷 . 我 如 果 考 不 上 飞 行 员 , 我 就 报 考 水 面 电 子 工 程 . 你 知 道 C3 计 划 吗 ? "任 文 樱 摇 了 摇 头 :"我 们 邻 居 林 波 儿 哥 哥 的 妈 妈 说 , 女 孩 子 不 要 学 什 么 工 程 类 ,应 该 学 财 会 ,金 融 类 . 可 我 自 己 觉 得 这 些 专 业 不 都 要 学 计 算 机 吗 ? 谁 还 在 打 算 盘 ,当 帐 房 先 生 ? 我 想 学 计 算 机 专 业 , 我 姐 姐 也 说 学 计 算 机 出 国 机 会 多 ."伟 凡 问 :"他 们 家 林 波 儿 学 什 么 专 业 ?"任 文 樱不 敢 肯 定 地 说 :" 听 波 儿 哥 哥 说 ,现 代 战 争 打 的 是 经 济 , 打 的 是 综 合 国 力 . 他 想 学 商 科 , 加 入 经 济 改 革 的 潮 流 ."伟 凡 叹 了 口 气 , "唉 , 完 了 , 跟 他 妈 一 样 , 钻 到 钱 眼 里 去 了 . 想 做 生 意 人 了 ."任 文 樱若 有 所 思 地 说 : "我 觉 得 波 儿 哥 哥 很 适 合 做 管 理 工 作 , 做 生 意是 发 挥 他 的 特 长 ."伟 凡说 :" 小 樱 , 你 就 有 所 不 知 了 .现 在 无 论 做 什 么 生 意 , 都 讲 究 专 业 化 . 比 如 , 你 做 服 装 生 意 , 你 得 学 服 装 设 计 和 纺 织 专 业 . 你 想 做 电 子 产 品 , 你 得 学 电 子 或 计 算 机 . 你 想 做 建 筑 方 面 生 意 ,你 仍 然 得 学 建 筑 设 计 或 工 民 建 . 你 不 学 一 门 专 业 知 识 , 一 上 来 就 买 空 卖 空 , 还 不 吧 裤 子 都 赔 光 了 ? "任 文 樱 哈 哈 大 笑 :" 裤 子 赔 光 了 , 就 正 好 可 以 穿 裙 子 了 呗 ."伟 凡说:"别 打 岔 . 你 知 道 许 大 马 棒 学 什 么 专 业 吗 ?"任 文 樱说 :" 具 体 的 我 也 不 太 清 楚 . 他 说 他 总 要 高 你 一 招 , 你 考 上 飞 行 员 , 他 就 学 雷 达 预 警 ;你 报 水 面 电 子 , 他 就 学 航 天 航 空 ; 你 去 学 军 医 , 他 就 去 学 制 药 ."伟 凡 有 些 恼 , "这 小 子 总 在 跟 我 较 劲 儿 啊 !"任 文 樱说 : "伟 凡 , 你 怎 么 不 听 听 沈 老 师 的 意 见 . 她 最 喜 欢 你 了 . 总 在 背 后 夸 你 , 要 我 们 向 你 学 习 ."伟 凡 说 : "她 倒 想 让 我 完 全 放 弃 理 工 科 , 学 英 国 文 学 , 当 一 辈 子 作 家 . 我 的 确 不 想 到 文 科 班 去 背 那 些 地 理 ,历 史 ,政 治 ".任 文 樱突 然 想 起 一 件 事 , 脸 红 了 , 对 伟 凡 说 :" 听 说 沈 老 师 是 你 的 嫂 子 , 你 却 叫 她 姐 姐 ?你 和 你 哥 哥 长 得 很 像 吗 ? "伟 凡 说 :"别 瞎 说 . 哥 儿 们 我 待 你 够 意 思 吧 ? 影 响 了 我 的 名 声 , 班 长 还 怎 么 当 ? 我 真 象 许 大 马 棒 一 样 好 色 了 ?"任 文 樱说 , "凡 哥 , 将 来 你 会 不 会 娶 一 个 女 军 医 做 老 婆 ?"伟 凡 觉 得 很 难 堪 ,红 着 脸 说 :"将 来 的 事 , 现 在 怎 么 好 说 定 ?"任 文 樱说 , "你 说 , 沈 老 师 对 你 够 不 够 好 ?"伟 凡 说: "比 我 妈 强 多 了 ."任 文 樱说 : "我 呢 ?" "生 死 之 交 ." 伟 凡 答 道 .任 文 樱眨眨 水 汪 汪 的 大 眼 , 问 :" 如 果 沈 老 师 和 我 同 时 在 战 场 上 受 伤 了 , 你 先 救 哪 一 个 ? ""要 看 伤 的 轻 重 ." 伟 凡 回 答 " 先 救 轻 伤 的 .""为 什 么 ?" "重 伤 员 救 下 来 也 可 能 活 不 了 , 白 白 浪 费 一 个 战 斗 力 去 救 他 .""我 们 两 个 都 是 轻 伤 , 你 先 救 哪 一 个 ? ""先 救 沈 老 师 , 她 年 龄 大 些 , 可 能 抗 不 过 去 流 血 .""我 们 俩 都 是 重 伤 , 你 先 救 哪 一 个 ?" 任 文 樱仍 不 甘 心 , 穷 追 不 舍 .伟 凡 被 问 烦 了 , 大 怒 : "他 妈 的 影 响 消 灭 敌 人 , 老 子 一 人 一 枪 毙 了 你 们 , 都 不 救 !"任 文 樱一 下 站 起 身 , 哭 着 跑 了 .-----------------

周 五 下 午 , 伟 凡 正 在 教 室 里 自 习 , 一 个 同 学 传 来 话 , 说 沈 老 师 让 伟 凡 到 英 语 教 研 室 去 一 趟 . "是 凶 是 吉 ?" 伟 凡 问 . 那 同 学 说 :"不 知 道 ."一 般 来 说 , 沈 蓓 蕾 从 不 叫 伟 凡 到 办 公 室 . 有 事 都 叫 任 文 樱 去 拿 改 好 的 作 业 时 传 话 . 即 使 是 班 级 准 备 搞 英 语 讲 演 等 课 外 活 动 是 也 是 这 样 .一 进 办 公 室 , 伟 凡 就 发 觉 蓓 蕾 脸 色 苍 白 , 眼 眶 却 有 些 红 , 在 她 给 伟 凡 倒 水 的 时 候 , 手 还 在 颤 抖 . 看 到 伟 凡 进 来 , 蓓 蕾 那 双 丹 凤 眼 瞪 得 圆 圆 , 简 直 就 像 要 杀 人 的 穆 桂 英 .伟 凡 一 看 情 况 不 妙 , 知 道 闯 了 大 祸 , 内 心 乱 跳 , 脸 上 却 保 持 那 超 常 的 镇 定 . 双 眉 紧 锁 , 迎 着 蓓 蕾 的 眼 光 上 去 , 完 全 一 付 准 备 做 孤 胆 英 雄 王 成 的 心 态 .蓓 蕾 一 见 此 景 ,立 刻 把 目 光 变 得 柔 和 , 挥 挥 手 让 伟 凡 坐 下 .伟 凡 一 付 '好 汉 做 事 好 汉 当 的 '样 子 , 一 直 站 着 . 蓓 蕾 用 委 婉 的 语 气 , 象 往 常 一 样 的 温 柔 说 :" 小 凡 啦 , 我 知 道 你 长 大 了 , 有 一 付 会 成 熟 会 思 考 的 大 脑 , 这 是 好 事 . 但 有 些 东 西 ,在你 这 个 年 龄 , 尤 其 是 在 这 个 高 考 即 将 来 临 的 节 骨 眼 上 , 是 不 能 考 虑 太 多 的 . 迟 到 的 春 天 会 更 温 暖 ,迟 开 的 花 会 更 加 芬 芳 . 百 年 的 美 酒 , 香 就 香 在 那 份 长 时 间 的 煎 熬 . 听 校 长 说 , 你 哥 哥 在 校 时 就 没 有 什 么 感 情 方 面 的 问 题 , 一 直 是 大 家 学 习 的 榜 样 ."伟 凡 立 刻 顶 了 回 去 :" 对 你 来 说 是 榜 样 , 对 我 来 说 只 是 个 光 环 , 有 时 甚 至 是 枷 锁 .我 是 一 个 独 立 的 人 , 为 什 么 总 拿 我 同 他 比 ?"蓓 蕾 大 吃 一 惊 ,上 下 大 量 伟 凡 那 坚 实 的 臂 膀 , 宽 阔 的 胸 膛 , 站 在 那 里 一 米 八 几 的 大 个 子 ,确 实 比 印 象 中 的 他 哥 哥 高 出 了 半 个 头 . 一 时 找 不 到 什 么 话 说 他 . 气 氛 却 空 前 紧 张 . 足 足 有 两 分 钟 的 沉 默 .伟 凡 终 于 忍 不 住 了 , 从 来 没 有 这 么 激 动 , 大 声 说 : " 军 医 应 该 穿 上 红 十 字 标 志 衣 服 救 援 ,对 方 作 战 人 员 见 到 红 十 字 一 般 不 会 攻 击 , 这 样 就 可 以 避 免 无 谓 的 牺 牲 . "蓓 蕾 大 怒 , 喝 道 "住 口 ! 你 在 亵 渎 一 个 为 国 捐 躯 的 英 雄 !" 一 耳 光 狠 狠 地 抽 在伟 凡 脸 上 . 伟 凡 没 有 擦 去 嘴 角 的 血 迹 ,而 是 拿 起 桌 子 上 的 开 水 杯 , 把 近 90度 的 烫 水 , 混 着 血 一 饮 而 尽 . 眼 中 露 出 轻 蔑 的 神 情, 说 道 "在 这 里 , 你 是 我 的 老 师 ." 蓓 蕾 精 神 完 全 崩 溃 了 , 转 过 身 去 , 抽 泣 起 来 , "我 管 不 了 你 , 难 怪 你 爸 ,你 妈 都 怕 你 ."任 文 樱 在 门 口 露 了 一 下 头 , 飞 快 地 跑 了 .伟 凡 一 见 有 同 学 在 门 口 看 热 闹 ,顿 时 软 了 下 来 , 象 个 温 顺 的 绵 羊 , 说 道 :"是 我错 了 .对 不 起 , 沈 老 师 , 蓓 蕾 姐 . 你 总 该 告 诉 我 什 么 地 方 错 了 吧 ? "蓓 蕾 转 过 身 来 ,捂 住 眼 睛 , 平 静 地 说 :"也 许 是 我 多 心 了 ". 她 指 了 指 英 语 作 业 本 上 画 出 的 红 道 道 .伟 凡 是 个 聪 明 人 , 一 看 就 明 白 , 原 来 自 己 用 打 字 机 完 成 的 英 语 作 业 , 被 一 张 激 光 打 印 机 纸 掉 了 包 .原 文 是 , "War, to make or break, is not easy. " 发 动 战 争和 挑 起 战 争 都 不 容 易 被 人 改 成 了 , "Love,to make or break, is not easy ". 分 手 和 造 爱 都 不 容 易 .伟 凡知 道 这 肯 定 是 任 文 樱 干 的 , 只 有 他 们 家 买 了 激 光 打 印 机 , 她 姐 姐 在 广 东 做 打 印 机 生 意 ."好 了 ,好 了 , 没 事 了 , 你 回 家 吧 . " 蓓 蕾 软 弱 无 力 地 说 .林 波 儿 在 任 文 樱 回 家 的 路 上 截 住 了 她 , 说 "小 樱 子 , 有 些 玩 笑 是 不 能 随 便 乱 开 的 .""什 么 呀 ?" 文 樱 装 糊 涂 , 一 脸 的 无 知 像 ."伟 凡 没 有 同 你 讲 , 他 被 蓓 蕾 姐 训 了 ? " "什 么 呀 ? 沈 老 师 从 来 不 骂 伟 凡 哥 的 . 他 可 是 红 人 加 梦 中 人 啊 .""噢 , 那 好 , 那 好 ". 林 波 儿 若 有 所 思 地 走 了 . 伟 凡 在 日 记 中 写 下 一 段 奇 怪 的 文 字 :" 大 兵 团 作 战 中 , 建 立 数 字 化 步 炮 协 同的 通 讯 反 馈 系 统 十 分 必 要 . 步 兵 推 进 时 不 被 延 伸 的 炮 兵 火 力 误 伤 , 又 同 时 提 供 最 佳 的 火 力 屏 障 保 护 , 步 兵 出 击 时 间 和 炮 兵 火 力 控 制时 间 必 须 靠 强 有 力 的 通 讯 系 统 协 调 . "伟 凡 还 象 往 常 一 样 生 活 , 只 是 高 考 复 习 越 来 越 紧 张 , 连 田 径 训 练 也 压 缩 到 每 周 两 次 , 每 次 仅 一 个 小 时 . 伟 凡 对 任 文 樱 的 态 度 转 变 了 很 多 , 毕 恭 毕 敬 , 十 分 客 气 , 就 象 对 待 新 来 的 同 学 那 样 . 聊 天 的 时 间 也 少 了 很 多 , 也 可 能 是 学 习 任 务 实 在 太 紧 了 . 任 文 樱象 完 全 变 了 一 个 人 , 再 也 没 有 那 种 肆 无 忌 惮 的 朗 声 大 笑 , 毫 无 顾 忌 的 调 侃 . 和 伟 凡 打 交 道 的 时 候 ,话 也 少 了 , 大 多 用 眼 睛 交 流 . 她 还 时 不 时 地 往 沈 蓓 蕾 宿 舍 跑 , 经 常 从 家 里 带 些 好 吃 的 东 西 给 蓓 蕾 , 还 把 她 姐 姐 从 广 交 会 上 买 的 时 装 送 给 了 蓓 蕾 . 有 时 在 蓓 蕾 那 里 聊 得 太 晚 了 ,就 挤 进 蓓 蕾 的 被 窝 , 一 起 睡 觉 . 英 语 成 绩 更 是 突 飞 猛 进 . 有 一 天 , 蓓 蕾 问 文 樱 :"你 为 什 么 不 去 考 一 下 托 福 ? 直 接 到 国 外 读 书 . 中 国 的 教 育 水 平 和 欧 美 相 比 还 是 有 差 距 .""那 要 很 多 钱 ." 文 樱 没 精 打 采 地 回 答 ."你 姐 不 是 在 广 东 做 生 意 吗 ? 让 她 支 持 一 下 , 只 要 交 第 一 年 的 学 费 就 可 以 了 , 然 后 边 打 工 , 边 留 学 . 几 年 下 来 , 环 境 熟 悉 了 , 知 识 也 学 到 了 , 做 海 归 也 好 , 做 华 侨 也 好 , 结 果 不 都 是 很 好 ? "文 樱 羞 涩 地 说 :" 女 人 是 男 人 身 上 的 骨 肉 , 不 能 单 独 去 拼 打 , 会 让 野 兽 给 吃 掉 了 .应 该 象 月 亮 一 样 美 丽 , 但 发 的 是 太 阳 折 射 的 光 芒 .""太 阳 也 有 被 乌 云 遮 住 的 时 候 , 也 会 有 燃 烧 完 结 失 去 光 芒 的 那 一 天 .""沈 老 师 . 不, 蓓 蕾 姐 , 我 说 不 过 你 , 我 没 有 你 那 么 美 , 那 么 有 学 识 , 那 么 迷 人 , 你 当 然 可 以 自 己 打 出 一 片 天 地 了 .""别 太 谦 虚 了 , 你 姐 任 雪 和 我 是 同 班 同 学 . 你 比 你 姐 姐 漂 亮 多 了 , 才 十 六 岁 吧 ? 三 年 后 肯 定 是 个 万 人 迷 . ""女 孩 子 美 丽 的 时 间 是 很 短 的 , 不 能 浪 费 在 等 待 之 中 ." 她 似 乎 在 说 自 己 , 又 似 乎 另 有 指 .说 着 说 着 , 靠 在 蓓 蕾 那 高 挺 的 胸 部 上 睡 着 了 .蓓 蕾 感 到 一 种 从 来 未 有 过 的 温 馨 , 安 详 ,舒 适 , 眼 前 这 个 娇 小 的 精 灵 , 有 一 种 无 人 抗 拒 的 魔 力 . 让 蓓 蕾 从 内 心 深 处 感 到 一 种 责 任 :绝 不 能 让 如 此 美 丽 ,纯 洁 , 善 良 , 弱 小 的 生 命 受 到 伤 害 , 那 似 乎 就 是 来 自 母 性 的 呼 唤 ......-----------------------------------------

 

冤 家 路 窄 . 在 招 考 飞 行 员 的 测 试 中 , 徐 伟 凡 遇 到了 许 峻 峰 .许 峻 峰大 咧 咧 , 一 脸 傲 慢 : "在 天 上 飞 , 刺 刀 见 红 只 是 匹 夫 之 勇 . 要 动 脑 筋 , 超 视 距 攻 击 知 道 吗 ? 别 挂 了 还 不 知 道 敌 人 是 谁 . "徐 伟 凡 反 唇 相 讥 :"哟 , 长 进 了 . 知 道 动 脑 筋 了 . 隐 性 格 斗 机 , 无 人 驾 驶 机 知 道 吗 ? 就 怕 你 看 到 的 都 是 干 扰 信 号 . 超 视 距 攻 击 打 的 都 是 别 人 的 靶 机 ."许 峻 峰 说 :"我 没 本 事 , 我 好 色 . 你 英 雄 , 美 色 都 好 你 呀 . 不 知 道 哪 天 为 国 捐 躯 了 , 又 有 几 个 年 轻 漂 亮 的 女 人 为 你 哭 啊 . 哼 , 还 挺 时 髦 , 搞 什 么 姐 弟 恋 , 三 人 行 , 老 子 都 没 有 见 识 过 . "伟 凡 怒 不 可 揭 , 飞 起 一 脚 ,踢 中 许 峻 峰 下 巴 . 许 峻 峰居 然 这 次 没 有 还 手 , 退 了 两 步 , 说 "老 子 今 天 让 你 , 不 是 怕 你 . " 转 身 就 走 了 .飞 行 员 招 考 结 束 . 学 校 最 后 两 个 候 选 人 被 淘 汰 . 许 峻 峰 因 常 年 踢 球 , 膝 关 节 半 月 半 损 伤 被 淘 汰 . 伟 凡 在 现 场 出 手 打 人 , 被 赶 出 考 场 , 结 果 该 校 一 个 都 没 有 选 上 .许 峻 峰 回 到 家 里 , 得 意 洋 洋 地 对 许 浩 川 说 :" 哥 , 你 交 给 我 的 任 务 完 成 了 . 请 我 吃 顿 火 锅 吧 . " 许 浩 川 大 喜 , 拍 拍 许 峻 峰 头 说 :"果 然 是 将 门 虎 子 , 知 道 动 脑 筋 了 . 这 事 你 一 定 要 保 密 . 就 你 我 知 道 , 千 万 不 能 让 爸 爸 和 徐 伯 伯 知 道 . ""收 到 , 明 白 ". 许 峻 峰一 脸 严 肃 ."还 有 , 这 次 我 估 计 你 们 有 四 个 同 学 一 起 考 到 哈 尔 滨 . 林 波 儿 是 个 精 细 之 人 , 学 的 又 是 商 科 , 应 该 不 会 有 什 么 麻 烦 . 徐 伟 凡 和 任 文 樱 同 在 一 所 学 校 , 该 学 校 前 身 是 军 事 工 程 学 院 , 男 多 女 少 . 任 文 樱 漂 亮 活 泼 , 一 定 有 不 少 追 求 者 . 而 伟 凡 所 在 水 面 电 子 系 男 女 比 例 是 8比 1, 个 个 都 象 饿 极 了 的 狼 . 他 们 肯 定 有 不 少 麻 烦 . 你 一 定 要 经 常 过 去 看 看 , 暗 中 罩 住 他 们 . 任 文 樱 像 她 姐 姐 , 绝 顶 聪 明 , 就 怕 聪 明 过 头 , 惹 出 大 祸 . 伟 凡 的 脾 气 , 你 我 都 十 分 了 解 . 自 从 他 哥 哥 牺 牲 后 , 这 几 年 来 , 他 脑 子 还 一 直 停 留 在 战 争 状 态 , 热 血 一 上 来 , 就 要 拼 命 . ""就 怕 伟 凡 不 领 情 , 见 了 我 象 对 敌 人 一 样 . " 徐 峻 峰 一 脸 无 奈 的 神 情 ."你 怎 么 说 话 象 个 娘 们 儿 , 你 是 在 执 行 任 务 , 别 把 个 人 情 绪 带 上 . 我 们 许 家 欠 他 们 徐 家 太 多 , 这 恩 一 定 要 报 , 而 且 不 能 让 人 知 道 .""好 , 明 白 !" 许 峻 峰 点 点 头 ."最 后 , 给 你 一 句 话 送 行 , '做 大 事 者 能 受 大 委 屈 '. "-----------------------------------------------

高 考 一 结 束 . 同 学 们 就 象 笼 子 里 放 出 的 小 鸟 , 快 乐 地 飞 向 自 由 的 天 空 .十 几 天 来 ,伟 凡 神 经 一 直 处 于 极 度 的 亢 奋 状 态 , 毕 业 留 影 , 互 赠 签 名 , 聚 餐 ,拜 见 老 师 , 忙 得 不 一 乐 乎 . 在 学 校 , 和 任 文 樱 忙 里 忙 外 组 合 各 种 活 动 . 回 到 家 里 又 和 林 波 儿 走 访 亲 朋 好 友 . 那 种 刚 获 得 自 由 的 "天 之 骄 子 "感 觉 真 好 . 走 到 哪 里 ,都 是 一 片 赞 扬 声 . "徐 老 伯 , 你 儿 子 真 有 出 息 , 我 从 小 就 看 他 与 众 不 同 ."每 天 只 睡 四 五 个 小 时 . 一 天 要 喝 三 顿 酒 , 中 餐 ,晚 餐 ,夜 宵 连 轴 转 . 精 神 却 特 别 好 ."真 象 打 了 一 个 大 胜 仗 啊 ". 伟 凡 自 言 自 语 ."可 不 , 十 多 年 的 寒 窗 不 就 是 盼 的 这 一 天 吗 ? " 旁 边 一 个 温 柔 的 声 音 传 来 ,"高 考 完 成 , 是 你 们 成 年 的 标 志 . 崭 新 的 生 活 就 要 开 始 了 . 无 论 是 阳 光 雨 露 , 还 是 暴 风 骤 雨 , 都 无 法 阻 止 你 们 这 些 年 轻 的 生 命 给 社 会 注 入 新 的 活 力 . "伟 凡 一 抬 头 , "哟 , 是 沈 老 师 啊 . 真 不 好 意 思 , 这 几 天 太 忙 , 没 空 去 看 你 .""好 啦 , 好 啦 , 连 姐 都 不 会 喊 了 . 今 天 晚 上 别 做 其 它 安 排 . 我 想 单 独 请 你 吃 吨 饭 .九 月 份 , 我 也 要 离 开 这 所 学 校 啦 ."伟 凡 有 些 吃 惊 , "去 哪 里 ? ""白 求 恩 大 夫 的 故 乡 , 加 拿 大 . ""去 干 嘛 ?""我 申 请 的 学 校 同 意 我 入 学 了 . 你 看 , 我 们 都 是 大 学 生 了 . 别 叫 我 老 师 , 也 别 叫 我 姐 啦 , 你 就 叫 我 蓓 蕾 吧 , 我 还 有 个 英 文 名 Rebeca .""你学 什 么 专 业 ?""跟 你 哥 哥 一 样 , 学 医 . 但 不 是 军 医 , 红 十 字 会 资 助 项 目 之 一 .""好 吧 . 今 天 下 午 我 回 趟 家 ,把 录 取 通 知 书 放 好 就 到 你 那 里 去 ."五 点 多 钟 的 时 候 , 伟 凡 赶 回 学 校 , 把 第 二 天 同 学 外 出 郊 游 的 事 安 排 好 之 后 ,叫 任 文 樱 以 英 语 俱 乐 部 联 谊 会 的 名 义 , 通 知 外 班 同 学 参 加 ."也 让 许 大 马 棒 来 , 不 怕 他 闹 事 ?" 任 文 樱 说 ."算 了 , 毕 竟 六 年 同 学 . 不 打 不 相 识 , 一 起 来 吧 . 以 后 在 哈 尔 滨 读 书 , 我 们 也 多 个 同 乡 ".刚 要 准 备 离 开 , 伟 凡 突 然 想 起 一 件 事. 对 任 文 樱 说 :"噢 , 有 件 事 差 点 忘 了 . 今 天 林 波 儿 他 们 学 校 会 派 几 个 代 表 来 参 加 我 们 晚 上 的 聚 餐 会 . 你 帮 我 看 着 点 许 大 马 棒 那 帮 兔 崽 子 , 他 们 如 果 要 灌 客 人 , 你 们 女 生 出 来 挡 驾 . 酒 后 闹 事 麻 烦 大 了 , 不 少 同 学 都 过 了 十 八 岁 , 有 民 事 刑 事 责 任 能 力 了 . 我 就 不 去 了 , 冤 家 路 窄 ."任 文 樱 又 问 :"你 到 哪 里 吃 饭 呢 ?"伟 凡 顺 口 答 道 :"我 去 看 看 哥 哥 的 战 友 , 以 后 见 面 不 多 了 . " 任 文 樱 站 在 原 地 没 有 吱 声 .来 到 蓓 蕾 住 处 . 蓓 蕾 正 在 对 着 镜 子 化 妆 . "伟 凡 , 你 先 看 一 会 儿 英 语 杂 志 , 我 马 上 就 好 ."伟 凡 翻 了 两 页 英 文 版 的 星 岛 日 报 , 觉 得 没 什 么 意 思 . 心 中 有 些 烦 恼 : 许 大 马 棒 会 不 会 打 林 波 儿 他 们 ? 任 文 樱 她 们 能 行 吗 ?"伟 凡 ,我 这 些 录 音 磁 带 你 拿 回 家 吧 . 还 有 这 些 "温 哥 华 来 客 ", "走 变 美 国 ", "美 国 口 语 "你 都 拿 去 吧 . 有 些 时 候 , 我 总 觉 得 我 们 的 英 语 学 习 方 法 有 问 题 . 为 了 应 付 考 试 , 语 法 钻 得 太 深 , 而 词 汇 特 别 是 耳 朵 的 听 力 词 汇 严 重 不 足 . 真 有 点 象 聋 哑 人 学 英 语 . "伟 凡 回 答 道 :"新 东 方 的 托 福 培 训 班 不 也 是 应 试 教 育 ? 对 英 语 能 力 有 多 少 提 高 ?""这 就 是 我 想 说 的 , 国 内 没 有 很 好 的 语 言 环 境 , 要 保 持 英 语 水 平 不 容 易 ." 蓓 蕾 化 好 了 妆 站 了 起 来 , " 我 们 走 吧 ?""去 哪 里 ?" 伟 凡 问 . "去 吃 饭 啦 . " 蓓 蕾 拿 起 一 个 精 致 的 手 提 袋 ."去 吃 饭 你 还 涂 口 红 , 别 人 还 以 为 你 吃 完 人 , 没 饱 , 再 来 吃 饭 呢 ." 伟 凡 调 侃 道 ."真 坏 ! 你 能 把 刚 才 这 句 话 翻 译 成 英 文 吗 ? 意 译 就 行 .""Your lip looks bloody, did you take man's organ for appetizer ? " 伟 凡 顺 便 乱 说 一 气 ."哈 哈 哈 , 不 确 切 , 而 且 简 直 是 下 流 . " 蓓 蕾 的 脑 袋一 斜 , 在 伟 凡 的 肩 上 碰 了 一 下 , 青 丝 飘 了 起 来 , 轻 轻 扫 过 伟 凡 的 双 眼 . 一 阵 磬 人 心 脾 的 芬 芳 飘 入 了 伟 凡 的 鼻 孔 .伟 凡 立 刻 就 象 喝 了 大 瓶 红 酒 般 有 点 微 醉 的 感 觉 .蓓 蕾 半 个 身 体 靠 着 伟 凡 穿 上 那 精 致 的 水 晶 鞋 ."伟 凡 , 你 有 多 高 啊 ?""准 确 数 字 不 太 清 楚 . 空 军 体 检 时 净 高 一 米 八 三 , 毛 重 一 百 四 十 斤 .""毛 重 ? 是 猪 , 还 是 牛 ? " 蓓 蕾 咯 咯 一 笑 , 差 点 扭 伤 了 脚 .伟 凡 本 要 反 击 , 看 到 蓓 蕾 快 要 摔 倒 , 赶 紧 扶 住 她 , 可 伟 凡 手 太 重 ,那 穿 着 白 色 连 衣 裙 水 蛇 般 的 腰 不 禁 扭 了 一 下 ,蓓 蕾 回 头 看 看 伟 凡 , 说 道 : " 你 真 应 该 去 学 舞 蹈 ,做 模 特 , 当 歌 星 ."蓓 蕾 深 沉 的 呼 吸 让 高 挺 的 胸 一 起 一 落 , 她 听 到 了 伟 凡 的 心 跳 , 伟凡 感 到 了 她 的 体 温 ."走 吧 ." 四 目 相 对 , 异 口 同 声 .蓓 蕾 在 西 餐 厅 门 口 ,小 声 对 伟 凡 说 :"你 一 定 要 等 我 坐 下 , 你 才 能 坐 . 还 有 , 红 酒 不 要 一 口 干 , 小 口 品 . 左 手 拿 叉 , 右 手 拿 刀 , 记 住 了 ."伟 凡 点 点 头 .朦 胧 的 烛 光 在 蓝 色多 瑙 河 的 舞 曲 下 微 微 跳 动 .蓓 蕾 那 典 雅 的 用 餐 姿 势 让 伟 凡 痴 迷 .过 了 一 会 儿 , 蓓 蕾 见 伟 凡 几 乎 没 有 吃 什 么 , 只 是 愣 愣 地 盯 着 她 看 , 就 问 :"伟 凡 怎 么 不 吃 ? 在 想 什 么 呢 ? ""我 在 想 , 蓓 蕾 姐 是 不 是 人 ?""你 才 不 是 人 ." 蓓 蕾眼 一 瞪 .伟 凡 接 着 说 :"你 听 我 把 话 说 完 . 我 觉 得 你 有 时 像 我 梦 中 的 亲 生 妈 妈 ,有 时 像 姐 姐 , 有 时 像 老 师 , 有 时 像 ,像 ,... " 伟 凡 有 些 结 巴 ."像 什 么 ? 像 你 未 来 的 女 朋 友 ? " 蓓 蕾 扬 起 头 , 烛 光 在 头 上 映 出 了 红 色 的 光 环 .伟 凡 沉 默 不 语 . 低 下 头 , 红 着 脸 , 红 着 耳 根 , 红 着 脖 子 . 红 酒 的 酒 力 确 实 不 弱 .时 间 大 约 过 了 三 分 钟 , 蓓 蕾 突 然 开 口 冒 出 一 句 英 文 :"So, what if I want to be all of them ? "伟 凡 被 蓓 蕾 那 火 辣 辣 的 目 光 刺 得 抬 不 起 头 . 心 跳 却 象 打 鼓 一 样 .一 言 不 发 , 只 听 得 蓓 蕾 一 个 人 自 言 自 语 ."三 年 啦 , 我 答 应 过 你 哥 哥 . 如 果 他 不 回 来 , 我 一 定 要 像 亲 妈 一 样 照 顾 好 你 ,直 到 你 考 上 大 学 . 你 哥 哥 走 时 , 我 才 二 十 二 岁 . 原 先 说 好 , 他 回 来 就 和 我 结 婚 .没 想 到 一 走 就 是 永 别 . 我 也 是 个 女 人 啊 . " 蓓 蕾 开 始 抽 泣 起 来 . "你 一 天 天 长 大 . 我 才 发 现 我 真 正 喜 欢 上 你 , 为 了 你 的 学 业 , 为 了 你 的 远 大 前 程 ,我 什 么 都 忍 了 . 可 是 , 伟 凡 你 应 该 明 白 , 在 我 们 国 家 现 在 看 来 是 无 法 让 人 接 受 的 大 逆 不 道 . 在 别 的 国 家 , 在 神 的 眼 中 , 却 是 完 全 无 辜 , 完 全 自 然 的 . "伟 凡 的 身 子 禁 不 住 颤 抖 . 几 乎 握 不 住 餐 刀 . 他 干 脆 把 它 放 下 ."伟 凡 , 你 抬 起 头 来 , 老 实 告 诉 你 姐 一 句 话 .""什 么 ?" 伟 凡 默 默 抬 起 头 , 眼 中 流 露 出 的 那 种 冷 静 与 从 容 让 蓓 蕾 的 心 一 阵 阵 绞 疼 ."你 曾 经 哪 怕 是 一 瞬 间 , 你 喜 欢 过 你 姐 吗 ?""我 从 没 有 喜 欢 过 你 , 因 为 , 我 爱 着 你 . ""好 , 有 你 这 句 话 , 姐 就 是 明 天 去 死 也 值 了 .""蓓 蕾 " , 伟 凡 第 一 次 直 呼 她 的 名 , "这 几 年 你 顶 着 童 养 媳 , '儿 寡 妇 ' 的 名 字 , 受 了 多 少 委 屈 ? 你 不 能 再 撑 了 . 我 们 之 间 有 不 可 逾 越 的 障 碍 , 这 就 是 时 间 . 我 和 你 都 是 平 等 的 凡 人 , 有 什 么 权 利 让 你 受 等 待 的 煎 熬 ? 就 是 哥 哥 活 着 , 也 没 有 这 个 权 利 . 他 在 你 们 眼 中 是 英 雄 , 在 我 的 眼 中 只 不 过 是 和 我 一 样没 有 母 爱 的 可 怜 虫 . ""不 , 伟 凡 . 有 一 点 你 要 明 白 . 我 爱 的 是 你 , 而 不 是 你 哥 哥 的 影 子 . 我 爱 的 是 活 生 生 的 ,深 邃 思 想 , 远 大 抱 负 , 有 骨 有 肉 , 有 血 性 灵 魂 的 你 . 我 丝 毫 不 后 悔 这 几 年 的 付 出 ,开 始 是 一 种 责 任 , 后 来 就 是 一 种 新 的 爱 , 新 的 生 活 , 新 生 的 感 觉 , 你 明 白 吗 ? 伟 凡 .可 以 说 是 你 的 青 春 活 力 让 我 战 胜 了 死 神 的 诱 惑 ."伟 凡 的 眼 睛 有 些 湿 润 . 他 紧 紧 握 住 蓓 蕾 的 双 手 ,头 却 深 深 地 低 了 下 去 , 带 着 哭 声 呜 也 道 "对 不 起 ,蓓 蕾 姐 , 我 不 能 再 犯 哥 哥 同 样 的 错 误 . 不 能 给 别 人 幸 福 , 却 让 别 人 等 待 付 出 ."蓓 蕾 身 子 往 前 一 倾 斜 , 抓 住 伟 凡 双 肩 痛 哭 起 来 , 她 的 哭 声 和 伟 凡 的 呜 也 声 混 成 一 体 ."罪 孽 啊 ,罪 孽 , 主 啊 , 我 们 到 底 错 在 哪 里 ? 我 们 父 辈 们 到 底 犯 了 什 么 不 可 饶 恕 的 大 罪 ?你 听 得 见 吗 , 我 的 主 ?" 伟 凡 呜 呜 地 哭 诉 了 两 个 小 时 , 蓓 蕾 也 就 痛 痛 快 快 地 哭 了 两 个 小 时 .蓓 蕾 的 泪 总 算 流 干 了 , 伟 凡 的 声 音 已 经 嘶 哑 得 出 不 了 声 .蓓 蕾 抬 起 头 , 以 异 常 坚 定 的 口 气 说 : "伟 凡 , 你 记 住 , 你 现 在 欠 了 两 个 女 人 的 债 ,伤 了 两 个 女 人 的 心 . 你 如 果 再 敢 去 爱 别 的 女 人 , 你 就 会 遭 到 上 天 的 诅 咒 惩 罚 , 一 生 漂 泊 , 一 事 无 成 , 贫 困 病 痛 缠 绕 着 你 , 终 生 无 后 , 还 要 下 地 狱 ! "伟 凡 惊 异 地 抬 起 头 , 问 :" 另 一 个 女 人 是 谁 ?""你 身 边 的 女 人 !"-------------------------------------------------

再 说 林 波 儿 带 着 他 们 学 生 会 几 个 代 表 一 中 参 加 毕 业 联 谊 会 . 只 见 任 文 樱 穿 着 一 套 崭 新 的 女 式 白 色 西 装 , 配 上 一 双 乳 白 色 的 皮 鞋 , 胸 前 佩 带 一 朵 鲜 艳 的 迎 宾 花 . 那 细 长 高 挑 的 身 材 虽 然 在 西 装 里 约 显 得 有 些 单 薄 . 那 股 干 练 , 那 份 潇 洒 , 一 举 一 动 都 洋 溢 着 青 春 的 活 力和 艺 术 的 魅 力 . 在 场 的 男 女 同 学 个 个 暗 自 喝 采 : "练 舞 蹈 的 就 是 不 一 样 . ""小 樱 子 , 把 我 们 放 哪 儿 ? "林 波 儿 开 玩 笑 地 说 .任 文 樱 指 指 食 堂 的 天 花 板 , 说 : "那 里 ".林 波 儿 和 随 行 一 抬 头 , 看 到 一 个 巨 大 的 蜘 蛛 网 , 大 家 哈 哈 一 笑 就 随 便 入 席 坐 下 .宴 会 一 开 始 , 立 刻 乱 成 一 锅 粥 . 签 名 的 , 拍 照 的 , 碰 杯 的 , 打 闹 的 乱 得 不 得 了 .毕 竟 还 是 刚 成 年 的 孩 子 .许 峻 峰 拿 着 一 瓶 装 满 二 哥 头 的 茅 台 酒 瓶 子 , 来 找 林 波 儿 叫 板 . 他 其 实 已 经 喝 了 不 少 ."兄 弟 我 以 前 无 知 , 多 有 得 罪 . 特 来 敬 哥 哥 一 杯 , 请 哥 哥 赎 罪 .""免 了 ,免 了 . 许 兄 的 胸 襟 和 本 事 , 哥 几 个 都 领 教 过 了 . 服 了 还 不 行 ? " 林 波 儿 挂 起 免 战 牌 .许 峻 峰不 依 不 饶 , "看 看 , 还 是 看 不 起 我 这 个 粗 人 加 流 氓 , 对 吧 ? 我 ..., 先 干 为 敬 ! "说 完 ,一 口 干 掉 .林 波 儿微 笑 着 说 , "我 明 天 还 有 比 赛 , 实 在 抱 歉, 不 能 奉 陪 ."许 峻 峰有 些 恼 怒 , "嘿 , 你 还 是 不 是 男 的 ? 怎 么 长 得 和 伟 凡 一 模 一 样 , 我 怎 么 看 就 觉 得 少 些 什 么 东 西 . ""什 么 ?" 林 波 儿 睁 大 了 眼."少 点 伟 凡 那 种 侠 肝 义 胆 , 男 人 的血 性 !"林 波 儿 双 眉 紧 锁 , 紧 咬 牙 关 ,一 声 不 语 , 双 手 压 着 两 边 快 要 发 作 的 弟 兄 .任 文 樱 一 看 不 好 , 挺 身 而 出 , 喝 道 :" 许 大 马 棒 , 少 来 你 那 套 匪 气 !. 姑 奶 奶 替 他 喝 ! " "呸 , 你 也 配 ? 老 子 好 男 不 跟 女 斗 . 我 敬 林 波 儿 哥 哥 , 就 是 敬 伟 凡 兄 弟 . 你 算 哪 门 子 亲 戚 ? 你 知 道 不? 林 波 儿 的 妈 是 伟 凡的 姨 妈 , 他 的 爸 爸 是 伟 凡的叔 叔 ,在 西 藏 平 乱 中 , 为 了 救 我 爸 爸 , 让 土 匪 活 活 砍 死 . "林 波 儿 听 到 这 话 , 脸 色 突 变 , 拍 案 而 起 :"够 了 ! 你 醉 了 ! 我 陪 你 喝 ." 说 完 就 去 拿 桌 上 的 空 杯 子 . 立 刻 被 任 文 樱 拦 住 . "我 今 天 就 不 让 你 灌 他 . " 她 对 许 峻 峰 怒 目 圆 睁 . 许 峻 峰指 着 林 波 儿 , 笑 了 两 声 :"嘿 嘿 , 有 花 木 兰 . 好 ! 我 看 你 有 多 爱 他 . " 说 完 , 另 开 一 瓶 啤 酒 , 一 饮 而 尽 .再 开 一 瓶 , 又 一 饮 而 尽 . 一 共 连 开 五 瓶 , 全 部 一 饮 而 尽 .周 围 的 人 都 大 吃 一 惊 , 许 大 马 棒 肚 子 挺 能 装 啊 !林 波 儿 嘴 角 冷 冷 一 笑 ,伸 手 就 去 接 拿 茅 台 酒 瓶 . 不 料 , 任 文 樱 眼 疾 手 快 , 一 把 抢 过 酒 瓶 ,眼 睛 却 盯 住 许 峻 峰.. 她 用 手 掂 掂 那 大 半 瓶 酒 , 心 想 七 八 两 茅 台 , 相 当 于 一 瓶 红 酒 , 问 题 不 大 , 就 一 口 喝 了 下 去 . 然 后 , 把 空 酒 瓶 往 地 上 一 扔 , 瞪 了 许 峻 峰 一 眼 ,说 道 :"伟 凡 不 会 放 过 你 !"过 了 一 两 分 钟 , 顿 时 感 到 胃 里 翻 江 倒 海 , 火 烧 火 燎 . 想 吐 但 没 吃 东 西 , 根 本 吐 不 出 .看 看 许 大 马 棒 那 一 帮 人 走 了 , 顿 时 松 了 一 口 气 .林 波 儿 上 来 问 :"难 受 吗 ? 吐 出 来 吧 , 好 受 些 ."任 文 樱 顾 作 轻 松 地 说 "我 没 事 , 你 们 慢 慢 吃 ."半 小 时 过 去 后 , 任 文 樱情 绪 完 全 失 控 , 指 着 林 波 儿 鼻 子 大 骂 :" 他 妈 的 伟 凡 , 你 还 是 人 吗 ?看 着 我 遭 人 欺 负 , 也 不 管 ? 我 是 你 哪 门 子 亲 戚 啊 ? 我 只 是 个 倒 贴 小 白 脸 , 点 白 蜡 烛 办 喜 事的 婊 子 啊 ! 男 女 之 间 不 就 那 点 事 吗 ? 早 点 干 完 , 早 点 回 来 嘛 !" 脸 上 的 堆 满 了 眼 泪 , 汗 水 和 唾 液 .林 波 儿 赶 紧 拿 来 一 张 湿 毛 巾 . 这 次 ,文 樱 看 清 了 是 谁 , 骂 道 :" 滚 一 边 去 . 老 娘 看 你 他 妈 的 女 人 像 就 烦 ,为 你 两 肋 插 刀 ? 你 能 为 他 生 仔 送 终 吗 ? 臭 不 要 脸 的 基 佬 , 有 本 事 去 做 性 别 手 术 , 嫁 给 他 , 别 便 宜 了 那 个 老 女 人 . "林 波 儿 气得 脸 色 发 青 , 和 他 们 的 那 帮 同 学 当 场 拂 袖 而 去 .---------------------------------------

 

却 说 蓓 蕾 伟 凡 喝 了 杯 黑 咖 啡 后 , 情 绪 都 稳 定 了 下 来 .蓓 蕾 恢 复 了 往 日 那 种 温 柔 , "伟 凡 , 我 想 我 必 须 你 一 件 事 . 它 压 在 你 心 头多 年 了 ."伟 凡 抬 起 头 , 那 股 英 武 严 肃 之 神 态 , 让 蓓 蕾 死 灰 般 的 心 爱 意 重 生 .这 次 是 蓓 蕾 避 开 了 伟 凡 审 视 的 目 光 ."你 的 妈 妈 林 曼 霞 , 不 是 临 阵 脱 逃 的 逃 兵 , 而 是 一 个 堂 堂 正正的 女 英 雄 , 是 军 医 的 光 荣 和 骄 傲 !"伟 凡 睁 大 了 眼 睛 , 吃 惊 得 一 时 不 知 道 说 什 么 好 . " 他 们 都 说 是 临 阵 脱 逃 , 被 督 战 队 执 行 战 场 纪 律 , 从 背 后 击 毙 , 不 是 定 了 案 的 吗 ?"蓓 蕾非 常 认 真 地 说 :" 你 想 想 看 . 你 妈 是 野 战 前 线 急 救 医 生 , 任 务 是 救 护 伤 员 , 而 不 是 消 灭 敌 人 , 攻 占 阵 地 . 即 使 当 时 有 督 战 人 员 , 也 不 会 对 医 务 人 员 直 接 开 枪 , 除 非 预 先 警 告 .后 来 从 越 南 放 回 来 的 我 方 被 俘 人 员 也 证 实 了 当 时 的 情 况 . 事 实 上 , 林 阿 姨 , 不 ,是 妈 妈 ,还 正 在 给 伤 员 包 扎 伤 口 . 你 知 道 战 场 急 救 , 只 有 先 止 血 才 能 上 担 架 , 不 然 血 流 干 了 , 抬 回 来 也 是 一 具 尸 体 . 越 方 作 战 人 员 反 击 , 包 围 并 切 断 了 突 击 队 的 退 路 . 救 护 队 已 经 撤 下 去 了 .妈 妈 因 还 有 四 五 个 重 伤 员 没 有 包 扎 , 所 以 一 直 忙 着 , 根 本 没 有 听 到 后 撤 命 令 . 你 想 想 看 , 整 个 突 击 队 都 被 包 围 , 个 别 医 务 人 员 来 不 及 撤 退 也 是 完 全 正 常 的 事 . 这 时 , 阵 地 上 的 敌 人 发 动 反 冲 锋 . 你 妈 正 背 对 他 们 急 救 伤 员 , 不 幸 背 部 中 弹 牺 牲 . 问 题 是 在 于 , 阵 地 上 的 敌 人 用 的 是 我 方 阵 亡 人 员 的 枪 支 , 而 且 其 它 伤 员 幸 存 者 全 部 被 俘 , 没 有 目 击 证 人 ,才 让 你 妈 背 上 了 临 阵 脱 逃 的 罪 名 .""那 爸 爸 为 什 么 不 申 诉 ?""这 就 要 怪 你 的 蔡 阿 姨 了 . 当 时 , 你 爸 爸 还 没 有 和 你 妈 离 婚 . 为 了 保 住 你 爸 爸 的 声 誉 .她 把 你 妈 妈 的 日 记 上 交 到 许 伯 伯 那 里 , 以 找 出 有 利 的 证 据 , 证 明 你 妈 妈 不 是 逃 兵 .当 然 ,这 只 是 间 接 证 据 , 说 明 你 妈 妈 不 怕 上 前 线 . 遗 憾 的 是 , 从 中 发 现 了 你 妈 想 轻 生 的 年 头 , 有 自 杀 嫌 疑 . 最 后 , 许 伯 伯 两 害 取 其 轻 , 定 了 个 战 场 意 外 伤 亡 , 没 有 评 上 军 功 . "伟 凡 一 听 , 失 声 哭 出 来 :" 可 是 , 我 哥 和 我 从 小 就 顶 着 怕 死 鬼 崽 子 的 帽 子 , 受 到 多 少 歧 视 折 磨 啊 ! 哥 哥 上 前 线 之 前 还 告 诉 过 我 , 他 就 是 为 了 洗 清 这 不 白 的 屈 辱 才 主 动 请 樱 上 前 线 的 , 他 说 , '这 次 上 前 线 , 既 是 为 国 , 更 是 为 家 , 是 荣 誉 之 战 ' ". 伟 凡 抬 起 头 , 望 着 窗 外 满 天 的 星 星 说 : " 这 公 平 吗 ? 烈 士 被 当 作 逃 兵 , 他 们 的 后 代 顶 着 耻 辱 , 再 作 一 次 烈 士 ?冤 孽 啊 !"蓓 蕾 说 :" 伟 凡 你 一 定 要 从 过 去 的 阴 影 中 走 出 来 , 走 向 阳 光 灿 烂 的 新 生 活 . 还 记 得 那 句 电 影 的 台 词 吗 ? '你 不 能 总 往 后 看 , 要 往 前 看 , 不 然 你 什 么 也 做 不 了 , 只 会 停 留 在 对 过 去 的 伤 感 之 中 . ' "---------

伟 凡 刚 刚 进 学 校 大 门 , 正 准 备 送 蓓 蕾 回 宿 舍 , 就 遇 到 了 林 波 儿 和 他 那 帮 同 学 .林 波 儿 嘴 唇 乌 青 , 急 切 地 对 伟 凡 说 :" 小 樱 子 喝 多 了 , 你 快 送 她 去 医 院 . 我 看 有 危 险 .她 刚 才 把 我 一 阵 臭 骂 , 我 头 一 热 忘 了 这 事 ." 蓓 蕾 和 伟 凡 飞 快 跑 到 食 堂 , 只 见 任 文 樱 已 经 倒 在 桌 子 上 , 口 吐 白 沫 , 看 看 要 不 醒 人 事 了 ."酒 精 中 毒 !" 蓓 蕾 一 声 惊 叫 . 伟 凡 背 起 任 文 樱 直 接 就 往 市 立 医 院 急 救 中 心 送 .洗 胃 ,打 吊 针 , 忙 到 深 夜 两 点 中 , 才 总 算 脱 离 危 险 . 伟 凡 和 蓓 蕾 一 直 守 后 在 文 樱 病 床 前 直 到 天 亮 ,眼 都 不 敢 眨 一 下 . 医 生 让 病 人 家 属 签 字 , 伟 凡 毫 不 犹 豫 就 签 了 字 . 蓓 蕾 又 立 刻 赶 回 宿 舍 取 了 三 千 块 钱 交 纳 住 院 押 金 .第 二 天 , 文 樱 在 急 救 中 心 仍 旧 睡 了 一 整 天 . 直 到 晚 上 八 九 点 钟 的 时 候 , 因 为 饥 饿 才 醒 来 .蓓 蕾 已 经 用 鸡 蛋 和 小 米 熬 好 了 粥 , 让 护 士 小 姐 送 进 去 . 文 樱 趁 热 喝 下 了 .护 士 小 姐 问 她 想 不 想 见 见 同 学 和 老 师 . 她 说 , 她 想 见 蓓 蕾 老 师 .蓓 蕾 坐 在 文 樱 床 前 , 一 边 抹 泪 , 一 边 叹 息 :"小 樱 子 , 你 这 是 何 苦 呢 ?"文 樱 毕 竟 是 个 孩 子 ,心 中 委 屈 藏 不 了 多 久 的 , 哇 的 一 声 , 大 哭 起 来 , 一 边 哭 一 边 说 :"蓓 蕾 姐 , 都 是 我 不 好 , 给 你 添 麻 烦 了 . 我 酒 后 乱 骂 人 , 您 原 谅 我 吧 . "蓓 蕾 轻 轻 搂 抱 着文 樱 , 拍 拍 她 的 背 , 温 柔 地 说 :" 姐 不 怪 你 , 你 没 有 骂 人 . 只 是 酒 后 吐 真 言 ,你 心 中 的 苦 , 姐 姐 全 明 白 ."文 樱 用 双 手 擦 眼 睛 , 带 着 哀 求 的 口 吻 说 : "蓓 蕾 姐 , 你 放 过 伟 凡 吧 . 不 管 你 们 昨 天 做 了 什 么, 我 都 不 怪 你 , 也 不 怪 他 . 我 根 本 比 不 过 你 , 我 姐 姐 早 就 警 告 过 我 , 你 总 是 轻 而 易 举 得 到 最 好 的 东 西 . 她 恋 爱 三 年 的 伟 国 , 不 到 三 周 就 被 你 夺 走 了 . 你 到 了 国 外 , 有 更 多 更 好 的 选 择 . 我 只 有 一 个 伟 凡 , 我 离 不 开 他 . 真 象 我 姐 说 的 , 爱 有 时 就 象 吸 毒 一 样 上 瘾 , 我 戒 不 了 ."蓓 蕾 轻 轻 理 了 理 文 樱 乌 黑 零 乱 的 流 海 , 轻 声 说 :" 没 有 人 同 你 抢 伟 凡 . 如 果 你 爱 他 , 要 把 你内 心 真 挚 感 情 变 成 行 动 , 而 不 是 仅 仅 把 他 当 成 你 心 爱 的 玩 具 .""可 是 , 有 你 在 , 我 连 机 会 都 没 有 . 你 给 我 四 年 时 间 吧 , 如 果 还 不 能 走 到 一 块 儿 .我 一 定 把 他 还 给 你 ." 文 樱 突 然 冒 出 一 句 傻 呼 呼 的 话 ."你 应 该 首 先 要 知 道 他 在 想 什 么 , 而 不 是 要 求 他 为 你做 什 么 . " 蓓 蕾 循 循 善 诱 .过 了 一 会 儿 , 蓓 蕾 安 慰 文 樱 说 :" 你 那 么 年 轻 . 一 天 比 一 天 更 加 漂 亮 起 来 . 进 入 大 学 后 ,眼 界 一 宽 , 可 能 会 发 现 更 多 更 优 秀 的 男 孩 子 . 那 时 , 伟 凡 在 你 心 中 就 会 无 足 轻 重 了 .还 可 能 成 为 你 的 包 袱 . ""不 , 蓓 蕾 姐 . 你 不 知 道 , 我 姐 告 诉 我 , 爱 上 一 个 好 男 人 , 只 有 两 次 机 会 : 一 次 是 在 他 还 没 有 踏 入 社 会 之 前 , 所 谓 的 成 熟 不 过 是 世 俗 堕 落 的 代 名 词 . 另 一 次 是 在 他 饱 经 沧 桑 , 遍 体 鳞 伤 ,想 要 个 家 的 时 候 . 第 一 次 机 会 象 钻 石 , 第 二 次 机 会 象 黄 金 . 蓓 蕾 姐 , 刻 骨 铭 心 的 感 情 是 生 命 的 一 部 分 , 是 无 法 忘 记 的 啊 ."蓓 蕾 点 点 头 , 说 :"伟 凡有 志 向 ,受 过 磨 难 , 他 不 再 是 个 孩 子 . 但 他 身 上 扛 着 本 不 属 于 他 的 十 字 架 . 你 要 想 好 了 , 跟 他 可 能 会 经 历 很 多 磨 难 , 最 后 也 不 一 定 会 幸 福 . 他 一 生 下 来 就 决 定 了 他 要 么 为 国 奉 献 , 要 么 被 祖 国 抛 弃 . 然 而 , 也 正 是 那 分 执 著 和 善 良 引 来 女 孩 子 们 的 青 睐 . 但 是 ,这 种 精 品 放 在 学 校 ,家 里 还 可 以 , 是 万 万 难 容 于 当 今 物 欲 横 流 的 社 会 . 我 答 应 你 ,在 今 后 四 年 里 ,真 心 祝 福 你 们 幸 福 . 要 记 住 , 如 果 他 伤 害 了 你 , 你 千 万 不 要 报 复 , 上 天 会 惩 罚 他 ; 你 如 果 伤 害 了 他 ,也 不 必 过 于 内 疚 , 他 注 定 要 被 女 人 伤 害 .""我 愿 意 帮 他 承 担 他 背 上 沉 重 的 十 字 架 , 哪 怕 是 千 分 之 一 , 万 分 之 一 ." 文 樱 异 常 坚 定 的 目 光 让 蓓 蕾 感 动 得 热 泪 盈 眶 . 她 看 到 了 自 己 四 五 年 前 的 样 子 , 那 种 赴 汤 蹈 火 ,万 死 不 辞 的 决 心 , 生 命 的 原 动 力 ."好 吧 , 给 你 机 会 . 不 ,这 是 你 的 权 利 . 但 你 的 时 间 是 有 限 的 , 我 不 同 你 争 , 别 人 也 会 . 除 非 他 堕 落 平 庸 下 去 . 记 住 , 如 果 有 一 天 伟 凡 来 到 加 拿 大 , 你 就 输 定 了 ." 蓓 蕾 长 长 叹 了 口 气 ,离 开 了 房 间 .护 士 小 姐 叫 道 :"徐 伟 凡 家 属 , 病 人 想 见 你 ." 周 围 的 同 学 和 老 师 都 哈 哈 大 笑 起 来 .伟 凡 匆 匆 走 进 病 房 , 脸 上 还 是 不 改 那 种 沉 着 冷 静 ."你 来 啦 , 伟 凡 ." 文 樱 的 声 音 细 得 象 蚊 子 ."我 没 走 ." 伟 凡 答 道 , 又 问 :" 你 怎 么 喝 那 么 多 白 酒 ?"文 樱 微 笑 着 说 :" 中 了 许 大 马 棒 奸 计 , 他 把 二 锅 头 灌 在 茅 台 瓶 子 里 ."伟 凡 盯 住 文 樱 眼 睛 说 :"你 的 眼 睛 告 诉 我 你 在 说 谎 . 我 不 值 得 你 拿 命 去 赌 博 .你 第 一 口 就 知 道 那 是 二 锅 头 . 我 只 是 个 凡 人 , 不 想 做 英 雄 的 凡 人 . 我 不 会 在 任 何 情 况 下 , 拿 生 命 换 其 它 似 乎 比 生 命 还 宝 贵 的 东 西 ."任 文 樱 爽 朗 地 笑 道 :"也 许 是 我 前 世 欠 你 的 债 吧 . 看 着 你 和 别 的 女 人 鬼 混 , 看 要 替 你 的 相 好 挡 酒 . 怎 么 样 ? 在 床 上 还 是 个 学 生 吧 ? 老 师 毕 竟 还 是 老 师 . "伟 凡 一 听 文 樱 这 番 挖 苦 , 不 但 没 有 恼 , 反 而 乐 了 . 他 知 道 刚 才 蓓 蕾 的 话 起 了 作 用 .于 是 就 顺 杆 爬 :" 其 实 我 也 不 喜 欢 和 老 女 人 在 一 起 . 人 在 江 湖 , 身 不 由 己 .""得 了 吧 , 床 都 上 了 , 还 来 装 清 纯 啊 ?""我 现 在 不 就 在 你 的 床 上 ? 可 惜 是 病 床 .""哟 , 哪 个 公 社 的 鸭 子 跑 出 来 啦 ?""人 民 公 社 ." 伟 凡 答 道 . 俩 个 又 大 笑 起 来 .任 文 樱 想 起 一 件 事 , 对 伟 凡 说 :"伟凡 , 有 件 事 情 我 要 提 醒 你 . 我 不 妒 忌 你 和 别 的 女 孩 好 , 也 不 反 对 你 为 别 的 男 孩 两 肋 插 刀 . 你 千 万 别 惹 我 的 林 波 儿 哥 哥 . ""此 话 怎 讲 ?" 伟 凡 有 些 好 奇 ."他 是 你 的 哥 哥 , 同 父 异 母 的 哥 哥 ."伟 凡 脸 色 一 下 煞 白 , "你 怎 么 知 道 的 ? 我 都 不 知 道 .""你 叔 叔 是 五 九 年 牺 牲 的 吧 ?""是 啊 .""林 波 儿 是 哪 一 年 出 生 的 ?" "七 一 到 七 二 年 ,月 份 不 太 清 楚 .""OK, 现 在 我 提 几 个 问 题 , 你 自 己 去 回 答 ". 任 文 樱 缓 缓 而 谈 , 宛 若 分 析 一 道 习 题 ."第 一 , 死 人 不 能 使 妻 子 怀 孕 吧 ? 第 二 , 七 零 年 你 妈 妈 林 曼 霞 正 接 受 林 彪 集 团 事 件 调 查 ,关 在 学 习 班 里 吧 ?第 三 , 七 二 年 你 妈 妈 回 到 医 院 , 马 上 以 感 情 不 合 为 由 提 出 离 婚 对 吧 , 别 忘 了 这 时 还 怀 着 你 呢 !第 四 .为 什 么你 和 林 波 儿 长 得 那 么 像 . 他 为 什 么 一 点 不 像 现 在 已 经 瘫 痪 的 林 老 伯 ?""啊 ".伟 凡 目 瞪 口 呆 , 慌 忙 离 开 了 病 房 ---------------------------------------

却 说 许 峻 峰 在 家 里 的 作 战 地 图 前 发 愣 . 许 浩 川 问 道 :"怎 么 ? 还 没 有 想 明 白 ? "许 峻 峰 说 :"我 的 意 图 是 趁 这 次 毕 业 聚 会 , 向 伟 凡 敬 酒 , 在 双 方 都 不 失 身 份 的 情 况 下 尽 释 前 嫌 . 怎 么 知 道 半 路 杀 出 个 花 木 兰 ? 林 波 儿 和 我 一 样 都 是 搞 体 育 的 ,怎 么 可 能 一 点 酒 不 能 沾 . 就 算 我 喝 三 杯 ,他 喝 一 杯 , 何 况 七 八 两 酒 我 一 个 人 也 没 问 题 啊 ?"许 浩 川 说 :"虽 然 这 是 一 个 非 常 好 的 战 略 意 图 . 但 因 为 没 有 做 好 详 尽 的 作 战 计 划 和 意 外 处 理 准 备 , 才 导 致 了 被 友 军 误 伤 ,全 军 覆 没 的 悲 惨 结 局 .""哥 , 你 说 说 我 到 底 哪 里 出 了 问 题 ? 我 的 脑 袋 都 想 痛 了 . "许 峻 峰 焦 虑 地 说 .许 浩 川 漫 不 经 心 地 说 :"第 一 ,这 次 只 是 一 次 演 习 , 你 为 什 么 用 了 实 弹 ? 而 且 还 是 开 花 子 弹 ?"许 峻 峰 张 开 张 嘴 :"你 是 说 二 哥 头 ?"许 浩 川 点 了 一 下 头 , "第 二 ,你 完 全 没 有 预 计 到 伟 凡 会 不 在 场 , 任 文 樱 会 介 入 . 这 还 不 是 主 要 问 题 . 关 键 在 于 你 自 己 不 该 先 喝 酒 , 结 果 导 致 动 作 缓 慢 ,让 任 文 樱 抢 了 酒 瓶 ."许 峻 峰 恍 然 大 悟 :"噢 ".许 浩 川 接 着 说 :"所 谓 壮 行 酒 ,只 是 给 突 击 队 准 备 . 侦 察 兵 执 行 任 务 前 从 来 不 喝 酒 .这 点 基 本 常 识 都 忘 了 ? 不 过 ,有 一 点 我 至 今 也 不 明 白 , 以 任 文 樱 的 精 细 . 她 在 第 一 口 酒 刚 进 嘴 时 , 就 有 理 由 说 你 买 了 假 酒 而 砸 了 酒 瓶 , 她 为 什 么 要 喝 下 去 ?现 在 唯 一 的 解 释 就 是 , 她 在 利 用 你 的 错 误 , 冒 着 危 险 ,向 主 力 部 队 发 信 号 ."许 峻 峰 说 :"好 厉 害 的 丫 头 !"许 浩 川 说 :"不 过 ,从 她 酒 后 的话 来 看 . 你 的 这 次 鲁 莽 行 动 也 还 是 有 一 点 积 极 效 果 ."许 峻 峰 露 出 喜 悦 的 神 色 , 问 "那 是 什 么 ?""她 对 林 波 儿 敲 山 震 虎 ."隔 了 一 会 儿 , 许 浩 川 等 许 峻 峰 把 笔 记 做 完 了 , 说 道 :"你 还 有 一 次 机 会 和 伟 凡 他 们 冰 释 前 嫌 .""什 么 时 候 ?""在 去 哈 尔 滨 上 学 的 火 车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