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针锋相对2
米芗仰着下巴,斜睨着丈夫:“你看看人家乔天翊,这才是个男人,哪像你,天天举着放大镜过日子。你不应该娶我,你应该娶拇指姑娘做老婆,你想摆哪里摆哪里,全听你的。”
邵嘉咏气得眉毛直跳,喘了几口粗气,最后决定放弃不可救药的米芗,只拉着蓝白紫讲:“蓝白紫你看啊,这个锅盖里面有一层水珠,是不是?如果扣着放,第一,是不是会在案板上留下一个水印?那这块案板就被弄脏了,不能再放干净的食材。第二,这案板有可能不够干净,一会儿这锅盖再盖回锅上的时候就会把不干净的东西带到锅里去。第三,案板弄脏了,你是不是要去清理,是不是要花一个额外的劳动力去做这件事?而这个额外的时间如果去做别的事会不会产生更大的价值?你看,这么一个小动作,正放和倒放就会产生这么大的区别。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蓝白紫一脸迷茫,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米芗就一边用手转着锅盖一边说道:“可玻璃锅盖那么沉,扣着放会打转啊,会不安全啊。你看,转得像个陀螺,一不小心就掉到地上,掉到地上会不会碎?碎了要不要再买新的?买新的是不是又是一笔额外支出?”
邵嘉咏完全忽略掉米芗,继续逼问蓝白紫:“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蓝白紫只得点点头,敷衍他:“嗯,是有道理。”
得到了肯定,邵嘉咏得意地斜了米芗一眼,然后继续循循善诱地问蓝白紫:“那你会不会倒着放锅盖?”
“我不会这么做。”蓝白紫斩钉截铁地说。
这似乎十分出乎邵嘉咏的意料,他的包公脸一僵,急忙问道:“为什么?有道理就得照着去做,不是吗?”
蓝白紫笑眯眯地回答邵嘉咏:“因为我觉得米芗的话也有道理,而且我嫌麻烦,况且清理灶台是乔天翊的活。”
看着邵嘉咏吃瘪的表情,乔天翊忍不住拍着门板大笑起来。
吃饭的时候夫妻俩依然在辩论,气得乔天翊高举双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都闭嘴,安安生生吃顿饭。吃完饭你们再接着辩论。”
饭后,小夫妻终于结束锅盖问题,开始说到这一次的冲突,于是烽烟再起,乔天翊与蓝白紫也再次被拉上战场。
女士优先,米芗先说:“你们知道吗?我每次洗澡之前,他都要逼着我先梳头再洗澡,要先把碎头发梳到一张旧报纸上。梳完头发把报纸和梳下来的头发一起扔进垃圾桶,然后才可以洗澡。”
蓝白紫不解:“那是为什么?”
米芗下巴朝邵嘉咏一扬,愤愤地说道:“你问他!”
邵嘉咏两手拄着膝盖,微微皱着眉头,像个大法官一样严肃地讲解:“她每次洗澡,都弄得到处是头发,然后头发堵在地漏,水都下不去,漫起来那么老高,好几次她是站在半尺深的水里洗澡的。行,你喜欢,我不管。但你说如果下水道堵了,我是不是得请人来修? ”
米芗忍不住插嘴:“堵了再说,下水道是为人服务的,不是人为下水道服务的。”
邵嘉咏不耐烦地一摆手,“你说话的时候我没有插嘴,那我说的时候你也不要插嘴。下水道堵了我得需要请人来修,是不是?这首先需要资金上的支出对不对?其次,我预约了师傅后,还必须花半天时间在家里等师傅来。这半天我可以创造更多的价值,对不对?这时间金钱的双重损失是不是损失?这么多麻烦,我们要事先预防,而不是事后的补救。这就是我俩看问题处理问题最大的不同,你们说,我是不是更有道理?”
米芗尖着嘴呛道:“你不用问他俩,我就可以告诉你,你说的都有道理,你说的都对,你脑门上应该画个月牙,然后左脸写清正,右脸写廉明。你就是正义的化身,你就是真理的代言人,但我就是不愿意照着你说的去做!气死你!气死你!”说完,她一耸眉毛,张着大嘴得意地咯咯笑了起来。
邵嘉咏被气得脸色铁青,出气多进气少,眼睛瞪得似一对大铃铛。
渐渐的,乔天翊与蓝白紫都意识到,邵嘉咏与米芗并不需要一个对错,因此也不需要一个评判者,他们只需要一种控制的感觉。于是乔蓝二人便只做一对摆设,而不再认真地过脑子,只是任这对夫妻枪来剑往地厮杀。小夫妻争论的话题十分宽泛,后来竟然一点点从生活中的这些鸡毛蒜皮,慢慢延伸到男人和女人对人类发展的贡献上来。
“你就是个大男子主义,你就是个大沙猪。什么都要你说了算,我就是你的附属品,你就是我的遥控器,你一按钮,我就得按照你的要求来演。”米芗几乎接近于河东狮吼,朝着丈夫张牙舞爪。
邵嘉咏绷着个脸,像刚从地里挖出的新鲜土豆,“你又给我扣大帽子,谁有道理听谁。再说,纵观古今中外的历史,几乎全是男人的身影,女人的贡献在哪里?”
米芗如炮弹一样从沙发上发射出来,站起来手指着邵嘉咏:“你,你,你个大沙文主义猪!男人再厉害,不都是女人生的?你听着,是女人撑起的这个世界,她们坚忍、勤劳与博爱,她们生育儿女,然后养大他们,一代又一代。而男人不安分、懒惰和贪婪,又异想天开,还发动战争。”
邵嘉咏辩论道:“不安分和懒惰,会促使科学、技术突破创新,让人类优剩劣汰。所以男人才是推动这个世界一路前进的主因。”
越来越拗口了,也越来越高大上了。
小夫妻的背景噪音,以及沙发上暖融融的羊皮褥子,渐渐的让蓝白紫昏昏欲睡。
朦胧中,蓝白紫想起自己与龙渐飞的婚姻生活,客气而疏离,除了龙再兴,两人几乎没有共同话题。即便是订货,也像是特务接头一样,连面都不用见。
也许,米芗的婚姻才是真实的生活。夫妻如两个齿轮,需要在咬合中全方位的摩擦,才能越来越润滑和谐,然后一路走到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