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盦

出生于中国,现居澳洲。职业医生。曾經馳騁澳洲政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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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撒旦的禮物

(2023-05-17 23:00:35) 下一个

      日前發表‘寂寞梧桐深院’;承蒙大家喜歡。現奉上姊妹篇‘來自撒旦的禮物’(寫自去年聖誕前後)。值此新冠仍然橫行之際,或可起到一些驚醒作用。

      此文已被收入澳洲華人作家協會即將出版的文集。

 

                                         來自撒旦的禮物

    週六,我一星期中唯一的休息日。
‘我出去了啊,老公。’ 門口傳來太太的聲音。
‘哦,今天又去哪兒啊?’ 我嘟囔着,眼睛仍未離開電脑屏幕。
‘咦,你忘了?我不是和你說過嗎?’ 老婆是北方人,說話總是幽默加带着譏諷雙管齊下:‘您這還没得新冠呢,記性就那麼差啦?我要去琳達的演唱會……’
    琳達是我老婆克莉絲婷的髮小。據説在國内時還帮過老婆家不少忙;滴水之恩麼……
 ‘好、好、好,妳就重友輕色,把老公一個人丢在家裡喫方便面吧;’ 我懶洋洋地揮了揮手:‘那晚飯妳也不回來喫了,是吧?’ 想起她前幾天說過的話了。
 ‘回來給你带好喫的……’ 雖説早已青春不再,但她的聲音倒還是和年輕時如銀鈴一般清
脆。
 ‘記住戴口罩。’
 ‘放心,没事的……’

                                                    ~~~

 ‘老公,我感覺很不舒服……’ 星期一晚上,克莉絲婷在臨睡前和我說。
     我腦袋‘嗡’的一下。作為一名臨床醫生,我立刻意識到出問題了。維州目前可是正處於新一波新冠疫情呀。
 ‘我是不是得新冠了?那感覺和我當時打疫苗時一模一樣。’ 人的第六靈感有時候真是不可思議。
 ‘妳那天去琳達演唱會和後來請她喫飯都没戴口罩吧?’
 ‘呃,我,嗯,祇戴了一小會兒……’
 ‘妳看吧?不聽老公言,喫虧在眼前!’ 我喊道:‘趕緊去做一個 RAT (快速核酸測試)。’
    她立即照辦。結果是陰性。
‘啊啊,我没得。’ 老婆叫道。
‘别高興得太早;’ 我還是懮心忡忡:‘剛開始時可能會假陰……’
‘明天再做一個吧。’ 小兒子剛從醫學院畢業,現正在醫院實習。他和我一樣擔心。
‘咱們要不分床睡吧?’ 老婆也有點擔心起來。
‘晚了。如果妳中招,我估計也難幸免……’
     是我不捨得讓老婆獨眠?還是撒旦早已教我們學壞?
     一夜無話。
     第二天,克莉絲婷病情更重。發燒、嗓子疼、渾身乏力,躺在床上就起不來了。
     再測。陽!
     完了,再捨不得也得‘分居’。好在家還算大。随即下樓,和兒子同層两間(睡房),把樓上的大睡房讓老婆獨享。
     兒子立馬做了一個 RAT。陰。我則在自己診所做了一個(應該更為精确的)PCR 并立
即送去化驗室。
     結果很快來了。
     咦?是陰性。
     我有點飄飄然。敢情咱是‘刀槍不入’的大侠?

     撒旦之所以顯惡,就是能使人在最需要提高警惕的時候‘大意失荆州’。我雖是基督教友,但畢竟缺乏修練,對病魔放鬆了警惕。
     很快,我也岀現癥状了。随後的幾天,咳嗽、嗓子疼接踵而至。頭痛伴随着噴嚏連連。
     那滋味,現在想起來都害怕。
     不對,我應該没事的。不是PCR 陰性嗎?也把老婆大人給隔離了。大概是花粉癥過敏吧?
     還好,作為教友及醫生,縱使中了撒旦的毒,但畢竟不深。很快,理智占了上風。
     做個 RAT。
     陽!
     我有點頭暈(咦,不對,不是頭疼嗎?這病毒大概侵入腦子了)。都說醫生是最糟糕的病人。因為我們知道得太多:重癥、住院、還有那可怕的 ICU。難道撒旦那麼喜歡我,想把我招去作伴?
     呸呸呸,大吉利是;碰碰木頭(西方一種辟邪的習慣,也算是迷信吧)。
     很快地,我鎮静下來了。往好裡想吧:至少又可以和老婆同床共枕了。
     啊啊,撒旦還未離我而去。

                                                     ~~~

     或許人其實并無聰明愚蠢之分。成功與否,往往在於事情發生以後的應對能力。
     随後幾天反倒相當平静。該喫喫,該睡睡。好在一應藥物早就準備俱全,好鋼都用在刀刃上了。
     再説說小兒子,他比我晚一天陽。一般這病毒都是‘一人中招,全家遭殃。果不其然。不過他癥状相對來說最輕。很快就好了。畢竟是年青人啊。
     克莉絲婷比我早陰(這不廢話麼;她還比我早陽幾天呢)。但按‘陽過’的總天數來說,我反而更短:5天對7天。
     大家以為這就完了嗎?各位看官,且慢!
     說實話,由於此地疫苗的普及,加之各種有效抗病毒藥物并不匱乏,所以大家需要擔心的主要還是病毒後遺癥,也就是醫學專家們常常提到的 Long Covid。
     因為我和老婆都有基礎疾病,所以雖然從病毒學角度來說好得還算較快,但是……
     最可怕可恨的就是這個‘但是’!
  ‘咦,老公,我剛纔要幹甚麼來着?……’ 這在以前是我們倆打情罵俏時的玩笑,可現在卻時有發生。
     不會吧?腦雾(Brain fog)?
     您猜對了。腦雾是新冠後遺癥中常見的一種。
     克莉絲婷一向比我結實。可病後總是感到疲乏。做不了多少事就得停下來休息一會兒。而我,以前就有過敏性鼻炎及咳嗽。話說這新冠就是‘哪壶不開提哪壶’,總能把你以前的慢性病給揪出来‘發揚光大’。這不,現在一說話就咳(而憑咱以前的經歷那可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絕的呀)。
     有的專家說大多數後遺癥在6個多月以後都能痊愈。但愿吧。
     又是一個週六了,而這次,還是平安夜。往年,我一般都是‘小車不倒衹管推’,除了正式公眾假以外都是‘上班没商量’。但現在貌似是‘喫一塹長一智’了,休息。
反正現在都是’楊過大侠‘了。誰怕誰呀?
     於是乎,打點行装,带着老婆孩子,出發度假去也。

     當然,口罩防護等等還是必不可少的。須知此病可以反覆感染。我有的病人已經得過三四次了!
     一般西人習慣在聖誕時節收送禮物。而得到禮物應該是件愉快事。可這份來自撒旦的病毒禮物,我實在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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