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闻铭

开这个博客,有感而发,聊中国美国的事,讲现代文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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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社会(1):以神为本的欧洲

(2024-06-11 17:31:07) 下一个

现代社会兴起前的人类文明,人对人的征服管理,是社会进步的主旋律。人与人的矛盾,是主要矛盾,人与自然的矛盾,被摆放在了相对次要的位置上。文明发展几千年,人类的努力功夫,大部分花在如何征服他人,如何构建稳定可持续的社会秩序,如何保证日常社会运作的总体安定这样的问题上。做人的最高境界,在中国是治国平天下。治国就是治人,平天下就是征服天底下所有的人。这其间生产工具从石器,到铜器, 再到铁器的改进,并没有引发人类相对低效的物质生产手段的革命性变革。几千年前,是刀耕火种,几千年后,还是脸朝黄土背朝天。

欧洲历史上,从奴隶社会直接向大统一的模式发展,最成功的是罗马帝国。罗马帝国衰落,文明大倒退,欧洲进入了一千多年的黑暗期。这一时期,欧洲的社会制度,是封建农奴制度。同样是农耕社会,欧洲社会的生产力,总体上比同时期的中国,落后几百年的样子。

一国之内,理论上都是国王的。但是国王一天就这么多的时间,要吃饭要睡觉,管不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怎么办?把自己的亲戚朋友们找来,把国家分给大家。这可是说分就分了,分到你的就是你的。地是你的,人也是你的。分完了,国王说我给你们这么大好处,你们总要给些回报吧。什么回报呢?第一是我要打谁,你们必须带兵跟着去,随叫随到;第二你们要给我上点贡,给东西给钱;第三你们要按时到我这儿点名,我要是办个大爬梯,你们要来捧场。其他的,我就不管了。这些分到地的,就是封建贵族。搞个仪式,大家宣誓,说从今以后,大家唯国王的马首是瞻,都听他的。然后就一哄而散,到自己的地盘上为所欲为,作威作福去了。这和中国周朝的做法,大体上一样。

这些贵族的地盘也大,面对的问题,和国王一样,解决的办法,依样画葫芦,也弄些人来分,条件也是大同小异。这样分下去,分得大小差不多,行了。所以欧洲中世纪,一个村庄一个村庄,不能说老死不相往来,但基本上是自给自足,相对独立。这样一层一层的大小贵族,就成了劳心者阶级。其他人就和地一起,给分了,被分了的劳力者就都有了主人。

大多数村庄,有山有水。村子的中心,是庄主的城堡,旁边有河,河边有带风车的磨坊,山坡周围,是劳力者的居所。村子有带旅店的酒馆,劳力者们一天劳作后,可以到那儿买点酒喝。有一座教堂,是给劳力者洗脑的地方,不是天天讲,也是每周讲。再往外,是大片被划成条发给劳力者们耕种的田地。那是他们终日劳作的所在。收成的一部分,缴给庄主,其余归劳力者自己。 劳力者,是被绑定在土地上,半自由半奴隶性质的农奴。这大体上就是十九世纪欧洲浪漫主义文学里,很多文人雅士无限向往的田园风光。

这样的组织设置,实实在在,是王公贵族欺压剥削农奴们的天堂。对贵族农奴主,最要紧的,当然是一切稳固不变。所以欧洲封建社会最根本的组织原则,是固化的原则。握有公权力的人群,应用固态的设计,指导社会生产,决定产出的分配。社会金字塔中的家庭,被固定在同样的位置上,做同样的事,代代不变。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农奴的子孙,命中注定是农奴;工匠的手艺,传子及孙;贵族的传承,世袭罔替。

封建农奴制度的问题,是金字塔的最上层,没有统一的财权军权人事权。上一层压下一层,压不太住。一群人打败了另一群人,要管理。你把打下来的人和地方,分给亲戚朋友,分的时候,大家服从你。但是他们的子孙,凭什么要服从你的子孙?这些王公贵族,相互之间起了争执,他们有自己的人事权,有财权有武装,谁也不服谁,打起来了,你怎么处置?他们又凭什么听你处置?你想用刀,刀又不全在你手里。西周覆亡,说是红颜祸水,幽王烽火戏诸侯,到了紧要关头没人来救命。 其实呢,是因为刀不全在周幽王手里,他有了大的危机,要靠诸侯们来救。即便是不戏诸侯,大家来救了你,接下来你还能有多大威势去管别人?

社会安定一层一层往下压压不住,就要另想办法。欧洲中世纪,社会的总体安定,依靠的是天主教会的精神权威。基督教早期的教父们,将圣经和古希腊的思辩哲学,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宗教社会理论。理论有了,后面就是天天讲,将这一套理论,灌输给社会大众, 建立统一的,自下而上的天主教会,依靠教会和神的精神权威,与王公贵族的武力和野蛮残暴对抗。

天主教影响力最大的早期教父,是奥利根 (Origen),  圣杰罗姆 (Jerome),  圣奥古斯丁(Augustine)。旧约是奥利根系统修订的,圣经使用至今的版本,出自圣杰罗姆之手,圣奥古斯丁的《上帝之城》(City of God),是教会超越世俗政府的权威的理论基础。 还有两位,圣安布罗斯(Ambrose)和圣格里高利(Pope Gregory I),是行动的巨人。这五位,要说对基督教的贡献影响,最早最大的是奥利根。但是他的名字前面,没有圣,天主教会甚至不承认他早期教父的身份, 原因是他走极端,为了专注于神的事业,犯了挥刀自宫的错误。其他四位,没有走这样的极端,但是他们对教会和神的事业的献身精神,大同小异。这几位都是思想实践左右了欧洲历史过千年的杰出人物。

教会教导普通人,日常事务,要服从世俗政府的权威,但是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归上帝,精神上道德上,所有人,包括所有的王公贵族,必须服从神,服从天主教会代表神的裁决。中世纪一千年,欧洲社会,从皇帝国王,到普罗大众,都对基督教义和天主教会代表神的权威,深信不疑。教会能够用破门出教,也就是死后下地狱作威胁,不准国王离婚,阻止皇帝发动战争。中世纪一千年,天主教会,全面垄断知识文化,扬善抑恶的基督教义天天讲,深入人心。

现代文明和近代中国 (全书目录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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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悄悄话 在英国,新教仍有其特殊的政治地位。
法,德政教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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