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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海拾贝和作者秦牧

(2007-02-19 06:05:50) 下一个

我们这一代人生长在中国一个比较特殊的时期。我小时候,倒是有不少书可读,但不喜欢读书;稍大了,想读书时,又没有多少书可读。可喜得是:我喜欢读书了;就到处找书读,凡是书就读,越破越好,越旧越好。


我最喜欢读的是散文。短小精悍、一事一议、一景一叙、一人一评。从中可得到某种启迪、增长知识、陶冶情操、娱乐开怀。


在散文中,我喜欢的是三类:


一类是以文为武器,似匕首、似利剑、似投枪,针砭时弊,抨击陋习,暴露阴暗,扬善抑恶。鲁迅是也。


一类是柔情似水、儿女情长。或景、或情、或人、或物,细致入微,感人脏腑。冰心是也。


再一类知识性的。读后如翻一页百科全书。借古喻今、触类旁通、移花接木、他山之石。秦牧是也。


当然,散文不止这三类,代表作者也不一定是这三位。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管之见,难免以偏盖全。


很难说,我最喜欢哪一部书,最喜欢哪一位作者。但我可以说出对我有生以来影响比较大的作者和他(她)的作品。其中之一就是秦牧和他的散文集《艺海拾贝》。


我们生长的那个时代,在中国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时代。虽然那个时代叫做文化大革命,但文化却少得可怜。学校图书馆被我们自己封了;新华书店门可罗雀,书柜上也就是那几本选集。那时对我们这些十几岁的娃子来说,正是长知识的时期。就像人生的青春期,需要营养一样。于是,我们就象饿狼一般,四处觅食,寻找猎物。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了秦牧和他的《艺海拾贝》。那是七十年代初的一个冬天,我回沪探亲。一天晚上,我到住在复旦大学九宿舍的同校同学家坐客,我与他是无话不谈的忘年交(实际上也差个四、五岁吧)。在他家的书架上,我翻到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书名是《艺海拾贝》,作者是秦牧。我那位同学介绍说秦牧是广州《羊城晚报》的编辑,是反动学术权威,被打倒进了牛棚── 但我还是好奇地打开了扉页。那个序,一下子就把我给吸引了。别的记不清了,有一句话,我还能记个大概:他(秦牧)说:我就象一个在浩瀚的大海边拾贝壳的孩子,拾到一些五颜六色的小贝壳就兴高采烈……(不是原文)。多么形象、多么精辟。是呀,艺海无边,我们就像一群在文艺这一浩瀚的大海边的沙滩上拾到小小贝壳就心满意足的孩童。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是一口气读完这本小册子的。当时,我也就是十八、九岁吧。可以说这本书以及作者对我一生至今确实有不可估量影响:对我世界观的形成,对我处事哲学的源头,对我人际关系的调整,以及从那时起到目前为止我成长道路的轨迹(当然这不是唯一的一本书)。


从这本书中我领悟了一些人生的真谛,给予我生活的某种启迪。年代远久了,书中有些细节不是那么清晰;但有许多道理,我确实是身体力行的。譬如,在一篇题为“网”或“知识网”(?)的文章中,作者引用了俄国一位作家的小说《打赌》的故事:说得是一个富商与一个小青年打赌,把他关在一个小房间里与世隔绝,唯一可做的就是读书。于是,小青年进了一个小房间,每天读书不已。起初读的是娱乐性的:如文学作品等;后来,哲学、历史、政治、经济、数学、天文……一开始,一本一本看;后来一天几本、十几本、几十本;最后,一天同时读几十本不同类别的书。转眼,十年过去了,青年人一直坚持在小屋里苦读。那个富商眼看就要输了,而这个赌注足以使富商破产。在最后一夜,富商雇了一个杀手,潜入小屋去刺杀那个青年。当杀手进入小屋时,发现青年不见了,从天窗上逃走了;留了一张条子在桌上,大意是:苦读十年书,领悟人生路;知识胜财富,放弃此赌注。


秦牧从这篇小说引申出去,比喻知识犹如一张网,每一格是一门知识,而网结则是不同知识的接点,知识越多,网就越大,网结也就越多。各种不同的知识就形成了一个人的知识之网。故事易读,语言易懂,但道理却深。我是学企业经营管理的,也在这个领域做了二十多年了。我就常常地体会到不同学科的知识对我们企业经营管理理论的触类旁通。我们文学城许多网友大多数不是文学专业的,但写出的文章却是那样的引人入胜、脍炙人口。不会不得宜于专业之外的阅历;这些专业之外的阅历也不会不对本专业有所裨益吧。


再比如,他用“月下僧推门”和“月下敲门”的故事,讲述了推敲的道理。这对我至今影响极大,我虽然是个急性子的人,但却又是一个极Detail oriented 的人。有时写文章,上贴子,为了一个字、一组词、一句话都要考虑再三、推敲一下。


有一个讲什么最危险的故事,也颇有教益。我记不得全部了,只记得有一个人说“百岁老翁攀枯枝”;最后一个人说:“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秦牧说这最后那个人说的才是最危险的:一个看不见路的人骑了一匹看不见路的马,又在一个看不见的晚上,到了一个看不见底的山崖,那可是多么多么的危险啊。未曾想,这个故事在文革给他带了真正的危险,这盲人、瞎马是否有指?


还有很多、很多,不一一例举。有兴趣的网友,可去翻阅一下原著,我想你会受益的。





后记:我们这一代人经历了不少时代,其中不乏有“知识越多越反动”的时代,也“金钱越多越幸福”的时代。在“知识越多越反动”的时代,提倡读书是要有勇气的;在“金钱越多越幸福”的时代,提倡读书也是要有勇气的。前者是与权势斗;后者与世俗斗。而与世俗斗,可能更艰难,要知道列宁说过:千百人的习惯势力是最可怕的势力。“海外原创”负责人远方的河发动的活动很好,有意义。以实际行动参加,并祝活动圆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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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静静漪涟 回复 悄悄话 是啊,我老爸是个读书摇头晃脑,老喜欢买白纸扇用毛笔写诗词的臭老九,他在电影厂工作,电影票很多的,新光电影院我可是一直去的噢,自己有数啊,哼哼!
丑女的天空 回复 悄悄话 咦,小八子哪?牛哥,你把他藏哪儿啦!俺真想他了哪!我想不起遇家这个姓,有更多的资料可以提供吗?我是侦察兵,现有一个私人侦探所,收费不菲啊.对哥就免了.
牛奶瓶 回复 悄悄话 静静的父亲肯定是个知识分子了。我最崇拜知识分子了,小时候不喜欢,臭老九,后来就观念转变了。

我也是,在十三、四开始喜欢读书一直到三十好几。后来就用眼来读世间这部书了。美国后只读专业书,后来有了网络,就上网读书了。

开卷有益啊。
牛奶瓶 回复 悄悄话 你在四军江湾大院住?你认识遇家姐妹吗?丑女?
静静漪涟 回复 悄悄话 我老爸喜欢买书,文革时期,东藏西塞的,保存了很多,有的书还藏到乡下的阿姨家去,我很小就躲在家里看了好多毒草书,我爸总是很紧张,千叮万嘱怕人发现。出国后几乎没看过书,看报也只看大标题,唉,脑子都生锈了。
丑女的天空 回复 悄悄话 我也爱读书,那时候,什么瞎七搭八的书,只要能找到,均如获至宝,最喜欢去的地方是江湾五角场的小人书摊,花上几分钱,就可以看好多连环画.现在家里还有许多当年的小人书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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