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已经过了快20年, 那时我用的还是无上网功能的老式手机。
那是一个晚秋的傍晚,我下班开车回家时遇到了道路安全问题,熟悉的路径被封不能走, 只能绕道而行。
头立即涨了老大, 因为我是路盲, 而且几个月前刚学会开车。关键是咱的口语和听力(尤其是听力)太糟糕, 与人交流与打哑语类似, 但也只好硬着头皮问警察, 警察倒是很奈斯, 连比划带说了半天,最后爱面子的我实在不好意思太增加人家的拖累, 只好不懂装懂地点头,上车,掉头,—— 后视镜中看见 警察 如释重负地叹气。
开头怎么走我还是听了个大概 : 必须穿过一个陌生的街区, 那里治安很差, 我同科一位华裔女博士就被抢过, 想到这我没有着落的心中又多了一重不安 , 可再想想: 没法儿!碰到啥都是命, 往前开吧!
疑心生暗鬼, 越开越觉得忐忑, 四周的一切都显得如此冷清而陌生!“这要越走越远怎么办? 天就要黑了!必须问路!“
我把车趴到路边的一个parklot, 开始寻找街道上的行人,希望发现一个绅士,但来来去去, 都是黑人。
一位30来岁黑哥儿们走向我,他身穿宽松衣裤、戴着棒球帽,手里还拎着一个廉价的塑料袋
“may I help you?” 他应该是看出了我的窘态 。
问答很简单, 我还能说清楚自己要回的家在哪里!
“ I will show you, where is your car?”
他就这样上了我的车, 一切都顺利成章,但似乎又不是我预想的结果, 当他坐在我身边的时候, 我的内心警铃大作,—— 我大概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多疑的人!
陌生的环境, 陌生的面孔, 再加上我对那个社区的固有印象,让我想到 路上会不会有什么埋伏?他的举止衣着实在不像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边开车边打着主意, 身上一直为应急准备着50刀 ,希望能够应付得了……
一天云散得很快很彻底, 也就是几分钟之后, 我就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回家路:I-40.
“就这里,往前开一下你就到主路了。”他指了指前方。
我感激而且愧疚地道谢,“慷慨“地掏出口袋里的十美元递给他, 他完全无视地摆手, 下车,道别 。
我看着他转身,朝反方向走去。步伐拖沓,不像一个年轻人。我意识到,这几分钟的车程,也够他走一会儿的。
我没有看到他的身影越走越高大, 但心里却确实一路不能平静。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应该不仅仅是华人心理上的生存本能,这 大概也挂靠不到种族主义, 但 问题是这种心理往往是错误的!更糟糕的是,它能如此潜润无声地影响我们的言行, 而且大多数人很难为此自责,——就像我至今不觉得做错了什么一样。
今天圣诞节, 偶然又想起这位黑哥们儿, 遗憾的是即使他再走到我的眼前, 我也不能相认,就如同面对褪色的黎明。我能做的,只能写出一句聊以自嘲的片汤话:感谢您曾带给我的温暖, 祈愿慈爱的上帝祝福您的前程。
附视频:细说1958年整肃粟裕大将之谜(14)——解读程子华的人生行运与毛、程的密云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