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今朝依云

2001年来到这里的时候,除了父母的牵挂,我一无所有,如今我有了笔下这些故事,且让我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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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纪念我的奶奶---一名普通而又伟大的女人(二)

(2007-08-26 21:45:47) 下一个
(3).就读湖南第一女子师范(长沙稻田师范)

1921年,在长沙读书的冰莹的二哥和三哥,翔霄的二哥,都向家里的父母写信,劝父母允许冰莹和翔霄去投考长沙省立第一女师。他们告诉家人:女师是一所公立学校,学费、伙食费、书籍费一律由学校供给,招生时,全省报考人数众多,每年每次录取县额两名。姑侄两得知兄长的来信,心动了,坚决要求赴长沙报考。此举哄动了铎山村,也让双方的父母为难,特别是双方的母亲,阻学的态度尤为坚决。姑侄俩的对策是,先说服父亲,再让父亲去说服母亲。翔霄为了说服父亲,向父亲问了数个为什么:

“爹,为什么只送哥去长沙读书,而不送我去?”

“爹当区长,重视教育,主持扩建大同镇联立高小,说服村民把祠堂改为学校,女儿到长沙读完师范,回家乡当老师不行吗?”

她指着自家《咏德堂》的楹联说:“道韫不读书,她能成为诗人吗?”

这几个尖锐的问题,把父亲堵得不知如何回答。父亲只好摆手说:“既然你有这样的志气,就让你去读,要是考不上,就只能怪自已了。”

当冰莹也把对家抗争胜利的消息告诉翔霄时,两姑侄紧抱在一起,高兴得跳起来。

1921年春,翔霄十四岁,冰莹十五岁,这对少年姑侄踏上了去省城求学的道路。幸运的是铎山村两才女都顺利考取了湖南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因学校校址在古稻田,又叫稻田师范。

翰藻为了立志高飞,特为自已取了一个响亮的学名:翔霄。

稻田师范的外婆校长(学生们总喜欢这样称呼他们的徐特立校长,有的学生干脆叫外婆)常用黑板诗教育学生,诗中对学生的行为有批评的也有表扬的。如有少数学生熄灯后,仍在东奔西跑,或在路灯下织毛衣和闲聊,徐校长便在教学楼走廊的黑板上写道:

东边奔跑到西边,又打毛衣又聊天。

莫说交谈声细细,夜深亦复扰人眠。

两人聚到一起,总要谈到外婆校长。

两人彼此问:“外婆今天写的黑板诗,你抄下来没有?”

都会回答:抄下来了。

有一次,翔霄对冰莹说:“我写了一首诗颂校长,你帮我修改修改。

诲人不倦爱为先,多用诗歌不用鞭。

都赞女师校长好,满园桃李最鲜妍!”

“将诗中的‘多’字改为‘善’字,更能体现外婆的为人。”冰莹向翔霄提出自已的建议。

翔霄朗读:“善用诗歌不用鞭。”后,大声叫:“好!好!”(翔霄终生保留徐校长的黑板诗多首)

一次冰莹告诉翔霄:

“我昨晚起夜,见到外婆半夜一、两点钟了,还没睡。”

于是我就问他:“外婆,为什么深夜了还不去睡呢?

外婆回答说:“不等你们一个个都睡了,我是睡不觉的。”

在一师,徐特立老师的革命精神和优秀人品,让冰莹和翔霄这两位学生受益终生。徐校长心中也很喜爱和关注这两位优秀的学生。

进女师的第二年,一天,冰莹和翔霄去一个同乡家里吃饭,女主人是一位师长太太,这位太太要冰莹和翔霄对她刚买回来的十三岁小丫头,给予品头论足。那个小丫头长得面黄肌瘦,身材矮小,满脸泪痕,实在可怜。她们哪有心思点评,心中充满了愤怒,气得饭也没有吃,借故回了学校。冰莹回到学校立刻写了一篇《刹那的印象》,用“闲事”的笔名,寄给了编大公报的李抱一先生。第三天见报后,翔霄对冰莹说:“你写得真好!”

冰莹看到自已的处女作在报上发表了,心中自然高兴。

在稻田师范期间,谢翔霄和谢冰莹不但成绩优秀,而且广泛参加各种反帝,反封建,反军阀的政治活动。1926年7月10日,国民政府的北伐军攻克长沙,长沙的工人、学生、市民上街游行,热烈庆祝。翔霄和冰莹活跃在游行队伍中,呼口号、发传单,宣传北伐军的胜利,革命的激情在她们心中燃烧着。

(4).黄埔军校第六期学生

1926年10月10日,由第四军和叶挺的独立团攻克武昌。10月27日,国民政府在武昌两湖书院筹办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即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学校生员,一部分为黄埔军校第五期的政治科等部门的学员,另外就在本地和外地招收新学员。

翔霄和冰莹得知武汉军校来长沙招生,不告诉父母,只是取得在长沙兄长们的支持,在徐特立校长的鼓励下,双双报考军校。 经过在长沙的初试,与上万名青年才俊一起在武昌参加复试,复试结果,录取男生986人,女生195人(也有说二百多人的),冰莹、翔霄两人都被录取,同期学生还有:李淑宁(抗日英雄赵一曼)、张瑞华(后为聂帅夫人)、黄杰(后为徐帅夫人)、周铁忠、王容箴、谭浩郁、黎树容等人,她们成为了黄埔军校第六期的学生。这195位女兵,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批军事院校的女兵,恽代英赞扬这批女兵是“中国妇女解放的先锋和榜样。”

进军校前,在武昌的旅馆里面,冰莹提议:住在一起的湖南十位考生结为十姐妹。她的提议,大家一致赞同,周铁忠老大,谢冰莹老三,谢翔霄老五......有趣的是冰莹与翔霄这对姑侄现又成了姐妹。

谢冰莹的名字是第二次报考军校时取的,她以前的学名一直叫谢鸣岗。

谢鸣岗改用谢冰莹的名字报考,是因为谢鸣岗带头反对军校方要对湖南考生进行复试之举,脑怒了校方,未复试前,就被军校开除了,没办法只好改名用谢冰莹报名再考。

1926年11月25日下午,冰莹和翔霄搬进了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女生队,成了真正的女兵。

军校生活是艰苦的,女学员同男学员一样,要经受严格的军事训练。这使她们在身体、意志方面,都得到了很好的锻炼,进一步树立了为国家,为人民奋斗的人生观。

1927年1月军校学员和武汉的工人阶级,各界人民一起,掀起声势浩大的示威抗议活动,抗议英帝国主义屠杀中国人民,在群众的强大压力下,英帝屈服,国民政府收回汉口英租界。冰莹、翔霄和同学们兴奋极了,向收复的英租界拥去,欢呼打倒帝国主义的口号,庆祝胜利。

同年5月17日,反动军官夏斗寅叛变,武汉政府调叶挺部队和军校学生前往平叛。翔霄和冰莹也参加了这次征战。她俩和部分女兵,背着行装和油印机,随军做宣传工作,鼓舞全军指战员的斗志。她们随部队由武昌打到嘉鱼、宜昌、万县,一路势如破竹,直到夏部逃入四川,才回师返校。

经过这次战斗的洗礼,翔霄更成熟了。她明知蒋介石在1927年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同年5月21日,何键在湖南策划了“马日事变”,指令许克祥这个刽子手,疯狂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在大革命处于低潮时,她申请加入中国共产党。部队党的组织根据她的申请,审查了她的政治表现,在战地秘密吸收她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冰莹在战地,利用休息时间,以膝盖当桌子,坚持写日记,写后寄给中央日报社副刊发表,这就是冰莹的著名作品:《从军日记》。翔霄是《从军日记》的第一位读者。

谢冰莹在军校期间,爱上了特务连的符浩。两人经常在孙伏园编的《中央日报》副刊和茅盾编的《民国日报》副刊发表诗歌、小说,这样两人便成了“文友”、恋人。

翔霄和符浩也很熟悉,冰莹和符的恋情,翔霄在军校,在家里,都为冰莹保守着这个秘密。

(5). 回家

蒋介石、汪精卫相继背叛了革命,西征回校后,军校提前毕业。部分学员跟随部队走了,有的则回了家。组织上要翔霄回湖南农村,视情况动员群众开展斗争。她加入中国共产党之事,根据党的纪律,没有告诉冰莹,这是她们姑侄之间唯一没有公开的秘密。

翔霄试探性对冰莹说:

“鸣姑,蒋、汪背叛了革命,原来的革命军队变成了镇压革命,镇压人民的工具,我们不如先回老家再说。”

冰莹有她自已的打算,回答说:“那就先回家吧。”

谢冰莹的作品,记实性特别强,对于军校解散,回乡路上,在她的《女兵自传》作品中,有过这样的描写:

“天,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解散我们?我们的希望,我们的理想,难道真的昙花一现就消灭了吗?......第二天武汉的女生,陆续回家了。花花绿绿的衣裳,代替了威威武武的军装,我因为脚痛不能走的原故,只好化装和树蓉、翔霄她们一路回到长沙来。”

“这样轰轰烈烈、开世界先锋的女生队,虽然解散了,但她的精神,是永远存在的!一九二七年的革命种子,散布在中国的每一个城市,每一个农村,我永远地坚信着:最后的胜利,终久是归我们的!”

“两个瘦小的桥夫抬着我一步步走近我一别两年多的故乡时,我的心也跟着渐渐地沉重起来。‘鸣姑,快到了呵!’翔在后面的桥子里喊我.....”

家乡流言:姑侄俩都在战场上牺牲了。到家时,终日牵肠挂肚的两家父母,真不敢相信,站在面前,衣着新潮,高大俊俏的姑娘就是自已的女儿。

她们回到家中的情景,凡甫在《德翼翔霄》一文中这样写道:

“一声‘娘!’喊得母女两泪流满面。亲戚朋友,远近乡邻,相继来看望问候,见者无不啧啧称赞。特别是女孩子们,拉着她们的手,打听外面世界的情况,对她们外出读书的传奇经历,羡慕不已。

她们在铎山开创了女子外出求学的先河,她们是那个时代的榜样。她们学成归来之后,村里乡里的女孩子们,都以她们为例证,纷纷向封建家长争取求学读书的权利,家长们也开通了许多,形成了一股送女读书的新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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