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真半假的世界,半真半假的人生,半真半假的故事,还有半真半假的我

专业流浪,职业要饭,业余写作。出版请敲:QQ 56123456 或发邮件至hrb.9si@gmail.com 备注:出版社名称
个人资料
正文

《烟集悲歌》——脱北故事 第四十五章(上)

(2025-10-26 00:42:34) 下一个

(警告:本章节中含有血腥暴力,请酌情阅读。)

45我的旧时光之十五

2013年12月23日星期一

今天是星期一,天气小雪。接着昨天继续回忆,有点痛苦,得容我慢慢写。

我一度又一度地渴望着,奢求过,希望那一切全部只是梦,是一个叫恶魔的东西对我这个无足轻重的人类开的小小玩笑。我一再排斥这段经历,不愿意去承认自己真的做了那种事,就是因为它令我极度痛苦,一刻都不想活下去。因为我踢了朴根熙一脚,害我挨了一闷棍,暂时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次醒来时,理应从梦境回到现实中才对,我应该躺在家里的床上或者是书房的沙发里,但没有,我依然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没有任何改变,这让我感到绝望!唯一的改变就是我的脑子似乎变得清楚一点了,不再恍恍惚惚,身体也有了知觉。

那群人很快过来将朴根熙拖了过去用冰水弄醒了他,似乎又给他注射了某种药物,他开始像动物一样满地爬着,嘴里乌拉乌拉地嘟囔着不清不楚的胡话,然后那群人像赶猪一样将他赶到了沙发上,赶到了延喜身边。一开始,我还只是躺在那里无动于衷地看着,因为我全身疼痛难忍,还没什么力气,且感知到这一切是真实的情况之后,我整个人是发懵发怵的状态。周围是一群看热闹的男人,他们在笑,用那种看好戏上演的期待表情,有几只手还去撕扯那对可怜人身上仅剩遮羞的衣服。朴根熙不正常,他们让干什么他就去干什么,学猪或狗那样叫,包括自扇耳光以及饮用新鲜尿液……他们用邪恶的眼光欣赏着沙发上两个人的行为,幸灾乐祸地举着摄像机录着视频。画面太恶心人了,这极度刺激到了我,我无法忍受自己眼睁睁看朴根熙跟着他们一起欺负延喜,人格解体就是在那一刻发生的。水泥地上那个肉体的我气愤难当,疯狂吼叫,扭动着身体试图阻止他们,却招来了一顿拳打脚踢,棍棒伺候。解体的这个我却无比冷静和麻木,无视肉体的我被毒打,只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看着那群恶魔在作恶。那个肉体的我被迫遭受着毒打,徒劳地在水泥地上打滚以来躲避伤害。解体的这个我是透明的,不存在的,大家看不到这个我,那个肉体的我也看不到这个解体的我,我也感受不到那个肉体的我正在承受的疼痛。此时此刻,我有了人人艳羡的分身术,这个在前一秒钟还没有的特异功能,可是这样的我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一个与恶性事件无关的旁观者,或者是见证者,目击者。总之,直到延喜的哭声将我拉了过去,我才有些慢半拍地看向他们并走向他们,对他们其中一人挥出了一记拳头。

我挥出去的那一拳正如解体的这个我一样轻飘飘没有分量,它变成了虚无缥缈的存在,还不如一缕微风。看来这个特异功能没什么用处,好像我面前的那群恶人是全息投影弄出来的幻像,我却忘记了自己才是那个可悲的幻像。于是,解体的这个我只好又像刚开始那样变成一个旁观者了,只是这一次我有了感情,认命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荒谬绝伦的事。

我被眼前那可恶又恶心的景象搅得支离破碎,周围人们的嘲笑声、嘻笑声、还有哈哈大笑声以及延喜受辱的哭泣声,朴根熙跪地磕头求饶声都向我扭曲地奔来,将我包围,裹得严严实实。不记得我是怎样在那种近乎破裂的世界里度过那难熬的时刻的,只记得后来他们玩累了,暂时放过了延喜,将再次失去意识的朴根熙又丢在了我身边,于是解体的这个我终于去拥抱那个遍体鳞伤肉体的我了。

有个男人推门走了进来,他脚下所到之处必定会发出罐头瓶与酒瓶的碰撞声。我此时才注意到这屋子满地的垃圾,什么吃过的方便面筒、饼干盒、罐头盒,各类食品包装以及大量的酒瓶和烟头。那男人胡乱地踢了踢脚下的垃圾,借着窗外,不,是通风口处的光亮走向桌子的位置,然后坐进椅子里,一条腿支在地上,另一条腿很随意地搭在了桌子上。有人丢给他一盒烟,丢过去的同时喊了对方一声“允在哥,你的香烟。”于是,那个男人叼起了烟,点燃后不紧不慢地吸了起来,眼光轻慢慢地落在了我身上,停驻约有半秒钟的样子便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那人喊了一声允在哥时,我立刻就想到了这个人可能是成允在,后来证实我的猜测是对的。再仔细端详一下此人,他身着深色工装服,腰间挂着手枪,戴着黑色墨镜。从灰白的头发和略微发皱的皮肤可以大致猜测一下年龄,像五十多岁,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很多。

此时,成允在一边吸着烟喷云吐雾,一边试图打开手提电脑连网,但是他摆弄了半天也连接不上,嘴里叽里咕噜地咒骂着一大堆脏话,终于是连接上了。他的两个手下将延喜拖了过去,像拖一件货物或是廉价行李一样,然后抓住她的头发往后面一拉,让她的脸被动地扬起面对着显示器。趁无人注意我这边,我开始尝试着解开绳索且又狠踢了身旁的朴根熙两脚,试图将他弄醒。我的这个行为又被发现了,有个人朝我大步走来,直接对我一顿棍棒伺候。朴根熙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爬起来跪地磕头如捣蒜,求这些人放过他。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个男人,他对成允在耳语了几句,接着有两个人走向我这边,一左一右每人拉起一条胳膊将正在痛哭流涕的朴根熙拖出了门外。其间,我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竟然也吱吱唔唔地向他们求饶,希望可以放过我和延喜,结果脸又被踹了两脚,顿时鼻孔鲜血直流。

成允在站起身来,面对着显示器歪了歪脑袋,对延喜口气温和地说话了。他说来来来,我的好侄女,成叔叔眼神儿不好,你帮我看看那里面的怪物是谁?于是,她被迫看向了显示器。从我的方向看过去,显示器是背对着我的,所以我并不清楚她到底看到了什么。不过,她也没有什么表情和反应。成允在突然在延喜面前摘掉了墨镜,故意凑近了她,继续对她温和地说话,延喜啊,你还能认出成叔叔吗?他指着右边那个黑窟窿说,这个是你爸爸当年送给我的礼物哦。延喜看到他的模样吓坏了,身体蜷缩了一下,眼里布满了惊恐。说实话,那个黑窟窿也吓到了我,我的身体也是跟着一个激灵,惊讶得眼睛张得大大的。延喜的反应让他叹息了一声,又戴上了墨镜感慨地说道,我就说嘛这副眼镜不能轻易摘掉,看把我侄女给吓的,人家还怀着孕呢,万一吓坏了宝宝可怎么得了。可是,咱们刚刚亲热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大反应啊,哦,难道是男人太多了,不知道谁是谁了吗?我得给你父亲看看才行,这么精彩的影片可不能错过了。于是,他对手下们摆下手,一台投影仪被搬了进来,很快,巨大的墙面上就显示出了画面。那影片,如果说那也算影片的话,里面是延喜被这群男人凌辱和强暴的内容,我看得目瞪口呆。渐渐地,我身体发凉了,睁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那个画面看着,因为那里面也有我。那个影片几乎立即就将我拉回到刚才的梦境里,我看到了自己和延喜在那张破旧的沙发上做了那种事。延喜主动爬了过来拥住我的身体,她吻我的额头,我的脸,我的鼻子,还有我的嘴唇,她哽咽着小声告诉我,只有这样做了才能活。

我内心有些诧异,甚至有些昏乱,那种不真实感又抓住了我。我朝水泥地面猛磕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变得清醒些。这绝对是梦啊,是麻醉剂的副作用,不然怎么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我崩溃已极地想着。

成允在关掉了视频,对着显示器饶有兴趣地问,是不是很香艳刺激?哈哈……这是其中的一份礼物,还有第二份呢。然后,他转头指着自己又对延喜说道,我的这只眼睛是你父亲送给我的纪念,我始终很珍惜呢,这些年也一直想着要怎样还他这份人情。呃……就在刚刚,我忽然有了主意,想到了要怎么做他才会高兴,我也才会满意。说完,他就用眼神示意手下们,几个男人立即将延喜团团围住。

我在这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干着急,始终在试图解开身上的束缚,却只是徒劳,因为它们绑得太紧太结实了。突然,我听到延喜凄厉地惨叫声,一声紧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凄惨。我本来还在乱扑腾的胳膊和腿也被她的这一阵阵叫声定格住了,怔怔地望向她那边。然后,我看到了一只眼球被成允在提了起来,那只还在滴着鲜血的眼球。成允在看着手里的那颗眼球,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啧啧称奇并惊叹着,原来它是长这样子的啊,装在眼眶里明明很好看,拿出来怎么就变得这么恶心了呢?一旁的延喜疼得昏厥了,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但他们是不会允许她不清醒的,于是对着她的头浇下一桶冰水,延喜很快醒了过来。她开始喘着粗气呻吟起来,空洞洞的眼眶依然在流血,人更加虚弱和狼狈了。

我在这边人已经看傻了,吓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 打印 ]
阅读 ()评论 (1)
评论
枫琳枫语 回复 悄悄话 这篇文字更像是一段意识的碎片——痛苦、幻觉、求生与见证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极具张力的叙事结构。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会被强烈的视觉感受和心理冲突裹挟,是篇具有文学实验意味的作品。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