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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柯| 我的一天(05/24 到 08/17/2024, 星期六)

(2024-08-22 18:27:29) 下一个

我的一天(05/04/24,星期六)

 

为了做韭菜鸡蛋馅的水煎包,一大早我冒着大雨去院子里剪韭菜。天还没有亮,虽然看不清韭菜,但是我可摸到它们的叶子,个个都湿润饱满。被夜雨剪过的春韭真是不一样,根脆叶肥,香气扑鼻。下个周六有人组织镇上的中国家庭聚餐,要求参加的人的都要带食物。我边做水煎包边想到时候就带水煎包,不是为了显摆我的厨艺,而是弘扬和宣传我们老家的食物。煎包不稀奇,但水煎包稀奇,可能有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吃到过。

 

我一大早起来做早饭,孩子妈妈一大早起来考试。她上个星期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手术,身体有些虚弱,不过她还是认真地参加考试。考完后她对我说她感觉考得不错,应该可以得九十分以上。她每次参加考试我都非常佩服她,毕业以后我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考试。在学校里工作,一年可以免费上两门课,于是她每学期都会选课,而我却没有勇气再选课。喜欢学习和不喜欢学习的人的区别在于前者都是自主去学而后者是迫于现实去学。孩子妈妈是前者,而我是典型的后者。

 

我把开了二十年的车捐给了教会,今天上午他们会来取车。从心里说我对这辆车有很深的感情,也就很舍不得它。我不想看着车被别人开走,吃完饭后我把车里收拾干净就去办公室。今天我并不忙,我去办公室就是为了躲避和车的分别。过了十二点后我回到家看到车还在车库里,孩子妈妈告诉我说来开车的人说是电池坏了,车打不着火。我有些奇怪,因为电池是新换的。

 

打不着火,自然就开不走,于是我又见了车一面。看我恋恋不舍的样子,孩子妈妈说要不就留着吧。我说都是说好的事情,就不改了。正说话间,来取车的人拿来了新电池。换上了新电池,那车也就顺利地启动了,顺利地启动了,也就是说它就要被人开走了。孩子妈妈招呼我最后和车照一张照片,我木讷地站在车前,她快速地照了一张照片。

 

车被开走了,无论有无来生,都不可能再相见。

 

一个下午都在迷迷糊糊中度过。晚饭本来说好要做饺子,但到了做晚饭的时间我却没有一点做饭的兴趣。大闺女看我们两个大人都很累的样子,就说晚饭去麦当劳吃,二闺女赶紧响应。但这个提议很快被她妈妈否决了。她们又提议吃方便面,又被否决了。虽然不想做饭,但饭还是要做的。

 

世上有很多事,即便我们非常不想做,但还是要做的。

 

孩子妈妈下午就把做饺子的馅调好了。现在不想做饺子,但得想个办法把馅吃掉。冰箱里有两根很久远的茄子,看着它们我就想起了读大学时留学生食堂里卖的茄盒,于是就对孩子妈妈说煎茄盒吃。孩子妈妈问两根茄子能不能把馅用完,我说不可能用完,她说用不完的馅她用来做馅饼。

 

说做就做,我收拾茄子,她开始和面。孩子妈妈虽然不怎么做面食,但面却和得很好,今天也不例外。她和出来的面不沾面盆,不粘手,也不沾面板和擀面杖。每次我都有点奇怪,问她怎么和出这么好的面,她说她也不知道。她虽然不知道怎么和出那么好的面,但每一次她都能和出这么好的面。

 

做好一件事也许不需要啥理论,只要真心去做就行了。道理也许很简单,但有些人就是不能把事做好,所以真心并不一定能带来好的结果。

 

我煎茄盒用了各种各样的碗筷,孩子妈妈做馅饼又把剩余的各种各样的碗筷用完了,所以今天有很多碗筷要洗。看着一片狼藉的锅碗瓢盆们,孩子妈妈叹了一口气。二闺女说:“妈妈,我可以帮你洗刷碗筷吗?”孩子妈妈:“好啊!我们看看怎么分工才能洗得快一点。”工分好了,她就站在水池前开始刷碗洗锅。

 

看着她们忙碌的背影,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幸福。

 

她们刷碗,我就刷视频,然后就刷到一条西湖大学校长讲话的视频。看上去他的日子过得很好,一脸的春风得意。西湖大学我是听说过的,记得刚刚建校的时候,这位校长就说几年之内赶上普林斯顿大学。时间过得真快,‘几年’已经过去了,看上去西湖大学没有赶上普林斯顿大学。今天这位校长说他知道凭着几百个博士几年内就能改变世界是不可能的,但他敢想,如果想都不敢想,怎么能成功。他说的振奋人心,似乎也有点道理。

 

看完他的视频,我突然笑了。

 

看上去他是不知道‘计划’和‘吹牛’的区别。计划是基于事实,而吹牛是基于嘴巴。看上去这位校长只有嘴巴了。

 

无论今生如何,来生都不可能再吹牛,因为今生的牛都是被吹死,哪敢再托生为牛。

 

我的一天(05/11/24/,星期六)

 

今天我主动让二闺女吃了一包方便面,她一天都很高兴而且待我很好。

 

大闺女班级里有活动,孩子妈妈和大闺女一大早就出发了。昨天晚上孩子妈妈就和二闺女达成协议,为了补偿她今天不能和姐姐一起出去,答应她让我去镇上一家甜面包圈店里买一种她最喜欢吃的面包圈。这家店已经开了很多年了,据说是子承父业一代代地传下来的。

 

早上起来走路的时候我就去面包店买,到了以后我就发现我把她要吃的面包圈的名字忘掉了。孩子妈妈把那个名字发到我的手机上,我以为我可以记住,出来走路的时候没有带手机。不记得她要吃的口味,我就想一种口味买一个,于是我问店员一共有多少中口味,他说有近二十种。买二十个甜面包圈,我觉得有点多了,我就凭感觉买了八个,也就有八种口味。

 

二闺女吃早饭的时候发现没有自己要吃的口味,难免有些失望,但有的吃总比没有强,她的失望也就一闪而过。为了弥补她的损失,等她吃完了早饭,我对她说:“闺女,中午让你吃一包方便面。”她一听,就高兴地说:“爸爸,你太好了。我正要问你呢。我现在可以吃吗?我现在吃了,到中午的时候就不吃了。”我说:“你刚刚吃完早饭啊!”她说:“我早饭没有吃饱,现在就想吃中饭。”我想了想,说:“那好吧。你自己做吧。”

 

她做起饭来有模有样。先往锅里加水,然后把锅放到炉子上,然后点火。烧水的时候她就开始洗小青菜。今天的水可能加多了,等她把小青菜洗好后发现水还没有开。她转头对我说:“爸爸,我水加多了。都在炉子上烧了一万年了还没有开。”我说:“不开也可以把青菜放进去。”她虽然有些怀疑我的说法,但依然把青菜放到锅里。她又好像等了一万年一般,那水才姗姗来迟地开了,然后她就迫不及待地把方便面加到锅里,然后就是调料包。我问她要不要加个鸡蛋,于是她又打了个鸡蛋到锅里。

 

一锅香喷喷的方便面不一会就好了。

 

她本来要把面盛到碗里,不过她端着碗想了想对我我说:“爸爸,你可以把锅帮我端到桌上吗?这样我就可以像吃火锅一样吃面条了。”我点头说可以,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她就在餐桌上仔细地吃方便面。

 

幸福不需要山珍海味,只要有时间和机会尽情地享用自己喜欢的食物就行。

 

最后她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吃完了,她问我晚上可不可以再吃方便面,我说晚上我们去参加一个中国人的聚会。她问我有没有被邀请,我说所有镇上在学校里当老师的中国人都被邀请了,反正是每家都带食物。她又问我可不可以带方便面,我说爸爸要做水煎包。她有些失望说水煎包没有方便面好吃。

 

虽然闺女说水煎包没有方便面好吃,我依然仔细认真地花了三个多小时做了五十个水煎包。据说参加聚会的有五十几个人,我希望大部分人能够吃到我做的水煎包,虽然大部分人我都不认识。

 

今天下午来聚会的人真多,而我只认识其中的两三家。各种各样的食物都有,而我做的水煎包看上去非常受欢迎,有人拿了两三个,于是排队吃饭的队伍还没有走一半,那五十个水煎包就被拿完了。

 

做的时候我没有吃,吃的时候我没有拿到,所以我不知道今天的水煎包味道如何。不管味道如何,看起来应该很好看,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拿呢?

 

好吃不好吃是次要的,关键是要好看。世上不会有人和丑八怪一见钟情,即便她的内心无比的美好。一位心如蛇蝎的人,只要长得好看,就会发生一见钟情。

 

爱总是有原因的。世界上哪有什么无私的爱。

 

今天来的年轻人很少,大多数人和我的年龄相仿,他们之间似乎都相互认识。有几个人我看着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又似乎没有见过。

 

我站在那里,有人就来和我聊天。大家都不熟,聊的内容无非是在哪个系里工作,老家在哪里,是哪个学校毕业的,等等。无论谁问我,我都认真的一五一十地回答。有个人听我说我在美国没有读过书,他非常吃惊,然后就说我一定有过人之处。我说我哪有什么过人之处,我问他有没有吃到包子,他说吃到了,而且夸奖说那包子非常好吃。我说好吃就好,只要下到功夫,总能做出好吃的食物。

 

太阳下山后就开始变凉了,应该说是变冷了。二闺女和别的孩子一起疯玩,不知道孩子之间会不会交流成人之间交流的问题。我没有问她,我问她她也不会告诉我。我叫了她好几遍她才回应我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我对问她:“明天是母亲节。你准备给妈妈预备什么礼物啊?”她说:“妈妈说今年不要礼物,只要我们把房间打扫干净就行了。”我说:“干活也礼物的一种。”

 

回到家后猫猫对着我们叫,似乎在抱怨没有带它一起出去。我对他说:“今天是人聚会,等下次猫猫聚会的时候我就做好吃的猫粮,也让你在猫的世界里名扬一把。”

我的一天(05/18/24,星期六)

 

今天早上孩子妈妈比我起的早。我一个星期都在出差,昨天晚上回到家的时候都半夜十二点多了。我出差的日子她们睡得很早,故而今天早上起得就早。昨天晚上在芝加哥等飞机的时候,看着行色匆匆的人,我突然想:不知道这些人中有多少是好人又又多少是坏人;有多少人可能就要疾病缠身又有多人会长命百岁。

 

不但外人不知道,就连本人也不知道。人生的奇迹就是‘不知道’。

 

孩子妈妈说我昨天晚上进屋她一点都不知道,我说那是因为我轻手轻脚进来的。她问我这次有没有给孩子们带啥礼物,我说啥也没有带。我说在机场里看中了几本书,发现比网上买贵多了,就没有买。其实我应该买,因为出差带来的礼物和网上买的东西对孩子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人都是要讲究仪式感的。

 

孩子妈妈在熬稀粥,我就问还要不要做点别的。还没有等她回答,我就隔着窗户看到院子里韭菜在疯长,于是就说做个鸡蛋炒韭菜。孩子妈妈说下了一个晚上的雨,院子里很湿。我说没有关系,就是出去剪点韭菜而已。

 

菜园子里不但韭菜在疯长,各种各样的草也在疯长。本来是出去剪韭菜,我把剪刀放在地上却拔起草来。等我拔了一大片草下来才发现自己是来剪韭菜的,于是就剪了一把韭菜,还拔了几棵香菜。香菜比韭菜的味道还要重,我一进屋那香菜的味道就四散开来。孩子妈妈问我拔香菜干嘛,我说准备和韭菜鸡蛋一起炒。我知道孩子妈妈是不吃生香菜的,但做熟了味道就会淡一点,不过她还是说别混在一起了,香菜的味道她受不了。

 

一把韭菜我加了六个鸡蛋和两片面包,炒了一大碗韭菜鸡蛋面包。我问要不要给孩子留一点,孩子妈妈说不要,因为孩子们起来后会自己给自己做早饭吃。

 

我们边说话边吃饭,不知不觉一人喝了一碗稀粥,而且把那六个鸡蛋两片面包和一把韭菜叶吃个精光。

 

猫猫很想出去玩,但一出去就会进来,因为室外不但很湿而且还飘起了毛毛的细雨。猫猫不甘心,我们吃饭那一会,它进进出出了好几次。

 

我们吃完早饭过了好大一会,两个闺女才起床。大闺女热了几个鸡翅和一碗牛奶。二闺女来到厨房,打开冰箱,先把奶酪拿出来,再拿出一大个的番茄,然后又拿出三个鸡蛋。我问她做啥,她说她要做美式鸡蛋饼。美式鸡蛋饼里有蔬菜和奶酪,我不喜欢吃,不过孩子们喜欢,二闺女特别喜欢。

 

她今天做了一个巨大的鸡蛋饼,盛了满满的一大叠子。我问她能不能吃了,她看我一眼说当然可以啊。我又盯着那满满的一大盘子的鸡蛋饼看了一会,她说:“爸爸,你不要老是盯着我的饼看啊!”我说:“我又不给你抢。看一下都不行啊。”说完我就走开了。

 

我刚走开我就听到手机响了一声,然后就听孩子妈妈边叫我边朝我走来把手机递给我说有人找我。我打开手机一看,是我的外甥给我发了一条微信,就两个字:舅舅。看到这两个字,我的心‘咯噔’一声,有一种非常不祥感觉。

 

我赶紧打电话过去。电话一通,外甥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舅舅,我爸爸病了。”我焦急地问:“啥病?”他说:“脑干出血了。”他一说完,我的鼻子就开始酸了,我强忍着眼泪,问:“现在怎么样了?”他说:“过去七天了。医生说已经过了危险期了。其他的都还好,就是看东西重影。医生说不可能恢复到原来那样了。”

 

我不知道接着我应该说啥,我应该说了啥,不过现在我已经不记得了。等挂了电话,我泪如雨下。孩子妈妈问我怎么了,我抱着她哭得更加痛了。她说:“别哭啊!你说说到底怎么了?”我说:“我二姐夫脑干出血。”她问:“现在怎么样了?”我说:“已经过了危险期了。”她说:“那你哭啥啊?你应该想保住命了。”

 

虽然她这么说,我依然止不住我自己的眼泪。

 

几年前我大姐夫得病的时候,我外甥女也是给我发了‘舅舅’两个字,他去世的时候也是这样,自那以后看到这两个字我心里就开始害怕。我大姐夫二姐夫对我和我的父母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我不知道好人为啥没有好命。

 

春节打电话的时候我和二姐夫还说起我读初三时候的一件事。有一次我和他一起干活回来,我母亲给我们两个买了二十个馒头,煮了七八个咸蛋,她本来以为我们吃不了,结果我们两个吃得一干二净。等我们说完了这事,然后就想起父母都不在了,他说他现在都不敢路过我们村。他说:“大娘和大爷都不在了,一到村口我就伤心。”我们那儿的习惯,把岳父岳母称‘大娘大爷’。

 

他的感觉和我的感觉一样。

 

我们那儿的人都喜欢喝酒抽烟。我大堂哥也是在五十几岁的时候得了脑溢血,最后留下半边不能动的后遗症,据说他得病那天喝了很多酒。我二姐夫也是天天喝酒,我劝过他,但我知道我是劝不到他的心里去的。放下电话,他就会端起酒杯。

 

不知道喝酒和得病有没有关系,也许没有,这只是人的命罢了。

我的一天(06/08/2024,星期六)

 

上个星期六没有写《我的一天》,这是很多年来的第一次。因为漏了上个星期六,今年这个《我的一天》可能就不全了。上个星期六一天都在写那篇《黄石游记》,写得我有些头昏眼花,虽然也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但晚上的时候实在有点太累了,就偷懒了一次。这个星期希望能凭记忆补上,一旦却了,也就不能全了。

 

下定决心做的事,就一定要坚持。我这个系列还能写几年,我当然是不知道的,只要能写,就会一只写下去,直到不能写的那一天为止。别问我为啥要写,其实很多事情是没有原因的。

 

半途而废和坚持不懈其实都应该是褒义词。

 

昨天晚上给我的导师打电话。老先生已经八十几岁了,声音依然开朗洪亮。我们说了很长时间,我才发现大学时教过我的老师们都老了,即便当时最年轻的一位也已经将近七十岁了。我一直以为我还是个年轻人,所以‘才发现’他们老了。不过我不想称呼他们为‘老人’,在我的记忆里他们年轻潇洒。

 

放下电话孩子妈妈问我多久没有给我的导师打电话了,我说没有多久。说完,我就开始算上次打电话是啥时候,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样看来,我可能很久没有打电话给我的导师了,心中突然有些愧疚。从我这儿毕业的学生刚刚参加工作时会经常和我联系,一年后会逐渐减少,以至于最后会失去音讯。我偶尔会对孩子妈妈说谁谁已经好久没有和我联系了,每次我这样说,孩子妈妈就会反问我多久没有给自己的导师打电话了。

 

己之不欲,勿施于人。当我们抱怨别人的时候,一定得检查一下自己。

 

孩子妈妈说今天早饭她要吃韭菜煎包。无论是蒸包还是煎包,都是非常花时间的。大闺女有一次说我没有别的特长,只有早饭做的还可以。从那以后,如果我在家,星期六星期天的早饭一定是我做。今天早上和往常一样起得很早,先把面和好,然后我和猫猫同时出门。今天出门的时候猫猫还给我展示了一下它的一项绝活。养了它五年多了,它这个绝活是我第一次见。它走在我前面,不知道它看到了啥,突然来了一个后弓翻,它的身体一下子转了一百八十度。

 

做完了高难动作,它一溜烟地就跑了。不知道它去了哪里,我走完路回家的时候它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回到家后我就开始调馅做煎包。孩子妈妈问我做什么样的煎包,我说做那种一面焦脆的煎包。我们山东的煎包都是两面煎,有一次在上海看师傅做煎包,只见他把包子一个个地紧挨着排满在平底锅里,当时还想这么满他怎么翻,等包子出锅了我才发现他们只煎一面。今天我就要做这样的包子。

 

我做包子的时候孩子妈妈给孩子的外公外婆打电话,她基本上每天都打。有的时候真羡慕她。我父母都不在了,不过他们的电话号码我依然记得。因为我娘在世的时候老等我的电话,我们就把她心爱的电话机放到她的棺材里。虽然我知道永远不可能再有人接听,有的时候我会忍不住拨打一下我们老家的电话号码。

 

离家那么远,我对不起我的父母。有一次回家我说我要做饭,我老娘死活不让我做,他们也就从来没有吃过我做的饭。在我们老家,早饭吃的很简单,也没有什么花样。小时候最常吃的早饭就是面糊涂,当时觉得特别好吃,我曾经试着做过几次,孩子们和孩子妈妈都不吃,我也就只有放弃了。

 

虽然是第一次做,今天的煎包做得非常成功。孩子妈妈吃了五个,觉得还不过瘾,又吃了一个。我不知道孩子们各自吃了几个,因为她们已经不和我们一起吃早饭了。大闺女今天是十点多起床的。二闺女昨天开门的时候用力过猛,在自己的额头上撞了一个大包,到晚上的时候虽然消下去了,但我估计还是有点影响的,她今天睡到十二点多。星期六星期天,就随她们去吧。

 

自然会有人改变历史,这么大的责任没有落在我肩上,也不会落在我闺女们的肩上。没有重大责任,生活快乐就好。

 

她们不但很少在周末和我们一起吃早饭,现在连晚饭后散步也不和我们一起去了。昨天晚饭后我和孩子妈妈去散步,大闺女问我们到了大路往左拐还是往右拐,孩子妈妈说我们往右拐,结果她自己出去走路的时候特意往左拐,以免在路上遇到我们。

 

中午孩子妈妈做了香肠炒蒜苗,还把昨天做的红烧肉热了一下。因为下午要去滑冰,所以我就劝孩子们多吃一点,我说第一遍的时候没有人回应我,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二闺女就有点烦了,她说我说第一遍的时候她已经听到了。

 

开车将近一个小时送她们去滑冰场。孩子妈妈陪她们去滑冰,我就在车里座椅放到睡觉。我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大学校园,我坐在图书馆的雕塑前,我的那些同学一个个在我面前走过,他们都面无表情,我想和他们打招呼,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后来我看到读博士时同寝室的小戴和他师姐一起走过来,我说你们两个终于在一起了,他们不理我,于是我醒了,满脸的汗水。

 

大学时期的朋友都很少联系了,不是我不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也不是我不想联系,只是联系了也似乎无话可说。我没有小戴的联系方式,我出国的时候他给了我他的手机号码,不过那个号码早就作废了。有的时候真想和他联系,聊聊过去。如果今生还能再次见面,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和我聊他师姐。小戴的师姐当时已经结婚了,不过小戴依旧疯狂地喜欢她。喜欢一个人,和那人有没有结婚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喜欢罢了。

 

人越活越是自己,活到最后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那就是自己。自己死了,那世界也就随之消失了。

 

醒后我就到滑冰场里看他们滑冰。她们从小就学滑冰,后来我们搬到这里,因为镇上没有滑冰场,所以中间停了七年。今年年初她们说她们想学花样滑冰,于是我们每个周末都会开车一个小时来隔壁镇上学滑冰。老师正认真地教她们,她们也在认真地学。我看了一会,大闺女似乎在学怎么跳,二闺女似乎在学怎么转身。

 

我们尽我们所能让孩子做她们喜欢做的事,等她们成人,哪里还有机会做她们喜欢的是啊!成人的生活是很无奈了,大多时候都做一下无聊的事。

 

晚饭我们自做牛肉汉堡。过去做牛肉汉堡时用的牛肉饼都是从超市里买的现成的,吃的时候只要烤熟就行。今天的牛肉饼是我们自己做的。孩子妈妈预备了打碎的牛肉,我烤了牛肉饼。她具体加了啥我不太清楚,但今天牛肉饼非常好吃,那牛肉汉堡也就非常受欢迎。据孩子妈妈说她也没有加啥,只是把一颗生洋葱和一颗熟洋葱和牛肉打在一起。我说那样挺好,可以顺便让他们吃些洋葱。

 

因为好吃,睡觉之前二闺女又吃了一顿,把剩下的牛肉饼全吃完了。我想她明天早上可能不吃早饭了。

 

我的一天(06/15/24,星期六)

 

十九年前的这个时候,我有个从青海来的室友,他是个典型的西北汉子,五大三粗,憨厚老实。他生活在藏区,据说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是藏族还是汉族。他不怎么会做饭,只会做羊肉面片,但也不经常做。平时都是我做饭,他就称呼我张大厨。当他做羊肉面皮的时候,我就称呼他为‘张二厨’。我们在一起住了半年多,我不但学会了做羊肉面片,还得到一个非常满意的名字:张大厨。

 

后来天天在网上写作。因为我每天都更新,就有人问我从事什么职业,为啥有那么多空余时间来写作。我就回答他说我是张大厨,从那以后那人就叫我张大厨。

 

大厨做饭给客人吃,作者写文字给读者读,所以二者的性质是一样的,都是为别人服务。如果很多客人喜欢大厨的饭,那位大厨就会成为名厨;如果很多读者喜欢作者的作品,那人就会成为作家。

 

据说很多知名作家的饭都做得很好。这不过‘据说’罢了,我自己没有亲身体验过。

 

今天早上我终于又得到的了‘大厨’的称呼。早上起来做葱油饼,孩子妈妈照旧在边上给孩子的外婆外公打电话,同时汇报我在葱油饼,孩子的外公就说张大厨的葱油饼做得好。孩子妈妈说老先生夸我的饭做的好,并称呼我为张大厨。听了他的话,我很高兴。

 

不管做啥,有人欣赏就是一件让做事的人欣慰的事。

 

我和孩子妈妈天天说减肥,就是没有成效,我怀疑和我在星期六和星期天做早饭有关。每个星期六和星期天的早饭都是面食,要么是各种各样的包子,要么是各种各种的饼,还有馒头和花卷。

 

这些面食如果不好吃,那也不会让人发胖,因为难以下咽。每一次都做得非常好吃,每一次都止不住,吃了一个又一个。今天做的葱油饼葱油让人爱不释口,我们两个边说话变吃,也不知道各自吃了多少个,最后恋恋不舍地说不吃了,因为要给孩子留几个。

 

我们吃完了,孩子妈妈就叫孩子起床吃早饭,孩子们回答说不饿,孩子妈妈就说今天爸爸做了葱油饼。两个闺女一听说葱油饼,立刻从房间里出来了,然后剩下的一盘子的葱油饼,不一会就吃光了。葱油饼吃光了,我很高兴。这‘张大厨’的名号毕竟不是虚的。

 

很多人都说是为自己活着,其实大多数人都和我一样为别人活着。于是哪怕得到一点点别人的肯定,即便那个别人是自己的亲友,都会让人高兴得跳圈,找不到东南西北。

 

吃完早饭后大家各干各的事。我本来想去办公室工作,后来想想在家里也一样工作。工作累了我就听了几首’凤凰传奇‘的歌曲。凤凰传奇真的是传奇,合作了那么多年,至今依然合作。无论干啥,长久的合作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不但演艺界如此,科学界也如此。杨振宁和李政道就是典型的例子,两个人合作拿到诺贝尔奖后就相互攻歼分道扬镳。

 

凤凰传奇的玲花和曾毅的关系更像亲人。即便是亲兄弟,那也要明算账,听说他们演出的收入都是五五分。五五分合作者都是没有私心的,哪怕有一点私心,五五分成就很难实现。

 

找一个合作者很难,找一位知己也很难,找一位既是合作者又是知己的人难上加难。玲花和曾毅是幸运的。知己是求不来的,那是上天的安排。如果你有知己,千万要善待他。

 

即便是知己,在利益面前也要多考虑一下对方。世上哪里有无缘无故的知己。当你有意或者无意损害你的知己的利益超过三次,他就会离你而去。

 

世上想成为传奇的人很多,但多数都淹没在明天里。

 

中午孩子妈妈和二闺女吃的麻辣烫。大闺女吃的是从超市里买的做好的意大利空心面。我吃一个橙子,然后用酱油拌了一碗干米饭。昨天孩子妈妈买了一包‘恰恰’瓜子,昨天晚上我们各自吃了一把,今天中午吃完中饭我想再吃,刚刚抓了一小把,孩子妈妈说等所有人吃的时候我才能吃,说我就给我收走了。

 

我虽然嘴有不甘,但也只能接受。

 

我抹一下嘴,对孩子妈妈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她问:“啥故事?”我说:“一对老年夫妻因为吃一张罚单上法庭,妻子对法官说:‘有罪的是我丈夫,罚单上不应该有我的名字。车是他开的。’法官问:‘你来这里是不是证明你丈夫有罪?’妻子说:‘是的,本来就是他不对。’法官转头问丈夫:‘你是每天都是这样过的?每天都被证明有罪?’丈夫点点头,说:‘是的。法官先生。’那妻子就扭头问他丈夫:‘亲爱的,我们每天都过得很幸福,对吗?’丈夫微笑着点头,说:‘是的,亲爱的。’“

 

据有关部门统计,世上老头的寿命比老太的平均寿命要低。从社会角度来讲,原因是很明显的。

 

吃完中饭才发现猫猫还没有回来。它最近把家当成宾馆和食堂,吃饱睡足的就要出去玩,我们也不知道它出去玩啥,回来以后浑身都是泥。我把前门打开,它正蹲在门廊下往外外看,我问它要不要进来,它扭头看看我,我又问它要不要进来,同时做出要关门的样子,它又看看我,然后很不情愿地走了进来。

 

进屋就要吃的,吃饱了就要去睡觉。它一转身,孩子妈妈发现它屁股后面挂了一截小树枝,就大声地喊:“别走,你屁股后面是啥啊?”她这一嗓子,猫猫吓了一大跳,猛转过头,惊恐地看着她。孩子妈妈放缓语气说:“没事,是个小树枝。你走吧。”猫猫才诚惶诚恐地走了。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我都没有再见到它。其实猫猫不是生气了或者被吓着了,它只是去睡觉了。

 

晚饭我烤了香肠,我和大闺女就用香肠做热狗吃,孩子妈妈用香肠下米饭吃。二闺女想自己做苹果酱吃,怎么也做不成,于是自己生气连香肠也不吃就走了。她的脾气越来越大,有的时候自己给自己生气,有的时候生我们的气。

 

生气归生气,但是肚子还是饿的。半个小时后,她自己给自己做了鸡蛋饼,又喝了一碗中午的麻辣烫,还把没有做成苹果酱的苹果吃了。本来已经收拾干净的厨房,又被她弄得凌乱起来。

 

我叫她下来,她问她有没有犯错,我说没有犯错但有事要给她说清楚,于是她就下来。我指着厨房对她说:“你自己给自己弄吃,我们不反对,但你吃完了要把厨房收拾干净。你这不是给你妈妈找活吗?”她说:“知道了。”然后就走了,也不知道她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

 

我又想吃瓜子,孩子妈妈问大闺女:“你昨天说的那个太阳花子要不要吃?”大闺女说:“我明天吃。”孩子妈妈说:“明天可能就没有了。你爸爸今天就会把它吃完。”

 

啥事都不能等到明天,也包括吃瓜子。

 

收拾完厨房,孩子妈妈用手比划走路的姿势问我要不要走路。我看看太阳还很高,就说等太阳下山后再去。

 

我开始写这篇东西,啥事都不能等。不但时间不让你等,别人也不一定让你等。写作就是给读者做菜,我写了那么多年,也就几个读者,说明我的菜做得不好,但是因为做的不好,就得更加勤快地做,如果做得不好又不勤快,那就会永远做的不好。

 

要成为大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的一天(06/22/24,星期六)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睡得怎样,迷迷糊糊的。孩子妈妈自己睡觉戴着耳塞,她自己应该听不到我的或者她自己鼾声,但我能清晰地听到她的鼾声。鼾声时长时短,悠扬顿挫。她劝我也戴上耳塞,我也曾试过一次,戴上耳塞后我更睡不着了,因为戴上耳塞后我可以清楚地听到我的耳鸣。耳鸣比鼾声更加难以忍受。

 

耳鸣是七年前开始的。那个时候我刚刚换了工作单位,而原来的单位还有好几个学生要毕业,每天都忧心忡忡。那天我先从我现在的地方飞到我原来的工作单位,和学生们讨论的一天,等天快黑的时候才发现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因为要赶飞机飞到另外一个城市参加会议,即便发现没有吃东西,也没有时间好好地吃,于是就在上飞机前往肚子里快速地塞了点面包算是填饱了肚皮。飞机飞了两个小时,我难受了两个小时。飞机一落地,我就感觉到耳朵有点不对劲,因为我耳朵里总能传来嗡嗡的声音。第二天耳鸣更加强烈了,接下来的半年我想尽方法治疗耳鸣,最后听力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也不影响我的生活。

 

平时我是听不到我的耳鸣的,但夜深人静我失眠的时候就可以听到耳鸣,所以我睡觉的时候最好有点声音,比如开着加湿器或者听孩子妈妈的鼾声。

 

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显然不是因为孩子妈妈的鼾声,因为那鼾声不会影响我睡觉。临睡觉前我收到我发小的信息,他说他的左耳突然完全失聪了,已经治疗五天,听力一点都没有恢复。他问我美国有没有神特效药。我不敢给他啥建议,只能说好好听医生的,后来他没有再给我回,但我能感觉到他的无奈与无助。

 

这个星期一晚上我们全家在一位同学的家里住了一晚。我经常在他家里住,所以我们经常见面,去年暑假就见过面。这次见面我总觉得不对劲,感觉他反应非常迟钝,似乎听力出现了问题。我小心翼翼地问他最近有没有检查过听力,他说虽然没有检查过但他知道他的听力在下降。我就劝他去检查一下,然后如果真有问题就去治疗。他说他这是遗传,他爸爸也是在这个年龄听力开始下降的。

 

我同意遗传会影响人的健康,但我无法同意不检查就得出是因为遗传这样的结论。我老爹也是四十几岁出现耳鸣的,如果我相信是遗传,现在我估计已经耳鸣得我无法忍受了。

 

最近总有各种各样的坏消息。我一位朋友一只眼失明了,还有一位朋友两只眼睛都彻底失明了。坏消息多了,不特别的坏的消息就成了好消息。有朝一日,只有命还在,一切消息都会是好消息。

 

年龄越大就越能和自己和解,也就越没有坏消息。

 

话虽然这么说,发小的突然失聪仍然让我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我起床的时候还不到四点,但因为今天不用做早饭,其实是不应该起这么早的。最近几天我已经把附近的饭馆侦察了好几把了,我发现了一处吃早饭的地方,说好今天带她们去吃。等到九点多二闺女还没有起床,孩子妈妈等不及就煎了一个鸡蛋,吃了点面包。大闺女也吃了一个煎蛋。为了吃好吃的时候还有肚子,我坚决不吃东西。

 

二闺女总算在九点半的时候起床了,于是全家出动去吃饭。早饭的点已经过了,于是大家决定去吃个早中饭。昨天热到三十四度,我以为今天和昨天差不多就穿了短袖短裤和凉鞋。今天下雨,一出门我就发现穿少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出去了。

 

我找到的餐馆在一个大商场里。商场十点钟开门,但商城里饭馆要到十点半或者十一点。我早上四点钟起床后就吃了两颗杏子,商城里又冷,商城外又下着雨,我真是又冷又饿。孩子们就就建议找一个喝奶茶的地方先喝奶茶,孩子妈妈说给我买一杯热巧克力奶,帮我暖和暖和。

 

好不容易找了一家店,但因为语言不同,折腾了半天才知道点里不买巧克力奶,但买热咖啡,于是就给我点了一杯咖啡,给孩子们各自点了不同口味的奶茶。我们刚坐下,店员就跑过来,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韩语,我们叽里呱啦地给她说一通英语,然后她退给我们一部分钱。店员走了后,孩子妈妈说大闺女要的配料没有,那个配料就取消了。

 

等我的咖啡和妹妹的奶茶都上来后,大闺女的奶茶迟迟没有来,大闺女就去问,那店员就双手比叉,我们这才知道店员取消了大闺女的点的奶茶不是孩子妈妈说的配料。

 

这是我第好几次来韩国了,不过是第一和孩子们一起来。在来首尔之前我对闺女们说大多数韩国人要么会说英文要么会说汉语,交流应该不是问题。闺女们把这句话当成了真理,买东西的时候先说英语,如果店员没有反应,她们就说汉语。不知道是因为我过去的运气好还是闺女们现在的运气不好,反正几天来她们还没有遇到一位可以交流的人。不能语言交流,于是就闹出了各种各样的笑话。我们去餐馆里吃饭,在点菜的电脑上把菜点好,但不知道有没有输进去,我们就把我们的疑虑用英文告诉了店员,他显然没有听懂,但自以为听懂了。他反复地启动电脑,看上去他以为我们在说电脑坏了。孩子妈妈买了四张公交卡,回到宾馆后发现孩子们可以买少年卡,要比成年卡便宜一些,于是就到店里去更正,店员就和他用翻译器交流,来回几次,那店员就以为理解了她的要求,把孩子的两张卡都给取消了。

 

两天之后孩子们就得出结论:韩国人既不会说英语,也不会说汉语,虽然他们长得和我们一样,甚至于行为也和我们一样。

 

姐姐的奶茶订单取消了,也就没有奶茶喝。我问二闺女要不要给姐姐喝一点,她看看我反问我为啥要给姐姐喝。姐姐眼巴巴地看着妹妹喝奶茶,忍不住地问:“妹妹,让我喝一口好不好。”二闺女很不情愿地说:“就一小口。”大闺女就拿来一根吸管,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

 

好不容易耗到饭店开门。这是一家吃韩式小火锅的点,菜单做得很漂亮,于是我们就不说话,用手指点菜。全世界的一些简单的手势都是通用的,所以点菜很顺利。点好菜,我问孩子喝啥,大闺女用英语说:喝水。那店员就用手指了指放在餐桌上一个不锈钢的水壶,用英语说:”这就是水。”我们四个人都有些差异。

 

吃完了饭,雨还在下。在商城里给大闺女买了一双鞋,给二闺女买了一个恐龙头玩具。回到宾馆后二闺女玩自己玩具,大闺女开始画画,我问她们要不要出去,她们都说不要出去了。她们都不去,我就一个人冒雨去参观韩国国家博物馆。

 

首尔的公共交通发达,地铁线密密麻麻地看着让人有点头大,但我的经验告诉我乘坐地铁要比叫出租来得快,因为地铁不会堵车。宾馆附近就有一家地铁站,

 

坐地铁不需要安检,也没有啥工作人员,大家都是刷卡进站。我的公交卡似乎不能用,刷了几次都进不去。没有工作人员,我就向路过的人寻求帮助,因为语言不同,问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我要干啥,最后遇到了一位大姐,她似乎懂英文,她刷了一下自己的卡,然后硬推着我要我和并排走进去,我用英语说这不行因为我还要出站呢,她也不理会我,依然笑嘻嘻地把我推进了站。

 

这应该算是逃票,虽然我不是自愿的。我把这事用短信告诉了孩子妈妈,孩子妈妈担心我出站的时候还会遇到麻烦。

 

地铁站里各种标识不明了,再加上那些稀奇古怪的韩语字和那些我永远都不知道怎么读的英文翻译,我一进地铁站就有些懵圈。坐上了地铁,刚开始根本不知道那些站名应该怎么说,坐了几站后我就发现那些站名竟然和中文的发音非常相近,比如‘新林’读‘sin-lim",再比如‘舍堂’读‘sa-tang'。发现了这个窍门,我就直接记车站的汉名。我虽然是第一次在首尔坐地铁,竟然非常顺利地到了我要去的地方。

 

博物馆非常的大,展览时代一直从石器时代到一九零七年韩日合并。一进入博物馆的大门就可以看到一座古老的石塔,塔上的字迹已经无法辨读,但有些字迹被科技复原。根据介绍,石塔和唐代高僧玄奘有关。博物馆里收集很多各种文献典籍,这些书籍都是用汉字写的,写作的方式用词都和古文一模一样。有教育皇帝的话,比如:人君之职,爱民为重;有教育臣民的话:三韩为一家,百姓无二心;有修心养性的话:百炼此身成铁汉,三缄其口做铁人;还有描写社会的话:太平佳气人有乐,祥瑞熙熙日至来。我还看到杜牧的诗: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与二月花。

 

从这些古文上看,我明白了那些车站的名字为啥和汉语不但读音相同连意思也相同了,但我很难理解现代的汉语和韩语为啥是两种语言。

 

也许在古代,我们都用同一种书面语书写,只是平时说话有些不同罢了。

 

我遇到一位老师带着一帮小朋友参观博物馆,我估计是给孩子们上爱国主义教育课。我遇到他们的时候,老师正在给孩子介绍一种巨大的古代地图。地图上没有画出国界,但朝鲜半岛被画得巨大无比。只见那老师把手放在小到几乎看不到的山东半岛上,学生们竟然用纯正的汉语说:“山东。”老师用手指了指半岛的上方,学生们又用纯正的汉语说:“中国。”接下来老师开始讲解,除了偶尔听到‘中国’两个字,其他的我是一概不懂了。

 

在回宾馆的路上,我遇到一家烤面包店,就挑了一些新鲜的面包。店员是一位老太太,付账的时候她给我说了一大串韩语,看我一脸懵圈的样子,她改口说:“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本地人。你要袋子装面包吗?这里的袋子是收钱的。”我有些吃惊,问:“你是中国人?”她说:“不是啊!我们小时候都学汉语。”

 

我再次感叹我的运气真

 

我的一天(06/29/24,星期六)

 

本来以为首尔的大街上和北京的大街上一样到处都是买早餐的店,到了以后才发现除了麦当劳肯德基汉堡王等外来的餐馆外基本上没有啥早餐店。今天早上早起又去侦察了一番,终于发现一家早上营业的餐馆。看到很多人在用餐,我就走进去问服务员这里是不是提供韩式早餐,服务员给我比了OK的手势,我就想当然地认为他听懂了我的话。

 

我高高兴兴地回到住的地方,好不容易熬到八点钟就急不可耐地喊孩子们起床。虽然我反复地告诉她们我找到一处吃早餐的餐馆,不过她们一点都不兴奋。大闺女对我说:“上个星期六你就说你找到了吃早餐的地方,结果到中午十一点才开门。今天如果再让我们等到十一点,我们就割你的肉吃。”我说:“这次我亲自问过了,一定是开的。”

 

孩子们和孩子妈妈虽然半信半疑,但依然跟着我出门了。上大路转小路进巷子,最后走进一处小破院子,院子里有一处铁皮搭建的棚子,棚子下已经聚集很多人在吃饭。服务员给我们找了一张桌子,我坐下后发现周围餐桌上的人都在喝酒吃烤肉。孩子妈妈问我:“难道韩国人的早餐和晚餐一样吃烤肉?你们北方也吃这样的早餐?”我说:“我们那儿早餐吃肉很正常,但不会一大早就喝酒。”

 

服务员给我们拿来菜单,我才发现他根本听不懂英语。孩子们拿出手机,打开翻译软件,折腾了半天也没有办法和服务员交流。我们没有点烤肉,我点了一个牛肉砂锅,孩子妈妈点了一个拌饭,大闺女点了豆腐砂锅,二闺女点了一个猪肉的砂锅。

 

隔壁桌有四男三女七个年轻人在用餐。也不知道他们已经喝了多少酒,反正满桌子的酒瓶;也不知道他们吃了多少烤肉,反正满桌子都是盛烤肉的碟子。有一男一女时候喝醉了,说话的声音很大,明显地看上去不太正常。其他餐桌上也都是年轻人,也都在不停的喝酒,大声地聊天。

 

等了好大一会服务员才给我们上菜。先上来四小蝶泡菜:白菜,蒜苔,海苔,还有一种似乎是一种糕点做的,虽然最近几天已经吃过好几次糕点做的泡菜,但依然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然后我们点的砂锅也上来了,她们三个的砂锅都算正常,全部红彤彤的。我点的是个不辣的牛肉,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牛肉砂锅竟然是甜的,而且特别甜。虽然非常难以下咽,我依然把砂锅吃完了,因为这是一个经历。

 

人生不过就是一个过程,经历多一点,那个过程也就会丰富一点。

 

虽然在该吃早餐的时候吃了一顿晚餐才吃的食物,但毕竟吃到东西,于是大闺女就没有再提‘割我的肉’吃的想法。吃完早餐回到宾馆各自刷牙,然后坐地铁去明洞。明洞据说是首尔的一个大型商业区,我们之所以要去哪里,因为孩子妈妈说那里有换钱的地方。要坐十几站路,刚上地铁的时候没有座位,几站过后我们各自找到座位。

 

坐在我边上的是一位小姑娘,她一直在旁若无人地化妆或者在朴妆,等她下车了,又有一位小姑娘坐下,她一坐下就开始化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我们这些从大农村来的人不知道化妆为何物罢了。

 

今天特别的热,在明洞的大街上走了一会孩子们就受不了了,于是我们就躲进一座购物大楼里。购物大楼里有一家无印良品的店,我进去买了一顶帽子,孩子们各自买了一个手持的小风扇。首尔的大街上大多小姑娘小伙子们都拿着各式各样的手持小风扇。我们还看到那家店卖和孩子妈妈背的包一样的包,售价将近两百美元,而孩子妈妈的包是她花几块钱买的。

 

不知道美国商店里卖不卖假货,如果孩子妈妈买的是真货,这差价未免有些大了。

 

出了百货大楼,天气还是热,我们就躲到一个货币博物馆。二闺女说她对钱不感兴趣,就自己躲到一个角落里看书。我和大闺女对钱感兴趣,就仔细地看各国的货币。孩子妈妈就让我们在博物馆里等她,她自己去找银行换钱。货币博物馆主要是展览韩国货币的历史和世界各地的货币历史,中国货币和日本货币又专门的橱窗。各国的货币似乎都是从铜钱开始的,然后是银金和纸币。韩国的货币历史和中国的货币历史非常相近,不知道是韩国学中国还是中国学韩国还是相互学习,历史总是很难考证的。

 

我们在货币博物馆至少参观了一个多小时。孩子妈妈回来问孩子们中午吃啥,还没有等孩子们回答我就说吃中国菜,如果找不到中国餐馆,麦当劳肯德基都行。孩子妈妈说她看到中国餐馆一条街,于是她就领我们去。我们到了后发现中国餐馆一条街,到处都是各式的中国餐馆。我本想吃兰州牛肉面,但孩子们挑了一个叫‘中华料理’的餐馆。餐馆里也有面条买,我点了一个打三鲜打卤面,二闺女点了一个特辣面,大闺女点了一个扬州炒饭。孩子妈妈没有点,因为她知道我们三个肯定吃不完,她准备吃我们剩下的。

 

今天这碗面是我吃过的到现在最难吃的一碗面。面条没有几根,大多数是洋葱,然后是一些贝壳八爪鱼和虾,这些海鲜上竟然有鸡蛋。二闺女的面条食料和我的一样,只是红彤彤地加了很多辣椒。二闺女吃得不亦乐乎,边吃边说好吃。我把洋葱捡出来吃了,然后就把碗推给了孩子妈妈。

 

这家餐馆并不是一无是处,他们送的免费的酸萝卜片很好吃,大闺女说炒饭也不错。不管好吃不好吃,那毕竟是中餐。

 

回到住处后我很累,洗了了一下就睡觉了,一睡就睡到下午六点多。我问孩子们还要不要吃啥,她们说她已经吃了西瓜和面包,于是我就自己煮了一点面条,没有加任何调料,孩子妈妈问我好吃不,我说很好吃,我们山东老家就这样吃面条。喝了一碗清水煮面,我就满血复活。

 

无论走到哪里,如果几天不吃山东味道的面食,我就会浑身乏力。山东的一切都是我的根,不和‘根’交流,人自然也没有了力气。现在我和‘根’交流的唯一途径就是吃面食了。

 

孩子们和孩子妈妈明天要去沈阳看沈阳故宫,我就不和她们一起去了。我也很想回去,回到国内回到山东,但我对‘皇上‘这个词是不敢兴趣的,当然对他住的地方也不敢兴趣。

 

一百年前,当冯玉祥将军的士兵用枪顶着溥仪的脑袋问他是皇上还是平民的时候,皇上就已经消失了,我不知道为啥又有了皇上....

我的一天(07/06/24,星期六)

 

昨天晚上实在不想再吃韩餐,于是就到一家专门卖汉堡的餐馆去吃饭。这家餐馆卖一种八爪鱼的汉堡,有的辣有的不辣,我就点了一个不辣的,结果自动点菜机说那种汉堡售罄了。我很想品尝一下这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汉堡,于是就又点那种辣的,机器又告诉我辣的八爪鱼汉堡也售罄了。买不到那种特殊的汉堡,我只能点牛肉饼汉堡,点好以后机器告诉我这家餐馆的牛肉饼是100%韩牛做的。

 

再等汉堡的时候邻桌的一对母女也在等她们的菜。那个小女孩看上去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用弹簧做的小锤子。母女两个正在玩游戏,先用剪刀石头布决定输赢,赢的人会用小锤子打输的人的脑袋。我看了一会,她们各自都有输有赢,妈妈赢的时候会轻轻地打一下孩子的脑袋,孩子赢的时候会使劲地打妈妈的脑袋,打一下还不行,要接连打好几下。

 

看得出来妈妈是假打,而孩子是真打。

 

汉堡挺好吃,但我确实没有吃出用韩牛做的牛肉饼有啥特殊之处,不过我觉得应该有‘特殊’的味道,要不然不会特别标明,只不过我吃不出来罢了。

 

吃完晚饭我就去河边走路。这条小河就清溪川,河两岸有长几公里的跑道,每隔一段距离在空旷的地方会有各种各种的健身器材。这几天我几乎每天都在这儿走路,也就遇到很多人,遇到的人都是直立行走有鼻子有眼,他们看上去有点熟悉又很不熟悉。虽然我已经在这儿走了不下十几次,但我估计没有一个人认识我。即便那条河有灵性,它也不一定会认识我,因为它每天看到人实在太多了。

 

有很多时候我们都以为自己很重要,其实对于他人和自然而言,我们也许连空气里的一粒灰尘都算不上。

 

昨天走了两个多小时,然后一觉睡到天亮。吃我早饭,我就去学校工作。不管人在哪里,总有做不完的工作。公交车上基本没有人,我刚上车的时候有一位乘客,两站后那位乘客下车了,于是接下来那辆公交车就成了我专车,一直到我下车,再也没有乘客上车,我下车后,那车也就成了空车。

 

虽然是一辆空车,那车还是要往前走的,也许下一站就会乘客上车。即便一无所有也要好好地往前走,因为硕果也许就在前方。

 

听说首尔大学是韩国最好的大学,平时如繁忙的街市一般繁忙,但星期六的早上依旧冷冷清清。无论多么热爱自己的工作,还是要一些生活的时间的。一个只知道工作的人,在别人看来是不可理解的。

 

两个小时候后我收到孩子妈妈的短信,她说她和孩子们已经到了沈阳机场了,我回信说先去买点吃的,她说她们出门的时候宾馆里的人给她们打包了早餐,我回信说这宾馆的服务也太周到了吧。

 

又过了两个小时,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个我想了好几天的问题。想明白了问题,我就感觉到了头顶的蓝天白云,似乎伸手都可以触摸到。伸手可以触摸蓝天白云是工作给我带来乐趣,它让我更加热爱工作。孩子妈妈发短信说她们已经到了仁川机场,等拿到行李后再给我联系。

 

因为想问题我都不知道自己饿了,收到孩子妈妈的短信才发现自己饿了。我问她要不要等她们一起吃饭,她说孩子们都不饿,让我自己先吃,别饿着。我说我等她们一起吃,就问她吃中餐还是韩餐。问完后我才想起她们是从中国来,估计过去几天吃到很多好吃的。她回信说这几天也没有怎么好好吃,吃得乱七八糟。我说我去中国城买些包子等她们回来一起吃。

 

从仁川机场到首尔我们住的地方要两个多小时,我去中国城买吃的一来一去估计要一个小时,所以一个小时候我就坐地铁去中国城,我刚到中国城孩子妈妈就发短信说她们还有几站就到中国城,问我要不要和她们一起回去,我说能赶上同一班地铁很难,她就说她们先回去了。

 

我买了八个猪肉蒸包八个牛肉蒸包两个韭菜煎饼两个豆沙煎饼一张巨大的千层饼还有两斤樱桃。韩国物价低,买起东西来也就没有准。

 

她们刚到住的地方我也到了,于是我们就开始吃饭。吃着这些面食,孩子们结论是无论是包子还是煎饼都没有爸爸做的好吃。听她们这么说,我次中国城是去值了。

 

据说这次她们这次中国行二闺女和她外公说了很多话,她外公还给她讲了很多故事。吃完饭我问二闺女外公都给她说了啥,她做了一个鬼脸说:“我基本都听不懂。”我问她为啥不告诉外公你听不懂,她说:“我告诉他,他就会失望,还不如让他给我讲。”

 

很多时候我们也许不需要听懂别人的话,只要听就行,但是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个人能耐心地听别人说话呢?从这一点上,我非常佩服我们家二闺女,在她听不懂情况下,她能听她的外公给她讲几天。

 

我的一天(07/13/24,星期六)

 

在家的时候每个星期六孩子们都起得很晚,也就很久没有在一起吃过早饭,现在出门在外,她们依然起得很晚。孩子妈妈说这暑假对孩子们来说就是多睡点觉多吃点好吃的多长点个头多玩玩。我虽然不大赞同这个观点,但也改变不了啥,也就随她们去了。

 

快十二点的时候孩子妈妈发短信说孩子们想早点吃中饭,她问我啥时候能回来。收到短信我就收拾电脑往回走。首尔的公共交通非常发达,无论是公交车还是地铁都非常方便。到家以后我问她们去哪里吃中饭,她们都说去中国城。首尔的中国城在一个大林的地方,从我们住的地方去那里乘坐地铁需要坐两站。

 

在首尔坐地铁不需要安检,自然也就省了一些赶车的时间。地铁上很多人,因为人多位少,大多数人都是站着的。每节车厢的头尾都有孕妇和老人的专座,专座是黄色或者红色,很容易分辨。今天我们正好站在这些专座旁边,左右各有三个座位,我们左边的座位空着右边的座位上坐着两位老人。我戴着一顶帽檐很低的帽子和一副颜色很深太阳镜,一位老人见我吃力拉着扶手,就示意我坐在他旁边。因为语言不通,我就对他竖了一下大拇指,同时把帽子和墨镜都取下来,向他展示一下我还没有老到要坐老人专座的位置。

 

那位老人看上去身体不太好,大夏天穿着棉袄戴着棉帽。他见我不坐下,就给我说话,我当然是听不懂的,只是礼貌地朝他笑笑。见我只是礼貌地回应,他就转头对大闺女说话,大闺女自然也是听不懂他在说啥,但出于礼貌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见我们都不给他说话,老人有些失望,低头沉思。

 

看到老人低头陈思的那一刻,我突然有些抱怨自己不会说韩语了。

 

大林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中国餐馆,有串串香,有各式面食,当然最多的还是川菜。孩子妈妈看到一个餐馆叫加州牛肉面,她说她们在沈阳刚刚吃过这家餐馆。不知道沈阳的‘加州牛肉面’和这里的‘加州牛肉面’是不是同一家餐馆。其实是不是同一家并不重要,关键是名字相同。大家都知道的兰州牛肉面好吃,于是全世界到处都是兰州牛肉面。在加州牛肉面边上,就有一家兰州牛肉面。

 

孩子说要吃面,她们问我吃哪家,我自然选了兰州牛肉面,因为兰州牛肉面比加州牛肉面更加有名,至于他们卖的面和兰州有没有一毛钱的关系,那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这家餐馆的名字叫兰州牛肉面。

 

所以很多时候名字比内容更加重要。

 

除了牛肉面,这家餐馆还卖其他的面,比如还有肥肠面,大肉面,重庆小面。我点了一碗牛肉面,孩子妈妈要一个肥肠面,大闺女要大肉面,小闺女要了重庆小面。小闺女还特意问重庆小面辣不辣,服务员说辣,特别辣,小闺女点点头说那样就好。孩子妈妈喜欢吃肥肠,而我们三个都不喜欢吃,特别是我,每每想到肥肠就会反胃,所以在饭馆里我们很少点肥肠。今天在点餐之前,孩子妈妈特别强调今天的面条各自吃各自的,于是她就点的肥肠面。

 

在等面条的时候我们就看师傅拉面。那师傅看上去不到三十,戴着白色的厨师帽,穿着白色的厨师大褂,就见他拿起一个面剂子,有规律地伸展手臂,动作优雅连贯,不几下那面剂子就变成了细细面条。对师傅来说也许只不过是个体力活,而对我这个喜欢吃面条又不会做拉面的人来说这非常神奇。师傅拉完一份不停歇地又拉另一份,每一份的动作都一模一样。大概五六分钟的样子,我们点的四碗面就拉好了,接着他开始拉其他人的面。

 

即便我吃面的时候也没有停止观看师傅拉面,直到我们全家都吃完,我也没有见师傅休息一会。看着他那优雅的拉面动作,我突然有些可怜他了。不知道他是否喜欢他自己的工作,即便他非常喜欢,日复一日,时复一时,秒复一秒地重复这样的动作,总会让人感到劳累的,甚至于厌倦的。后来我跟孩子妈妈说起这,她说那师傅做我我们点的面就一直休息,和我的记忆完全相反。

 

也许他的动作不是简单机械地重复,偶尔也会加一点创新,偶尔也会不同,只不过外人看不出来罢了。

 

今天的面的确非常好吃,韧性很强。我想那位师傅一定知道他做的面非常好吃,顾客都喜欢。我们点的四碗面,只有我的不辣,其他的三个人的面都是辣的。二闺女边吃边说好辣好好吃,大闺女每吃一口都面露难色,最后实在吃不下,她就把面在凉水里先洗一下再吃,即便这样也把她辣得不停地瘪嘴。

 

没有吃辣的本领,就不要跟风点辣的。决定人成败的往往不是你有多大的本领,而是你对自己的本领有没有自知自明。

 

二闺女吃得干干净净,大闺女没有吃到三分之一。看她吃得艰难,我就说我们可以问服务员在要一碗清汤,把面条泡在清汤里吃。两个孩子都反对,说要清汤就违反了饭店的规矩,我说大多饭店都提供这样的服务,虽然我这样说,她们依然反对。最后我问服务员能不能给我们一碗清汤,因为实在太辣吃不下,服务员就给我们端来半碗清汤,还特别说这是牛肉汤。

 

我把大闺女的剩的面条都倒腾到清汤碗里,她就说她不吃了,剩下可惜,她妈妈就把泡在清汤里的面吃了。她吃完后说吃多了,还补充说不辣的更好吃。

 

两个闺女是非常遵守规矩的人,不知道长大以后会不会变。

 

吃完饭我们又转了转,买了一个非常大的千层饼,买了一个火龙果,买了些荔枝,还买了些瓜子。荔枝六千韩元一斤,我们说要一斤,结果硬卖给我们一万块钱的,她说一斤没有几个,多买一点好。买好东西我们又到一家冷饮店里,大闺女和妈妈各自喝了一杯珍珠奶茶,二闺女要冰炒酸奶。我的胃最近不太好,没敢吃凉的东西。

 

在回去的地铁上,老人孕妇专座空着。大闺女对我说:“老先生,你可以去坐,我知道你已经够格了。”我摘下帽子和眼镜,说:“人老不能看外形。爸爸虽然看着老,但其实还很年轻。”

 

今天很热,回到住处我冲了一个澡就躺下休息,然后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开着车载着她们三个路过潼关,公路上全是裂纹,黄沙漫天....

 

我的一天(07/20/24,星期六)

 

六点钟起床,然后我静悄悄地出门。现在正是首尔的多雨季节,过去几天基本上每天都下雨。早上六点,星星和月亮都下去了,但太阳还没有出来,天有些灰蒙蒙。我看看天,也看不出是阴天还是晴天,于是就顺手带了一把伞。

 

昨天晚上孩子妈妈说附近的菜市场里有一家卖包子和馒头的店,我就先到那家菜市场,想买些包子或者馒头做早餐。菜市场在一个小巷子里,大概有两百米长。天还没有亮,大多摊位都还没有开,但在入口处那家卖炸货的摊位开了,摊主正在炸东西,香气四溢。全菜市场里似乎只有我一个顾客,我虽然很喜欢吃炸的东西,但今天是来卖包子和馒头的。我来回走了两遍都没有发现那个孩子妈妈说的卖包子和馒头的摊位,可能摊主还没有开摊。

 

谚语说:早起的鸟有虫吃。谚语若成立,得有虫子早起。如果虫子都是懒虫,起得再早的鸟都会一无所获。

 

离这里四五公里的地方还有一处菜市场,看看天色还早我就决定走过去。我走到的时候,市场里的摊位基本上都开门了,但是顾客很少,有几位摊主在摊位前自顾自地吃方便面,还有摊主在打扫卫生或者在预备商品。我来回走了两遍,也没有找到卖包子和馒头店,但我找到了一处卖速冻水饺的店。水饺非常便宜,两包水饺才三千韩元,折合美元也才两块五。我本想买两包,但想到我还有四五公里的路要走,就自信地认为这种水饺在离我住处近的那家菜市场一定有。

 

在离开这家市场的时候,出口处一家卖红烧肉的店正在煮大肉。那大肉的香味和小时候过年时我们家煮肉的味道一样。小时候天天想吃这样的肉,只是吃不到;现在想吃就可以吃,但是不敢吃。人生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无奈,啥都在变。

 

往回走的时候我决定沿着河边走。这条河叫清溪川,河堤很高但河水很浅。河堤上是大马路,沿着河岸是人跑步走路的小路。别看大马路上车水马龙,河岸边却是个清净的去处。来这儿一个月,我已经在河岸边走了无数次。不过因为前几天下大雨,河岸关闭过几次。

 

下大雨,河面上涨,甚至于漫过了人行道。小河通往汉江,汉江里的大鱼也撒欢游到了小河里,河水褪去,这些大鱼就被搁浅。昨天晚上我走路的时候看到很多大鱼在浅浅河床上艰难地游泳,看它们奄奄一息的样子,我觉得它们不大可能游回汉江了。今天早上那些大鱼都没有了,不过那些长腿长嘴全身雪白专吃鱼的鸟一下子胖了不少。

 

人生得意需尽欢,但也不能太欢,过了头是要付出生命的。得意时敛失意时强才是人生正道。

 

我再次回到离我们住的地方比较近的菜市场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从早上六点到九点才三个小时,但在这三个小时中,发生了很多翻天覆地的变化。早上灰蒙蒙的天没有了,阳光普照了大地,菜市场里所有的摊位都开摊,顾客们在摊位前挑挑拣拣。

 

新的一天在我走了十几公里的路后开始了,无论是鸟还是虫子都起床了。

 

我又来回走了两趟,还是没有找到孩子妈妈说卖包子和馒头的店。我知道那家店就在里面,只是我的眼睛看不到,即便我特意去找,也还是看不到。都说人的记忆是有选择性的,没有想到这眼睛也是有选择性的。

 

虽然我没有找到那家卖包子的店,但是我找到了卖速冻饺子的店,但比另外一家市场内的饺子贵出了一半。虽然心疼,但我必须要卖了,要不然没有早饭吃。

 

有的时候我们总觉得下次机会可能更好,其实下次机会坏的概率比好的概率更大,而且有很多时候根本就没有下次机会。

 

我买了两包冻水饺和一盒紫菜包饭。紫菜包饭开盒就可以吃,这冻水饺我准备回到住处做煎饺吃。

 

孩子妈妈已经起床了,而且已经把我们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洗好了。她问我为啥出去那么久还没有带手机。我说我去了两个市场,而且这里看上去很安全。其实这里是否安全我真的不知道,但这里的人无论长相还是行为都和我们一样,看上去让人亲切,于是就有了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等我把煎饺做好,孩子妈妈就叫孩子们起床吃饭。孩子们都说煎饺很好吃,也不知道是因为是饺子本身的原因还是煎的原因,反正孩子说好吃就是好吃。

 

吃完早饭我就按计划坐地铁去水族馆。水族馆在首尔世贸中心的地下商城内,但从照片上看应该很大。

 

地铁上的人很多,我和孩子妈妈正好站在一对母女前。那个小姑娘胖乎乎的,坐在座位上脚还够不着地。我问孩子妈妈她觉得那个小姑娘有几岁,孩子妈妈说应该有七八岁。我转头看了一下我们家的那两位,人高马大,很难想想几年前她们和眼前这位小姑娘一样。我似乎不记得她们小时候的模样了,她们似乎一直都没有变。

 

小姑娘让她妈妈咬她的手指,一个个地咬,然后她趴在她妈妈的肩膀上隔着衣服咬她妈妈的肩膀,她妈妈的衣服上也就留下她湿湿的牙印。看到那些牙印,孩子妈妈就笑,小姑娘也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旁如无人。

 

出了地铁站后我们就都跟着二闺女走。二闺女是我们家方向感最强的人,无论到哪里,她都会很快地分辨出方向。在二闺女的带领下,我们穿过地下商城,很顺利地找到水族馆。孩子妈妈说让我们三个进去看,我说我也不想进去,孩子妈妈就说那就让她们两个进去看。

 

买票的时候我说买两张孩子的票,二闺女赶紧纠正说应该买一张孩子的票和一张青年的票。经她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姐姐的票要比妹妹的票多出七千韩元,于是我就按二闺女的要求把她的票和她姐姐的票分开买。

 

她们刚进去姐姐就发短信给她妈妈说她们可能要玩一个多小时,孩子妈妈回短信让她们好好地玩。孩子妈妈坐在门口等人的凳子上等,我说我要出去逛,她说那我就出去逛。

 

那里应该是首尔的市中心,广场上有很多雕塑。有江南style的雕塑,两只大手强有力地向下按着;还有二十国集团在这里开会的纪念碑,有二十个纪念碑,每个纪念碑代表一个国家,纪念碑上有那个国家的国旗和当时领导人的画像。

 

我还看到一个地球的雕塑,在这个地球的雕塑上所有的陆地都被挖成大坑,而海洋却被填满。我第一次见到这样地球雕塑,看到那些被挖成坑的陆地,我心有所触。在这个小小的星球上,人类虽然生活在陆地,但每个人都在给别人挖坑,于是所有陆地上都是坑,但有时本来给别人挖的坑却埋葬了自己。

 

我走回来的时候孩子们还没有出来,孩子妈妈在上网,她告诉我说那里有无线网,我说我不上。见我也坐下来,她说她去逛逛小店,让我在那里等。

 

水族馆的对面是个自助照相馆,人自己可以给自己照各种各样奇怪造型的照片,然后立刻可以打出来。那家照相的生意非常好,不停地有年轻的情侣进进出出。有一对情侣从照相馆里出来就在我坐的凳子边上玩耍,就见那个男生不停地把小女生右胳膊抬起放下,开始时还好,几分钟过后那位女生就有些烦了,说了一通韩语,虽然我听不懂,但我可以看出她已经很不高兴了,不过那位男生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过了几分钟,那位小男生又把小女生的手抬起来,小女生就顺势一巴掌打在小男生的脸上。

 

声音清脆,把我吓了一大跳。

 

巴掌过后,他们两个走了。啥事都不能过分,即便是最亲近的人,那忍让也是有限度的。

 

孩子妈妈买了两个小玩具,还有一个玩具化妆镜。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是真化妆镜还是玩具化妆镜,这里的人似乎随时随地都在化妆。

 

不一会孩子们也玩好出来了,她们玩得很高兴。我们问她们饿不饿,她们都说饿了,然后我们问她们吃啥,她们说吃匹萨。这么大的商场里,吃匹萨的地方还是很容易找的。她们两个各自点了一个小匹萨,大闺女吃完了自己的,二闺女说她吃不完,大闺女就问二闺女她可不可以吃,二闺女就把自己剩下的给大闺女,大闺女很高兴地说:“谢谢妹妹。”

 

匹萨店对面是个贡茶店,不但有汉字还有汉语拼音。孩子妈妈说这家店不错,没有按韩语拼音翻译。其实很难分辨那究竟是韩语拼音还是汉语拼音,有的时候,同一个汉字,韩语和汉语的拼音是一样的,比如:东。

 

她们吃完中饭我们去看一家网红图书馆。图书馆的书架特别高,有的地方有三层楼那么高。书架上全是书,不过你不用担心那些放在最高处的书怎么拿下来,因为去那里的人没有几个是去读书的,都是去照相的,那些书不过是装饰品罢了。

 

用书做装饰,显得自己特别有文化。不但网红图书馆这样做,有很多文化人也这样做。人生能装就装吧,小时候装自己成熟,老年时装自己年轻,富人装穷,穷人装富,啥都不能装的时候,就装逼:把书架摆满,装文化人。

 

把孩子们放在图书馆,我和孩子妈妈都觉得饿了,于是我们就去找吃的。虽然我们已经开始厌倦韩餐,但也不想去吃匹萨或者意大利面,于是我们还是找了一家韩餐馆。

 

这家韩餐馆的菜单上有中文,我看到一种奇怪的包子:土豆包子。虽然这种包子我闻所未闻,但因为它叫包子,我就打心里喜欢。孩子妈妈点了豆腐煲,我点了土豆包子。豆腐煲很正常,那土豆包子却名不副实,因为皮是面做的,馅是粉丝韭菜和肉末。我思来想去不明白它为啥叫土豆包子,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原来那用来做包子的粉条是土豆做的。

 

啥事都不能看表面,要看表面下的真实,但真实往往表面覆盖得严严实实。

 

我们再次回到图书馆的时候孩子们就闹着回去,她们说累了。没有办法说服她们,我只有同意她们回去,我自己继续转。她们走了后我自己走路到奉恩寺,这是佛教的寺院,门口有四大天王的雕塑,个个威风凛凛。寺院里每个院落都传出敲着木鱼的念经声,信徒信女们都双手合十,虔诚拜,然后往功德箱捐款。

 

我大概逛了一个多小时,被那些庄严肃穆优美华丽的建筑和高达雄伟的观世音的雕塑所吸引。走出寺院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下供奉四大天王的殿,发现在殿门口不远处有两个乞丐,它躬身趴在那里,放在他们身前的纸盒子里不知道是谁投的几个钢镚。

 

我的一天 (07/27/24,星期六)

 

首尔的机场在仁川,坐飞机多少有些不方便。仁川机场的飞机大多是国际航班,因为从首尔去韩国的其他地方用不着坐飞机。在去仁川机场的火车上,乘客们都带着大箱大包,一看就知道不是回国就是出国。我们一家四口要去东京,不过我们行李很少,原因是日航不免费托运行李。提前看了东京的天气状况,那里的炎热程度不亚于中国的四大火炉,于是我就决定穿凉鞋,而且不穿袜子。

 

对于别人穿凉鞋又穿袜子就如洗脚穿袜子一般,对于我穿凉鞋不穿袜子却是第一次。我一年四季都穿袜子,即便在家里我也是要穿袜子的,这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

 

习惯养成以后就很难改变。你如果试着改变你几十年来养成的习惯,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不穿袜子穿着凉鞋走到地铁站,我就感觉脚有点冷,等坐上地铁我就感觉冷的感觉从脚嗖嗖地顺着裤腿往上跑。地铁里人很多,所有的人都满头大汗,好多女生拿着小风扇吹自己白皙的脸庞,怕精细的妆被汗水破坏。我对孩子妈妈说我很冷,孩子妈妈对孩子们说:“你爸爸要生病了,因为他说他很冷。”

 

‘浑身发冷’是我生病的一大标志。每次生病的第一个表征就是:浑身发冷。

 

今天火车里的冷气开得似乎特别足。开始的时候我脚冷,然后是腿冷,然后是肚子冷,然后是头冷。一个半小时后我们到仁川机场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被冻僵了,清鼻涕流了无数把。

 

因为没有穿袜子,在炎热的夏季我被冻得瑟瑟发抖。孩子妈妈头前带路,我只是机械地跟在一家四口的最后面。没有我的帮忙,她只犯了一点小错误,那就是在用不属于日航的自动办理登机卡的机器办理日航的登机卡,那台机器自然没有找到我们信息,不过她立刻发现了这个小错误,把我们领到了正确的柜台前。

 

韩国出关很简单,就是打一下指纹就可以出关,不过今天我和孩子妈妈的指纹不是在出关柜台处打的,而是在排队出关的时候被拦下来打的,这让孩子的妈妈有点不高兴,反复地问为啥要把我们拦下来先打指纹,我说拦谁不拦谁估计都是随机的,和护照肤色口音没有关系,不过她依然有些耿耿于怀。

 

韩国人怎么看待中国人,我不太清楚;中国人怎么看待韩国人,我是知道的。不管怎么看待,仁川机场飞国内城市的飞机是一会一班,感觉飞中国不是啥国际航班,就如国内航班一般稠密。

 

语言是表象,而行动才是实质。

 

上千年来,韩国的朝廷都毫无怨言地做中原政权的的小弟,但现在的政权却成了别人的小弟。请不要怨恨你的小弟离开你,不过请你问一下你的千年小弟为啥会离开你。

 

因为我们来早了而且飞机还晚点了,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在机场里找个好餐馆吃饭。我问孩子们想吃啥,孩子妈妈说只要不是韩餐就行,妹妹说她要吃面条,姐姐说她要吃墨西哥卷卷,于是孩子妈妈就给我,二闺女和她自己买了三碗越南牛肉粉,把钱给大闺女让她自己去买墨西哥卷卷,于是全家都吃到自己想吃的食物。

 

孩子妈妈警告说我们买的舱位连水都不供应,上飞机之前每个人都要把自己的杯子灌满水。她一声令下,我们都齐刷刷地去打水机前打水,把各自的水杯都灌得满满的。

 

在飞机场里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吃完饭灌完水上完厕所后就开始登机了。日航的飞机非常干净,空姐们也个个美若天仙女一般。有的时候我就想不明白,空乘和其他服务行业的服务员有啥不同,从职业角度来讲,空乘的安全系数可能更低而且更加劳累。

 

美女们喜欢做空乘这样的职业,有很大成分是因为高额的工资吧。这是我个人的猜测,而猜测往往是不对的。

 

别人们都短衣短袖,我穿着长衣长裤还穿了一件有帽子的外套而且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过我依然感到寒冷,而且冷得瑟瑟发抖。飞机飞平稳后,我问空乘飞机上有没有毯子,空乘说有但我要出钱买,我问她多少钱,她说十三美元。我问孩子妈妈要钱买毯子,她说有点贵,我说贵也得买,我可不想生生地给冻死在飞机上。

 

我想我是真的病了,即便盖着毯子也冷得我上牙碰下牙。

 

飞机飞了两个半小时,在我的瑟瑟发抖中降落在东京成田机场。美元对日元是一比一百四,对韩语是一比一千四。我花了好长时间才转过弯来,孩子妈妈花一千四日元买的地铁票是十美元而不是一美元。

 

东京的地铁非常复杂,不但路线复杂而且运营商也很复杂。运营东京地铁和有轨道交通的公司至少有五六家,他们都给自己运行的路线取自己的名字,而且票也不通用,所以即便在同一个地铁站转乘,也要出站重新买票。更奇怪的是很多售票点只收现金,在当今这个社会,很难让人想想。孩子妈妈未雨绸缪,来的时候带了两万日元。

 

因为线路复杂,在去宾馆的地铁上,在拥挤的人群中,孩子妈妈不停地问:我们有没有坐对线路啊?我总是点头说是对的。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冷得我连生死都分不清楚,哪里知道地铁线路的对错。

 

人得相信自己。我们坐对了地铁,因为一个半小时候它把我们送到最为繁华的区之一:新宿区。下了地铁后,我们很顺利地找到了宾馆。

 

折腾了一天。放下行李箱问孩子们吃啥,她们说楼下有个多米诺披萨店,孩子妈妈就下楼去买,不一会儿就抱上来一张大披萨。一张披萨被切成的八片,我和孩子妈妈一人两片,孩子们一人四片。吃完后大闺女说她没有吃饱,孩子妈妈说太晚了,不能吃太多东西。

 

洗完澡后我就开始咳嗽,躺在床上我感觉天旋地转,我感觉这次要大病了。

 

我的一天 (08/03/24,星期六)

 

在日本待了六天,我病了五天,但一回到韩国我就生龙活虎了。孩子妈妈对韩国的气候似乎犯冲,我们刚来那几天,她胳膊腿上全是疹子,而且所有的关节都疼痛,在日本待这六天,这些症状都迅速地消失,没想到一回到韩国,那些症状又来了。

 

这几天孩子们天天问啥时候回家,不但她们想回去了我们也很想回去了。餐馆里的饭再好吃都没有在家里自己做的饭好吃。一眨眼的功夫我已经有七个星期周末没有做早饭了。今天虽然是星期六,我依然没有做早饭。孩子们吃了些面包和牛奶就打发了。

 

在首尔大学上课,课堂上有两位从马来西亚来的华裔。这两个华裔都是第五代移民,但他们的汉语说得非常流利。语言相通,那心自然近了一些。上个星期课上完的时候,那个小女生还给我买了一个小礼物表示感谢,她说中国人都尊师重道,不过我我坚决不收。买一个小礼物送给给自己上课的老师,在华人的社会里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不过在西方这可能被上纲上线到利用职务受贿。

 

一切按规矩办可能也会被人诬陷,但最起码可以最大肯能地保护自己。

 

我们下星期就回美国了,今天他们两个约我到一家中餐馆吃个中饭,也顺便告别,孩子们不去,于是我和孩子妈妈一起去。这算不上一家正规的中餐馆,不过菜做都还不错。菜都是那位小男生点的,因为他知道我是山东人,所以点了两碗面,一盘黄面肉,一盘黄面虾,还有一盘香菇炒菜心。我问他为啥知道山东人喜欢吃这些,他说他奶奶的爷爷就是从山东去马来西亚的,所以他们全家都喜欢吃山东菜。他奶奶的爷爷应该是一百多年前的人了,看来我们这些山东菜源远流长啊!

 

他们约我吃饭当然不只是吃一顿饭,他们想征询一下关于是不是继续在这儿读博士的看法。小男生已经来这里一年半了,小女生才来半年。他们说他们现在最大问题是韩语,首尔大学用英语授课的课程很少,平时交流说英语的人很少,而他们再来之前根本不懂韩语,现在也基本不懂。

 

我不是一位能指导别人人生的人,因为我自己的生活都是随大流。不过我倒是很乐意和他们分享我自己的经验。我说博士导师比学校和语言更加重要,一位好导师可以帮助很多学生成功,一个不好的导师可以毁掉很多学生的前程。我还说人有好有坏,导师也是人,也有好有坏。

 

我还告诉他们再好的导师也教育不出来一位从来不努力的学生。学生能否成功主要还要看学生,学生要明白‘读博士’依然是在‘读’,是个受教育的过程。不用讲什么大道理,‘读’就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而读。有了‘读’的动力,语言也根本不是个事。

 

我讲了很多,孩子妈妈也也分享了很多,他们不停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其实有没有听进去不是很重要,只要将来有一天他们发现我们两个讲的能有哪怕一点点帮助,今天的饭就没有白吃。

 

小男生是拿新加坡一个单位的奖学金来多博士的,读完以后一定要到新加坡那个单位工作六年,他说他有点后悔要那个奖学金了,因为读个博士要七八年,然后再为那个单位工作六年,他觉得有点长了。我说我们永远都不可能预测将来,三十年前我是永远不会想到能和你们一起吃饭。人生就是那么多巧合,所以不要太担心未来,未来自然会来的。

 

他们约我们吃饭,我们自然不能让他们付钱。吃完饭,我不容商量地说这顿饭我来付账。

 

吃完饭后孩子妈妈要到一家叫广藏市场去给二闺女买一个小包。那个市场我们去过一次,上次二闺女就买了一个小包,她特别喜欢,但是被丢在东京的地铁上了,所以这次再给她买一个。那位小女生说怕我们找不到地方,一定要送我们去。看着她那么热情,我们也只有同意。

 

广藏市场是首尔比较出名的市场,特别大。正值中午,烈日炎炎,大多商家都关门午休。市场里的顾客很少,而我们上次来的时候是早晨,人挨人人挤人。那次因为人实在太多,我们家二闺女还差点中暑。很快找到那个买包摊位,原价又买了一个。吃饭的时候小男生告诉我们说这家市场就宰不说韩语的人。宰就宰吧,反正和摊主讨价还价也各自听不懂。说啥也听不懂那是假的,韩国说数字和中国人是一样的,所以我能听懂一千,五千,一万等等这样的数字。

 

买完包我们就做地铁往回走,不过那位小女生似乎还没有走的意思,她似乎还有啥事没有说完。我就对孩子妈妈说:“小女生似乎还有事想听我的意见,要不你先回去?”孩子妈妈对小女生说:“你们找个地方再喝点咖啡或者茶水吧,我先回去了。”

 

不远处就有一家咖啡厅。我点一杯热咖啡,她点了一杯冷咖啡。她一定要付钱,这次我就没有给她争。

 

喝咖啡的时候她给我说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她爸爸在美国工作已经二十几年了,现在在德州。她很想去美国读书,但她爸爸极力反对,她妈妈也反对,原因是她爸爸说美国家家有枪非常不安全。第二件事她姐姐毕业于清华,因为是华裔,她申请到全额的国家奖学金。她姐姐是今年夏天毕业的,她和父母都去参加了姐姐毕业典礼,他们全家对中国的印象非常好,不但安全而且吃的也好,所以都鼓励她去中国读博士,在中国就没有任何语言问题。

 

她问我她应该去美国还是应该去中国。

 

这个问题难住了我。我很难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因为我如果给了,就要给出不选择另外一个国家的原因,这个原因当然是负面的。我生活在美国,我不能说美国十全十美,因为那是违心的,我当然也不能说她一无是处,因为那同样是违心的。我出生在中国,在中国接受教育,对我来说她自然是十全十美的,虽然我心里知道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国家。

 

做人难啊!当你一定要二选一的时候,会更加的难。

 

我想了很久也不能回答她的问题,最后我说:“世上有好人就有坏人,美国有枪击案,但中国也有持刀杀人案件。你如果问我这两个国家哪里更安全,其实这两个国家都很安全。在美国你可以安全地在大街走,在中国你也可以安全的在大街上走。所以选择在哪里读书不要太考虑安全问题。亚洲一些国家的宣传把美国妖魔化了,当然美国的宣传也把某个亚洲国家妖魔化了。作为老百姓,听听就可以了,别当真。”

 

最后我说无论她要到哪里完成她的博士学位,她的选择都是对的。我还告诉她说现在看起来她有三个选择:留在韩国,去中国,去美国;其实很多年以后再回想她会发现她只有一个选择。

 

国家大事似乎离我们很远,但其实离我们很近。据说在奥运会上中国已经拿了十一块金牌,还听说樊振东和瑞典的那个怪手争夺冠军,我期待这场巅峰对决。

我的一天(08/10/24,星期六)

 

早上起来到菜园子里去拔草,猫猫蹲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因为要出去一个半月,今年菜园子里没有种植任何蔬菜。六月中旬我们出门的时候,园子里长出了几颗豆角和番茄苗,本来以为我们回来的时候可以看到它们正茁壮地结果,但我们回来后发现满菜园子都是草。可能雨水比较多,草们都长势汹汹,密密麻麻地齐腰深。菜园子在后院的中间,周围都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这些草其实和草坪上的草是同一种类型,只不过它们错误地长在菜园子里,它们也就变成了杂草,所以我要拔掉它们,或者喷除草剂把它们杀死。我们不在家的那一个半月,我们请人照管草坪,草坪也就被剪得整整齐齐。

 

“天生我才必有用”,但你一定要生长在那个可以用你的‘才’的地方,如果你没有生活在可以用你‘才’的地方,你就会变成累赘,变成‘杂草’,是要被清除掉的。

 

有‘才’固然重要,而生活的环境才是成败的关键。

 

猫猫在别人家寄养了一个半月。听说猫是最没有良心的动物,只需走几天就会忘记原来的家。我们一直担心猫猫会把我们都忘了,当我们把猫猫接回来的时候发现过去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猫猫对这个‘家’一点都不陌生,它一下子就找到放它食物的柜子,然后对着我‘喵喵’地叫给我要吃的。我把粮食倒在它的饭盆里,吃了几口之后它就跑过来用头顶我的脚踝。我上去刷牙,就对它说:猫猫,我上楼刷牙了。它就先我噌噌地跑到楼上。我对孩子妈妈说:“虽然在别人家过了一个半月,这猫猫回到家一点都不生分。”孩子妈妈说:“哪有对家生分的!”

 

动物不会忘记自己的家,人更不会忘记。我每一次回到我的老家,虽然大街的人我大多都不认识了,但我一点都没有生分的感觉。

 

家是心尖上的记忆是刻在骨里的安全。

 

在‘家’里睡觉就是香。都快十点钟了,孩子们还没有起床。因为我们十一点钟要出去给大闺女到乐器店里换笛子,然后去超市里买些生活用品,再到滑冰场上滑冰课,孩子妈妈就叫她们起床吃早饭。大闺女听到叫她们就起床了,二闺女说她再睡十分钟。正在准备早饭的孩子妈妈说:“小屁真烦人,真想拿个棍子打她屁股。”我说:“那你去吧,我给她们准备早饭。”她说:“还是你去吧,我可不想看她的白眼。”

 

当然我们谁也没有去打二闺女的屁股。我每次惹我母亲生气,她都会说打我屁股。小时候不舍得打,长大了打不了了,所以她只是口头上说说罢了。

 

社会在进步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但发生的事却非常雷同。随着时间,所有的故事都在重复,不过演绎故事的人变了而已。我们总以为自己非常特殊,其实我们的经历已经发生在无数人身上,而且还会继续发生在无数人身上。

 

生命虽然纯属偶然,而其历程却有迹可循。

 

千万不要以为你很重要,你其实不过是一个重复过无数次的故事里的一配角而已,过去演这个配角的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谢幕,也和过去的那些人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父母,你的爱人,你未成年的孩子和你养的小动物,可能没有其他人和动物认为你很重要了。这是事实,虽然很扎心。但是话说回来,有这些人认为你很重要已经足够了。

 

虽然我们预备了丰盛早餐,但孩子们并没有吃。大闺女把昨天晚上剩下的炒面条吃了。孩子妈妈在超市里买了长豆角,只要冰箱里有长豆角,我就会做炒面条。两个孩子都喜欢吃我做的炒面条。今天早上我仔细地观察大闺女吃炒面条,就见她非常仔细地先把豆角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再吃面条。

 

大闺女不喜欢吃蔬菜,她当然也不喜欢吃炒面条里的豆角。她吃东西从小就这样先把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吃掉,最后再吃自己喜欢吃的。而二闺女和她姐姐的吃法完全相反,先把自己喜欢吃的吃掉,然后要么声明她吃饱了要么非常艰难地把自己不喜欢吃的食物吃掉。

 

同样的环境,却养育了两个完全不同性格的人。有些性格是天生的,就如有些才能是天生的一般。在天生的才能面前,后天的教育其实是非常无力的。不管你怎么培养,如果你的孩子没有跳水的天分,你是不可能培养出一位全红禅的。

 

后天努力和良好的教育可以改变人的一生,但其改变的程度在天生的才能面前是不值得一提的。

 

去滑冰场要从机场附近路过。我当初来这个学校面试时候在机场附近住过一晚,今天也就路过那家我住过的宾馆。那天我到机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从机场到学校要四十几分钟的车程,于是我就在这家宾馆里住了一晚。看到了这家宾馆,让我想起当时来这里面试的情况。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对当时的记忆却非常清晰。本来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这里面试的,谁曾想真的从原来的单位辞职来到这里。很难说我当时的决定是对还是错,我只是想说很多有些情况我们不能人为地去控制。

 

人一旦有了运气,那机会就会来敲门。

 

孩子妈妈做晚饭的时候我刷了一下奥运会的新闻。有一则新闻特别有趣,说是两位跳高运动员在金牌争夺战中跳出同样的成绩,按规定两个人可以共享金牌,但其中一个人不同意共享,于是就进行加塞,结果在加赛中不同意共享金牌的那个人输掉了,到手的金牌就那样丢了。

 

不管你的才能多高,都要有心胸和别人平分秋色,如果太过于贪婪,结果就会适得其反。

 

吃完晚饭,孩子们都走了,我和孩子妈妈在餐桌前吃花生,猫猫跳到餐桌上,不停地闻桌子留在桌子上的食物,然后皱着眉头看着我们,似乎在说:你们怎么吃这么难闻的食物。

 

对不起,猫猫,我们没有你天生闻气味的能力,你闻到的味道我们是闻不到的。

 

我的一天(08/17/24,星期六)

 

昨天晚上睡前我告诉孩子妈妈说我今天早上要收拾孩子们的书架,实在是太乱了。她告诉我收拾可以,但动静要小一些,要不然会影响她们睡觉。我五点钟起床后先把猫猫放出去,然后就开始小心翼翼地收拾书架,到八点多孩子妈妈起床的时候我才收拾出两个。我和孩子妈妈一起吃了早饭,然后我继续收拾,到十点多的时候我还没有收拾好,孩子们也还没有起床,于是我对孩子妈妈说:“叫她们起床吧,睡了那么多了。”孩子妈妈说:“再让她们睡一会,周末本来就是用来睡觉的。上高中和初中都很累。”我说:“我小时候从来都不睡懒觉。那么多事情要做,怎么会时间睡懒觉啊?”她说:“你是个奇怪的人。你本来就睡不着。”

 

我不知道我是本来就睡不着还是心里有学习而不敢睡,时间过去那么久我自己也不记得的,但我从小就认为睡懒觉不是什么好习惯。

 

昨天晚上二闺女一直在自己的房子里玩手机,我让她把手机交出来,她说:“今天是周末,周末本来就是用来放松的。要不然要周末干嘛啊?”我说:“放松可以干点别的事,比如出去走路或者读书。”她说:“我本来就是在手机上读书。”大闺女说:“她读的书还没有发表,是作者在网上写的。你可以把她的手机设上时间限制,比如只能看半个小时。我自己给自己设了。”二闺女说:“这不是你的事。你为啥要说话啊?”大闺女说:“我只是告诉爸爸怎么设。”

 

孩子妈妈说:“本来就是周末,你就让她们好好休息。”

 

昨天九点钟就睡觉了,今天十点钟还没有起床,我觉得睡得太长了。不过孩子妈妈说睡得越长越好,那就让她们睡吧。

 

到十点半的时候我终于把书架们收拾整齐了,二闺女也起床了。她下来就到厨房自己给自己弄早饭吃。她用三个鸡蛋,几个小番茄,半个灯笼椒,还加了几片奶酪给自己做了一个美式鸡蛋饼。今天鸡蛋饼做得不太成功,没有完全做成一个。出锅的时候她看看我说:“断成两个了。”我说:“好吃就行。”说完,我朝她的盘子里看了看,她说:“爸爸,你怎么老盯着我的鸡蛋饼啊?”

 

真是有苦也说不出。她只能给我我说话,我不能有任何表示。也许我理解错了,她本来就没有给我说话,只是我想多了。

 

大闺女也起床了,她给自己做了一个巨大热狗。热狗要比鸡蛋饼好做,只要把香肠和面包放在微波炉里热一下,然后加一些番茄酱和鸡蛋酱就可以吃了。

 

猫猫也在外边玩够了,回到家就蹲在自己盆前吃点心。我也不知道这三位吃的是早饭还是中饭,反正吃饱就行。

 

大闺女吃完饭出去滑了一会滑板,然后就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二闺女吃完饭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也不知道她们在房间里干啥,反正也不让我们进去,当然我们也不能问。

 

猫猫吃完就跟着孩子妈妈。孩子妈妈说:“你是不是要梳毛啊?”它就对着她叫,孩子妈妈坐在小凳子上用专门给猫猫梳毛的刷子给它梳毛。梳完背梳肚子,梳完肚子梳小脸,梳完小脸梳腿。只见猫猫被梳得舒舒服服,然后一转身就躲起来睡觉去了。

 

然后房子里似乎又只有我和孩子妈妈了。

 

孩子妈妈告诉我今天下午要去上滑冰课,我说今天我就不去了。最近欠了太多东西,不但去日本的游记没有写完,在韩国待一个月的见闻也没有写,如果再拖下去,我估计都记不得要怎么写了。孩子妈妈表示理解,说她带孩子去上滑冰课就可以了,我在家里写作。

 

对我来说写作是一件大事,虽然对别人来说是小到无法再小的事。

 

中午我和孩子妈妈煮了点面条,然后她们就去上滑冰课了。其实课时只有一个小时,但是一来一回要两个小时,总共要三个小时。孩子们喜欢,我们觉得这三个小时还值得的。

 

她们走了我就接着写去日本的游记,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组织。万事开头难,只要开始写了,我就会洋洋洒洒收不住笔。我干坐了半个小时候也没有想起应该怎么写,于是就想泡杯茶喝。

 

我有两种大饼茶,一种事普洱,一种是冰茶。茶叶是我一位毕业很多年的学生送的。几年前她回国给我带来这些茶叶然后邮寄给我。我喝了以后告诉她说这个茶叶好,她说下次再有机会回国再给我带。后来她回国工作了,如果再送给我茶叶只能她等到她有机会来美国了。

 

来来回回,人生大抵如此了。

 

喝了一壶茶我也没有找到写作的思路。看看已经快四点了,想到她们五点钟一定能到家,一到家孩子们就会饿,于是我觉得我得赶紧做饭。孩子妈妈打好了碎肉,买了长豆角,还用面条机压好了面条,临出门的时候她告诉我晚上做炒面。

 

虽然啥都预备好了,而且做炒面对我来说不过是个熟练活,但还是要花时间的。做炒面先要把面蒸熟。我把面蒸上后就继续考虑我的写作。写作上瘾,就如吸毒一般。

 

很庆幸我没有耽误他们吃饭,她们回来的时候炒面已经做好了。炒面很好吃,这是孩子们的评价,问她们明天还要不要吃炒面,她们说是的。吃完饭后孩子们本来约定一起看电影,但后来大闺女改变了主意,于是二闺女一个人看。

 

这次在韩国待一个多月,我右手的肘关节一直疼,而孩子妈妈的膝关节也一直疼。前几天我去看了一下家庭医生,她说我得的是网球肘,给我开了药,我只吃了一天,疼痛感就明显降低。孩子妈妈今天去看了急诊,医生说她是膝关节里有积水,也给她开了药。她大概下午吃的药,吃完晚饭腿还在疼。因为几个小时没有效果,她就有点怀疑她吃的药效果不佳。我劝她再等等。

 

人与人不同,病与病也不同,药的疗效也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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