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哲学笔记讨论:反思存在主义,因为亲密
(2006-11-11 12:5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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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哲学笔记讨论:反思存在主义,因为亲密
这篇文章也算是我亲密之路,无路之路之系列三吧。
1
因为对亲密问题的爱好,我也曾反思过存在主义。红豆开了个头,就接着将反思进行下去。
其实存在主义的许多观点(异化,孤独,他人就是地狱,荒谬,空无化)相当深刻地描述了我们生活着的后现代社会的种种矛盾现实与迷惘状态。为什么荒涎是那么黑色而悲观呢?因为每个人都深切希望有意义的活着,寻找亲密,完整,阳光与丰富的人生,可是都于西西里佛一样,经历着一次次的幻灭。这也正是我在亲密之路,无路这路系列中试图探讨的。
2
这让我想起巴尔扎克的小说高老头,故事最后,高老头凄惨的葬礼,让那个来巴黎来混世界的,心地还充满幻想与善良的外省青年,终于准备改变自己,冷眼对着远处的巴黎城说,你看我怎样玩吧。他终于认同了他人就是地狱的现实。这一点与红豆说的相同,这个青年以前的本质是不错的,别人无情地抛弃高老头时,他来打理着葬礼。他一直在选择想渴望存为的人,却被巴黎的现实的被选择,残酷地改变成另一个人。因为他要生存下去。
3
伪装,确是应对被选择之压力的方法之一。但是动物的伪装,只是一种忽悠天敌的工具,它还有着自己的自由。而人在社会被选择面前的伪装,则往往身不由己地牵引进入,直至荒诞无稽与异化自身。象卡夫卡的变形虫,为了生存不断地扭曲自己,结果往往是忽悠了自我。
4
萨特虽然断言:他人即是地狱。但是他的一生的经历以及与众多女人之间的关系来看,他在苦苦地寻找一种超越世俗之爱情与肉欲的东西。在我看来,他在寻找亲密之路,超越孤独,异化,荒涎,无意义的现实,到达一种柏拉图式的理想家园。他的存在主义就是这样一种思索与努力。
回到存在先于本质这个命题上看,萨特的话与红豆的说法根本上的意思其实是一致的。换句话就是说,是我们生存的世界,是现实的存在,决定了我们的选择,改变着我们的本质。而存在主义的悲壮,也就在于坚持着个人的选择对异化与荒芜的反抗,那怕是那么的卑微,看似愚不可及的反抗着。
为什么反思存在主义?因为反抗并不一定就能抵达自由与亲密。存在主义也没能指出一条通过自我选择达到光明本质的路。只能说,我们在寻找着什么,还没有找到一种路。但是萨特的人生经历,却也给予了后人如何找到这条路的某种新的启示。萨特与波芙娃就萨特与其女人们的对话中,有一些话很有意思。
萨特说:我回顾自己的一生,对我来说女人给了我许多的东西。没有女人我就不能达到我达到的这种程度。
与萨特经历了长达近50年契约式爱情的波芙娃,却一直对萨特想从女性身上寻找什么感兴趣。不断地向萨特提问。从这些对问与回答中,折射出萨特对性的超越,而是一种亲密与灵性的追求。
萨特说:我更多地是一个对女人的手淫者而不是性关系者。
又说:一个人只有通过身体和精神两方面的多次裸露才能达到无遮蔽状态。
这个无遮蔽状态,以我的理解就是一种非常和谐的,灵与肉的亲密,理解与信任。
在对话中,波芙娃说:对,因为这建立在亲密关系的基础上,你通过她对你的感受而占有她的存在。这句话我觉得相当的有意义,正是人与人,人与自然的交往,和谐与亲密中,我们延伸我们的存在,延伸与丰富我们的本质。
5
萨特最后的柏拉图式的亲密
1976年,71岁的萨特已经双目失眠,根本难于行走。一直是波芙娃在照顾着他。一天,波芙娃带来一封崇拜者的信,信上的标题是:给萨特的一封情书。是一个比萨特小30岁的才女作家萨冈写的。他俩只在1960年偶然吃过一餐饭,当时是萨特与波芙娃,而萨冈与她的丈夫一起吃的饭。可是有某种说不清的东西,让他俩在萨特最后的岁月里亲密起来。收到情书后的一个星期,萨特就与萨冈约会吃饭,随后的每隔十来天,他俩就会约会一次,只到1980年萨特去世。萨冈参加了他的葬礼。
附
【红豆哲学笔记】反存在主义,被选择, 伪装与本质
1
萨特的“存在先于本质”不是一个命题。他是用这句话连同“选择”一起去定义伪
概念“本质”的。萨特的“本质”是一个欺骗性的概念,欺骗知识分子们可以通过
“选择”来洁身自好。
萨特晚年有所醒悟。比如他说过,比起非洲饥饿的儿童,“恶心”根本算不了什么。
2
人类,包括红豆在内,第一主题依然是生存,即萨特歪曲了的“存在”。 (参见
《联合国宪章》。)
生存不是在先的,又是在后的。在后的生存不是通过“选择”,而是通过“被选择”
来实现。
(绝大部分)人,为了生存,必须工作。你可以“选择”申请工作,但是否被一个
工作录用,你不是在选择的位置上,而是在被选择的位置上。(这个微小而显然的
事实,是强大的世界性的资产阶级专政的基础。)
3
被选择的“本质”标准是公开的。当你的“本质”与被选择的标准不符合时,你不
是去“选择”那个本质,而是通过“伪装”(这是一个新的哲学概念)去争取被选
择。
作为科学概念发现“伪装”的最早是达尔文。在树木皆枯的林子里,伪装成枯木颜
色的蝴蝶得以生存。枯木颜色也成了得以生存的蝴蝶的“本质”的一部分。
4
与萨特的伪命题“存在先于本质”,“行为选择本质”相反的事实是:
人们为了生存而期待被选择;为了被选择而伪装;因为伪装而形成/改变了本质。
问题已经很清楚,我们的哲学和思考可以继续探索答案。
cheers,
从这点看,萨特不但谦虚,还有着一种东方文化缺少的一种坚持和执着.
快点儿吧,快点儿吧,我是急性子啊!
很想知道你对自由,亲密,信任三者关系的想法。
另一方面,你也注意到了,从我们所看到的萨特个人的生活经历,他其实并没有完全把自己包裹起来,而是积极地走向外面的世界,如他和女人的关系,他和社会的关系。
那么,是否有这种可能呢,他作为一个哲学家,必然有内省的孤独,而同时他也是“社会的人”。
钱钟书的《围城》,探讨的一个主题,也是人如何把握内心的需求和环境的冲突,因为世上万物,可都算做大大小小的围城吧。
不过,钱钟书自己是没有答案的,所有他最后只能让方鸿兼孤独地在大街上徘徊。
我们也不会有答案。你说呢?
你为什么觉得萨特的路走不通呢?
因为他的观点的实践性太低,还是不可实现性太低?
我不认为萨特的“本质”是个欺骗性的概念,首先,在人的各种思考范围里,根本就很难说什么是欺骗性的,什么又不是。因为事物和人的复杂性,这么说吧,比如某些东西对你来说是实实在在的,但对我就有可能只是一个幻觉。
另外,萨特是否“歪曲”了存在,要看他对存在的定义是什么,或者说,存在的公认的定义是什么,怎么才算是“歪曲”呢?
红豆豆有一点我很赞成,就是“生存”是第一位的,没有这个前提,其他都恐怕是空的。
然而,生存和选择的关系,我和你们的看法不一致。
红豆豆认为“选择”,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美妙,大概也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重要,因为我们时常无可选择(当然,这只是我对她的想法的个人理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本意,抱歉)。
但奇怪的是,我看萨特的时候,并不觉得他在有意无意地“美化”选择的重要性,或许恰恰相反,他在降低“选择”的台阶。
另外,对生存或存在本质的认可,也并不等于要将之必然放置在第一位。
中国有句老话,“良心丧于困境”,我不知道你对这句话是如何理解的。在我来看,它一方面说出了一个实质,那就是在某个困境面前,人会做出往昔自己也不齿的事情来,这说明“被迫”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它也告诉我们,不是所有的良心都会丧于困境,总有一些人是坚持自己的。
所以,我觉得强调存在和强调选择,都是很片面的,很容易为自己找借口。
关于你所说的“一个人的亲密”,我一直没太理解你的意思。这样说吧,对于“一个人的亲密”我自己是很熟悉的,这对我从来不是问题。但当这种亲密扩大到有旁人加入的时候,就未必很清晰了。以前红豆豆说过,每个人都要先成为自己的朋友。我赞成她的这个说法。
自恋,哈哈,我倒以为没有什么,因为每个人都自恋。对于一个头脑清醒的人来说,自恋不会是障碍。
我模糊地觉得,你对于“亲密”这个问题的探讨,有很大的成分是关于人与人的相互关系,而非个人的内在。比如你下面将要写的“信任”与“自由”。
你对萨特的理解是对的,也特别的深。然后,我直觉上总是觉得萨特的路是走不通的。这也是红豆反存在主义的文章一出来,我也跟着反思的原因。我在文学城开博客的第一篇文章就是“一个人的亲密”,也就是一个人先要拥有自我,抵达一个人的亲密之境界,并通往一种开放的亲密之境界。然而,我注意到,一个自恋的人,是不可能达到一个人的亲密。一个人,离开了自然,社会与他人,没有相互的帮助,相互的理解,相互的依赖,相互的互补,那个独特的自我,根本就没有意义,也没有生命力。
红豆曾在博客在谈信任与独立,我曾留言说,我们在人生中那么在意信任,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人与现实,难以给人某种信任,更在于信任也是通往自由的一种必经之路。也许我的走近亲密,无路之路的第四篇,就写信任与自由与亲密。
怎么说呢,我觉得你的“推理”比你的“结论”更让我信服,因为你说出了我想听到的那个词,“幸运”。就如萨特和伏波娃彼此被找到的幸运,但这种幸运比较缥缈,几乎不在人的控制范围内。
知道吗,这也是你的乐观一直吸引我的原因之一,你总是说,你“相信”!而我呢,从来都不信:)
关于萨特的名言“他人即地狱”,我记得以前在《亲密的距离》一文里说了一些,今天回想起来,依然觉得人们在这个观点上对他更多的是误解。
我想,他不是要告诉我们,彼此理解的困难,这对于一个哲学家来说,实在是不必的。因为首先,正如你所说的,他以一生的个人实践,其实已经证明了某些人之间的深刻理解是完全可能的,尽管不是普遍想象,但对于他来说,普遍现象或许不是他研究的最大兴趣吧,虽然他们总在探寻的是某种普遍真理,最吸引他们的还是“特殊”。
再者,没有比他们更清楚的,人是一个孤独的存在,这是人的生存本质,虽然人是群居动物。
那么,“他人即地狱”的内涵就可琢磨了。
我的想法是,他要告诉我们,人与人之间的一个巨大的障碍,是人不能抛却外在的眼光来看待自己。实际上,多数人对自己的评价是通过别人对自己的评价而实现的。
就象他写的《密室》,没有镜子,更没有内心的审视,所以里面的人只好在别人的眼光里找寻自己的模样。结果是,密室变成了地狱。
所以,“他人”才是关键。人不能首先看到自己,却被别人的目光所操纵,那么,他自己就肯定在地狱中受折磨,然后彼此变成了炼狱。
我是觉得,萨特说的,其实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控制,相互操纵,相互认可的关系,而这个关系中,唯独缺乏的,是自己。
对萨特来说,亲密绝对是可能的,但它的条件是,拥有自我。
至于是不是所有的主义都还没有找到通往亲密与光明的道路,我相信是有这样的主义的,也有这样的幸运的人的。这是我相信的事儿。所谓的亲密与光明只能是一个相对的概念与标准,有一些人是有可能达到天时,地利,人和之园满和谐的境界的。就像不朽的艺术品所凝结的美一样,那不仅仅是以什么主义就可得到的,还需要人与人的碰撞,需要创造的沉积与修练。我相信这是有可能的。
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啊,你觉得是存在主义没有找到一条通往亲密和自由的道路,还是我们,所有的什么主义,都没有找到?
等听到你的回答了,也许我才能更清楚地理解你的第四部分:)
你写得真好.谢谢.
它们的喜剧性,我想,从一开始就存在于它们的滋长当中,也就是说,不仅是通向某种可能性的时候它们是“可笑”的,而是它们本身就具备某种滑稽性,或者更确切是说,是某种自嘲的幽默性。
萨特对于“存在”和“选择”的态度,我总有一点疑虑,这也是我想向你请教的。如你谈到的高老头里面的那个青年,他准备改变自己,以适应生存。你看,假若每一个选择都是经过这样或那样的“背叛”过程,我是说,背叛初衷,那么,一切本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啊,我就不觉得有什么新奇在里面了。
也由于这个疑虑,我比较赞同你写的第三段,关于“异化”的处境里“自由”的丧失。动物界的伪装是自由的,因为它们由此获得生机,其实它们没有任何失去。但人不同,人的伪装必然要先通过“丧失”这个环节,也许是自由,也许是自我,或者更多。
我觉得,“荒诞”,就是对这种丧失的嘲笑。
你说呢?
这个主题真有意思,也勾起我的话头来了,慢慢说吧,你别着急啊。
先从你的第一段说起吧:)
对于存在主义,我懂得很少。自己的感觉是萨特在阐述,或者在用他的生存实践着他的纲领时,这个主题的“眼”是“存在”,而不是“选择”。我是说,“选择”的起点首先是“存在”,没有“存在”,就难以谈到“选择”。
记得当时在大学的一个关于萨特的SEMINAR里,这个问题曾经有过十分激烈的争论。因为在研究萨特的诸多方面里,目前人们大多关注的是他的选择,甚至于他个人生活状态的选择。
我觉得萨特的存在主义是在说,人存在的各种可能性,就是你提到的那些“孤独,荒谬,异化”等可能性。
另外,我觉得“荒诞”的悲剧意义也许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大,实际上,“荒诞”出现的时候,它的喜剧性是很强烈的。我对此一直很好奇。我看萨特的《密室》时,总是忍不住想笑的,实在是很可笑。
由此我也想到西西福斯的“幻灭”,真的,你真的觉得他感到自己的“幻灭”吗?仅仅因为他没能把石头留在山顶?也许,他所茫然的,只是关于自由的限制,“重复”的枷锁。
对了,你喜欢平克佛洛依德的摇滚乐吗?他有一个主题就是人在社会中的种种“重复”过程,甚至包括人生本身的重复。我每次看的时候,都会想到西西佛斯。
不好意思,我就是爱胡说,抱歉啊。
先说这么几句,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