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参加高考
学期进行到快一半时,国家宣布了恢复高考的决定。那时的规定是,应届生不能报考中专,除了老三届(1966年到1968年三年共三届高中、初中毕业生的统称),已婚的不得报考。公社教办的负责人告诉我:“你可以报考中专。”我回答道:“要就不考,要考就要考大学”。幸好真的考取了,否则这句话又要成为我骄傲的证据。十多年来的第一次高考,学习再差,只要有资格报名,谁都不愿放弃这次机会。我不可能抽身去参加县中为高考举办的补习班,倒是有好些人拿着一大堆笔记来问我,我就根据笔记的上下文给他们解答。
填志愿是一件头疼的事,没有什么石头可摸就要过河。我只听说过北大和清华,就打算填这两所学校。汪老师对我说:“反正你还年轻,考不取下次再考”。可另一位文革前的高中毕业生却用现身说法,坚决要我报考师范学院。他当时就是因为第一志愿没有报考师范未能上大学,比他分数低的反而录取了。我最后还是听了他的劝告,第一志愿填了省师范学院数学系(我本来就喜欢数学,再加上徐迟的影响。徐迟的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写道﹕“自然科学的皇后是数学,数学的皇冠是数论,哥德巴赫猜想是皇冠上的明珠”。这篇发表于恢复高考之际的文章﹐吸引了一大批青年报考数学)。公社教办的负责人看到我填报师范学院后,告诉我应该填地区分院,到时反正会就近录取到分院的。只是因为不好涂改才作罢。“分院”这个词真是坑死人,差一点害我报考了“专科”。
高考过后,成绩还没有出来,我觉得考得不好。数学也就及格,反三角函数、排列组合、复数等都没有学过。物理是我的弱项,和化学同卷,可有机化学我也没学,所以理化的分数也不会高。作文的标题是《难忘的时刻》,大概还过得去。政治几乎全是瞎蒙,半年前在公社的老师考试时,我就没有及格。而一位从县城下放到我们公社的同班同学说他考的不错,周围的人都觉得难以置信,我也深表怀疑。
考完数学时,就看见汪老师守在校园门口。他问我考得怎么样?我比较沮丧地告诉他,可能就是60几分。他却说,60多分就很好了。
那位说他考得不错的同学后来复读过,还是没有考上。
我上大学之前还被我所在中学附近的一位父亲请去给他的儿子辅导(好像还没拿到录取通知书就开始了)。只是晚饭加一点夜宵,没有报酬。
拿到通知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到县里参加体检时,身高体重是两个45:身高4尺5(1.50米),体重45公斤。全县考取的人数不到三十,七五届我是唯一的。
我父亲知道我被录取,并不是很高兴。因为又要花钱,虽然不用交学费。我四年大学大概花了五百块的样子。前三年都不超过100,最后一年多一些。不过,我父亲还是找一个熟人,搭他的便车到衢州,然后送我上火车。记得在衢州的街上,第一次见到很多车辆,眼睛忙不过来。几次都是被我父亲拉住,才没被车撞上。
我肩上扛着箱子,手里提着被子走出火车站。车站门口有很多接新生的在校学生。我用不利索的普通话报了校名,就被接到了就读的大学。我就稀里糊涂地成为了大学生。
我的那位同学正是这样,东西没有真正学会,自以为是。这种人补习的作用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