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打鸟以来,经常会碰到同好,通常是白胡子老头,老太太也有,不多。这些老头老太太通常都很友好,见面打招呼总是说,“今天打到啥有趣的吗”?或者,“我刚刚在前面看见了一只绿鹭(Green Heron), 不远,往东步行走5个迈,看见一棵大枫树就到了”,有时还会上来和你炫耀装备,“你掂掂我这门炮,连相机一起才9磅,人老啰,拿不动太重的了,想当年...”。
这天来到马里兰州的Conowingo大坝,这地儿是打白头鹰的圣地,听说每年的11月至2月期间,每天都有200头左右的白头鹰到这里聚集,十分壮观。我是7月份去的,是淡季,只有寥寥几只落草于此的白头鹰 (它们选择不迁徙,称作Resident),远远地停在高处,一动不动。看来今天得等一阵子了,我架好了相机,摆好了沙滩椅,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这时已经有了几位同情兄、同情嫂早于我先到了,也是长枪短炮的直指着敌军阵地的方向;见新人加入,大家纷纷点头致意。其中有一对夫妻离我最近,看上去都有60多岁,男的满头银发,瘦高,女的花白头发,中等身材。寒暄以后,就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我告诉他们我是新兵蛋子,第二次来这儿;他们说他们就住在附近,没事就过来蹲守,消磨时间。男的说他是物理学家(Physicist),退休前在国防部工作,是武器专家,女的好像也是联邦雇员,具体干啥的忘了。他们两口子打鸟可能有年头了,因为看他们的装备,都是10年前顶级的配置。
我说,现在这里真安静啊,白头鹰不知跑哪儿去了,物理学家说,在他工作的武器试验场(ordnance proving ground)也有白头鹰的鹰巢,离这不远,不过一般人不让进。我问,那里轰轰隆隆打枪放炮的,白头鹰难道不怕?物理学家顿了一顿,说,它们习惯了。这真是颠覆了我的三观,我看到的宣传材料都说不要靠近鹰巢,要尊重鹰们的个人空间和隐私,云云,原来那些都是骗人的?
正说着呢,有一个胖胖的老头一直站在旁边听着的,也插嘴道,我也是物理学家,我一直在研究黑洞;黑洞你们知道不?我还从图书馆借了一本讲霍金的书,我发现他的理论跟我的惊人地相似。我跟瘦物理学家都吃了一惊,不过还是他有涵养,顺着胖子的话打哈哈。我开玩笑说,哇,真巧,一天之内让我碰到两个物理学家,你们说的啥子真是让我高山仰止。
胖子瞪了我一眼,说,我说到哪儿了?哦,你们知道谷歌阿妈送为什么那么赚钱吗?因为它们把我们的个人资料都偷去了,放到了云彩里面。然后他又发了一通牢骚,主要是针对Corporate America还有Elon Musk。最后看了一下表,喔,我要回去吃饭了,Good-bye~?
这时我才注意到胖子是空着手来的。来这地方的要么是钓鱼的,带着鱼竿;要么是观鸟的,拿着望远镜;再就是打鸟的,带着相机三脚架,而且这地方挺偏的,得开车,胖子到底来干嘛的令人费解。
那天我在那呆了四个小时,那几只鹰好歹给我面子,让我打到了几张还OK的片片。离开时跟物理学家夫妇道别,他们说还要多呆一阵子。
成年白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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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白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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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鹰偷袭苍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