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山老松的回忆录

主要以回忆录的形式,把人生经历过的人和事进行重现,时间追朔从1970年到2017年,真实的经历,鲜活的人物个性,希望能让您茶余饭后,有些谈资和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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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燥热,来自出租房【凶手,十八年的报复】1

(2025-10-15 06:12:12) 下一个

第一章:夏天的燥热,来自合租房

2002年的夏天,京城燕郊的天气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夜幕低垂,但白天的热浪依旧顽固地盘踞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不肯散去。罗三金躺在自己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感觉自己就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汗水早已浸湿了背心,黏腻地贴在皮肤上。窗户大开着,却透不进一丝凉风,只有远处马路上的车流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昨晚和工友们一起喝的那近一斤白酒,此刻仍在罗三金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他本是起夜找水喝的,却意外地被隔壁房间的动静彻底驱散了睡意。合租的那对小两口似乎刚刚结束一晚的忙碌,此刻正上演着每日的“必修课”。墙壁那头,一个女人的声音,像是生病了一般,先是小声地呻吟,接着越来越大,夹杂着男人的哼哼声,逐渐变成了冲锋号般的节奏。床板的吱吱作响与床体撞击墙壁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罗三金这个三十出头的单身汉,此刻彻底没了睡意。他摸黑坐起身,粗糙的手掌在床头柜上摸索着,终于找到了那包皱巴巴的香烟和打火机。“咔嚓”一声,火苗窜起,映亮了他黝黑而略显沧桑的脸。他深吸一口,感受着尼古丁涌入肺部的刺激,却依然无法平息内心的躁动。

思绪的漩涡

他的思绪不自觉地回放到与那对小两口初次见面的场景。女子名叫小雅,约莫二十岁左右,有着小巧玲珑的身材和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她在附近一家宾馆当领班,每天打扮得体,见到罗三金总是未语先笑,热情地喊一声“罗大哥”。时不时地,她会分享一些水果或是自己做的饭菜给他,那笑容温暖得能让燕京最阴冷的天也亮堂起来。男的叫马伟才,大学毕业一年多了,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在一家央企的建筑设计院工作,经常加班到深夜。李哲见到罗三金也总是很客气,会递上一支烟,喊一声“罗哥”。

罗三金掐灭烟头,重新躺下,试图强迫自己数羊,但隔壁的“战事”似乎又发起了新的一轮冲锋。女人的声音变得高亢而急促,床板撞击墙壁的节奏也越来越快。这声音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罗三金内心那个紧锁的、充满欲望与孤独的盒子。他能清晰地想象出小雅那白皙的皮肤此刻可能泛起的红晕,以及她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在情动时会是如何迷离。这些想象让他的喉咙发干,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他感到一种难以启齿的羞愧,仿佛自己是个躲在暗处偷窥的卑鄙小人,但同时又无法抑制地被这活色生香的声响所吸引。这种矛盾的心理,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 听觉的放大:寂静的夜晚放大了所有细微的声响。罗三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隔壁房间床头柜上水杯被碰倒的声音,以及随后小雅那带着嗔怪的轻笑。这笑声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他的耳膜,也搔刮着他久旱的心田。他感觉自己像个即将爆炸的气球,每一寸皮肤都敏感地接收着来自一墙之隔的暧昧信息。

身体的反应:汗水沿着他的太阳穴滑落,滴在已经湿透的枕巾上。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这烦躁源于身体的燥热,更源于内心深处那份被勾起的、却无处安放的渴望。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试图阻挡那些声音,但声音却像有了生命,无孔不入。

环境的烘托:窗外的月光惨白地照进屋里,在地上投下模糊的窗棂影子。偶尔有一两声遥远的狗吠传来,更衬托出夜的深邃与寂静,也让隔壁的声响愈发清晰。这闷热的、黏稠的夏夜,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将所有的欲望、孤独和焦躁都闷在里面,慢慢发酵。

? 往事的碎片

在那些声音的间歇,罗三金的思绪飘向了更远的地方。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有过一段懵懂的感情,后来因为家境贫寒,自己又没什么大本事,姑娘跟着家人去了南方,从此音信全无。这么多年来,他就像一叶浮萍,在建筑工地上摸爬滚打,从老家漂到京城,干过泥瓦匠,当过搬运工,最后好不容易在一个小区物业谋了份相对稳定的维修活。住进这间合租房,图的就是个便宜。他本以为京城遍地是机会,但现实却是在温饱线上挣扎,感情世界更是一片荒漠。马伟才和小雅的存在,仿佛是他灰暗生活里的一抹亮色,尤其是小雅的善意,曾给过他不少慰藉。但此刻,这抹亮色却成了煎熬的源头,强烈地反衬出他的形单影只和生活的苍白。

他想起有一次,他帮小雅修好了家里漏水的水龙头,小雅硬是塞给他一袋刚洗好的、水灵灵的桃子,那桃子的香甜,他似乎此刻还能回味起来。还有一次,马伟才加班,小雅一个人在家似乎有些害怕,恰好罗三金回来,她还特意开门出来,笑着说了句“罗大哥回来啦,我就安心了”。当时他只当是普通的客套,此刻在特定的心境下回味起来,却品出了一丝异样的、让他心跳加速的味道。他知道这多半是自己的妄想,但孤独久了的人,总是容易抓住一点虚幻的温暖来填满内心的空洞。

深夜的独白

“我这是在干什么?”罗三金在心里问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在为这点事睡不着觉,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一种深切的悲哀和自怜涌上心头。他审视着自己这间狭小、杂乱的屋子,除了一张床、一个旧衣柜和一把椅子,几乎再无他物。空气里混杂着烟味、汗味和隔夜酒菜的味道。这就是他全部的生活,与一墙之隔那个充满年轻活力与亲密温存的世界形成了残酷的对比。他甚至产生了一个荒谬的念头:如果当初自己努力一点,运气好一点,是不是现在也能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有一个哪怕不隔音但也温暖的家?但这念头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无力感。他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张着嘴,艰难地呼吸着这闷热而稀薄的空气。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隔壁的声音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变成了窃窃私语,继而传来走向卫生间的脚步声和水流声。最后,一切重归于寂静,只剩下窗外永恒的、微弱的城市背景音。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并没有给罗三金带来平静,反而让他感到一种更大的空虚。刚才那些充满生命力的声响至少证明着隔壁世界的存在与热闹,而此刻的寂静,则将他独自抛回了他那真实而冰冷的世界。战斗结束了,他这个唯一的、隐秘的“听众”却无法从战场上撤离。兴奋、羞愧、渴望、孤独、自怜……种种情绪像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疲惫和更深的倦怠。

第二天还要早起去检修小区的地下管网,那是个体力活。他试图再次命令自己睡觉,但大脑却异常清醒。天色已经开始蒙蒙发亮,远处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看来,今夜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他索性不再强迫自己,只是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那些因为潮湿而形成的、形状怪异的污渍,等待着黎明的到来,等待着新一天的忙碌来暂时麻木这一切。只是不知道,明晚,后晚,在这燥热的夏季里,同样的剧情是否会再次上演?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种无尽的循环般的绝望。

而城市的另一端,黑夜依旧深邃,包容着所有显露的与隐藏的,躁动的与孤寂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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