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位想偶尔欣赏一下月光的邋遢大叔

漂泊半生都在捡地上的便士,猛然抬头却看到了夜空中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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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集悲歌》——脱北故事 第二十五章

(2025-01-02 04:54:09) 下一个

25那座木屋里的故事

夕阳西下,烟集河畔洒满了醉人的霞光,天的那一边也被染得红彤彤的,连河水也波光粼粼,宛如碎了一地的钻石。距离南丰里那座木屋大概几百米的距离,山坡下有一片软软的沙滩,在那里有一群年轻人正热热闹闹地在开着狂欢节。

香花为了庆祝锦淑来到仁爱医院工作,在南丰里的沙滩上兴致勃勃地举行野外露营,决定彻夜不眠玩通宵。她亲自驾车买了两箱啤酒、红肠、熏酱、鱿鱼干、水果还有烤肉串,南修也买了金枪鱼片、三文鱼片、生蚝、甜虾和其它一些下酒菜,锦淑还亲自卷了一些紫菜包饭,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在沙滩上点起了篝火,搭起了两座帐篷。本来香花还要叫上根熙,一语双关地说人多才热闹好玩,直接被南修阻止,因为自己刚和对方闹了不愉快,两人还打了一架,他根本不想和对方再次碰面。一天之内,要让他与讨厌的人见两次面,还要一起喝酒,任谁都会受不了,可饶了他吧。香花白了一眼南修,没听他的,还是将电话打了过去。结果是孙秘书接的,孙秘书告诉她,根熙去了南丰里的木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最好不要去打扰他,当然也可以把事情告诉她,她会转告。

香花明白孙秘书的善意提醒,只好作罢,但她眼珠子一转,临时决定将狂欢地点安排在了南丰里烟集河畔的那片沙滩上。她把所有车门全部打开,将车载音响开到最大,放上最嗨的舞曲,整个河畔上空都充斥着激烈的音乐,好像沙滩都在跟着音乐震动。喝到兴奋处,四个人挥着手臂跳起舞来,香花还跟着节奏忘我地唱起了情歌。

美姬最先跳累了,手扶着腰肢慢慢坐了下来。没办法,她现在是两个人,肚子里的小家伙有点受不了这么狂野的音乐,开始在里面乱踢了。锦淑见状,也不跟着跳了,挨着她坐下。

“嫂子累了吧!”

“有点。”美姬疲惫地笑着说:“你的小侄子在肚子里闹得欢,估计是不愿意了,这坏脾气真像他爸爸。”

锦淑又看向香花和南修,那两个人兴趣不减,好像不知道累似的,依然在跟着舞曲疯狂地跳着。只是跳着跳着,两人都没正调起来,开始玩起了别的,模仿明星反串唱歌来。香花不知在哪掏出了一副眼镜框戴上,模仿起了吴承根,唱起了《我的年龄怎么了》。南修不甘落后,模仿起了李爱兰,拿起啤酒瓶当作麦克风唱起了《百岁人生》。她看得直发笑,不忘对美姬大声地说:

“嫂子,你看哥和香花,他们模仿得像不像?”

“什么?”美姬没听到,音响声震耳欲聋,她没听清锦淑说什么。

她只好加大了音量,又把手圈在嘴上喊道:

“我说哥和香花,他们模仿得像不像?”

“挺像的,特别是你哥模仿的李爱兰,简直绝了,还知道涂口红,穿上香花的高跟鞋扭腰肢呢,再弄个假发就更像了,哈哈……”

美姬饶有兴趣地回应道,说完后自己也大笑起来。她怀着孩子,所以不能喝酒,用汽水代替。锦淑喝了一些酒,头有些晕乎乎的,怕吐,就没敢再喝。香花好像喝多了,和南修模仿完歌手反串唱歌后,就换上了南修喜欢的歌手李文世优美舒缓的抒情音乐,还借着酒劲儿和美姬情绪激动地辨论起爱情观来。

她能看得出来,美姬其实并不想和香花谈论什么爱情。她已经不止一次地发现美姬对香花这人没什么好感,态度轻轻慢慢的,很多时候的对话都是在应付。香花呢?她总是盛气凌人的,高高在上的,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姿态。也是,香花是被宠惯了的人,向来霸道、自我、和美姬比,她一点修养也没有。后来,美姬争执不过,也赌气要喝酒,锦淑吓坏了,忙去抢她手里的啤酒罐。奇怪的是坐在一旁的南修看到美姬要喝酒,竟然没有拦着,只呆在原地边喝酒边盯着她们这边看。那情形好像美姬是一个事不关己的人,他只是一个看热闹的人似的。锦淑有点生南修的气了,她边抢美姬手中的啤酒罐边冲南修喊道:

“哥,你快帮帮我呀!嫂子不能喝酒!”

这个时候南修才凑过来面无表情地拿走美姬手里的啤酒罐,走了几步停下来,手一扬,将它丢得老远。美姬木着表情看向南修,只一会儿工夫,她眼里就噙满了泪水。南修见状,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哄老婆,两口子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悄悄话,好像有些不愉快,因为美姬一直在抹眼泪。南修估计是怕她们看到,然后彼此尴尬,就把美姬扯进帐篷里去了,还故意拉上了帐篷。

在帐篷里,南修借着酒劲儿将美姬半搂在怀里躺着,手轻轻地抚弄着她的头发,眼睛深情地注视着她额前的碎发。他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般,那么小心翼翼地、疼惜地、轻柔地一遍遍抚摸着她的头,似在安抚她的情绪。她微扬起下巴,抬起泪眼看向他的眼睛,心突然好痛好痛,那么含情脉脉的一双眼神却不与她对视,只是盯着她的头发看。那么深情款款,那么满含热情,那么炽热强烈地只盯着她的头发。好像他爱的,令他疯狂迷恋的,沉醉其中的不是女人,而是头发丝。这就是让她感到痛苦难过的原因啊!她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胸口里,闭上眼睛流着眼泪,心碎地想着,可是无论眼前的男人对她多么无情和冷淡,她都无法对他真正生气,因为她爱他,那么深刻而强烈地爱着他。一直以来,她都想要治好他的伤和痛,让他可以像正常男人那样生活,与自己尽情地享受鱼水之欢,夫妻之爱。这是当初她给自己的承诺,也是给他的承诺,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治好他了吗?显然没有,他没有好起来,反而有加重的趋势,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是证明。

是她太没用了!

更多时候,她只是气自己,责怪自己没有本事去治好他。南修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去吻她,只是擦掉了她脸上的泪,然后更深地搂着她。

香花脸色发青地瞥了一眼关得严严实实的帐篷,咬了一下嘴唇,“咕咚”一口,将整罐酒全喝下了肚。然后手一紧,易拉罐被她捏扁,站了起来,她朝河边走去,将手里的易拉罐掷了出去。易拉罐太轻,她又没什么力气,所以只扔出去几米远,在水面上“啪”地发出轻微声响。它飘浮在河面上,一起一浮的样子像一叶轻舟。

似乎只有锦淑一个人没有喝多,坐在沙滩上欣赏着大自然的景色,还把香花扔到河里的啤酒罐捡了出来放进了垃圾袋里。然后,她看到了香花向她这边走来,挨着自己坐了下去,递给了她一罐未打开的啤酒。

“干嘛不喝啊,今晚是特意为了你呀!”

香花用埋怨的口气说着,举起了啤酒罐,与她的碰了一下。她只好打开又喝了一口,笑着解释道:

“如果大家都喝多了,谁来守夜呢。”

香花听完她的担心,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她的后背说道:

“放心吧,这里不用守夜。”

“为什么?”她问。

“因为很安全啊!”香花解释说:“这里是南丰里的老爷岭,每年来这里露营的人多不胜数,没听说过谁出事,你太多虑了。”

听香花如此说,她还真是愣了一下。怪不得来到这里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原来这里是人参岭。她每年春天都要来一次,为了采蕨菜,她和村子里的女人们要坐一上午的拖拉机,才能到达她们要去的人参岭。然后,她们要在人参岭呆上一周或更久,白天上山去采蕨菜,晚上就在山下临时搭建的窝棚里住宿。可是人参岭太大了,她所熟悉的区域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难怪自己认不出来。这么说,她离妈妈已经很近很近了,也许再往前走一段路程就可以回家看到妈妈了。

香花伸出胳膊,搭上了她的肩膀,忽然神秘兮兮地附在她耳边说道:

“锦淑。”

“嗯?”

“刚才来的时候,你注意到这山上有座木屋了吗?”

“木屋?”哪里有木屋?她没注意到啊!

香花眯着一双醉眼,指向山上密林深处,继续对她说道:

“就在那里。那木屋里原本住着一对恋人,他们非常相爱。因为女人出身不好,遭到了男方家长的反对,但两人还是选择生活在了一起。只不过幸福的日子好短,有一天那个女人发生了意外,她被大火烧死了,因为肚子里还怀着即将出世的孩子,所以也算是一尸两命。那个男人特别伤心,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只要想念妻子了,他就会回到那座木屋里去。”

“你怎么知道的?”

“嗯……这个嘛……”香花闪烁着醉眼笑了笑,没有回答,她又喝了一口酒。

“这是你编的故事吗?”她又问。

“不是编的,是真实发生过的。”香花叫着说,像在抗议似的,她打了一个酒嗝,红着脸对她嚷道:“而且就发生在我身边,懂吗?”

“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朴根熙的故事。”香花忽然情绪低落地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锦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看向香花,怀疑地问:

“谁的?”

“笨啊!我哥朴根熙啦!”香花似乎对她的健忘很是恼火,又开始抗议了,她不满地指责她道:“你怎么总是忘记啊!金锦淑,亏我还对你这么好,真是瞎了我一片心意啊!”

“因为你没有哥啊。”她实诚地说。

香花翻下眼皮,算是服了她了。

“非要这么说,那你还没有哥呢,你和南修就有血缘了吗?”

“那能一样嘛!”她不愿意了,有些生气地回击道:“我和我哥是从小的,你那个是半路的,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还不是一样没有血缘,我们又有什么区别呢。等有一天父母不在了,假设我们那时候还没有成家,那你和我真的就是孤单一个人了,在这个世界上。”香花摇头晃脑地说道,仰起脖子又喝了一口啤酒,然后意有所指地对锦淑说了另外一番话。“我们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同。锦淑,所以呀,千万不要指望你哥,他是靠不住的,你能依靠和指望的是你将来的另一半,懂吗?傻锦淑。”

想到了今天白天发生的事,看到根熙跌跌撞撞地走出去的样子,锦淑有些犹豫地问:

“那么……你哥的爱人为什么会被大火烧死?”

“听说是自杀,自己在车里浇汽油自焚。”香花说。

“啊……为什么?”她太震惊了,简直不敢想象。

“鬼才知道为什么!”香花不屑地说:“那个女人从没让我们家里人痛快过,就知道离家出走,动不动就闹失踪,快把我们烦死了。可我哥好爱她,当宝贝似的哄着,爱着,疼着,什么都依她。”

“两口子吵架了?要么干嘛自杀呢?肯定是吵得非常伤心。”她想着可能导致这场自杀的原因,即使是这样,那也太极端了。

“据说没有吵架,他们爱得如胶似漆。”说起这事,香花也觉得奇怪。“人就像着了魔似的突然离家,失踪了好几天,然后就自焚了。我觉得她可能误入了什么邪教之类的,把人的思想给整魔怔了。”

她不喜欢香花这样独断独行的说话。

“可是我哥对于她的死始终存疑,并不相信是自杀,却也无法反驳这个结果。”她又续上补充。“真实的情况谁又知道呢?反正就是我哥因为这件事始终意志消沉,走不出来,家人时刻担心他会就此沉沦下去,不再振作。”

……

锦淑不再问了,只是听着香花的絮絮叨叨。很快,她喝光了香花给她的酒,然后站了起来,向着没人的地方走去。天还不算太晚,她不想那么早睡,何况还是睡在帐篷里。她对睡帐篷本能地排斥,她觉得那东西和乡下的窝棚是一样的,她睡窝棚时从来都睡不踏实,总是担心各种状况发生。

南修哄睡了美姬,悄悄地走出帐篷。来到河边,他把一只胳膊当枕头躺在沙滩上,才躺下不到两分钟,香花就妖媚性感地爬了过来。

“今天开心吗?”

“嗯。”南修哼了一声。

“我喝多了。”香花告诉他。她确实喝醉了,但她只有醉了的时候才能将内心的真实声音告诉他,让他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并非只是利用那么简单,还有感情的掺杂。她希望可以借着酒劲儿告诉他自己对这段感情的想法以及对未来的计划,更希望眼前的男人可以听得进去自己的话,成为她们娘俩儿计划中的左膀右臂。

“嗯。”南修还是哼了一声。

是无动于衷吗?香花有点恼火,嘟着嘴问:

“你只会嗯吗?”

南修这才转过头瞄了她一眼,然后又看向天空。

“我知道这是哪里。”

说到这里,他侧头又瞄了她一眼。

“今天这个聚会你是想邀请他的,虽然最终没有来,可是我心里依然很生你的气。即使他现在不在这里,也一定在山上那座木屋里。你是故意来这里的,为了给锦淑灌输朴根熙是个痴情又专一的人,专情又多金的受伤男人总会博得女人的同情,何况他长得也不错,我分析得对吧。现在,锦淑应该如你所愿去了木屋,也许她还碰巧遇见了他,两人上演一场不期而遇的缘分,多么美妙的时刻啊!香花,你是做导演的料,不拍电影真是可惜了!”

一语道破天机!香花的脸色微变,原来南修什么都知道,只是在配合她演戏而已。但她并没有就此生气,只是语气有些生硬地批评了他:

“好吧,既然你都清楚,也没有拆我的台,我应该很感谢你。即使我搓合根熙和锦淑是为了阴谋利益和拴住你,可根熙有什么不好,他哪里配不上锦淑了?他可比你这个混蛋强多了!”

“既然我那么混蛋,那你干嘛还来招惹我?应该放手才是。”南修淡淡地问。

香花一时语塞,心有说不出的痛,这是她的硬伤。是啊,他金南修既然那么混蛋,那她为什么还要赖在人家身上呢?这不是蠢人的做法吗?老实讲,连她自己都不十分清楚,又怎么去回答他呢!她想,大概是一种习惯吧,只能这样解释才能说得通她的行为。对,应该是习惯了去爱他;习惯了不能没有他的日子;习惯了和他吵吵闹闹;习惯了一次次委屈自己。说句难听的,她根本就是他的姘头。咦?不对,姘头应该有肉体关系,可南修他从没碰过自己,哪怕她脱光了衣服在他面前,他都不会那样做。这也是她心底深处无法言说的痛,甚至有点屈辱。她之所以用“屈辱”这个字眼儿,那是因为他完全对她光溜溜的女性胴体无动于衷,这对一个爱慕他的女人来说不是屈辱是什么?在南修心里,自己永远比不上美姬,只有美姬可以拥有他的身体。

“你没有说错,我确实是一个混蛋,不折不扣的混蛋,将来也会因为自己犯下的罪而接受惩罚。”南修的语气仍旧淡淡的,声音平静如水。“请不要对我期待太多,事实上我什么也给不了你,其实我也什么都给不了美姬。我现在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我自己的私欲,因为我是一个相当自私自利的人,所以你的任何计划里最好不要有我。”

“你非要说得这么绝情吗?”她反问道。

“实话通常是没什么人情味儿的。”他回答。

忽然之间,她发觉自己作为一个女人很是悲哀。就在刚刚,她还认为她对他的这段感情是深刻又有诚意的,即使让双方感觉不是那么单纯,可他的冷漠表现忽然让她对这段感情有了新的认知,怀疑可能真的是因为一种习惯,所以她才坚定不移地选择去爱着眼前这个男人,那是不是可以解释这根本就不是爱呢?

“南修,你有爱过我吗?”她轻轻地问。

这话进了南修的耳朵里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变成了刺耳的噪音。

“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她再次轻轻地问。

他知道香花什么意思,可有些事他就是不愿意去捅破,他讨厌被刨根问底,那只会让他更加厌烦她。

“几岁了,还问这种傻问题。”他敷衍道,可口吻更像是在指责对方愚蠢。

这份痛楚立即从心里直延伸到骨髓里,她鼻子一酸,眼里“忽地”盈满了泪水,幸好南修的视线在看向天空,不然他一定会看到自己在哭。如果被他看见了,大概也不会心疼她,只会用不屑或不耐烦的声音嘲笑她吧,多大了还哭鼻子。哦,差点忘记了,她似乎没有见过这个男人流过眼泪,这代表他是一个太过理智,没有感情,无法理解眼泪意义的人吗?好在她这个人除了爱情外还有别的追求,例如金钱名利和野心,不然,她一定得栽在这个男人手里,活得痛不欲生!

因为香花的一席话,锦淑鬼使神差地向山上走去,目的是想见识一下香花口中说的那座木屋。木屋里有故事,还是个颇为心酸的故事,因为故事中的女主角死了,男主角还是她认识的朴根熙。果然,穿过那层茂密的植被,沿着碎石铺就的阶梯小路蜿蜒上山,她看到了那座木屋,它被一棵高大的杜鹃树遮去了大半。

她没看到不远处还停靠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注意力全被眼前这座古朴陈旧的木屋给勾了去。想着香花说的那个结局凄婉的恋爱故事,她犹豫着要不要再往前走走看看,应该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吧,反正那只是一座空空的建筑。

玻璃窗户内,她视线所触及的地方,木质的墙面和地板,冬天取暖用的铁炉子,布艺沙发和书柜,还有女人照片和一架黑色钢琴。木屋内的摆设给她的感觉不太像是没人居住,反倒像是主人外出旅行,很快就会归来的样子。她的视线停驻在墙上那张颇为怪异的照片上许久许久,心想这大概就是故事中的女主角了。虽然是黑白照片,可还是能看出那女人很青春漂亮,看完照片,她的视线又停驻在那架黑白相间的八十八键钢琴上一会儿。越过了一扇窗,她又来到了另外一间屋子的窗外,因为拉着白色窗帘的关系,从她这边往里面看去只是白茫茫一片,但根熙却从里面很清楚地看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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