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荆刺秦023：后已

到了中午吃饭，大家按规矩排位，荆轲主位，右首是姬玥，姬丽，田琪，魏皙 王一心 。左首姬青，赢肆，田绫，刘芳，孙彩。吃完主食，换上酒菜，进入自由饮酒就菜聊天时间 。

田绫就道，上卿，你为什么说秦国在攻灭其余的国家后，肯定会再攻击齐国呢？

这就是事先的套招，本来昨天姬英在和田绫下午在女兵营游玩的时候，就把荆轲的抗秦，联赵，最后连齐这些话说给了田绫，田绫刨根问底，问究竟时，姬英就说不上来了，所以今天上午田绫就要问荆轲。荆轲说，我带你们先去前苑游玩，你那些问题在中午吃饭时，一上酒菜就问。如此就省了被人询问昨晚躲在卫生间的事了。

迎娶新人，都在前后苑摆酒席的，但只有第一次姬玥和姬青那次，荆轲是带她们出来敬酒了，其实也就是她们作为女主人候补，是要认识荆府所有管家的。后来，姬丽，赢肆，齐国公主。就没有再到前苑敬酒，姬丽是二婚，自己不要出来的，赢肆，齐国公主是不会成为女主人管家的，所以梁宗女就没让她们出来。现在荆轲看田绫性格爽快大方，不惧怕和男子聚会，不然怎么当女兵呢？就有意带她到前苑认识宋意和夏扶。现在宋意代行荆府家宰并参与陆期的燕国谍报工作，而夏扶则是外宅护卫首领，他带的30名精兵，都是以后扩军后的百夫长的候选，所以认识下他们，以后也是田绫当女兵的助力。这样荆轲带着田绫、魏皙、赢肆、姬英在前苑玩了一上午。

如今，荆轲听到田绫的提问，就道，你见过一个强盗打劫一旅行人，抢了5个，到了第六个，就是穿着最华丽，遍身金玉宝器，包袱也是最重的，强盗这时说，我要改行了，再也不当强盗了，而把第六个放走的吗？

田绫问，这浅显的道理，齐王，后胜难道不知道吗？他们为什么要相信姚贾说的，绝不会侵犯齐国，秦国和齐国要千年世代友好呢？

荆轲道，他们现在只是假装相信，不然会怎样呢？你看，赵国抗秦，他邯郸南有黄河，漳水两条大河当防线，西面有井陉关防线，这就是表里山河，秦国一时打不进来，但齐国呢，他是没有天险的，所以他一旦宣布连赵抗秦，秦国可以立即攻击临淄的。

田绫问道，既然齐国好打，那为什么秦国不先选择容易的，却来选择难打的。

荆轲道，这也是地理的原因，赵国离得近啊，这就是范睢的远交近攻之策，如果秦国舍弃赵国，去攻击齐国，赵国就可以拦腰斩断秦军的后方补给线。所以这就是必须要先商量好，齐国和赵国联合了，才能和秦国决裂宣战，否则赵国袖手旁观，齐国就危险了。但齐国和赵国一时也不好联合，因为乐毅灭齐那次，赵国也是参与的，所以要事先做很多外交工作的。

这番言论下去，很多人已经退场了，因为吃完主食，自由饮酒吃菜的时间，是可以借有事而退场的。

现在场上还剩姬青，姬丽，赢肆，田绫，魏皙，五人了。以及荆轲身后坐的姬英。

田绫看不见场上的变化接着问道，哦，这就是上卿说的，燕赵联合了，齐国就容易加入了的缘故？

荆轲道，对，不仅齐国容易加入，楚国也会加入，楚国被秦国人刨了祖坟，祖先的遗骨被抛洒一地，并且最终被焚烧毁迹。楚王的祖灵至今得不到报仇的慰籍和祭奠安葬（楚国王陵故都已经成了秦的新郡）。难道楚国人是蝼蚁吗？你现在秦国和楚国又友好了，不准再提挖坟掘墓的事，但人不是蝼蚁，无论过了多少年，记忆也不会被抹去，血写的事实，是刻印在人们心里的，当事人还在，他们的子女家属还在，天与地还在，天与地无言，但天与地会记录一切，保留一切印痕。如此怎么能会被刀笔吏所抹掉呢。天地无言，但天地有眼，有耳，他们会看见也会听见正义得到伸张的那一刻，冤魂等到平反昭雪的那一时。

荆轲这番高论下，田绫成了荆轲的小迷妹，姬英已经成了大迷妹，姬丽是跟定荆轲了，无论他是好是歹，无论他说了什么，而赢肆还在痛苦思考纠结中，毕竟骂的都是她的祖先，是她的太爷爷。她以前还是怪商鞅，白起把他们秦国带进了沟里，是他们毁坏了秦国，经过这些天在魏皙那学习简册以及魏皙亲身宣讲，要知道魏国被秦国所杀的人数一点也不次于赵国，魏皙这位魏国公主能没有切身体验吗？现在赢肆知道，很多都是他太爷爷秦昭襄王做的，怪不到别人头上。

但魏皙对荆轲所讲的军国大事，毫无感觉，她是真不感兴趣，她只是被荆轲当成字典、提词器，她一直感叹自己命苦，她希望的日子是两亩地一头牛，孩子老公热炕头的日子，她是一直喜欢孩子，想要孩子的人，和太子时间太短，最终没有得到，上卿荆轲又是个嘴炮帝，至今不知道啥毛病，魏皙也偷偷问了跟自己走的很近的四大宫女之一的小书，她们四大宫女是给荆轲沐浴更衣洗澡的人，小书偷偷说外观看的很正常。看来不是天阉，这应该可以治啊。魏皙心里想。

姬青是突然关心起军国大事了，她的老爹，哥哥们就是成天议论这些，她从不感兴趣，也听不懂，但认识荆轲以后，听懂了，也开始感兴趣了，她只觉得荆老师这人嘴上功夫是厉害，可军国大事是靠一张嘴吗？在黄金苑里好像看的很厉害，那和淳于越的黄金辩论还能厉害吗？是骡子是马总归要拉出来遛遛，再看看真章吧，姬青可不是容易被迷惑的。

最后直到大家实在吃饱了，就撤了酒席，换了蜜水，也和晚宴形式一样，大家随便坐了。荆轲就从主位下来，坐了从位，和田绫面对面坐了，毕竟今天是田绫的洞房日子。其余人都随便坐在四周，大家接着听田绫的问题。

田绫还说，以前就爱看书，积累了很多问题，找不到人解答，就藏在心里，这次全想起来了。

荆轲还唠叨呢，在齐国不应该啊，任何问题你只要想思考，想寻找，在齐国都能找到答案，那边有稷下啊，不像在秦国，是真的找不到答案。

赢肆突然道，齐国稷下这么好，你干嘛不去啊，还在这呆着干嘛？

荆轲扭头看着赢肆笑了。

赢肆也对自己刚才的脱口而出的，毫无道理的话感到脸红了。

荆轲笑着对赢肆道，知道你为什么说那句话吗？因为你们秦国以吏为师，多少年了，只能说六国的坏话，不能说六国的好话，一旦说了别国的好话就是刚才你那样的怼，这已经成了你们本能的反应。你们就没有想过吗？这用常识就可以设想一下，一排平房10户人，其中一户人关起门来，这户家长在家里只说另外九户的坏话，一件好事都不说，你说这户人家为人能好吗？那九户会对他友善吗？因为他说的坏话，人家邻居都是能隔着轻薄门板听见的。所以秦国就一直不受六国待见。

田绫道，那秦国为什么做这种傻事呢？

荆轲道，这不是明摆着嘛，他以为这能骗他们的子民，让他们以为自己过得最幸福。

大家正说的呢，突然荆轲问田绫，后已是怎么回事？

别人都没有听懂，田绫笑了，原来这次齐国使者送亲队伍中，有两个公主，还有媵。本来贵族结婚带些本国的媵婢(陪嫁的婢女)，媵臣(古时随嫁的臣仆)，媵御(古婚礼中男女双方的侍从)，媵从(陪嫁的女子)，媵女(指侄娣从嫁者)，都是可以的。但现在齐国这个，媵从或者叫媵女，却不是一般人，名叫后已，却是齐国相国后胜的孙女。原来后胜要把自己的亲孙女送给燕太子，但说不能和王家公主相提并论，就算媵从，媵女吧，这后已却是要叫田绫，田琪为姑姑。

虽然后胜这样说，齐国送亲使者却不能这样办，那能把相国的孙女当成媵妾呢，因此商量具体婚事日期，仪程的时候，说给了梁宗女，梁宗女后来就告诉了荆轲。荆轲道，那就还按公主待遇，住房，交杯酒等一切和公主一样。

梁宗女说，这毕竟不是王家公主，不能这样办，荆轲以前是梁宗女说什么，是什么，从来不管，也不驳回，这次坚决的说，必须按我的办，以后你就知道原委了。

梁宗女看家主最终拍板了，也就依从了。她不知道荆轲坚决按公主待遇对待后已，为的是以后接待韩国的“公主”韩玉。因为陆期已经汇报了，齐国的送亲队伍在燕境耽搁了十天，使魏国的送亲队伍，韩国的送亲队伍也追了上来，基本可以算就前后脚了。

贵女后已被当成公主礼遇，那么以后贵女韩玉也被当成公主，那就顺理成章了。

现在荆轲问后已，当然是问些内幕消息，现在“自来熟”田绫已经和大家打成一片了，果然田绫说了内幕，这个后已是个“巫女”。

原来后胜曾经得了一场重病，然后被几个巫师巫女给治好了，后胜要表示感谢，拿出金锭要酬谢，人家说不要金子，看见这屋里围观的孩子，其中一个开了什么天顶天眼这类的巫师术语，要收为徒弟，

后胜就答应了，结果被巫师看重的就是后已，当时才七八岁，打扮是男孩，巫师也不知道是女的，总之收了，后胜不在乎，自己老婆几十个，儿子女儿都认不全，何况是孙女呢，但后已有亲妈啊，亲妈不干，最后打成妥协，十五岁及笄就送回来。

这样漂泊了七八年，后已十五岁及笄之年回来了，但已经成为了巫女，而且是门道很深且特别热爱这个行业的人，到处给人除秽治病。效果很好，在临淄有了名气，但后胜不高兴啊，我的孙女，我家内宅天天有个神婆被人到处请，这还像话吗？

就要给后已订婚要把她嫁出去，还要嫁到远地方。她不干，要一辈子不嫁人，专心巫女事业，媒婆骂走多少个，后胜一直苦恼，现在齐国给燕太子选妃子，就硬把后已给加上，半是硬绑着送到了燕国，其实是发配到远远的，眼不见为净。所以这在齐国队伍里面是一景，大家既怕她跑了，又怕她寻死。一直派丫鬟仔细看着，所以他们齐国队伍后已贴身的都知道这个事。当然田绫也就知道了。

荆轲心想，幸好和田绫两天就混成一家人了，要不凭陆期也侦查不到这个啊。

说了这些话，天也晚了，大家告辞走了。

姬英却没有走。等大家都走后，姬英和田绫说，上卿累了这些时辰了，你去睡吧，我们在说会话。

荆轲明白了，人家是知道自己已经一宿没睡了，刚才硬打起精神在聊天，现在要自己先睡去。

荆轲道，那你们呢？

姬英道，我看过那个隔间了，里面那卧榻够大，刚才田绫已经拿个床单当隔帘架上了，到时你再那边睡，我们在这边睡，我们军队里经常这样打通铺的。

荆轲仔细看这两，有点狐疑，这时看见田绫笑吟吟的给自己使了个眼色。

知道田绫已经有了预案，就不管了，自己太困了，就洗洗睡去了。果然隔间里面架了布帘。荆轲在一边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天已大亮，隔间就他一人，昨晚到底那两睡没睡，怎么睡的，都不知道，只是布帘也没有了，田绫也回自己的房院了，真是做的风吹水面，毫无痕迹，但能瞒住梁宗女吗？

果然梁宗女上午就来正室找荆轲了，荆轲也知道梁宗女要来，就派人事先请来了魏皙。

梁宗女愁眉苦脸的说，昨晚姬英坏了规矩，她居然在小隔间睡觉了，怎么办呢？以后她还嫁人吗？

看来她知道荆轲在补觉，这和荆轲没有关系。

荆轲就看魏皙，两个表情都不用沟通，就已经心有灵犀，魏皙道，没关系，姬英就是太子送给上卿做夫人的。

梁宗女道，我猜也是，那也要先有手续后办事啊，太子一点聘礼婚书手续都没有，怎么能先进隔间卧榻呢。这要传出去……

魏皙急忙道，有手续，你知道姬英成天拿着显摆的金牌吧？

梁宗女说，知道，不就是贴身车驾吗？

魏皙道，这就是手续，你看这本书，上面写了，古代就有这规矩的。

梁宗女就看魏皙给她拿的那册简书，上面写着：晋悼公的儿子慭逃亡在卫国，让他的女儿为卫懿子驾车打猎。后来为卫懿子生子名悼。

梁宗女这才知道太子封姬英为荆轲车驾的涵义，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算失节失礼了。

荆轲道，这事毋要保密，不要让姬英知道。

魏皙道，看来田绫是知道的。

荆轲道，是。成全的意思，都是好意。

原来姬英一给田绫显摆自己是太子封的荆轲贴身车驾，田绫就知道这么回事了。这对读书人不是难事，她田绫能知道，比她看书更多的荆轲肯定也知道。所以让姬英陪自己睡，一来安全，也不知野蛮的燕国人晚上会做什么，不是怕荆轲，而是怕民间的野蛮闹洞房。齐国结婚典礼是新娘要做小轿从外宅抬到内宅洞房，只能新郎看的，而燕国是在众人夹道围观下，自己从前苑走到后苑，还要参加喝酒宴席，还有男人来闹洞房，这就是“嫁取之夕,男女无别,反以为荣”（汉书）二来也不是坏了姬英的名节，反而是成全她第一次在小隔间睡。

然后荆轲说了后已的事，说想法通知一下后已，自己并不会怎样她，她可以在黄金苑当巫女。

梁宗女依旧愁眉苦脸的说，不用专门通知了吧，上卿那点事早就传过去了吧。

荆轲道，还是专门通知的好，万一小姑娘一直想心事，没有注意到呢，万一那天喝交杯的时候，她要撞柱子呢，万事还是小心好。

荆轲知道后已就住在招贤馆，就在隔壁，那边也归梁宗女管，人家是黄金苑总“室老”，梁宗女答应派人传话，他们这才散了。

还是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原来姬英和田绫与荆轲共同在小隔间卧榻睡觉的事，还是在黄金苑传开了，田琪首先气坏了，虽然说，田琪在来燕的路上，齐国送亲使者，以及到了招贤馆，燕国的宗女就已经介绍了燕国独特的风俗，就是燕一向“华夏与胡人杂居”，庄子云“燕之北，越之南”，而燕王接见中原使者都是说“寡人蛮夷僻处”，民间燕人也都是自称“北番蛮夷之人”，有“宾客相过，以妇侍宿。嫁取之夕，男女无别，反以为荣 ”(汉书）的习俗，所以这次婚嫁，她们进了黄金苑，前苑就在众男子面前经过，走到后宅，吃饭时荆轲身后就坐着一个“男子”保镖，其实是姬英，但田绫，田琪都心里有了准备，也认为正常了，知道齐国那些贵族女子只能在屏风后面见男人的规矩在这是行不通的，也因而对姬玥公主能抛头露面管理封国，还能骑马视察牧场也不再奇怪而只有羡慕，但现在居然田绫在洞房时就参与两女和一男在睡榻宣淫，这有点超出田琪的心理承受了，如果是两燕国公主就只能鄙夷一下，可你是来自齐鲁大地礼仪之邦的公主啊，所以田琪就要兴师问罪了。心说，荆轲在我这躲在卫生间不出来，原来是有这个变态癖好，因此立即派丫鬟质问田绫，竟然荒淫无耻，给齐国丢脸。田绫急忙亲自跑到田琪这解释，最后说梁宗女也认为没有失礼，田琪这才信了，

田绫，田琪虽然都是一个高祖父，但以前并不熟悉，只是在送亲路上才混熟的，关系还不错，所以田琪敢质问田绫。

田绫返回的路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真是会说的不如会听的，幸好田琪跟自己还不错。能当面锣对面鼓，这才能解释清误会。可是别人呢？

田绫就找了魏皙，魏皙也觉得这是个事，又找了梁宗女，最后决定由小浅和小书挨个和夫人们解释下，只是叮嘱金牌的事，瞒着姬英。毕竟姬英也常说一辈子不嫁人的，如果漏了馅，怕姬英黄金苑就待不住了。

如此过后，就到了迎娶后已的日子了。

注1：郑同因抚手（鼓掌）仰天而笑——战国策

注2。后来流传下来的左传与魏皙她们当时看的略有出入。《哀公十一年初，晋悼公子慭亡在卫，使其女仆而田。大叔懿子止而饮之酒，遂聘之，生悼子。》

迎娶后已，一切仪程和前面的都一样，后已本来是抗拒结婚的，但在齐国，已经被后胜驳斥了，后胜就说巫女也有世家的，不结婚不生孩子怎么来的世家。这话说的后已没话反驳，她又要退而求其次，答应她结婚后还要从事巫女行业，这在贵族中不是笑话吗?但现在荆轲派人通知她，可以在婚礼后接续做巫女。所以这样仪式进程都很顺利。

像往常一样，喝完交杯酒，吃完主食，荆轲和后已聊天，就问道，你师傅一家在临淄很有名望，所以连带着你也是一直有请神的不断，但到了燕国你准备怎么开展工作呢？

那个时候，齐国等国普遍尊重巫师巫女，当时巫术有两个系统，一个是官方的，就是主导祭祀，占卜，攘除国家灾害，另一个就是民间的，是治病、驱鬼、祷福。所以后已就是民间的巫医，因为她的师傅就是给后胜治病驱秽才接纳她的，当然荆轲也知道这点。田绫会给他说了嘛。因此这样问。

荆轲第一这是投其所好，第二也是考验她随机应变的能力，在正式欢迎后已时，荆轲就发现后已和前面的新人不同，之前田绫，田琪都是自己走自己的，目光直视不和周围人交流，而后已能从容的仔细观察周围人，眼中有种江湖气，后已身高中等，和魏皙刘芳孙彩她们都相仿，都是1.6米左右，但不如她们苗条，而稍微有点墩实，浓眉大眼，还有两个大酒窝，长的好像一只壮实的小老虎，或者大狸猫一样，两眼透着机灵和鬼气，要不她师傅能在人堆中把她看中。

这话问的后已一直眨眼睛，没词，但后已没有因此卡壳，结果长篇大论起来她的工作原理，什么人间没有得到祭祀的鬼神，大多是庶民的亡灵，就要出来找食物，也就是捣乱造孽啊，她们神族就怎么学道，在西王母他们巫女主神的教导下，怎么开了天眼，能看见这些鬼神，还沟通了天地。总之是一番荆轲不愿意听的话，荆轲是信奉儒家孔子说的，敬鬼神而远之。

后已扯出一大堆鬼话，除了荆轲，全场人都听的聚精会神。终于后已在说到她的工作成绩时，被荆轲合适的打断道，前面的神迹只是自说自话，但无论驱鬼还是治病，总之能救人一命，可以称为神迹，何况你小小年纪，现在刚结婚，以前就能却帮很多女人接生，这是很了不起的。

众人也都觉得后已很厉害，但也有不舒服的，就是深受礼教熏陶的魏皙，田绫，田琪等。

荆轲每次都要把故事总结的，这次他说，人要有信心，只要认为自己是神，就可以是神，当然不能自己蹲在家里自以为是，你要有一些实实在在的佐证，像后已的救人一命就是。在譬如，孔子说过“周文王死了以后，周代的礼乐文化不都体现在我的身上吗?上天如果想要消灭这种文化，那我就不可能掌握这种文化了;上天如果不消灭这种文化，那么匡人又能把我怎么样呢?”而孟子就说，“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他们都狂吧，都相信自己有天命。但也都有佐证，就是实实在在的孔孟学说，当时几百车的人跟随孔子孟子，服膺他们的学说，这就说明这种自信是有坚实基础的，而不是空想。

接着荆轲就问后胜情况，以及齐国现在的危险，想往抗秦那边转移话头，那边从位的夫人们一看又到了老生常谈节目，纷纷招手丫鬟，撤了身前桌几上的酒席，换成蜜水，随手准备开溜了。

后已道，我们神族，从来不关心人间这种争权夺利的事。后已补充说，我们神界，不参与，也不讨论，不考虑，人间的权力争夺，我师傅说，人间一切纷争都是一些人掌握了生杀予夺的特权，另外一些人想靠溜须拍马来继承这份权力，另外一些人看继承无望，就要起来夺权，世上所有纷争，都是源于此。

荆轲边想边说道，这种说法看似有道理，却抹杀了是非、黑白、正邪，对于有道的社会当然就要薪火相传的代代传递，而无道的社会，就不能允许他们薪火相传。

后已道，怎么判定有道，无道？不能靠自己下定义吧。

荆轲道，有道和无道，就看他是否讲理，道理是越辩越明。俗话说，理不短，嘴不软。理是安身立命的基础，人如果不讲理，连做个正常人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是蠢人，混人，低能儿。任何禁止自由辩论，不敢辩论，扼杀言论，不讲理的社会当然都是无道社会。

然后荆轲就抨击秦国的暴政，讲述齐国的危险，天下的危机。后已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在加上荆轲联系自身故事，誓言，不婚丧祭冠，看后已认真听教的表情，荆轲想后已很大可能会成为田绫第二。

终于荆轲要喝口蜜水了，后已道，上卿，真的，不要鸡蛋碰石头了，秦王是有天命的，天下百姓还是乖乖当个顺民，可以少死不少人，少遭很多罪的。

荆轲怒道，什么天命？还是五行轮回那些鬼话，你亲眼看见天命了。

后已道，我亲眼看见了，秦国的使节姚贾住的那里，就是任何鬼神都不敢侵入的地方，临淄唯一只有那处，这还不是天命吗？

荆轲气的无语了。

还剩下在场的，姬青，姬丽，赢肆，田绫，魏皙，还有姬英，都目瞪口呆的待在那里，这是她们第一次亲耳听见秦王天命的证据，以前只是别人再传。

良久荆轲道，我才是天命，到时你们会看见佐证的。

众人沉闷的散了午宴。

后已给荆轲洗头，盘头完成这些仪式后，就穿上了巫女法衣，蹦蹦跳跳的拿着法器在黄金苑正室院落内开始找鬼驱邪，还说要把黄金苑都查一遍，驱一遍。

荆轲看的后已这大神舞跳得真不赖，眼神，呵斥声，用手虚抓。虚掷很逼真，还很费体力，但后已一点没有气喘，出大汗的迹象，看来后已是常干这事，体格真好。

到了晚饭，后已换上家居平常衣服，姬丽当然又来了，也穿的常服，后已也很欢迎姬丽的到访，两人又聊鬼怪占卜算命，姬丽就让后已给她算命，最后结果后已说，天机不可泄露，死活不说。姬丽又让后已给荆轲算命，后已说，她一来就看过了，也是天机不可泄露。姬丽道，什么人你看一眼就知道吗？后已说，我是开了天眼的，每个人身上都有望气，我看着这望气就知道了。但作为神族，天机泄露了会被天条处罚的。

再天晚了，荆轲在看书，而后已在各处跑，不知在忙些什么。小姑娘基本是不用走的，到哪都是跑的，也难为她上午要规规矩矩在前后苑走一圈，据后来田绫说，她们齐国是前面用婚车接亲，到了男方家大门，就要换乘小轿直接抬到内宅，新娘是始终不和男宾客见面的。哪有后已现在到处跑的，可见后已是没有接受过贵族教育，这样反而更好，有点女孩天生烂漫的样子，荆轲这样想着。

最后终于到了该琢磨睡觉的事了。后已对荆轲说，还是把姬英将军请来吧。荆轲明白了，这是田绫支过招了，不然后已可能还是不放心自己，燕国的野蛮，齐国人已经深知了。

天再晚也可以叫姬英，她是戍卫啊，没有女子晚上不能出门的束缚。叫人请来姬英，姬英一会就到了，还对荆轲偷偷伸出大拇指，估计是赞扬荆轲的坚守誓言，是“富贵不能淫”，这句孟子的话，也是荆轲教给姬英的，这回她们架起布帘，先去睡了，等到听到她们的鼾声，荆轲在从另一边睡去，一个大被子，被中间的帘子挡住，看不见彼此。但荆轲也尽量只用被角，好歹囫囵睡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