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的政治语境中,“红脖子”(Redneck)一词早已脱离原意,成为某些人用来嘲笑美国乡村白人、蓝领工人、保守派选民的贬义标签。尤其是在自由派精英语境中,它几乎成了“无知”“种族主义”“民粹”的代名词。
更讽刺的是,一些中国网络评论者也学着左派的腔调来使用“红脖子”这个词。他们嘴上喊着“为自由呐喊”,一旦涉及川普与MAGA(让美国再次伟大)选民,立马切换成道德法官口吻,用“红脖子”这个标签进行羞辱,仿佛只要你支持川普,你就是民主的敌人,是社会的败类。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红脖子不是民主的毒瘤,而是民主存在意义的体现。
“红脖子”往往代表的是美国中西部与南部地区的白人蓝领阶层,他们的生活随着制造业外迁而剧烈动荡。工厂关闭,小镇空心化,社区功能崩塌,毒品滥用与心理疾病飙升。
这些人并不奢求生活富贵,只是想过一种体面的日子:有稳定的工作、有自己的房子、有尊严地生活。然而在过去几十年,他们被现代化、全球化、金融化的浪潮抛弃了。
他们看着精英阶层在沿海城市大谈“多元”“进步”“环保”,却没人真正关心他们的生计。他们看着自己投票选出来的议员签署一个又一个自由贸易协定,却从未为他们争取一个返乡工厂的机会。
于是,他们转而支持川普,不是因为川普完美,而是因为川普至少愿意承认他们的痛苦,愿意为他们发声。
所谓“精英民主主义”早已脱离民主的初衷。它看似包容,实则排他;看似为弱势群体发声,实则构建了一个精英内部的身份攀比游戏。
在这种体制中:
穷困的少数族裔值得被尊重,但穷困的白人蓝领却被骂为“失败者”;
穿西装、说正确话语的精英可以主导舆论,穿工装、讲粗话的蓝领则要被审查;
谁若质疑全球化的成果,哪怕只是出于生计考虑,也可能被打成“民粹”“法西斯”“不理性”。
这不是民主,而是知识贵族对民主话语权的垄断。他们用道德外壳包装既得利益系统,而真正被系统伤害的人,却被排除在民主舞台之外。
讽刺的是,这一切正在回流。
随着左派议程的不断推进,越来越多的城市中产阶级也开始感受到体制对他们的压榨与剥夺。他们曾是全球化的拥护者、进步主义的信徒,现在却发现:
生活成本不断上升,房价和教育成本让他们望而却步;
工作压力越来越大,却要接受公司内部各种意识形态再教育;
税负沉重,却发现福利优先给了非生产性群体;
一言不合,就可能因“政治不正确”被企业清算或社交封杀。
他们惊觉,原来自己并不是“体制的设计者”,而只是“体制的工具人”。这时候,许多人开始重新审视那些曾被自己轻视的“红脖子”——或许他们早就看到了真相。
以中美贸易为例,全球化表面上是互利的:美国输出技术,中国提供廉价劳动力,消费者享受低价商品。但事实却远非如此。
美国工人失去了工作;
中国消费者承担了关税和高价;
美国政府面对不对等的税制无力还手;
最后占据最大利润的,是跨国资本、技术寡头与金融寡头。
不论中国对美国商品加多少税,美国品牌产品依然拥有巨大的市场份额。苹果、特斯拉、英伟达依然是主角。中国劳工被低工资剥削,中国消费者被高关税盘剥,而美国工人则连工厂的影子都看不见。
这不是“自由贸易”,这是资本对两国人民的双重掠夺。
而川普试图纠正这种不对等——提出“对等关税”“产业回归”“本土优先”——却遭遇了左派媒体与全球财团的联合围剿,被贴上“民粹”“专制”“危险人物”等标签。
为什么?因为他威胁到的是真正的既得利益者,不是左派、不是右派,而是站在金字塔尖、跨越党派的全球资本权力。
民主的意义,从来都不在于让“更聪明”的人来替别人做决定,而是让每一个人,无论阶层、教育、口音、背景,都有权表达自己、决定自己未来的生活方式。
红脖子并不是民主的“错误”。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民主制度的提醒:当你不去回应底层的呐喊,民粹就会成为出口。
而今天,当中产也开始被体制吞噬,真正该问的不是“为什么他们支持川普”,而是:
“为什么整个制度只为那1%的人设计,而让其余99%的命运被标签化、被操纵、被遗忘?”
红脖子不是敌人,而是现代政治的哨兵。他们用粗鲁、不修边幅的方式提醒我们:在这个号称自由与繁荣的体系中,有多少人正悄无声息地沉没。
与其嘲笑红脖子,不如反思精英主义的盲点;
与其用“进步”姿态掩盖结构性剥夺,不如重新倾听那些从铁锈带、城乡结合部、产业废墟中发出的声音。
因为一个不愿倾听的人,终将被自己不愿面对的现实唤醒——那时,你会发现,你也成了他们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