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权威不容易,但是成了权威以后,进一步形成权力与财富的套件生产作坊,似乎就开始变质了,哈佛这样的大学,本应是公共知识与教育公平的象征,可当它越来越向权钱阶层的“再生产工厂”的方向发展,精英主义的闭环样式变得不仅刺眼,甚至根本无所谓人们会投以怎样的眼光,对于一些早就让世人觉得不好甚至愤怒的做法,哈佛以它一贯特立独行的不妥协姿态应对之。
随便扒几件事看看。
亿万富翁杰弗里·爱泼斯坦,一个被定罪的性犯罪者,因为他曾向哈佛大学捐赠超过920万美元,所以即使在他被指控性侵少女多年之后,哈佛仍允许他使用哈佛的办公室空间;他甚至以研究员身份参与部分哈佛教授的科研活动,结识了大量学术圈与政界人物。舆论一度认为哈佛为了钱毫无道德底线,甚至沦为权贵洗白场;一些教授,如知名心理学家史蒂芬·平克,因与爱泼斯坦的交往也受到质疑;学校后来不得不公开道歉,并调查两人的关系。
2019年,美国爆发史上最大高校招生舞弊案,多位名人,如女演员Lori Loughlin,通过贿赂、造假 SAT 成绩等方式,为子女购买藤校入学资格;虽然哈佛未被直接起诉,但整个事件把藤校招生的不透明机制也揭了个底掉,此前,已有研究表明:前1%最富家庭的孩子,被哈佛录取的概率是普通家庭的10倍。拼命读书的穷孩子,敌不过一个有捐款的姓氏。公众普遍认为,名校的公平神话已经崩塌。
2023年,哈佛任命首位黑人女性校长克劳丁·盖Claudine Gay,这事本身就是多元包容的标志。而她在国会就校园反犹言论问题上的模糊回应,引发大规模批评;随后又被揭发有多起论文抄袭;在舆论与校董压力下,她于2024年初被迫辞职。人们认为,哈佛在任命她时是出于政治正确而非学术标准;整个事件暴露了哈佛在政治立场、身份认同和学术底线之间的严重失衡。
2019年,《纽约时报》调查揭示,某些超级富豪在孩子申请前或期间向哈佛捐赠高额款项,比如亿万富翁 David E. Shaw 和 Charles Kushner,后者是特朗普女婿贾里德·库什纳的父亲;贾里德本人在学业表现平庸的情况下,却被哈佛录取,事后其父被发现曾捐赠250万美元。当然,这不是明确违法,但对普通家庭来说显然极不公平;社会学家称之为“合法化的精英购买通道”。
2010年以后,中国企业与富豪向哈佛捐赠持续增加,如李嘉诚基金会、陈启宗家族,潘石屹、李彦宏等;更有很多高层政治人物的子女入读哈佛,有观点担心哈佛可能在涉及中国政治敏感问题上变得谨慎和有所顾虑,比如某些中国研究或言论被压制,或中国留学生受额外关注;学术界质疑:哈佛是否为了国际捐赠和隐性利益而牺牲了学术公正和自由。
哈佛的肯尼迪学院(HKS)、商学院(HBS)、法学院等地是与世界各国权力、财富密切相关的裙带关系比较集中的地方,这些相对软性的、偏文科的学科,成绩好坏的弹性空间很大,只要家里的钱到位了,怎么都好说。
无独有偶,最近中国也因为一则婚外情事件,引出北京协和医学院的一堆糗事,协和在中国的医疗界也是权威,绝对的老虎屁股,但是干的事,实在是离了大谱,让基本没受过医疗训练的人上手术台,这已经是在犯罪了;循着这条线细究下去,发现居然有一堆没什么医学基本资质的人成了北京协和医学院授牌的高学历医务人员。
虽然哈佛的很多做法令人质疑和批评,但还没沦陷到这种程度,至少哈佛的学术能力和水平还是在线的,北京协和的这个,简直就是逆天犯罪了。
对权威的去魅还是挺重要的,谁都不能惯着,川普这次针对哈佛,倒不是上面我列出的那些东西,主要源于对哈佛在多元、公平与包容(DEI)政策、校园抗议活动以及国际学生管理等方面的不满,认为哈佛在这些领域的做法可能危及国家安全,并涉嫌违反联邦法律,哈佛则坚持其学术独立性和多元化价值观。
这周哈佛毕业典礼上,毕业于哈佛肯尼迪政府学院的蒋姓女子空洞的演讲,所赢得的喝彩,可以对哈佛的现状做一个很好的标注,真的是脱离真实的大众太远太远了,什么玩意儿!
我觉得哈佛要坚持的立场本身是对的,大学的精神首推独立性,不能屈从强权,但问题是自己是不是做错事情了,和世界上各类权利金钱勾兑,拿捐款的时候,这个独立性和价值观有没有保持和恪守?在自己做了很多不公平的事情之后,有没有检讨过自己的公正出了问题?多元化没错,但是不是因此要照顾各种不够格的人和事,进而放低学术标准,把最重要的事放在一边;保护言论自由没错,该不该有一些底线,而不是让那些对美国和对某一族裔明显有敌意的人大行其道,凡此种种,确实应该拿出来搞搞清楚。
此外哈佛如此强大的势力和财力,还要依赖联邦拨款,似乎有点说不过去,虽然这些钱花在一些重要但经济效益并不直接的项目上,以哈佛560亿的捐赠基金,稍加运营打理每年的产出也不是小数目,它最不缺的就是各类人才。
综上,如果你真的有精神,有伟大的传统,何惧被整治一番,如果你真的有不少腌臜事,那么被修理一下没坏处,权威也是要经常被敲打一下的,人性恶非常容易在不太见光的地方发酵,权威和声誉时间久了就是一把伞,经常挪开来看看,折腾一下,不会错的,好事!
那位蒋姓毕业生的演讲我也听了,正如许多网友点到的,通篇假大空,惺惺作态,表演痕迹很重。她毕业于Harvard Kennedy School, 可能压根忘了JFK的名言:“Ask not what your country can do for you - ask what you can do for your country。” 她的演奖没有一句提到美国价值观,反而到处炫耀其“世界(高等)公民”的“事迹”,台下一帮教职员工学生也故作“感动状”,真的以为上了神坛,脱离了美国先贤奠定的基础。既然那么享受做世界公民,怎么不把哈佛搬到加沙地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