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 5 月 20 日(星期五)出发
这一天,纽约的天空阴沉沉的,气温只有五十多度,不得已又套上了薄毛衣,但我们就要飞到阳光明媚的意大利去了,才不在乎呢!早早地做完了一天的工作,和大家开心地说了再见,就拖着小箱子迈着轻快的步伐出发了。
这是我们第三次去欧洲。第一次去西班牙,做好了足够坏的思想准备,结果万事如意。期望值提高以后第二次去德奥,便觉得事事不如意。这一次的期望就比较现实了,事实上也是有好有坏,真实的生活。
两个人坐在飞机上说不出的高兴。又度假啦!而且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当机立断,不做白日梦,结果机票买得很划算!
2005年5 月 21 日(星期六)到达米兰,去威尼斯
我老板父母是意大利人,她和弟弟在美国出生长大,但小时候年年去意大利 Tuscany 父母家乡过暑假,会讲正宗意大利语。她说她不喜欢米兰。
米兰的机场看着确实不怎么吸引人,坐着机场大巴一路进城,周围的风景也确实是老工业城市的旧貌,让人提大不起兴趣。火车站简直像个怪物,是灰灰的大石头建筑,大却不雄伟,加上些大幅摩登广告牌,人来人往嘈杂喧闹,我几乎要决定我也不喜欢米兰了。
欧洲铁路发达,在西班牙坐火车又新又快又干净又舒服;在德奥火车,虽然没有西班牙好,但记得那天天蓝蓝的,我们悠闲坐在空荡荡的老车厢里,火车穿过巴伐利亚白雪覆盖的平原奔向新天鹅堡,也很惬意。而这次从米兰到威尼斯的经历,有那么一点点象 1995 年我们在安顺坐火车去桂林。不过只是一点点而已,十年之后的我们比起二十岁的时候可是娇气多了。
我们 [h1] 疾走到站台上时还算早,但是一时死心眼非要找到二等车厢才肯上车,而且上了车还不知道见座就要坐,还挑三拣四的非要找两个人一起的座位。当然是没有的了。不过还是有位子的,我去坐在一个很绅士的老先生旁边前还象美国人一样迂腐有礼貌地问他可不可以。 G 坐在我斜对面。不一会儿,上来一个“荷兰人”(因为我们觉得他说话不象意大利人,而且头发胡子黄不啦唧的)。他二话不说哗的一下把一个大背包扔到我们前面一排人的小桌上,勾着手指头让人家滚出来。其实他说的话我根本分辨不出是哪一国语,但好像一点没有妨碍我的理解。我在想,天哪,好久没碰到过这么不 nice 的人了。那边坐的好好的人当仁不让,跟他吵架。我还在震惊之中时,突然面前也飞来一个硕大的背包,抬头一看一个梵高样子的农民领着一个骠悍的农妇站在旁边要我滚出去。我反而不震惊了,高声用英语跟他们讲理,要坐我的位子要好好跟我说,而且要出示车票证明我坐了他们的位子(是不是觉得有点像唐僧)。同样的情况在好几处出现,大家吵了好半天,终于来了一个列车员,滴里嘟噜向众人解释了一番,经过邻座老先生蹩脚英文的翻译,我终于明白所有靠窗的座位都是被预订了的,虽然车厢里没有任何标志。既然如此,我就让了, G 把位子给了我对面的人。走了半个车厢发现火车拥挤得无法穿行,就罢了,站到车门旁边去吃才买的面包充饥。这趟火车是站站停,但不停的时候开得飞快。到一站有人下车,我腿疾眼快占了个座位先坐下了。看来从美国人那里学来的迂腐在意大利不适用,现在要拿出中国人那一套了。
一路风景略过不表,因为也没看见什么,就要到威尼斯了。威尼斯,是小学几年级第一次在语文书里学到的不记得了,这么多年向往过来,订旅行计划的时候却有点情怯,怕真实的威尼斯万一有负盛名,我多年的希望会落空。又怕它太有名的,来的人太多,破坏了它的风貌,让它染上太重的铜臭气。
火车慢慢开过架在海上的“浮桥”,我们就真的来到了威尼斯。念了多少导游书,看过多少图片,但一走出火车站的刹那看到的不是喧闹的火车站广场而是静静的一条碧绿的河还是惊喜万分。窄窄的河就是著名的“大运河”( Grand Canal )了。正对岸是绿色铜顶的小教堂,有人坐在台阶上吃冰激凌。
我在 Frommers 的网站上看到在威尼斯最好的经历之一是让自己迷失在错综复杂的运河小巷中。我不太在乎,反正到哪里都是要丢的。 G 的老板说他年轻时到威尼斯旅游,丢得一塌糊涂把火车都误了。 G 不服气偏夸口不会丢掉。我们果然没费太大劲就找到了旅馆,几乎在威尼斯最西边,悄悄的藏在深巷之中。巷口的运河里泊了小小一条漆成湛蓝颜色的木船。
在旅馆里丢下行李,我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走。这一代显然不是旅游区,河巷静静的,有打扮细致的美丽老太太冲我微笑,有衣着朴素的家庭妇女在小教堂的后院里卖旧货,有慵懒的大黄猫满不在乎地任我给他拍照,有人家在窗外种了四层鲜花。小小的砖楼一幢接一幢,在潮起潮落中,墙皮剥落,变了颜色,斑驳得象现代派的画。衣服是晾在没有花盆的窗外的,五颜六色,是织出来的花。
不可免俗,在小巷中游荡了一阵之后,还是坐上了大运河上的公共汽船 [h2] ,绕过岛尖儿,到了 Santa Maria Della Salute 。所有看过的威尼斯图片里最喜欢的是近处林立的原木拴船柱子和刚朵拉高高翘起的船艄,远处雾气迷蒙中隐约是圣玛丽亚堂的拱顶。
穿过小巷圣马可广场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有一种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感觉。一座东方式的教堂象一幅画一样展开在广场尽头,比我想象的要小一些,更细致。先不着急走过去,在围着广场的一圈房子的廊下石阶上坐下,远观圣马可广场和大教堂。圣马可的广场鸽是广场鸽的代表,一块欧元买一小袋鸽食,可以让鸽子停到手心里来啄食。我有洁癖和对尖嘴动物天生的恐惧,这个俗是免了的。整个广场四周的建筑都是精致的大理石,岁月留痕,一种古老的风韵。可是近大教堂的地方偏偏建了一座中世纪风格却崭新的砖头大钟楼。朱自清说:“这方场中的建筑,节奏其实是和谐不过的”,也许他去的时候这钟楼还是旧的。忘记旧钟楼是什么时候倒掉的了,威尼斯人就原样又造了一座。虽然不喜欢这钟楼的位置和形式,登高看整个威尼斯,听钟声,却是难忘的经历。
本来傍晚赶来圣马可是为了拍夕阳余辉照在大教堂金碧辉煌的房顶上的,可惜天公不作美,多云,没有斜阳浅照的好风景。
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吃意大利餐的好胃口。看好了导游书上推荐的饭馆,第一家找不到,第二家还是不知所处,本来想算了去第三家的时候却发现最先想去的第一家神奇地出现在眼前了,叫做 Sempione 。在这里我们吃到了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意大利面。更客观地说应该是在此之前,我们几乎就没怎么吃到过正宗意大利面。 Waiter 端上来时并没有觉得特别,还略略觉得内容太简单了些。要的是蘑菇面,看起来清清淡淡的,只正中舀了一勺蘑菇酱。可一入口发现实在高妙。首先面很筋道,火候很重要。(“丁丁与流浪汉”里面的女高音就多次把意大利面泼出来大叫“我要我的面煮得恰到好处!用我的家乡话说就是不软不硬。”)蘑菇酱那个叫香,难以形容。喝了一瓶葡萄酒,醉意朦胧地在威尼斯的夜色中徜徉了好一会儿才溜达回旅馆。
2005年5 月 22 日(星期日)
本来计划一大早就去圣马可的,可是从旅馆走到最近的公共汽船码头就花了好长时间,好看的事物实在是太多了,一扇百叶窗,一个阳台,一座木桥,一条小船,处处洋溢着意大利情调却又熟悉得仿佛置身在江南水乡。
弃岸登上公共汽船不客气地抢到了船头的两个好位子。大运河是一个大大的 S 形,让人可以从容地把近处远处的景物看个够,然而一转弯,却再也看不到了。
运河上船只往来如梭:有我们乘坐的这种不怎么好看的公共汽船,好看的当然要数刚朵拉,看起来更新鲜有趣的自然是漆成蓝白的警船,和漆成红白的救护船。后来在火车上碰到一个人感叹威尼斯因为这些机动船而失去了古老的韵味,我倒没有这样的想法,反而觉得刚朵拉有些曲意逢迎游人的口味,我是希望能自己划一条小船去游小巷的,就象幻想自己撑着竹筏游漓江一样。不过还是不能想象威尼斯没有刚朵拉是什么样子。刚朵拉的船型是那么简洁,头尾优美地高高翘起,稍稍偏向一边,船身是低调的黑色,里面却是亮丽的蓝色,古老而现代派。撑刚朵拉的船夫个个高大英俊健壮,穿着黑白细横条纹的 T-shirt ,黑裤子,头上宽边草帽上系着的红绸在风中飘飞。虽然导游书上一再警告大家刚朵拉已经完全商业化,然而比起国内旅游点拉客的农民,这些刚朵拉船夫简直纯朴闲散得根本不象在做生意。
等 Ca'd'Oro , Ponte Rialto , Santa Maria Della Salute 一路看过去,再弃舟登岸东瞧西看地再次来到圣马可,广场上已经游人如织。我们先去登高。威尼斯真是一个美丽独特的城市。绿得透明的海水,红瓦民居房顶,圆顶尖顶的教堂,藏在密密房屋之间的窄巷小河,缀满鲜花的窗户,从窗口探头看热闹的游客,屋顶阳台上晒太阳喝咖啡的夫妇,远处海港里泊航的白色大游轮。
忽然头顶上的钟开始摇晃起来,随后便发出洪亮的当当之声,紧接着第二个钟开始摇晃,然后第三个,第四个。。。最后最大的一个钟也响了起来。别人都捂着耳朵看钟,我兴高采烈地去拍大钟摇摆的照片,可是老不清楚。[h1] 快到开车时间了,火车所在轨道还没有公布出来。忽然一下大家都往一个站台跑,果然有一辆车进站。
[h2] 但游的是热门路线的相反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