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郞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勤于学习,善于自省,变教训为经验,从失误趋成功。勇于开拓,敢于进取,继往开来,谱写新章。巴郞身处环境、社会、以及自身的发展变化之中,耳闻目睹,泘光掠影,感同身受,偶有所得,遂予笔录存之,欲与文友们分享,俟以自娛娛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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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郞《秋游故乡散记》21《莘莘学子》

(2024-04-30 01:18:31) 下一个

巴郞《秋游故乡散记》21《莘莘学子》

20231024 周二 晴阳 9 -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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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充医专,曾是我青年求学之地。从1975年至1978年,作为工农兵学员,我在此接受了3年医学训练,毕业后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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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川省共有4所医学院校,川西的四川医学院、川东的重庆医学院、川北的南充医专、和川南的泸州医专。

文运前,经济发展缓慢,国家侧重于国计民生,对医疗卫生投资不足。乡里诊所只能对付跌打损伤头痛脑热感冒咳嗽正常接生等小伤小病。稍严重些的病,则人背肩抬,跋涉几十里山路,将病人送到区院。区卫生院只能进行常规检查,阑尾炎切除术,胎儿异位剖腹产等。也进行传染病流行病初期的隔离和治疗,比如脑膜炎脑炎气性坏疽肝炎等,如治疗效果不佳,病情转为严重时,则需要转到县医院传染科救治。

县医院的条件也好不到哪去,房舍破旧,条件简陋,医疗设施陈旧,设备缺乏,只有X光透视照片和三大常规检查,好点的医院能做若干造影和病理检验心电图等,能够进行肠梗阻胃溃疡切除胆囊挿管子宫输卵管切除等腹部手术。医护人员素质不高,以地区卫校或中医校等中专毕业的医士或护士为骨干,而从医学院毕业的医师多集中在省城或大城市中,在县医院一级是凤毛麟角,非常少有,奇货可居。

这种状况,持续到文运开始后,领袖发出“六二六”指示:“要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才有了根本改变。国家加大投资,改善医疗环境。医学院毕业后,医生护士的分配面向老山边穷地区,充实县区乡基层医院卫生所,强化了医疗第一线人员的素质,使很多疾病可在当地及时得到救治。乡村则大力培训卫生员,称作“赤脚医生”,意思是要方便民众看病,要求卫生员不穿皮鞋不坐诊室等病人上门求治,而是挎着药箱,风雨无阻地巡回在田间地头,为千家万户送医送药上门。也进行“中西医结合治疗”,将传统的中草药,丸散膏丹,针灸推拿按摩,中医的望闻问切等诊断治疗手段,与西医的科学检验和仪器检查相结合,使医疗卫生事业发生质变,突飞猛进。人民的健康卫生状况得到极大改善,发病率猝死率下降,治愈率上升,寿命极大延长。原说人活七十古来稀,现在七十不稀奇。眼明身矫体质健,鹤发童颜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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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南充医专,在抓革命的大形势下,教育难免不被忽视,各种设备、教材、师资都极为不足。但是出于医者仁心,师生们因陋就简,自编教材,自创教具,加強基层巡迴医疗实践,教学相长,渡过了上千个日日夜夜。

上解剖课的罗老师,是从欧美学成归国的华侨,他讲课认真,带习仔细。在他的示范下,我们克服了长期嗅闻福尔马林药液所引起的呕吐恶心厌食等身心反应,很快地适应了课程环境。上尸体实习课时,天寒地冻,解剖室尤如冰窟,罗老师鼓励我们将被褥带到室内,做上20分钟解剖后,将冻僵的手指放在被褥内暖暖,再坚持继续实习。

上中医课的卞老师,才30岁出头。虽然年轻,却出生于中医世家,是南充名医的传人。他讲的中医理论课深入浅出,很受欢迎,但最受欢迎的是修练方法,在丑时(2点钟)打坐,锻练卫气营血。这套方法,难点是在深夜起床,对年轻熟睡的我们来说,极难做到。所以,我们选择了凌晨的冬泳。从10月初至3月底,半年时间内,每天早上5时起床,在卞老师带领下,几十名男女同学,跑步5公里,至嘉陵江边,进行半小时冬泳训练,再跑步回校。说也神奇,经过冬泳,确实会感受到容光焕发,精神昂扬精力充沛注意力集中的。

印象最深的,还是上麻醉课的司徒老师,他书生形貌文质彬彬一表人才,金丝边眼镜后闪烁着睿智的目光。他的课饶有趣味,举证实例、逻辑推理,清楚明白,浅显易懂,极受欢迎。每逢有课,教室内外总是挤满了人,不光学生,甚至还有许多老师旁听。只是据说司徒老师常犯错误。他夫妻分居两地,相见亦难,故常在公共场所对异性动手动脚,犯点“资产阶级生活作风问题”,大小运动时常站台接受批判。或许是太抑郁吧,他也偶尔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注射麻醉剂杜冷丁,博得一时快感。不过,这都只能是司徒老师的私德有亏,而丝毫无损于他的教学效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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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白卷先生张铁生的一封信,四人帮取消了高考,代之以“个人报名、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的招生方针,召收的工农兵学员文化水平参差不齐,在学校教学中引起重重困难,课程进度因此而极为缓慢。

但另一方面,文化水平差劲,但学员们心灵手巧,动手的能力却是超强的。当时强调“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学校也组织了“三上三下巡回医疗”,去农村去基层去老少边穷地区,用所学医学知识,为广大工农兵劳苦大众送医送药上门,有病治病,无病预防。

对“巡回医疗”,同学们的热情很高,责任心也很强。当时提倡传统中医,特别是针灸,一根银针一支艾灸,很是神奇,包治百病。在上了几节基础针灸课后,同学们各自领到几根长短银针、两盒艾絮、一瓶酒精,就两两结成对子,互相寻找对方穴位,练习施针。

无知者无畏。年青莽撞免不了,也引起过肿胀、出血、甚至晕针。但在巡回医疗进程中,确实常见有用针灸而缓解病患症状体症的,甚至偶有报告言及培元固本,治愈常见病慢性病的范例。不论是否确有实效,农村缺医少药,死马当成活马医,免费送医送药上门,还是很受群众欢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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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学校正处在发展时期,原校址位于市中心,面积局限,于是在我们入学前,申请批准,在郊区莲花池畔,获得10倍面积的土地,兴建新校舍。我们入学时,新校舍基建业已动工。在学校号召下,每个周末,同学们都要去进行半天义务劳动,担土挑沙等,贡献自己一份绵薄之力。

1977年春,有部分教室和宿舍已峻工,交付使用。于是我们年级吃螃蟹,率先迁入新址。教窒宽敞明亮,宿舍温暖舒适,同学们觉得很是满意。可是好景不长,5月以来,梅雨季节,新址泥路翻浆,出入不便。而七八月份,偶有大雨倾盆,莲花池水泛滥,校园成了泽国,高及膝盖的积水,将同学们困在楼上,连去教室或歺厅也成了奢想。

好在学校见机得早,提前将年级分拆,将同学们送到外地医院实习去了,方解了这无解的窘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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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转星移,50年过去,学校已经起了翻天复地的变化。这次到南充,受到在校同学们的热情接待,并在他们的引领介绍下,对学校现状有了新的认识。

当年毕业留校的共有6位同学,但由于工作单位变化,业已星散。现在还留在学校的是甘宙业徐玉芬。他俩都是南充本地人,留校后一搞临床一搞行政,由于同学情谊,日久自然生情,结成美满伉俪,即将金婚誌喜。徐曾主管校务,甘担纲眼科,虽然两人均已退休,但甘尚在发挥余热,主持学校的学术规划委员会,每天虽然忙碌,但十分地充实。

老甘曾入伍多年,提干后转业入校学医,曾任我们的班长,同班同组同寝室,因此是极为熟悉的了。同学时,他踏实肯干,严肃正直,曾给我们留下过深刻印象,并以他为楷模,规范自己的学生生活。50年后再次见面,自然是喜出望外。甘徐是有心人,为使我们能更好地了解学校的沧桑变迁,还特地准备了一份2022年编辑出版的《川北医学院70周年校庆纪念册》、七五级同学聚会合影、同学通讯录赠与我们,永久留存。

夫妻俩拨冗觅地,热情洋溢地在学校边上的杏林火锅店款待了我们。火锅沸腾,心情激动,酒酣耳热,话语琐碎,述不完的同学情谊学校变迁,说不尽历经半生的艰辛和甘甜 ......

第二天上午,老甘伉俪驾车引领我们,参观了学校。现在的学校,鸟枪换炮,今非昔比了。学校在南充市内,除了3个附属医院外,还有3处校址,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气派。由于建筑技术的发展,莲花池校区业已得到治理,再也不会发生大雨泽国的悲剧了。校园内,学生们三五成群,欢声笑语,或荡舟在莲花池中,或徜徉于翠云山上,山光水色景致宜人,为生活为学习提供了优美的环境。

车水马龙的八车道交通,通到位于高坪区的主校址。校址前是宽散的广场,高大气派的大门上方,和旁边竖立的照壁上,镌刻着“川北医学院”,金色大字,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南充医专经教育部卫生部批准,于八十年代初升级为川北医学院,1984年,胡耀邦总书记巡视南充时,再次欣然题写了校名。虽然胡总已故去多年,但他的墨迹,会永存于莘莘学子心中。

进得校门,大片的花坛,姹紫嫣红,百花盛开。喷泉池旁,八根高大圆柱相对排列,金黄色的柱体直刺蓝天。宏伟的门廊上,题刻着学校校训:“敬业博爱,求是创新”,其下一本打开的书,汉白石的书页上,雕刻着“医学生誓言”,据说每逢新生入校或老生毕业,都要在此宣誓,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救死扶伤,实现革命的人道主义”。

花坛两旁的绿荫道,一直通向校园的纵深。现在的学校,已从当年单一的医学系,发展成为有20多个院系、理工文法哲经农医共存的大学,学生人数已接近2万。其影像学科等13个科别,引领全国潮流,是卫生部重点学科。川北医学院正朝着多学科综合性大学迈进,据说正在申请升级为“川北大学”,让我们祝福母校,百尺杆头,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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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郞 记于 2023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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