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 your car a TRUE 4-wheel drive?”,在冒纳凯阿九千二百呎的游客信息中心,那位面相和蔼的大妈一脸严肃的问我。
因为不可能面面俱到,启程去夏威夷之前我们把必须的活动又过滤了两遍;但是到冒纳凯阿顶峰看日落始终稳稳的呆在名单的前三名。
位于夏威夷海沟的冒纳凯阿是夏威夷岛(又称大岛)的鼻祖,在海底默默地喷发了六十万年之后终于在四十万年前浮出太平洋,并和其它四座火山一起构成了夏威夷的第一大岛。
在连续喷发一百万年之后冒纳凯阿似乎疲倦了,因为她最后一次喷发时人类史上的第一个帝国阿卡德帝国(古巴比伦)还没有出现,到现在已经“睡眠dormant”4600年了;但是长期休眠并不妨碍她是地球第一高山,因为从(海底的)山脚算起她的高度是惊人的11,528米!即使以海拔计算,4,205米的高度也足以让她俯视太平洋了。
高度、“干燥”晴朗和岛屿特征让冒纳凯阿成为观星和看日落的好地方:
冒纳凯阿虽高,但后期的“温和”喷发让其山坡平缓优雅,比起年轻三十万年的弟弟茂纳洛亚Mauna Loa(世界第一活火山)容易攀爬得多;你甚至可以驾车抵达顶峰(实际情况要稍稍复杂一点)。 如果天气配合,你可以在冒纳凯阿的顶峰同时观赏云海和大海;想象一下:太阳缓缓堕入云中,再度在云层下浮出,海通红了;之后下沉、下沉,最后是海边的一抹红晕...... (你可以尽情想象,不过保证你看到的日落比你想象的会好出一万倍!) |
还会有人怀疑为什么把Mauna Kea的日落放到Must Do吗?
为此我们专门做了一些准备,譬如带了防风的皮衣、帽子、手套,还有防晒霜;之前24小时不要潜水,登顶前要在Visitor Info Station稍事停留以适应高山缺氧环境;另外就是要开四驱车。
在可纳国际机场,我告诉National要把车升级成四驱;小伙子在机器上扒拉了几下然后说,四驱只有Wrangler每天加112刀。我一惊,脱口问“这只是升级的价钱吗?”,小伙子肯定地说是。“有没有不那么贵的?”,“那就只有道奇Durango了、不过是全驱AWD,每天加80刀”。
Durango看起来比旁边的Wrangler大不少,底盘不低,我想了想说“就是它了”。
现在是夏威夷时间下午三点四十五分。进入Visitor Info Station,信息台前有几个人在排队,站到队尾;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翻车的图片。
“你好。请问到顶峰看日落应该是几点、从这里开上去需要多长时间?”,为缓解自己的紧张,我避重就轻地问坐在信息台后面的那位大妈。
于是就有了本文开头的那个问题。“你的车是真正的四驱吗?全驱是不行的”。大妈不回答、先反问。
“是”,我撒谎时脸有点发烧,‘咳’了一声掩饰。
“有没有人有心脏病、哮喘、糖尿病、怀孕或身体状况不佳?车上有没有小童?”,大妈还是穷追不舍。
“没有”,这回从容多了。
“日落是六点到六点半,从这里开车上去大约要四十五分钟。山上风大,记着Layer你自己”。
“谢了”,我回到车上。太太问如何,我说里面的人说必须是四驱;“So、我们不是四驱吗?”;我说不是我们的是全驱;“有什么不一样吗、不是说要租四驱吗?”;我说为了省130刀没租四驱。她气得狠狠地捶了我一拳;我记得跟冬儿说过一定要租四驱,心中自然懊悔不已。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我一边读说明书一边跟太太商量。这个Durango跟我开过的SUV不一样:它没有D2(低速)挡,还得意洋洋地说他们的特殊设计根本不需要低速档(我想下坡时车越滑越快你怎么保证不超越某个临界呀)、而且说明书声称的土路按钮根本不存在。
“要不咱们不上去了?”,我问。
“不,上!”她就说了两个字;跟我一样、太太也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你太伟大了”,我吻了太座,说如果路况太差就调头下来。
Mauna Kea峰顶地图
离开游客中心两三百米就是石子土路了。坡度虽然不低、而且扒地不好,但是却不是我们开过的最危险的山石路,十分钟后知道不会掉头了。
再过十分钟,太太一声欢呼,原来前面又是柏油路了!刚刚开上柏油路太太又是一声欢呼,我说你怎么啦跟小孩似的矫情? “雪!” 她指着前方。
这里大约是一万两千呎,前方的山坡的凹槽处有成片的白雪;看来书上所言不虚,冬天山上积雪。须知十八万年前这里是被冰川覆盖的。
一万两千呎处、让太太欢呼雀跃的白雪
岔路口大约是一万三千呎。我们先去了JCM和加州理工观测站,观测站西面的Pu'u Pollahu海拔是13,600呎,东北面则有六个火山口,跟茂宜岛哈雷阿卡拉的火山口一样的优雅高傲,不同的是这里你绝不用担心火山口被云层遮掩、因为没有云层能达到这个高度,另一个不同自然就是一缕一缕的白雪了。
Mauna Kea的火山口
观星站
五点四十五分左右我们把车停在了一万三千六百多呎的双子星Gemini天文台(,左边停着的一辆小型SUV上坐着一位小伙子和他的女朋友)。打开车门,一股寒风劲冽地推了进来,于是棉衣帽子手套全副武装起来。出来后觉得阳光刺眼,在变色镜外面又套上了太阳镜。
一轮白日挂在西南方,斜是斜了,打在雪堆上再反射回来还是蛮亮的。云翻滚着,白色灰色褐色交织在一起,偶尔有金光一闪,倒是没有一丁点红;再远处云海下端的一大片却是平的,被阳光染的金红,中心的圆晕倒是白中泛金,而圆心又是白色了。
日落前的Mauna Kea
我有些激动,手指前方问左边小型SUV上的一位小伙子,“那里是不是海呀”?,“I think so”,小伙子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样想象我站着的地方:左右两侧是白色的圆拱天文台,右前方赤红的火山被雪镶嵌着似一条条白色的链子,前下方是云河、一簇簇涌上来再退下去,远方的太平洋倒是平坦的似一面金色的镜子。这样的组合在牧人以前的旅行中从未有过。
“冻合玉楼寒起粟,光摇银海眩生花。”,苏轼的这首「雪后书北台壁」写的本是密州北台的寒冬,用来形容此刻的山海云雪和斜阳竟是贴切无比。
停车场的东南是冒纳凯阿的顶峰,比我们所在的位置高几十米;听说夏天时可以攀爬,不过冬天有雪已经关闭了。我想靠近些拍照,跑了几步突然感到心如锤击,这才记起游客中心大妈的警告“到了峰顶,空气稀薄,不要跑或做过度消耗氧气的动作”(不听大妈言吃亏在眼前嘿嘿)。
冒纳凯阿Pu'u Wekiu峰:海拔 13,796呎 (4,205米)
这时的气温还是摄氏零上(35℉),但是劲冽的山风让人感觉像是零下20℃,每个人都冻的脸通红通红的。耐不住严寒,我们回到车上。
补充一点给养又感叹了一会儿后,太阳竟然已经坠到我们下方、只高过海面几尺了。顾不得寒风刺骨,我们下车目送太阳终场前最后的探戈。
这是怎样的一种日落啊!太阳刚刚高出海面,那海在西南四十英里的远方、却又在一万三千六百呎的低处。眼睛里的太阳已经是标准圆形,中心依旧是白的、不同的是多了一轮金色的圆晕;圆晕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那金又红了:下面的云红了、近前的山红了,只是到我们脚下祂褪去了颜色。祂丝毫不理会人们的惊叹,径自卧入海中……
Mauna Kea的日落
游人聚拢过来。大家似乎都知道太阳要入睡了、又或是只顾及欣赏,默默地站立着谁也不说话;短短的十分钟,大海变成了一条红线,众人低声欢呼,然后纷纷跑回车上避寒。
下山时车上显示室外温度29 ℉(零下2℃),牧人急急驶回游客中心观星,路上还Pass了几个停车换挡的Wrangler。
下山的路上依旧彩霞满天;前面那辆停车换挡的Wrangler被我们超过了
夜晚的游客中心比白天还热闹
观星的人们 - 因为没有三角架牧人没能拍下繁密明亮的星空
游客中心的星空(网络照片)
九点多我们从游客中心回酒店。在冒纳凯阿路停车时被Ranger呵斥说这里不能停车,于是我一边开车太太一边设置谷歌导航;但是离游客中心越远无线信号越差,我嫌她慢、她嫌我急,她一赌气不理我了。转入Saddle Rd.(Hwy 200)好不容易导航工作了,但是到了和Hwy 190的交叉路口谷歌导航又失音了,匆忙中太太指示右转;但是越开路面越窄路况越差,直觉上方向错了,糟糕的是这里是冒纳凯阿的半山腰,路面弯曲狭窄,停车有一定的危险;最后在一个小凹槽处不顾一切地停了下来。天漆黑一片,路漆黑一片,两侧黑色的火山岩,怪石嶙峋,阴森、冷峻,车灯前方的大块岩石有如黑色海怪被瑟瑟黑风推着向我们压过来,太太和我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我打开车内照明灯,战战兢兢地和太太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在漆黑的火山岩中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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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士:
冬天有雪或冰时Hale Pohaku路段会关闭,另外早晨一般会关闭。去之前要查一下冒纳凯阿的预报和游客中心的信息更新。
冬天山上风感华氏零度以下(摄氏零下二十度),除了防嗮,还要带足御寒的衣物。
真正的四驱,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