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熊熊而起,烧过五脏六腑,烧过四肢百骸,摧枯拉朽,把齐啸从里到外烧成黑炭。
敢动我的女人,我弄死你!黑炭里反反复复爆出这句,劈里啪啦地向外冲击着。
孙凤见齐啸满脸通红,一双眼睛戾气迸发,心下便恐惧起来。
她想逃,一如以前,一如齐啸眼中的她,一只感情貔貅,只进不出。
可此刻的她,脚却生了根,动不了。因为,她看见火把齐啸淹没,她不想他被烧毁,得把他捞出来。
她抱住他,温柔地摩挲着那坚实的后背,轻声说着:“齐啸!我害怕。”
他听见了她,于是在火中奋力向外挣扎。她变成一汪又一汪的水,向火扑去。火被内外夹击,只得且战且退,渐渐偃旗息鼓,直至最终失去控制权,无奈地把齐啸还给了齐啸。
逃出生天的他一阵心惊肉跳,俯身,与孙凤头颈交缠。
二人在沉默中一起恢复了思考,一起后怕。之前的,刚才的,之后的。
“凤,吓坏了吧。”不知过了多久,齐啸率先开口,“记住,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不要动手。动手会激怒男人,男女力量差距太大了。凤儿,保命永远是最重要的。”
还有另一面他没说出口,万一砚台砸中了头,万一钱聚被砸死了,万一这叫做防卫过当。他不敢说出来,也不敢再往下想。
“知道了。”孙凤嗫喏道。知道是知道了,但如果再次发生,自己可能还会拼死一搏。
“要不要报警?”齐啸试探着问道。
“不要报警,否则徐玲就完了。”跟齐啸一样,她也有没说出口的话:你也打了钱聚 ,会不会被算作故意伤人?
齐啸暗自告诫自己,都二十四五岁了,以后绝不能再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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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雌雄二煞离开后,好半天徐玲才回过神,后怕得要死。
突然,她想自己都受到这种对待,钱聚肯定更严重。那是个没受过气的大少爷,一气之下会不会报警?
她越想越怕,赶紧穿好衣服,又重新化了妆,急三火四地出了门。
钱聚腮帮子被揍了一拳,口腔出了些血,还算能忍受,但前胸挨了一脚,胸口一直闷得呼吸不畅,正躺在床上煎熬,有人敲门。
迟帅不知道去了哪里,屋里就他自己,钱聚没有理会。
但门却开了,徐玲走了进来。
“钱聚!”
一听是徐玲的声音,钱聚动也不动,继续面朝墙躺着,不理她。
徐玲顺着小梯子爬了两格,看见钱聚的脸青紫了一大块,便知道齐啸已经来过。
“你想报警吗?”她退回地面,问道。
钱聚气地一下子坐了起来,大骂:“你他妈脑子被驴踢了,还报警,怕自己死得不快?徐玲我可告诉你,你这人心术不正,谁沾着谁倒霉,以后离我远点。”说完,又躺下了。
徐玲放了心,缓了缓神,便埋怨起来,“你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怨得着我吗?我再三提醒你不要用强,你肯定用强了,才得罪了那泼妇,我说的对不对?”
钱聚蹭地又坐起来,恨道:“那也叫用强?我他妈就抱了她一下,她就贞节烈女似的,又踢又打又哭又闹,谁知道她会那么大反应?你说,抱一下也叫个事?这是二十一世纪吗?我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说完,咣一下又躺下了。
“不管咋样,该我做到的我做到了,你没成可怨不着我,你答应我的事你也得做到。”徐玲很不服气。
钱聚气地暴躁如雷,再次坐了起来,嚷道:“你他妈也好意思再提那事?我真不知道你脸皮怎么这么厚,我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你,还有你这么急着卖的?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急眼了,我把你那些烂事全给你抖学校里去。”
徐玲脸色发青,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摔门离去。
下半夜时,风雪交加,窗户被敲打地劈啪作响。
一直没睡的孙凤翻了个身,正对上齐啸一对眸子在黑暗中闪烁。
“睡不着?”他知道,却问。
“你也没睡着?”她回。
沉默了一会儿,齐啸说道:“凤,我今天交了房款,等产权办完了咱就能搬进去。到时候,你能不能搬回家住?咱就不住学校了,省得我提心吊胆,行不行?”
“那肯定不行,我每天上课多不方便。你不用担心,像今天这种事,是偶然事件。”
齐啸心里闷闷的,却不好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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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玲搬走的时候,邓童没问原因,只是问她要不要帮忙,被徐玲婉拒。
展鸿嘎巴了几次嘴,最终还是一个字没说,心道这么不知好歹的人,管她呢。
徐玲自己也没主动提搬走的原因,但她并没有办理退宿,所以五一五寝室后来一直是三个人住。
自从钱聚挨了打,就在孙凤眼前消失了。
至于徐玲,除了偶尔在课堂上远远看见一眼,平时几乎见不到她人。
房产证下来两周后,齐啸把家搬了过去。他们的东西不多,又没有家具,距离又近,所以连搬家公司都没找,罗淼用餐厅的买菜车就解决了。
这回,房子是属于自己的了,所以孙凤把每个角落仔细地看了一遍。
一进门是个玄关,有个与墙成一体的衣帽柜和鞋柜,还有坐着换鞋的长条椅。过了玄关,右侧是饭厅,左侧是客厅。客厅饭厅外各有一个阳台。最引人注目的是客厅墙上画了一颗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梧桐树一直延伸到天棚顶上。有一只火红的凤凰,在梧桐树旁盘旋,欲落不落,姿态张扬。
孙凤看了好久那幅画。齐啸站在旁边,问:“凤儿,猜猜凤凰想不想落下来?”
孙凤装听不懂,笑眯眯地抬脚往前走。穿过客厅与饭厅的过道,是一个过廊。过廊左侧的第一间是客房。
齐啸跟在她身后,“凤,我想把这间一分为二,一半改成你的书房,一半改成我的雕刻室。”
孙凤在房间转了一圈,道:“我用不了多大地方,在卧室或饭厅看书就行。你需要大些的地方,这间全给你吧。”
过廊右侧第一间是洗衣房,第二间是带浴盆的卫生间,右侧第三间是另一间客房,左侧第二间是主卧。
一进主卧,率先捉人眼球的是床头上方一幅二人合影。和普通的结婚照不同,这是齐啸画的。画上的两个人笑得都很灿烂,映得满屋子亮闪闪的。
从卧室出来,孙凤又回到饭厅,饭厅与进门的玄关相夹处,是封闭式的厨房。
细细转完一遍,孙凤轻声说道:“我终于有家的感觉了。”
齐啸听了,心里暖意淙淙。他紧紧搂住孙凤,纠正她,“这是我们俩个人的家。”
孙凤笑了。
两人开始收拾布置东西。孙凤看着屋里的家具,突然想起何伟,就问:“对了,何叔叔送我的凤尾镯表你帮我改好尺寸了吗?”
齐啸心里一慌,“凤,你可能以后没法再戴那镯表了。我拿去珠宝店问过,说那是钛合金,硬度很高,而且加工极其困难,尤其上面的烧蓝,一旦成型,就不能再改。”
“真的?那太可惜了,我很喜欢那镯表。”孙凤惋惜地说道。
“你如果喜欢,我来给你设计,再给你定做一个类似的,怎么样?”
“算了。这么大人了,再戴那么花俏的东西有些太扎眼。”
“嗯,等我给你买更好的。”齐啸摸摸孙凤的头发,敷衍道,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两人继续收拾东西,齐啸犹豫中说道:“凤,跟你商量个事,李琛罗淼想来给我们温锅,你看行吗?”说完,期待的眼神看着孙凤。
温锅是东北的一个习俗,亲朋好友来庆祝乔迁之喜的意思。
“当然可以啊,他们都是你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来给咱们温锅,合情合理。”
齐啸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凤,你知道吗,李琛一直喜欢林芙,李琛来,林芙基本上也会来。”
孙凤笑了,“当然,就是李琛不带林芙来,你也应该请她。你想你们四个一直一起的,而你温锅只请李琛与罗淼,林芙会多尴尬多生气,李琛也会不高兴,还显得你心里有鬼似地,而且,他们保不齐认为是我不让你请。”
齐啸放了心,上前搂住孙凤,“我媳妇儿就是明事理。”
孙凤说:“不过,餐厅每天都开业,他们有时间来吗?”
“咱们餐厅越来越火,生意也越来越稳定,我又陆陆续续招了几个厨师,所以李琛现在主要是监管指导和培训,离开一时半会的没问题。罗淼晚上一直有空,林芙也能离开。咱们明天晚上就请他们来?”
“行。”
“咱们搬了家,是不是也应该请你的同学、朋友来家里,请人家吃顿饭,要不人家会挑你的理,你说是不是?”
孙凤听了,心里便有些不爽,她抿着嘴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不用,他们并不知道我搬家的事。”
“凤,我们是夫妻,夫妻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应该有更多交集,不管是好是坏,都一起面对。凤,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又来了!一股火蹿上来,孙凤气得把手里的一个衣挂扔在床上,看一眼齐啸,冷着脸说道:“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掺和到我的圈子里来?”
我就剩了这么点儿自己的东西,也要给你吗?这句她忍住没说出来。
怎么突然就翻脸了?齐啸愣住了。
小苏写动态,总是画面感极强,生动好看。 每次看到关于学校的段落、吃饭、房子等就能感觉置身情景当中。
四肢百骸这个成语用得好。 人体不是有206块骨头? 小苏新周愉快。
她不是看不起齐啸,而是恼自己没办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如果非说恨, 那就是恨齐啸可以掌握她和她家庭的命运(至少她爱哥哥和嫂嫂),她却不能。
其实人都是有占有欲的。 孙凤就把自己的学生生活看得紧, 不愿意和齐啸分享。 她的潜意识里那是她的天地。 可能从小她就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吧。
徐钱的麻烦摆脱了,接下来会是什么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