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
外面的雨依然下着,偶尔能听见汽车碾过铺着水的马路的声音。做晚饭的时候不小心把食指割了一条口子,现在还疼的,随着笔尖的移动,隐隐的。不由得想起自己心里的伤口,虽然和手上的一样做了处理,可也时不时的让我感到它的存在。
有点象Lemon tree歌里父亲告诫儿子爱情如柠檬,小时候大人不止一次的教导我:人心隔肚皮;可也正如那个不听告诫的儿子一样,我曾经不顾一切的以身试之。末了,掩住深深的伤口告诉周边的人:没事,一切都过去了。哪知道这伤口不善愈合,当有人无意撒了些盐在上面的时候,我只有捂了痛处,忍着泪挤出一丝笑容:好咸!
时间是一个尽心尽力的护士,有她无比的耐心,伤口终归是要慢慢好起来的。但是,我更多的是那种好了什么忘了什么的一类人,不会把“痂”错当成家。忘,也不是完全的忘,毕竟吃一堑要长点智,比起以前自然是要小心谨慎得多。经历了一些风雨,毕竟自己也想要一个家,而且梦想依旧天真,要一个充满真情的家。可是,世事弄人……
数日前,老友与我不巧谈及此事,我深吸了口气,往椅背上一靠,又把这口气吐了出去:“若是四五年前,我一定现在不坐在这里了。”老友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顿了一顿,看着我:“你要是真的回到那城市,成了,也何尝不是一段佳话?”我摇头,苦笑,沉默。
雨声渐渐没了,只剩下渐渐稀疏的汽车碾过湿湿的马路的声音。忽想起水边的荷叶,不知现在怎么样了。下雨的时候它们总是那么顽皮,不断的把雨点积在叶掌中,撑不住了就一斜身、一歪头,把一团滚动的晶莹倒在湖里,然后又去捉弄新的雨滴……
荷叶终于是留不住水的,即使攒了些许雨露,也很快蒸发掉了,顶多是被讲究的人采去煮水泡茶了。荷叶可以随意游戏水珠雨滴,人却无法做到对感情玩世不恭,至少我做不到;荷叶在水面上迎风轻舞,婀娜多姿,却有藕在黑泥中为她默默汲水取养,可是我无法藏匿真心,表里不一;荷叶今年枯了明年再露尖尖,永远与风雨相娱相乐,可是我只有一次生命,亦不能把感情遗传给后代。
对于一生只有一次机会的选择,我无法洒脱。佳话,是别人说的话,幸福或痛苦才是自己的。
其实,大道理谁都会说。自己心绪翻涌之时,却不知自己所作所为是错是对--尽管感情世界本无错对。心绪仍在翻涌,左冲右突,想把以前的事情全部记下来,串起来,企图从中能说服自己“She is the very one, 值得用一生去爱”的证据,可是每每又忽隐忽现,往日的闪光似是缺了一条将其串在一起的朴实的线。
--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又可悲--恐惧和伤痛的记忆几乎磨灭了自信和勇气。无奈,要信服一个曾经沧海的人,对谁不是一件难事?何况,我已知道自己要什么,而她,又何时才能感悟呢?--一个二元二次方程,有解吗?
忍不住,站起来,推开窗,伸出手,雨的确不下了。深吸一口气,尽是雨后独有的湿湿的草木和泥土混合的怡人气息;楼下宅区的灯,被潮湿反着光,似乎都看着我,静静的,却有些木讷;远处出租车的顶灯,算是黑夜的点缀,伴着轮胎与潮湿地面的谐奏,盲目的寻着什么……
一九九九年晚秋
玄武湖畔
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