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谁家（19）

                                                                        （19）


        这下子家里可是热闹的没边了，奶奶在这儿，天诚和四个小子也都一起回来了，张鹏也是三天两头儿地往子安这儿跑，遗憾的是果果这个夏天不在，说是乡下的奶奶病危回乡下看奶奶了。不过单是这几个已经快要把天掀翻了，凑到一处，自然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呆着，整天捉摸着出去玩儿。天诚从日本给两个丫头每人买了两件连衣裙，颜色款式都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丫头穿上连衣裙站在一起，就好像两片清幽自在的白云又恰似两朵风姿绰约的百合，肩并肩地走在街上，裙摆在微风里轻扬，胸前的飘带在阳光下闪亮，那可真是省城夏日里最亮丽的风景线，引得路人不时地回头驻足观看。妹妹们没有不自在，哥哥们却一个个抓耳挠腮。

        也许是因为分开时间久了，明朗倒是渐渐忘了明旋从前对自己的百般挑剔，另外明旋经过了一段时期的部队生活对回家探亲的短暂时光是珍惜备至哪能还像以前一样 和小妹拌嘴，因此这兄妹俩的感情看上去可比从前融洽多了，看得出明旋也懂得疼妹妹们了，每次出门都跑前跑后的忙得是不亦乐乎。

        明朗和明旋分开时间和与子安分开的时间是差不多同样长的，按照子安的设想丫头见了自己应该生分了，谁想到，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明朗对子安的亲热劲儿不但没因为距离和时间而变得淡漠，反而越发浓烈了。张鹏这一次算是见识了子安所说的耳鬓厮磨，明朗可不管什么时候在哪儿，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搂着抱着哥哥亲热的不得了。大家一起坐公共汽车的时候，但凡是站着，明朗总是一只手扶着扶手另一只手扯着子安的皮带。看得张鹏是瞠目结舌，好不容易逮着个明朗不在的时候，凑到子安身边，用手拍着他的肩说：“哥们儿，难为你，这些年咋熬过来的？换了我早疯了！”子安笑笑没说话。

       这些日子，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张鹏的目光似乎就没离开过子晴，他尤其喜欢这个沉默寡言的丫头，也许是因为自己话太多的原因，自己把自己给吵烦了，所以看着这个美丽自然大方沉静的小姑娘，心里便有说不出的喜悦。在这炎热的夏日里，她那幽静淡然的目光，盈盈的潜笑，犹如凉爽的风，又恰似甘美的泉，只要看上一眼就让人从心里往外地透着清凉和舒爽。子安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每次看着明朗他的心里的火就旺得比这夏天里的日头还毒，他都快被明朗烤焦了，自己都能闻着糊巴味儿了！久别重逢，按照子安的本心，恨不能把这个妹妹紧紧地抱在怀里，好好地疼爱一番才是。可是自己不但不能，当明朗主动来亲近的时候还要装做若无其事。 明朗如今出落的是越发好看了，不光是五官长得标志那么简单，而是她身上洋溢着的那种可爱的灵动散发出的那种蓬勃的朝气和飞扬的热忱，让人无法抵挡和招架，你会于不知不觉中就被她感染了，燃烧了。

        夏天吗，因为天气热，孩子们最常去的地方自然是江边划船了，不过有时候也去别的地方。今天因为是星期天，天诚和小匀都放假，他们要带着奶奶去逛商场给奶奶和爷爷买几件衣服和一些保健品。兄妹几个本来也不愿意逛街，何况几天前就约好了今天要一块儿去动物园儿逛逛，据说动物园刚刚整修过，还新添了不少的动物。张鹏吃过早饭就如约赶过来了，明凯因为昨天中了暑，此刻喝了小匀给他熬的绿豆汤在炕上躺着呢，哪儿都不想去。这样，就是子平子安明旋张鹏子晴和明朗一行六个人出发去动物园儿了，倒了两路公共汽车总算到了，下车一看，好么，这动物园门口跟唱戏似的，人山人海的，就只见五颜六色的太阳帽和花洋伞在眼前翻涌浮动。现在正在放暑假呢，动物园的门票又便宜，家长们到了星期天也乐得带着孩子们来逛逛。再去卖票的窗口看看，人多的数不清不说，还乱，根本就没人排队，是乱糟糟挤成了一团。

         “妈呀，这得啥时候能买上票啊！”张鹏忍不住叫道

        “我看得咱哥儿几个一块儿上了，谁先挤到窗口谁买票！”明旋一边看着人群一边说。

        “这样，张鹏，你带着朗朗和晴儿找个阴凉的地方等着！我们哥仨儿去买票！”子安说道。

         “那好吧！”张鹏答应着带着两个妹妹寻阴凉去了。

        离开大门口两三百米的地方有几棵树，那儿还挺阴凉僻静的，也没什么人。树下有一个长凳，是供游人休息的。张鹏让两个妹妹坐下，自己在一边站着。子晴和明朗热得一个劲儿地用手扇风，鼻子尖儿上都是细细的汉珠儿，张鹏见状，连忙说：“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们买冰棒吃！一会儿就回来。”说完，转身跑去买冰棒了，卖冰棍儿的也都在动物园大门口那儿呢！这张鹏刚走，明朗一抬眼远远地看见街的斜对面围墙根儿底下一个盲人在那儿拉二胡呢，身边一个小女孩儿在唱曲儿，因为离得太远，听不清在唱什么。明朗很好奇，于是就对姐姐说：“我到街对面去看看，听听那个小姑娘在唱什么。”还没等姐姐回话，她人就已经往马路对面去了。明朗才离开一会儿，子晴就见两个不三不四的家伙向自己凑过来，其中一个穿着一条白色的喇叭裤，还烫了一头的卷毛儿。子晴假装没看见他们，不想两个家伙居然得寸进尺一边一个紧挨着子晴坐下了。

         “你们干什么，我不认识你们！”子晴说着想要站起身来，卷毛却一把拉住她说：“妹妹，你长得可真漂亮，咱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你们再这样，我叫人了！”子晴是真急了。

        “妹妹别害怕呀，我们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没别的！”卷毛儿居然伸过一支胳臂来搂住了子晴的肩膀，子晴吓得闭着眼睛连声叫道：“哥，哥哥！”

       “找什么哥哥呀，我们不就是你亲哥哥嘛，好妹妹，就和哥哥交个朋友吧，哥哥一看见你可就喜欢上你了！”

        张鹏买完了冰棍儿正往这边走，远远地听见子晴在叫哥哥，再仔细一看子晴的身边坐着两个流里流气的家伙，知道有事了，于是把手里的冰棍儿也扔了，拔腿就往这边跑，跑到跟前大喝一声：“你们要干什么，给我滚开，听见没有？”子晴见张鹏来了，心里一下子安定下来。

       “滚开？你算老几，让我们滚开!”卷毛从椅子上腾的一下站起来，“该滚的是你，我还告诉你，今天我还就看好这个妹妹了，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你敢把我怎么着！”卷毛儿阴阳怪气。

        “怎么着！”张鹏嘴里重复着卷毛儿的话同时照着卷毛儿的脸就是一拳，“我打你了，怎么着！”

         另外一个看见卷毛儿挨了拳也冲了过来，两个家伙一起向张鹏扑了过去，三个人便扭打在一起，子晴见状赶紧往卖票的窗口跑，跑到那儿一看，还是人山人海的，也看不见哥哥们都在哪儿呢，子晴真急了，破天荒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放声大喊：“哥哥，我是子晴，你们快出来，张鹏哥哥挨打了！” 别说她这么一喊还真有效果，不一会儿的功夫，子平子安和明旋都满头大汗地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在哪儿，晴儿，快带我们去！”子安迫不及待地问。

        “就那边，一大排树的地方，”三个小子听了立刻冲出重围往那边飞跑过去，等到了近前一看，显然张鹏吃了亏，因为额角已经挂了彩。周围有三三两两的人远远地站着看热闹呢，没一个人上前帮忙劝架。子安见状先就红了眼，二话没说就冲了上去，揪住卷毛儿的同伙儿就打。明旋一看哥哥上了自己也别闲着，这一年在部队里别的没学会，这摸爬滚打拳脚功夫可是没少练，明旋飞起一脚把卷毛踹出多老远，明旋穿着军装呢，卷毛一看急了，一边大喊：“当兵的打人啦一边从裤腰里抽出把匕首来，子平本来是个老实人，也不会打架，可这会儿看见卷毛居然拿了凶器出来怕弟弟们吃亏，于是从卷毛的背后冲上去死死地抱住了卷毛儿，卷毛的胳臂被捆住了动弹不得，明旋接着又飞起一脚正踢在卷毛的手腕上，就听卷毛哎哟一声惨叫匕首也应声落地。哥儿几个是毫不手软把这两个流氓这通暴打，打的俩个家伙抱头鼠窜，一个劲儿地求饶：“别打了，大哥，大哥，是我们瞎了眼，冒犯了你们，以后再不敢了，大哥，放过我们吧！”

        明朗正在街对面听小曲听得上瘾，就听身后突然乱糟糟的，有人在叫，：“喂，那边打架了，走，看热闹去，”一边这样叫着一边往街对面跑。街上来往的车辆开得本来就慢，因为公园门口的人太多，这会儿干脆就都堵在那儿动不了了，明朗远远的恍恍惚惚看见是哥哥们和人打起来了，于是连忙从连衣裙的口袋里掏出五毛钱放进盲人面前的碗里然后就转身往回跑，等明朗回到哥哥们身边的时候，那两个家伙已经逃之夭夭了。子晴正在用自己的小手绢给张鹏擦额角的伤口呢。子晴的小手绢儿洗得干干净净的，还带着香味儿呢，刚才那么热子晴自己都没舍得用它来擦擦汗，这会儿用来给张鹏擦伤口正合适，她一边用手帕用力按住伤口一边问：“张鹏哥哥，是不是很疼啊！”

        “嘿嘿，没事儿，那家伙的手表划的，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子安，门票买了吗？”好么，他这儿还惦记着门票呢！

        “你这样儿还能逛么，咱们还是回家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子平说道

        “我都说了，没事儿，咱们接着逛，何必因为两个流氓坏了兴致？”

        “对对对，我们继续玩儿我们的！哼，”明朗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当时我不在，要是我在非要那两个家伙好看不可！”

       “幸亏你不在，否则的话挂彩的就不是张鹏，是你了！还说呢，以后要是碰到这样的人，哥哥们也不在身边的话，就一个字儿：跑，知道了吗。千万别想什么要人好看之类的，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记住了吗？”明旋简直有点儿语重心长了！
       “呕，知道了！”明朗没精打采地答应着。

        从动物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大门口的人少多了。“我们在这儿照张合影吧！回部队以后我也好有个念想！”明旋提议道。

       “没带相机啊！”子平答道

       “那不是有人给照吗，我们花钱照就就行了，到时候让他把底片和照片一块儿给我们寄回去！”明旋又说。

        “好啊，那快照啊，还等什么，我也想开学以后回学校有个念想呢！”张鹏一边说一边瞟着子晴，子晴听了那话又见张鹏不停地瞟自己，脸上突然就泛起了红晕。

照完了像，大家一起坐公共汽车回家，张鹏在半路上就下车了，说家里有亲戚从外地来，傍晚时候到，他要去火车站接站，另外因为家里有客人所以可能接着一个多星期都不能去串门儿了。子晴听了，心里感到空荡荡的，眼神里飘出一丝淡淡的惆怅。这个小丫头是长大了，她和明朗不一样，明朗对男女情事那是还没开窍呢，可是子晴这丫头却已然情窦初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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