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36)
借种
李公尚
我有位大表姐,是我大姨家的大女儿,比我大十二岁,几十年没有联系了。偶尔听一位亲戚说,这位大表姐多年来一直在打听我。她和她丈夫做了几十年的生意,发达了,富甲一方,帮了不少亲戚和乡亲。只可惜她诺大的家业后继无人,眼见得香火要断了。
我按照这位亲戚给我的电话号码,给我大表姐打通了电话,大表姐听出来是我后,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地说:“天赐死了,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一直想亲口告诉你。但是这些年一直联系不到你。”大表姐的声音平静柔和,像在叙述一件陈年往事。我不知所谓地问:“天赐是谁?发生了什么事?”大表姐听了又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说:“既然你不知道,又过去这么多年了,就不提了。”
我这位大表姐是个很本分很沉稳的人。在我十五岁上中学时,她曾在我家里断断续续住了一年多,说是得了什么病,让我父母为她医治。我父母都是医生,当时他们从医院下班回家后,经常有很多病人找到我家去看病,所以我对大表姐经常住在我家,让我父母带她去医院检查身体,给她开药治病,认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因此从来没在意、也没打听过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大表姐年轻时长得很漂亮,又有一副健康匀称的身材,在当地十里八乡被称为“一枝花”。我小时候放暑假经常到我大姨家去玩儿,听说大表姐是村里的妇女大队长,整天带领村里的“半边天”去修水库,建“大寨田”,是公社(乡)和县里的劳动模范,上过报纸,被拍过纪录片。
大表姐二十四岁结的婚,以当时的情况来说,属于晚婚。是响应政府号召晚恋晚婚的先进典型。她丈夫是退伍军人,比他大三岁,在村里担任民兵连长兼治保主任。我大姨对大表姐的婚事很满意,大表姐结婚时的彩礼是对方送的一套“毛选四卷”和一尊毛泽东的半身陶瓷塑像。村里人说她和她丈夫是“天作之合”,但是他们结婚后几年,一直没有孩子,成了当地十里八乡的饭后茶余。
我大表姐家离我家约两个多小时的火车路程。那时十里不同音,百里如隔天,但她来到我们家很快就融合进我家的生活,做事依旧勤快干练,干净利索。她对我一直很亲近,经常抚摸着我的头说:“又长高了,长得真快,都赶上我了。”她每次在我家住上三四个星期后,就又回自己家去住两三个星期。再次回来时,我就听我母亲悄悄地问她:“有没有什么变化?”“感觉好点吗?”
当时看样子,她的“感觉”好像是一直没好过。我曾听到她悄声问我妈能不能给她加大药量,我猜想可能是她的病情加重了。我妈每隔三天就从医院里带回注射器和注射药剂给她打针,每次她打针要解腰带时,都示意我离开。
一次我大表姐要离开我们家回去时,我偶尔听到我父母一起和她谈话:“你这次回去,一定要说服他来这里的医院检查一下。这是大事,你们一辈子的大事。关系到你们下半辈子能不能过下去,能不能过好。你已经二十七八岁了,他也三十多岁了,有些事该说清楚了。这不是你的问题,你要和你们全家说清楚。”听上去语气很严肃,语重心长。
三个星期之后,我大表姐再回到我们家时,表情阴郁了很多,气色也没了先前的鲜亮和明朗。我听到我妈悄声对我爸爸说:“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对自己的女人下得了手?你看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爸爸悄声说:“下次她再回家时,你请几天假,送她回去,和大姐家以及男方家里都说清楚,让男方来这里医院检查治病。治病有什么丢人的?有病就得治!”我猜想我父母在谈论我大表姐和她的丈夫。我对我大表姐突然同情起来,有了更多的好感 。
后来我大表姐的丈夫始终没有来看过病,但是我父母每次在我大表姐回家时,都给她带上一些药,嘱咐大表姐回家后要劝说她丈夫坚持吃药。一次我大表姐回来后,我母亲又悄悄问她“有没有什么变化”,大表姐说:“能有什么变化?每次让他吃药,他都不上心,高兴就吃,不高兴就不吃。他总是说他没病,说这种事根本就怨不得男人,都是女人不行。”
我大表姐对住在我家里治病越来越没有信心了。我猜她继续来我家,多半是为了躲避她丈夫对她虐待。后来有段时间,我父母要经常带领医疗队到农村去给农民送医送药,一走就是十多天,家里只剩下我和大表姐,大表姐就默默无闻得若无其人。有时她捧着从我父母的书架找出来的医学书出神,一连几天都不主动说一句话。
不久我放暑假了,在家里无所事事,一天大表姐主动和我聊天,问我在学校学没学过生理知识课。我说没学过。她拿出一本计划生育手册给我看,问我能不能看懂。我接过去翻了翻,毫无兴趣,但已面红耳赤。一直盯着我看得大表姐对我说:“你不是小孩子了!十五六岁在农村该说对象了,二十岁就有结婚的了。你看你们城里,男女同学之间怎么连说句话都还不敢呢?”我知道她是在说我和隔壁邻居家的女孩儿每次见了面,从不打招呼。我解释说:“这里都这样。男女之间没事闲搭话,会被当成居心不良,还会被骂耍流氓呢。”
我大表姐一把拉住我的手说:“过来!让大姐看看你能怎么耍流氓。你拉过女同学的手吗?”我摇了摇头。她一下把我拉进她怀里,说:“世上哪有那么多流氓?今天让大姐抱抱你。”大表姐把我紧紧搂在她怀里,我用力挣脱,她抱得更紧,气喘吁吁地说:“干嘛!嫌大姐呢!”
我被紧紧搂着,憋得喘不过气来,挣扎了几次,但出于敬重,又不敢彻底挣脱开,只好用力低下头,用头顶着她的下巴,不让她来亲我。这样一直僵持着,我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心跳和呼吸。当时天热,都穿得单薄,彼此的衣衫很快被相互的汗水湿透了。又僵持了一阵,我有些累了,稍微一放松,没想到大表姐突然用手去摸我的裆部,我下意识地用手挡开,她却稳准狠地抓住了那话儿。
我彻底放弃了抵抗,大表姐就拉住我的手去摸她硕大的乳房。我羞涩地摸儿了一会儿,她又拉着我的手去摸她的下体。当我的手战战兢兢地触及到她的下体时,惊恐得把手缩了回来,她那里长了很多体毛,周围都湿透了。我当时还不知道那里会长毛。大表姐又强拉着我的手按在她那里,我着急地脱口而出:“大表姐,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尿裤子!”说罢,抽回我的手放在鼻子下面闻。大表姐不慌不忙地问:“有什么味吗?”我摇了摇头。她抓过我的手指攥在她的手心里擦干净,微微一笑,没说话,就把我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我被手把手地引导着经历了奇妙的体验。接下来的几天里,大表姐和我形影不离,贪得无厌地在床上滚来滚去。除了必要的分开,一接触就相拥而卧,没白没黑,搞得我走路和如厕下体都疼。亢奋之余我又感到害怕,问大表姐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很快死去。我大表姐听了微笑着摇头说:“不会!你是男子汉了,要像个男人。”那些天,大表姐的脸庞出奇得美丽、红润,眼睛分外得精灵、明亮。
我联想到了隔壁邻居家的女孩儿,她是我同班同学,也长得很漂亮,过去每次见到她,我都不免偷偷看她一眼。但自从我经历了和我大表姐的体验后,再见到她,就觉得她仿佛突然变成了透明人,一目了然,单调乏味,不再值得我去注意她。
几天后我父母要回来了,大表姐一再叮嘱我:我和她的事千万不能和任何人说。我父母回来后,大表姐装得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周后大表姐要回去了,我妈让我送她去火车站,路上她再三嘱咐,我和她的事死都不能说出去。
三个星期后大表姐再次来我家时,我见到她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地冲动,一些似乎快要被忘掉的快感油然而生。我听她悄悄对我妈说:“过去都很准,但是这次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还没来。”我不知她们在说什么,但看得出我妈很高兴,说可能是用药有了效果。大表姐说为了保险起见,她要继续住在我家治疗一段时间。不久,我父母又带领医疗队下乡去了,他们离开后,我大表姐连续一个多星期,再次和我没白没黑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盘织绞缠。
我父母再次回来,我听我妈问了大表姐一些关于她身体的情况,然后说:看来有希望了。你可以先回去了,过两个月再来做个化验。大表姐走后,在家连续住了两个月才回来。回来的第二天,我妈带她去医院检查了身体,回家告诉我爸爸,这次我大表姐回去后就不用再回来了。
大表姐在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和我们全家一起去看电影,散场后在回家的路上,她说她的钥匙落在电影院了,我妈让我陪她回去找。她没有和我去电影院,而是把我带进了一片小树林。她褪下裤子扶着树湾下腰,让我从后面勇往直前。她说从后面能够更加深入虎穴,万一肚子里现有的那啥不够用,让这次这些作为候补。一阵云雨交融之后,她把一块手绢塞在下体,说尽量让他们在里面多存一会儿。
大表姐走后,再也没有来过我家,甚至再也没和我们家的任何人联系过。后来每当我回想起和她之间发生的事,总有一些不伦的罪恶感和羞耻感,因此总也想快刀斩乱麻地把她忘记。
大约是第二年的春末,我似乎隐约听到我母亲对我父亲说:“大姐家的大女儿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大姐写信来感谢咱们为她女儿治好了病。现在她女儿有了孩子,男方对她恩爱得可不得了呢。”
我一直都没留意过大表姐走后的事情。二十多年之后,我的一位表弟告诉我,大表姐家的儿子死了,是参军后在一次抢险抗洪救灾中被洪水卷走牺牲的,属于烈士。表弟叹息说:“亲戚们都说大表姐家的儿子长得象你,白白净净高高大大的,全家人都喜欢得不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可惜也没来得及给大表姐家留个后就走了!”
(根据当时人回忆采写)
2021年11月25日
于美国弗吉尼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