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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的夏天,对子晴和明朗而言是个收获的夏天。两个丫头一个如愿地考到了上海某师大的中文系,一个考进了省城的医学院。子晴是自愿选择在家门口的城市上大学的,因为她熟悉和习惯这里的一切,离家又近,她一直都不喜欢遥远和陌生的东西,无形当中总是在追求安定和踏实的感觉。而明朗之所以向往上海,不仅因为子安在上海,还因为她的心就像小鸟一样渴望飞翔,对遥远和未知永远都充满着一份好奇。另外还有一件让子晴激动不已的事情,就是张鹏亲口对她说一毕业就会回省城工作,虽然张鹏并没有在感情上向子晴明确地表示什么,可是他却给她吃下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
果果最终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而选择了读护士学校,她说哥哥去年刚考上大学,家里的负担太重了,虽然妈妈说只要她能考上就算砸锅卖铁也会供自己念完大学,可是果果却说不想读了,上护士学校两年就可以毕业参加工作了,工作就能赚钱养家了。明朗因为这个特意跑去找果果,说如果不想考大学就是因为经济有什么困难她会找爸爸妈妈商量求他们帮忙。果果却笑着说自己本来就喜欢当护士的,初中毕业的时候就想考护士学校了,但是因为当时不知道哥哥能不能考上大学,爸爸妈妈这辈子没什么好工作,只能给人家看大门儿,拉煤,靠出苦力赚钱,所以就盼着 孩子能有出息,如今哥哥也考进了北京了,也有人光耀了门楣,自己也就不用非考大学不可了,而且有朝一日能成为一名白衣天使一直就是她的心愿和梦想,不只是为了早毕业赚钱而已。明朗一听便高兴起来,拉着她的手说,这样就好了,你喜欢就好了!
这个夏天,子平和明凯都已经大学毕业了,明凯毕业后被分配回了省城,在建筑设计院工作,朝九晚五循规蹈矩的日子,倒也合了他的性情。而子平则拿到了美国一所名校的全额奖学金并顺利拿到了签证即将漂洋过海,去美国攻读硕士学位了。
子平走的时候,除了明旋因为申请探亲假没被批准,没能赶回来为子平送行。其他的人都在,连爷爷奶奶也特意从乡下赶到省城来,说子平这一走说不上要几年才能回来,一定要来送送。去火车站的时候,子平说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大热的天不让他们去车站,在家里跟爷爷奶奶告别就行了,出门前子平非要跪下给爷爷奶奶磕了头再走,怎么拦也拦不住,爷爷奶奶也只好由着他了,结果子平三个头磕下去把老头老太太磕得是老泪纵横。天诚怕小匀难过,让她也不要去车站了,小匀坚持要去,结果到了子平要上车的时候小匀的眼泪就象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滚,天诚也把眼镜摘下来在擦眼泪。明朗见爸爸妈妈哭,又想想可能好几年都见不到子平大哥了,也哭成了泪人似的,明凯则无所适从干脆远远地站到一边去了。子安和张鹏紧紧地抱了抱子平,嘱咐他要常来信。果果也来了,和子晴手牵手在一边静静地站着也不说话。子平一一嘱托弟弟妹妹们要好好照顾爸爸妈妈,最后才走到小匀和天诚的跟前红着眼圈儿说:
“爸爸妈妈,儿子要走了,我这一走,远隔大海重洋,不知道要几年才能再见面,我有几句话,在心里放了很久了,一直想对你们说,可是总是说不出口。我们三个不是你们亲生的孩子,这么多年来,爸爸妈妈一直把我们当成亲生骨肉一样疼爱,不管日子有多苦多难,我们从来都是吃得饱穿得暖没受过一丁点儿的委屈也从来没觉得不开心过,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有爸爸妈妈。”说到这里,子平哽咽了,泪水一下子模糊了眼睛。“儿子能一步步走到今天,你们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过去在你们跟前子平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如今虽说要出国了,可是请你们放心,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永远是你们的好孩子,子平不能让这么多年来你们为我付出的心血付著东流。我知道爸爸妈妈从来都不图什么回报,可是儿子还是盼着有一天学业有成能够报答爸爸妈妈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子平的一番话让小匀哭得更加伤心起来,再也忍不住一把把子平抱进自己的怀里,说道:“好孩子,你真的长大了,懂得安慰人了。妈妈这一辈子什么都经历过了,也把什么都看淡了,唯独你们几个,是我的命根子,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在身边也好,不在身边也罢,总是让我牵肠挂肚。晚上做梦的时候不是丢了这个就是少了那个,急得我直哭。妈知道,如今你们都长大了,早晚是要远走高飞的,可妈就是舍不得,总是觉得你们还小呢,不放心让你们走得太远。以后爸爸妈妈兄弟姐妹都不在你的身边了,异国他乡人地两生,你一定要自己照顾好自己,记得经常给妈妈写信。”
“妈,你放心,我会的。”
“子平,好孩子,你已经是男子汉了,路就在你的脚下,你尽管迈开大步往前走就是了,别老是回头看,不用惦记我们。”天诚使劲儿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嗯!”子平用力地点头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快上车吧!”天诚催促道。站台上已经没人了,列车员准备关车门了,子平这才依依不舍地上了车,他刚上去,列车员就关上了车门,列车也紧跟着启动了。子平没有跑到窗口去,而是背靠着车门口一动不动地站着,他想就像爸爸告诉自己的那样,不回头,迈开大步往前走,可是此时此刻的子平却已经满脸是泪了 。
开学以后,子安进入了大学四年级,同时又在准备研究生考试,功课很忙。而明朗正在开始接受大学生活的第一个考验——军训。要说这丫头倒不怕吃苦,怕的是守规矩,累也没什么,就那个每天没完没了地像个木偶一样地踢正步她可真是受不了了,也太没意思了,可是大家都这么傻乎乎地踢自己也不能跑去干别的,于是她就给自己找了点儿乐子,以便在烈日下踢正步的时候有所消遣。当年天诚去日本的时候给六个孩子每个人带了一个随身听回来,说是让他们学英语用的,明朗来上海的时候也把随身听带来了,这会儿把它别在了后腰上,里面放了一盘费翔的歌带,耳机的线藏在军装里头,从领子后面把耳机头儿扯出来放在耳朵里,再把帽子严严实实地一扣,把脑后的线压住,牢固着呢,听的可清楚了。这回就着歌声踢正步感觉好了不少,第一天竟然稀里糊涂的混了下来教官也没发现,可是第二天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所谓一心不可二用,她的心思都在听歌上呢,那正步能踢得好吗,口令也听不清楚,就那么稀里糊涂跟着瞎踢,能不露马脚吗?她的步调不一致和动作不到位终于引起了教官的注意,于是发出指令让大家原地立正,然后急步走到明朗面前,因为离近了才发现她耳朵里塞着一副耳机。
“把东西拿出来吧!”教官像明朗伸出手
明朗无奈,只好从后腰上把随身听取了下来,又费劲儿地把耳机从衣服里扯了出来。
“行啊,还放的挺隐蔽的,你倒适合干地下工作,是间谍的材料。”教官接过随身听,“是不是觉得 踢正步委屈呀?”一边说一边把耳机塞进了自己的耳朵,按下了播放键,就听录音机里在唱:“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的感觉像诗篇------”教官皱了皱眉头把录音机关了,接着说道:“还读你千遍也不厌倦,我看应该是踢你千遍也不厌倦才对,把这种精神用在踢正步上,怎么能踢不好!这个我暂时没收了,军训结束的时候你再来拿!”明朗鼓了鼓嘴,想要说话,可是看大家都冲自己挤眉弄眼地笑呢,也就忍住了没说话。
说起明朗那是和子安同等出色的人物,子安自进了大学的那天开始,喜欢他的女孩子就多的不得了,只不过子安从来不给她们接近自己的机会,可就是这样还是防不胜防, 经常有女孩子突然袭击,搞得子安措手不及。像子安这样的人物,说没人追求他那是不可能的事,而明朗到了大学里会不引起男孩子们对她的注意那也同样是天方夜谭。明朗就算不搞出事情来,就那一身耀眼的光彩和美的让人窒息的脸蛋儿就已经很惹眼了,如今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这样一出读你千遍也不厌倦的大戏,想不出名都难了。打那天以后明朗每次去食堂吃饭的路上,都会有一些男同学早早地聚在路边儿等着,单等明朗和室友们打他们身边儿经过的时候就一边敲着饭盆儿一边唱:“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地感觉像诗篇------”
吃完饭回到宿舍 明朗的室友们都敲着她的脑壳儿说,我们可都沾你的光了,整天听那些乌鸦叫。明朗捂着头嘻嘻笑着说:“他们唱得好像比乌鸦好听一点哦!”,室友们都无奈地纷纷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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