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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婚

(2010-10-07 15:20:55) 下一个

 “你是哲学博士皮特吗?

“我是。”

“我叫玛丽。你认识我吗?

“不知道。我的朋友没有叫玛丽的。”

“我认识你吗?

“不知道。”

“我有个朋友的朋友也叫皮特,也在你那所大学读书,我忘了他学什么专业,我只跟他在朋友家里见过一次面。噢,想起来了,是中国历史。”

“是吗跑到澳洲来读中国历史?”

“他说这里比较自由,他想改写中国的近代史,把被歪曲的历史再歪曲回来。我在国内也是学哲学的,还上过研究生。”

“难得我们是同行,更难得在澳洲碰到女同行。”

“你好像有点性别歧视。”

“你误会了,一点都没有。你研究的是什么课题?

“马克思主义哲学。你呢?

“存在主义。”

“请问你对人生有什么看法?

“一直在研究,还没有得出结论,所以没有看法。”

“这不可能,博士都拿到了。难道你不觉得存在就是荒诞,人生就是虚无,他人就是地狱?”

“是这样。”

“你说凭什么给六·四前的永居,而六·四后只有难民申请者才有条件申请永居?这样的做法荒诞不荒诞?”

“要是政府官员都学过哲学,我想他们不会做出这种不公正的决定。”   -

“对不起,我忘了你是六·四前的,我不该这么说。”

“没什么。以你的条件,虽然专业不是很好,但学历不会有问题。难道你没有申请难民?”

“没有。怎么知道后来有这种政策啊?”

“你还留了一条退路,有后顾之忧。”

“不是,只是因为签证没过期。那些黑了的不都去申请了。你说申请了回去有谁会被抓了坐牢?共产党也不是虐待狂、杀人狂。以前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从内战到土改到文革,杀的够多的了。有人亲口对我讲过在文革期间广西还有人吃人的事件,大概那些人是孙二娘的后代。这件事披露出来,现在共产党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吧?”

“是这样。”

“咳,这都是马克思惹得祸,一个人的空想,造成多少人头落地。现在苏联东欧都解体了,只剩下中国、越南、朝鲜、古巴几个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还在撑着。我看过《1984》,建国后我们国家发生的事情和奥维尔预见的几乎一模一样。”

“你真有思想,不愧为马克思的好学生,对马克思主义有这么深刻的了解。”

“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要真那么好,为什么人们都往外跑?宁可去打工,被剥削,也不愿回去,当然这和澳洲的生活水平自然环境等等也有关系。我们中国要搞得好,你说台湾、西藏、新疆还会闹独立吗?那些周边的小国家还想加进来,蒙古还想重回祖国的怀抱呢。你看人家美国,有哪个州真的想分离出去?我们这里前一阵子不是有很多人想移民塞班岛,不就是因为传言说它想加入美国成为第五十一个州。”

“是,一个以前都没听过的小国。”

“其实澳洲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国家,有退休金、失业金、公费医疗,对低收入家庭有五花八门的补贴。我们搞的是假社会主义,只有集中没有民主,讲的那一套自己都不信,做的自然是另一套,都是在欺骗老百姓。走的是资本主义道路,但又没有资本主义的民主和自由。你看在澳洲,纽省总理格理纳只因一个小小丑闻便下台。霍克前一天还是总理,第二天就被副手基廷拉下马,人家就是靠投票,这才叫民主。”

“我们中国人素质太低,不具备搞选举的条件,要不然可能会选出一个有神经病的领袖。很多人这么说。”

“我们也没要求那么高,搞普选什么的,哪怕政党领袖能由内阁选出来也行啊,或者油政治局产生。”

“乡村选举都搞不清楚,别说国家领导人了。你讲这些话回去极有可能被迫害,还真能满足申请难民条件。”

“我就不信,只要不去天安门广场抗议,没人会抓我。”

“你有没有参加过民运组织?不好意思,你可以不回答。”

“我才不会加入呢,都是些勾心斗角、争名夺利之流。”

“你要是回国当领导,中国还有希望。”

“还好没当,要当了肯定跟他们穿同一条裤子,走同一条路,同流合污。”

“是这样。”

“本来即使在澳洲拿了博士,也很难留下来。现在几万人都可以申请,还得感谢那些坦克车呢,让天安门广场的鲜血为我们的居留铺路,多么悲哀,多么讽刺啊,原来有那么多人参加抗议游行,但整个民主运动都变质了。更悲哀更讽刺的是我们一点也不感到愧疚。”

“你还是很有良知的。当时很多人上街抗议也是出于真心,身份只是副产品。”

“没申请难民的人大部分都有有效签证,都是遵纪守法的,却没有资格申请永居,看来到哪里都不要成为好公民。咳,聊了这么久,聊到天南地北,都忘了为什么打电话了。我不希望让人误解,以为为了身份而去找六·四前的男人。其实我身边也有很多六·四前的,有的也能通过评估,只是没有很高的学历。”

“主要是你的学历太高了。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少人这样做。”

“是没什么,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

“是这样。”

“你觉得婚姻的基础是什么?难道不是志趣相投吗?我一跟你讲话就觉得我们有共同语言。”

“是这样。我们都学哲学。”

“你现在工作了吗?”

“刚刚毕业。”

“好像工作不太好找吧?”

“还在找。”

“你当时有没有考虑换个专业?比如电脑、会计之类的?”

“我数理化特差,只能念文科。你一定知道钱钟书吧?”

“当然知道。我特喜欢他的《围城》。”

“我就跟他一样,读书过目不忘,但一算题就懵了,数学一塌糊涂。”

“看来你以后会跟钱老一样有成就。”

“在梦里做做吧。”

“你也读出来了,不容易。我唯一的担心是同行会不会不适合。”

“同行怎么了?钱钟书和杨绛都是搞文学的,一辈子不是一样恩恩爱爱。”

“你说的有道理。今天讲得很多了。你想不想要我的电话号码?”

“自然,自然。” 

 

“你好,我找皮特。”

“我就是。”

“我直截了当地问,我不想浪费我们的时间。我看到你的广告。请问你有没有经济基础?

“这样好,在这里时间就是金钱。我直截了当地回答,我有上层建筑。”

“你的经济基础是建立在上层建筑之上吗?” 

“你搞反了,在以前你就成了反动派了。”

“不好意思,中学时有读过,当时就没搞懂。那你的上层建筑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吗?”   

“不,是建立在我的头脑之上。”

“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虽然没钱,但以后能赚很多钱。”

“我希望钱财滚滚来。”

“我也是。我对哲学不了解,我没读过太多的书,好像很神秘的,请问哲学是不是研究怎么赚钱的?

“哲学研究所有东西。”

“和赚线有什麽关系?

“不是一一对应关系。”

“你开新车吗?

“新车还没买回来。”

“你买房子了吗?”

“准备找到工作后就去看房子。”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有开公司做生意吗?”

“我正在筹备成立澳洲中国公民哲学协会。”

“能不能赚钱?”   

“不知道。”

“你很有潜力,但我需要有经济基础作保证。假如你的公司赚钱之后你还是单身,再登个广告好吗?” 

“自然。自然。” 

 

“请问皮特在家吗?

“我就是。”

“研究哲学的人都是菩萨心肠吗?

“是吗?没听说过。”

“我看过一篇文章,说苏格拉底在屋里被老婆痛骂一顿之後,刚走出门口,他老婆从楼上泼下水浇了他一身,他一点也不生气。他说刚才打雷,现在下雨。”

“是这样。”

“特幽默。你也这样吗?”

“我现在不是在征婚?还没找到老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像我这样的老婆,你就不会碰到这种情况。”

“那我就没机会幽默,没机会成为苏格拉底了。”

“你现在还登广告征婚,多土啊。”

“搞哲学的,都土,而且最近没事干,想解解闷。”

“你应该到酒吧里去找。你看澳洲人多潇洒,多看得开,我有个同事去酒吧里搭上个男人,就一起回家上床,走时连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中国人很难做到。”

“人家既不为钱,也不为利,只图自己高兴,自己痛快就行。我们怎么就做不到呢?”

“你对澳洲生活挺有观察的。”

“有的是别人告诉我的。我还有一个同事,她的儿子不到二十岁,已交了一打的女朋友。”

“他们喜欢滥交。”

“我们中国人也想,我有时就想,只是不敢做。”

“敢想就不容易了。”

“中国人活得就是累,一天到晚想着车子、房子、孩子。我认识一个朋友,她和老公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给孩子补习,学中文,弹琴,画画,围着孩子团团转。”

“中国人喜欢这样,比较注重子女教育,望子成龙。”

“好像只有这样生活才有意义,要不然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没办法给自己定位。”

“你说话简直像个哲学家。”

“你说在澳洲长大的子女,等你老了他们会管你吗?还不是送到老人院去?一年就来看你几次,到时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这样。”

“人家没感情了就离,而我们总是思前想后,犹豫不决,到头来双方都痛苦。”

“人家就是看得开。”

“人家什么都看得开,我就不行。我真可怜,我丈夫跟别人好上了。”

“我很同情你,我们来到澳洲好的没学会,倒很容易染上白人的坏毛病。”

“他就是喜新厌旧,那个女人还没我长得好看。满脸雀斑,而且平胸。”

“是这样。”

“其实我也不算很漂亮,就是皮肤白点,看上去一捏就流出水来。”

“是这样。”

“假如你顾意跟我结婚,我就跟我丈夫雕婚,我也要看开一点。我跟你一聊上就知道你是我喜欢的那种人。你喜欢什么姿势?

“什么?

“你喜欢在上面或下面?婚前我想知道我们会不会和谐。”

“你是指……”

“学哲学的人真木讷,还要我讲出来。假如我同你上床你喜欢什么姿势?

“你跟我?我无所谓。”

“我哪种姿势都在行。假如我昏迷过去,你不要惊慌,我这人一弄两下就不行了。”

“从来没听过,这样男人就会有信心了。”

“而且我不在意,要是你弄偏了。”

“什么?

“要是你走错了门,我也不在意。”

“你是指……”

“真木讷。我是说……不好意思,就是跟鬼佬那样随便……”

“噢。”

“而且我不是那种每晚都向丈夫索求几次的女人。”

“噢。”

“你为什么老是什么,是这样,噢?

“那你要我怎么说?

“我怎么知道。”

“有菩萨心肠的人习惯这样回答。”

“噢。你会开车吧?”

“当然会。”

“我给你地址,我今晚在屋里等着。我只交过三个男朋友,只和两个男人上过床,我也想和白人一样浪漫浪漫,一生至少得浪漫一次吧?哪怕做一次浪漫的坏女人也好,要不一生就这么过了多可惜啊。你来时可不可以顺便把银行帐号带来,让我过目一下?

“啊?”

“我们中国人再浪漫也还是实际的。”

“是这样。”

“你最好带一束花来,玫瑰就行。”

“你还真的很浪漫。”

“你什么时候会到?”

“让我想想。”

“来不及了。很高兴跟你聊了这么久。我听到有车来了。只是因为我老公出轨,我难受,窝气,正好看到广告,想跟你聊聊天,想不到聊了这么久,希望你不会介意,祝你找个比我好的伴侣。”

“自然。自然。”

 

“你是学哲学的皮特吗?

“是的。”   

“我叫珍妮,我不是学哲学的。”

“珍妮,你好。你很幸运,哲学非常枯燥乏味,假如没有兴趣的话。”

“我喜欢有学问的人。你真的是六·四前来的吗?

“我的护照可以作证。” 

“我有个朋友,她也是从报上看到征婚广告,男的说是六·四前来的,到了她肚里有了孩子之后才发现他是六·四后的,而且这次学历评估,英语考试都不容易通过。”   

“那她也太粗心了,在怀上孩子之前就应该查一下。我估计那男的一定不是学哲学的。”

“不是,他搞的是文学。”

“这就难怪了。他们都爱编故事,有时把现实和故事混为一谈。”

“不过即使你是六·四后的,学历够了,这次肯定能通过,只是麻烦点。”

“是这样。但我确实是六·四前的。”

“你是澳洲土产的博士吗?

“是的,不是从中国进口到澳洲的。有学位证书可以作证。”

“你的体检会合格吗?

“大概没问题。我并不高大强壮,但结实。”

“你有没做过损害澳洲国家利益的事?”

“小的不敢。”

“没有犯罪记录?

“开车被罚过几次款。要是你不信可以去警察局查询一下。”

“不必了。我是学电机的,中专。这次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学历评估,而且我怕考英文。我没有羞花闭月的容貌,在国内算漂亮吧,也就中等。”

“那在这也算是上等的。”

“他们都说物以稀为贵,其实我并不这么想。” 

“你太谦虚了。现在这种人更是稀有动物。”

“我的朋友经常跟我讲,象我这样的条件最好找个洋人结婚,拿个身份。我不愿意。我忍受不了他们身上的味道,我在街上看见过他们拿那东西往腋下喷,大白天,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身上有那么多毛,而且一出口就骂人。我发觉跟老外在一起的中国女孩都很丑,而且憔悴、干瘪。

老外也有体毛长得少的,也有比较文雅的,就看你有没有机会碰到,碰到后会不会擦出火花。我们和他们的审美观点不一样他们喜欢黑的瘦的,越苗条越好。

“我想可能还有别的关系。听你谈吐就知道你是有学问的人。我喜欢有学问的人。”

“学哲学的,当然。不过还是过奖了,受之有愧。”

“只要不是太多学究气就好。你身体没问题吧?

“我说过我结实,假如最近不碰到什么事故,如车祸或者无故被人殴打之类的事,体检一定能过关。”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我看过一出留学生话剧,说在澳洲读书搞研究很辛苦,然后就不行。”

“你还真有情趣,一定喜欢文学。你是指哪方面不行?

“不好意思……”

“哦,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估计你说的是那个叫《天堂之门》的话剧,还在歌剧院演出过,说什么不举,那是胡扯。有人喜欢丑化中国男人的形象。”

“还有人说十个中国男人中八个很糟糕,两个马马虎虎。你有什么感想?她是不是也在往中国男人脸上抹黑?”

“很多人喜欢给中国男人抹黑。听你的口气你很单纯,看来没有多少亲身体验。我没做过研究,也许这可以做为社会学博土论文的课题。我估计她的运气不好,没碰到好的中国男人。”

“那她的运气也太差了,试了那么多个,就说十个吧,没有一个好的,怎么也说不过去。我们见个面好吗我可以给你我的电话。”

“自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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