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信彤著作選載(9)紅色巨諜俞強聲出走的前夜(五)
【待續】
《红色巨谍俞强声出走的前夜》
贺信彤 著
紅色巨諜俞強聲出走的前夜(五)
昨晚,我跟给他讲了这么个故事:话说一个书生进京赶考,半道儿迷上了个青楼女子,你以为青楼女子因为穷才去卖身?都是“妇女的怨仇深”呐?那妙人在青楼深藏不露,身价了得,袅袅婷婷仙女一般,那书生不顾家有妻小,自己满腹经纶,高价包下这一美女,沉醉其中,那女子诗琴书画样样精通,谈吐不俗,谈古论今,还善解人意,把个公子乐得找不着北,一心只沉迷与此女卿卿我我,此女子通晓大义,劝公子学业不可荒疏,要出人头地就要用功努力,此次赴京赶考,倘若赢得个榜眼探花,奴家我的脸上也有光,倘若中了状元,奴家我即刻离开青楼,嫁你为妻,伴你终身,伺候左右。这少爷才勉勉强强,依依不舍地打点上路,离别之夜那个不舍呀,那女子说,郎君如此不舍,待奴家剪下指甲伴君赴京。她随口低吟“‘明窗弄玉指,指甲如水晶,剪之特寄郎,聊当携手行’。但愿公子功成名就后,不要忘记小女子,妾身自此守身如玉,只等公子凯旋。”那公子乐得鼻涕眼泪哗哗地涌,说“小姐,此番进京,成与不成,我都定会返回,迎娶小姐,废掉原配,指望小姐记得我一片真心。”看着小姐伸出那十指尖尖的修长指头,拿出剪刀就要剪断指甲时,公子说:即便小姐舍得,小生我也舍不得!当下抽出护身的短刀,咔,斩掉自己一节小拇指,“此指系我身,似我心,小姐万万不要剪你那玉葱指头上的水晶指甲,不要说区区小指,我愿为你肝脑涂地!”小姐早已哭成泪人,用烟灰给公子包扎伤口,两人依依惜别,那公子终日思念此女,哪有心思考试,自然功名泡汤,快马加鞭跑来与女子相见,那女子正陪伴另一名阔绰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转头看到来人,嫣然一笑,公子哪位?公子说,你我有约,我来为你赎身,接你成婚;于我,视功名如粪土,怎比你我情深要紧?女子杏眼圆瞪,“混说!凭什么娶本姑娘?”“早先,小生留断指明志,今天不顾一切,昼夜兼程赶来。”“哈,断指么?来来来,看看哪根断指是尊公子的,捡出来。”说着打开一个描金漆盒,公子一看,抽抽巴巴、长短不一的断指,黑不溜秋的几十根,堆在一起,顿时吓得胆裂魂飞,这这这!顿时语无伦次。
我们那位听得目瞪口呆,“啊!”大叫一声!说,“吓死人!再讲个轻松的吧,不然非做噩梦不可。”“强声,你明白了吗?你要牢牢记住,但凡动你脑筋的外面野女人,再怎么销魂,再怎么漂亮,全都如此,无一例外!”我回回这么给他总结,提升认识。
“用心良苦哦,季颖。”我说。
拜托,给我唱个《秦香莲》吧,季颖点头笑了,然后,她右手在膝盖轻轻拍打着板眼,轻吟婉唱起来,“华堂上夫君豪饮妻卖唱,尊相爷陈驸马细听根源……”她一改平日里谈吐做派,只有凄婉、哀怨,柔美的吟唱,娓娓清幽,我被剧中的情感染,也被眼前的季颖震撼,她柔情、委婉,字正腔圆,完全浸在了唱辞中,此时的季颖变幻成舞台上的秦香莲,“旧人啼哭不动他的心田,……我们母子背井离乡有谁可怜。”
那曲调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曲毕,我们久久不语,是走不出那哀怨的旋律。此时的季颖那么端庄,美丽,“季颖你简直是小白玉霜再世。”我说。
俞哥之前的单身生活没有规律,常年被胃病所困,吃了无数药方,访了多少名医,仍不见好,季颖四处打听秘方,遂请人用硬木做了一个按摩用的木枪,每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为俞哥坚持用那木头工具按摩,“把他胃里的寒气赶出去。”最终,老胃寒彻底好了,“把我TM的一辈子的劲儿都用光了,按摩可是个力气活儿。”季颖说。
有时,季颖好似个男孩子,她敢于和任何人开玩笑,逗闷子,办公室老S是个狡黠且谨小慎微的人,整天呷呷假笑,最热衷打探小道消息,最喜欢给领导悄悄汇报,无聊透顶,一日,老S迟到,胡编瞎话解释来晚的原因,季颖笑嘻嘻地凑近老S,“不是吧,住房忒不宽绰,孩子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都走了,你跟老伴儿只能此时抓紧,忙活忙活。理解,理解!”老S憋红了脸,不知所措地呷呷大笑,戳着季颖的脑袋大叫“你个冒傻气的!”
体育老师小任总是雄赳赳的,说自己有刀枪不入功夫,季颖笑着凑到他跟前,横掌一个飞速出击,小伙子立马弯腰嗷嗷叫,好一会儿才说,疼死我喽。过后,季颖告诉我,昨天,她那口子才教她的格斗手法——直击肝部。“我试试灵不灵。”“回去拿你的俞哥练手去!”我说,“舍不得!”她哧哧地笑。
她也很善于学习,当她快要离开我们学校,即将去名声待遇都更好的单位时,她开始找字帖埋头练字,很快,她能写一手非常漂亮清秀的字!
我好奇季颖,她时而粗俗,时而泼辣,有时心地纯良,有时又诡计多端。也许好命来的猝不及防,来的太过猛烈,常常,她不知道如何掩饰自己的粗俗,同样,她也不知如何恰如其分地人前显贵,这是贯穿着属于她的喜剧、悲剧的根源。
直到我们快分手时,她写给我一段为人箴言,我确定此乃不凡女子——“略带三分拙,兼存一线痴,微聋与暂哑,皆为谦中智。”
随着俞哥职位地位的提升,季颖就要从我们学校起飞再登高枝了,此时的她洋洋得意,很是招摇,每日挺胸抬头,咋咋唬唬的,儒雅而自命清高的文秘胡女士,看着季颖那副颠颠儿的得意样子,摇着头用她那特有的湖北武汉腔说道,做人本该——穷不寒酸,富不癫狂。
可偏偏就另有人爱叼这个贱。
当时,恰我们学校全校教工总共一百零八人,大家笑称此乃一百单八将水泊梁山也,可是光坐“校长”高位的就足足八位。
陈副校长,堪称是八个校头里最有资格担当此任的,他主管教学,因为他是解放前的老大学生,个子不高的他,在食堂排队买饭,问季颖;“听说,你、你的……,要换工作了?”季颖肯定明白他在问什么,只是最近,这个饱谙“谦中智”的季颖,却故意不明白,大声说:“什么,您说什么?”我在一旁,看着这两位打哑谜,笑着对季颖说:“太君问你,工作的调动?”陈校长也笑了,因为他的潜台词是,你的高干家庭又帮你调工作么?
另一位王校长,除了极左没任何本事,她自己是38年参加革命的延安老干部,丈夫时任商业部副部长,早早就把她休了另娶,可她打着老革命的旗,仰仗着早已背叛她的丈夫之名,整天整着个脸子,好似谁都欠她的,唯有班大夫敢跟她逗乐,把大家私下里的称谓,拿出来,公开喊她“王老太太”,那老太很是不不爽,正色驳斥,革命同志,怎么可以叫什么“老太太”?!那老人家一双“解放脚”,即裹小脚后又松绑了的依然小脚,因为裹脚骨头变了形,故走路样子怪怪的,真难为她无时不端着校长的威严。她整日价没事,却分工主管政工,一日,一女士带着自己的丈夫,去参观一下自己中午可以小憩的休息室,此老太太看到那女老师领了一位她没见过的陌生男子上了四楼,她竟如街道小脚侦缉队一般,撵着小脚,从二楼一路跟踪到四楼,然后用力地敲门,那对夫妇开门,看到一脸杀气的老太太。便说:“王校长,您怎么来了,哦,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先生。”老太太讪讪地好不失落。
就是她,在校园里看到季颖,竟紧赶慢赶地攆着小脚追过来,满脸媚笑地问:“首长好吧?”季颖笑了,回答,“好,她(指范瑾)很好,谢谢!”已如同在说自己的亲生母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