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空气有些凉,廖晴坐在Michael家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抱着膝盖,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门口的灯亮着,微黄的光洒在两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灰扑扑的水泥地上。Michael坐在她旁边,双手撑在膝盖上,目光望向远处的街灯,光点在黑暗里一闪一闪,
“做个韭菜真够痛苦的,”Michael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政府、银行天天长着大嘴等着吃你一口,结果背后还有骗子专等着啃块大腿肉。”
廖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鞋面上沾着几点灰尘。她用脚尖轻轻蹭了蹭台阶的边缘,像是在发泄什么,又像是在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过了片刻,她抬起头,嗓音低低地说道:“是啊,明年报税又是一场大戏。税局准会摇着我们拼命问,‘你们的钱呢?藏哪去了?’你说被骗了,他们就接着问,‘有证据吗?警察叔叔认证了吗?’”她扬了扬眉毛,冷笑说,“我看我们得先证明自己不是骗子,才能有资格说自己是受害者。”
Michael被她的话逗得笑出了声,笑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伸出手,拍拍自己的膝盖:“那咱们报警吧,总得留个记录吧。”
廖晴抬头看了看暗沉的夜空,一颗星也没有。她撇了撇嘴,语气里透着一丝冷嘲热讽:“电话打过几次了,警察说正忙着大案要案呢。我要是再逼他们,估计直接给我记个大过——袭警。”她低头看着地上那一道模糊的影子,轻轻叹了口气,“对付犯罪,哪怕是个毛贼,他们都怂得不行,专去贼不去的地方出警;但对付咱们这些韭菜,镰刀磨得倒是锃亮。”
Michael听完忍不住笑了,抬起手揉了揉鼻子:“你还能从这事里挖出笑话来。”
廖晴抬手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嘴角却挂着一抹讽刺的笑:“哭都哭过了,不笑还能怎么办?”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手心里残留着微微的凉意,像夜晚的空气一样刺骨,“反正韭菜,割了还能长回来。”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远处昏黄的街灯上,语气变得冷硬了些,“不过,我不想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把这口气憋足了,看看到底是谁在磨镰刀。”
风从街角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在地面上转了几圈。廖晴的目光追着那片叶子,最终却落在Michael侧脸的影子上。她想起自己这些天的愤怒、焦虑和失落,仿佛汇成了一条黑色的河流,慢慢地涌向一个看不见的尽头。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廖晴抬头看着他,眼睛里闪着微弱的光,带着一种不服输的倔强:“我不知道,但我不想让他这么轻易就得逞,还死不承认。”
Michael站在门框旁,背靠着墙,双手抱在胸前。他微微歪着头看着廖晴,叹了一口气:“不然就算了吧。经历过失败,也算是做生意必然的一个环节,就像没有经历过失恋的恋爱,都不算完整的恋爱一样。”
廖晴低头看着台阶上破裂的砖缝,那些小小的裂隙像蜘蛛网一样密布,似乎没有尽头。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透着压抑的倔强:“这不一样啊。我生意失败,好歹是有过等价交换的过程。市场供求出了问题,或者是我没判断好。可被骗呢?我就是纯纯地把钱拱手送出去,最后换来的,是零回报。”
Michael低头笑了一下,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地上的一颗小石子,石子翻滚了两圈,掉进了台阶下的阴影里。他说:“人家玩的就是零和博弈,你还指望正和博弈呢?”
廖晴抬起头,目光落在对面街角的一棵老树上,树影在微风中晃动,像一只无声的手在夜色里挥舞。她声音有些低,却带着一股嘲讽的语气:“如果他是卖加密货币入门课程,我学到了东西,花了两千块,我也认了。顶多觉得课程贵了点,但好歹有点物质回馈。甚至如果讲得特别精彩,让我茅塞顿开、心情舒畅,就像那些直播带货的网红一样上头,说不定我还能再打赏一千块。”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冷硬起来:“可我们这次,花了五万,性质就变了。这相当于花了MBA的钱,老老实实学了第一学期的基础课——经济学原理。然后学校突然勒令你退学,理由是‘你行为不端’。没有结果,没有回报,就把人踢了出去。”
Michael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轻轻回荡在门口昏黄的灯光下。他摇了摇头:“看来那Jeff讲得不错啊,你试了一节课,就付了整个MBA学位的钱。”
廖晴抬手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冷笑了一声:“我发现,人在忙乱的时候,最好不要做决策。那个时候的感觉是失灵的,判断一定会出问题。反正我当时就这么相信他了。”
Michael走下两级台阶,站在廖晴身边,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语气带着点调侃:“别想这么多了,就像你刚才说的,韭菜是会长回来的。咱们更努力赚钱吧。”
廖晴站起身,双手插进外套口袋里,朝车子走去,脚步缓慢而沉重。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拖在台阶上。她回头看了一眼Michael,说:“还怎么努力?我把自己剥削得都快扒皮了。时间积累已经推到极限了,我觉得需要换的是方法。”
Michael挑眉看着她:“换什么方法?币圈就别碰了吧?”
廖晴低头看着地面,神情若有所思,声音缓缓地飘出来:“虽然被骗了,但我觉得区块链和加密货币本身,这个科技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使用这些技术的人。我还是挺看好这个技术的。”
Michael靠在门柱上,手指轻轻敲着木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疑问:“那你究竟想怎么办?”
廖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声音低却坚定:“我哪知道。先干死他再说。”
Michael被她这句话逗得笑了起来,声音爽朗:“说得好像你干过什么坏事一样。有经验吗?怎么干死?”
廖晴靠在车门上,手指轻轻敲了敲车顶,目光中带着一丝玩味:“我做过最坏的事,就是初中的时候,一个总给我造谣的女生,我给她身后贴了一张纸条:‘谁不咬我我咬谁。’”
Michael抬了抬下巴:“然后呢?”
廖晴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然后我被我的杰作感动的五体投地,在她后面边走边狂笑,别人不看她只看我了。结果立刻直接暴露,我被迫写了一封检讨书。”
Michael笑得直不起腰,指着她摇头:“好吧,这‘黑历史’,你能不能秘密低调地干点坏事。”
廖晴打开车门,探出头对着Michael,”天生缺阴谋体质,得找个坏蛋教教我”,然后钻进车里,车灯亮了一瞬,又归于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