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夏天, 是从冷春开始的。
春天好像是冬天的延续, 特别冷, 雪一直下到三月底四月初。
三月的最后一周是学校春假,宋瑾和达明在家窝了一周,哪儿也没去。 达明是在读博士, 实验室不开门, 他也像平时一样早起晚睡, 坐在电脑前写写算算, 整一周都穿着家里的睡衣, 大门都没迈出一步。
春假快结束的那天, 他俩为了宋瑾暑假注课的事情大吵了一架。
宋瑾不想暑假毕业, 只注了一门课, 想把最后一门留在秋季学期。
不急着毕业有好几个原因, 她本科到研究生转了个专业, 总觉着这么匆匆毕业,心里好不踏实。 二来学校的Career Service春季学期她没注上, 她们系的应届毕业生一半儿以上工作都是通过那个Career Service找到的, 宋瑾错过了春天那班车, 想等到秋季再去。 三来暑假从五月到八月快三个月的时间, 考个实用技术的证书对她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没想到她的想法一跟达明说, 他就急了:“什么?你只注一门课?这磨蹭到什么时候才能毕业啊?人家谁不是每学期尽量多修课程,能早毕业绝不赶晚,抢着上课的!你还把修课当逛公园呢, 暑假完了还不能毕业!”
宋瑾一听,也不知道他说的“人家”是哪个人,哪一家,她惊叫了一声:“啊?暑假就毕业?我研究生才读了一年啊!这么仓促, 不要活了?”她们系规定研究生修满十门课, 加一个毕业考试, 她两学期修了八门课, 已经感觉快吐血了, 要想暑假毕业还需再修两门加考试。
达明翻翻白眼说“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你暑假又不做TA, 一大把的时间干嘛去。 ”
“那怕是不行吧。 我又不是科班出身的,就这么慌慌张张地毕业, 心里真没底。 再说我把Career Service错过了, 暑假没有这个服务, 感觉错过了一半的工作机会啊!”宋瑾心里打着鼓。
Career Service的事不提也罢, 一提达明就皱紧了眉头, 不耐烦地说,
“早说了你什么事都不操心!拖到最后才去学生服务中心, 干什么都慢半拍。 早报名就不至于这么白白错过了。 还心里没底?! 你都读了那么多年了,国内还研究生呢,都白读了?!”
宋瑾有些不服气,国内和国外读书又不是一码事儿,再说她国内还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专业。
不过她看达明不屑一顾的样子,把话咽下去了,小声嘟囔说:“反正我不去注两门,急什么,不就晚一学期毕业吗?我还想多学点东西呢。。。”
达明听了宋瑾的话,像突然爆发了似的,提高嗓门指着她鼻子说:“你就是这样一个。。。人!什么都要准备得好好的,不懂得去TAKE RISK!不懂得要跳起来争取,永远这么被动,你去吧,等你准备好的时候,机遇早就溜走了!现在工作机会这么好,谁不是疯了似的冲上去尽早把坑填上,就你,还要多学点东西。。。你这个死脑筋,你怎么这么没--用啊?”
宋瑾睁大了眼睛,一时间被达明的话打晕了, 虽然达明不是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火, 但是指着她的鼻子, 一口一个“永远。。。”。。。“没用”什么的, 还是第一次。
她觉着血往脑袋上涌, “你。。。。 我。。。我怎么。。。没用了” 她喃喃重复着他刺耳的话, 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结结巴巴只觉着舌头打转。
达明大概看她笨拙的样子, 还觉得意犹未尽, 嘴上的飞刀又补了一记,
“你就是这么性格。。。。懦弱。 想当初, 高中的时候, 没有一次考试总分比我低,结果非要去弄了什么保。。。送, 去那个不门不类的二。。。流学校, 你们保送剩下的人, 连我这样的人都考上了T大, 一次就翻盘进名校了, 你还不吸取教训?!什么时候都不肯为命运搏一把, 你还不够。。。懦弱的嘛? ”
“我。。。我懦弱。。。。”宋瑾不可思议地看着达明, 等她明白过来达明说出的每一个字,泪水像开闸的洪水喷泻下来。
越是亲近的人, 越是知道自己的软肋, 伤人的时候该往哪里捅。
那个保送事件, 不光是宋瑾经常会想起what if的遗憾, 还藏了一个她从来没对达明说起的秘密和痛处,牵出他俩一开始恋爱就颠簸不断的过程。
她知道自己是个“永远被动”的人,也许也是“没用”,可是,她万万想不到这些话会从达明的嘴里说出来,一个她还爱的人,也以为至少还能够“欣赏”她的人。。。她那一点可怜的自尊心,像在暴风雨中的花一样立时被打的七零八落。宋瑾用手捂住脸,嚎啕大哭。
达明大概见势不妙,过来要拉开宋瑾捂脸的胳膊,宋瑾只是努力地推开他,两个人推推搡搡,最后她使出浑身力气甩开达明,然后冲向门口,拉开门,离开了家。
外面天已经黑了,她被风吹一下,似乎感觉有点冷,也有点清醒,她站在门口,有一个瞬间,似乎还指望达明也许会跟出来,把她拉回家。
她站住,等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几分钟还是多长,身后的门并没有再拉开。
宋瑾绝望地走到街上,呜呜地哭着,一会儿用胳膊擦一下眼睛,换一换气,要不她觉得自己连哭带抽,几乎要窒息了。
泪水涟涟中, 她觉着好像走入了那条她和达明一起经过的长长的时间河流, 不开心的往事像平日深不见底的淤泥, 伺机翻上来。
淤泥的最深处, 正是那段高中暗恋的时光。高一的时候老师把宋瑾和达明安排成了同桌, 说是同桌, 其实那个时候都是男生和男生坐,女生和女生坐的,班上八个竖排, 因为空间狭小,像飞机上的座位安排那样, 把中间四个竖排并在一起, 左右两边各两个竖排, 这样中间四路纵队, 就紧挨着了。
宋瑾和她的女同桌, 达明和他的男同桌,四个人坐成了一排,这样她就和达明有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年纪,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同桌, 是听了他无数笑话, 还是他小问号一样爱问问题, 还是他长得十分好看, 高高瘦瘦,一头卷发,秀气的脸上两道浓黑的眉毛,眉梢方向上微微耸起一个小峰,无形中增加了几分英气。宋瑾不知不觉就陷进去了。
然后就像命运的随机, 他们被安排到一起, 又被老师随机分开。 一次全班调换座位, 宋瑾和达明不再是同桌, 取而代之的是班上另外一个最漂亮的女生。
那个女生也是带着一个女同桌, 和达明的男同桌四个人一直坐到高中毕业。
如果说受着暗恋折磨的宋瑾, 只是无数次猜测达明和那个新同桌发展出一份情愫, 尚且可以兀自淡定, 临近高三毕业的留言册, 则是白纸黑字证实了她的猜想,给她沉痛的一击。
那是一天下午达明的女同桌递给宋瑾一份留言册, 让她写点留言纪念文字。 她接过留言册带回家, 慢慢翻看已经留言同学的文字时, 忽然注意到留言册最后两页被透明胶布贴起来了。 虽是贴上,但并不是密不透缝, 翻过的时候仍然可以看到隐约的字迹, 当她看到纯蓝墨迹和落款的时候, 不禁惊呆了, 是达明的留言。
她没忍住心中的好奇和冲动, 用小刀轻轻割开了透明胶。 看到展开两页上的。。。。爱的表白。 从那个女生甜甜的微笑, 娇俏的身影, 相处的点滴,心动的涟漪, 一直写到永远难忘的信誓旦旦, 再续前缘的盼望。。。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生活中的情书, 写得纯情又温柔,竟然是自己心仪的人写给另外一个女生的, 生活就是这么爱开玩笑,宋瑾觉得, 那晚的天空好像被永远拉黑了一样。
她把自己锁在屋里, 哭了大半个晚上。 慢慢找来透明胶, 按照原来封存的地方加盖贴了回去。
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 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反应竟然会那么强烈。 挣扎了半夜没睡, 也没写出给那个女生的留言。 一直折腾到快天亮, 才草草涂了两页伤感分别的文字, 完成了写给那个女生的留言。
自那之后, 宋瑾的状态一度很低迷, 经常在家流泪, 发呆,睡不好, 看到雪片的卷子只是不想做。 距离高考只有两个月了, 老爸老妈以为她是得了高考压力综合征或者太累了, 正好她的成绩卡在保送线上, 就竭力劝她保送, 免得夜长梦多。 她忽然觉得这是个大好的主意, 那个时候全班的同学不是想考BS城市就是留在本地的省会, 她不知道达明和他的同桌会去哪, 不管去哪, 她都不想去眼睁睁地看着, 于是选择保送到一个谁也不会去的C市, 匆匆结束了高考战役。
宋瑾以为她的初恋从此被埋葬, 没想到后面的事竟然阴差阳错。 达明高考发挥的异常好, 进了B市的名校。 那个漂亮的同桌也考的很好, 却是报了本市的名校。 两个人上了大学并不在一个城市。
更蹊跷的是, 两年后那个女生找了本校的男朋友。 算是和达明的朦胧情感画上了句号。
宋瑾喜出望外跑去填坑, 达明那个时候在他的名校大概男女比例6:1, 用他的话说,“没有选择”, 大概就因此接受了宋瑾了吧。 俩人开始长达四年的异地恋。
这段偷看达明情书不光彩的历史,她从来没和达明说起, 连同那个保送事件。
没想到今天被提起, 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形。 宋瑾觉得她虽然懦弱, 但好像这种懦弱, 也恰恰是他们相恋的基石。 不管是她早先的单相思,还是后来相爱的点滴, 好像是积木的各个方块, 五颜六色, 慢慢搭建出了一个形状, 好像一个家的小房子。 只不过时不时也会像今天这样, 被一击要害, 积木会哗地倒了一地,令人心惊。 但她还是会舍不得地把这些木块拢一拢, 画个圆圈界限, 不要游散了,像洗牌那样, 揉一揉, 不知什么时候,还会有力气再搭起来。
宋瑾心里游动着积木碰撞的声音, 脚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春雪的晚上, 路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她走走停停,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
在这一刻她觉得好悲哀,似乎偌大一个美国,除了那个自己称之为家的地方,她竟然无处可去。也没有人认识她或者可以暂时收留她一下吗?
宋瑾拣了一个人行道,坐下来。仔细回想她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暂时躲避。 她住在校外离学校好几站路的地方。 同系的同学, 大部分住在校内, 这么晚公汽都停车了。
她最后想起了曾经在火车站快餐店打工的老杨,老杨好歹住得和她很近,步行就可以到达。
宋瑾像想起了一根救命稻草,向老杨家走去。
等她满脸泪痕出现在老杨门口的时候,老杨吓了一大跳:“宋瑾,你怎么了,怎么跑这儿来了?”
宋瑾很郁闷又很不好意思地说:“老杨,我。。。刚跟达明吵架了,能上你这儿坐坐吗?”
老杨热情地把她让进去,宋瑾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经过讲了一遍,垂头耷脑地等着老杨来安慰她。
老杨毕竟比她年长好几岁,又有了孩子,还是“见多识广”一点。她说:“嗨!你也不能就认为你们家达明挤兑和不欣赏你。”
“男人说话,经常是不过大脑的。”
“他让你早点毕业,是可以理解的,谁不想快点过上好日子啊。。。”
“他让你暑假修两门课加上过毕业考,还是认为你能干,觉得你可以应付的来呀。他要是真是认为你是个麻绳提不起来的豆腐,恐怕你就是选了两门课,他也会说,以你的熊样,能HANDLE才怪!”
“他只不过用了一种不中听的说法表达出来了,你就受不了了。。。”
宋瑾听着简直震惊坏了,达明的话居然还可以这么理解,真是匪夷所思。
她疑惑地看着老杨,问:“你真认为他是这么想的?”
老杨似乎很有把握地说:“嗯,不能有其他的解释啊!你这么聪明能干。。。他不过是,想激你一下罢了。”
宋瑾仍然将信将疑,“达明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再说我也转不过这个弯儿来,干吗我非要这么早毕业啊!不是才一年吗。”
老杨说:“你们俩其实都有道理,就是,你自己的事情应该让你自己决定。”
宋瑾老老实实地说:“他逼我也没用,回头我早毕业早找不到工作, 也不能指望他啊!”
不管怎样,听了老杨的解释,宋瑾算是止住哭,心里好受些了。
她看见老杨才两个月的小宝宝,嘴里衔个奶嘴,眼睛亮亮的,滴溜滴溜转,好像在朝宋瑾看。
宋瑾心里一动,把他抱起来,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说:“我听过你好多故事哩,在娘胎里就不老实的小家伙。。。”
老杨的儿子听见居然冲宋瑾傻乐,好像很得意的样子,宋瑾也被逗笑了,说:“你这个儿子好活泛哪,聪明蛋子,是不是像他爸爸?”
老杨笑着说:“长的像,不过脾气千万别像他,他小时候那么调皮,儿子要长他那样儿,到时候还不把我折腾死了?”
她看见宋瑾抱着胖小子不放,企图去摸他的脸蛋蛋,就笑着说:“你这么喜欢孩子,赶明儿念完书了自己也赶快要一个,生孩子是赶早不赶晚哪。”
宋瑾听见这话,又想起了达明,轻轻呼出一口气,把孩子放回了它的小床,没有说话。
老杨见她不搭腔,说:“你们俩别闹了,你说你们两个人都在一块儿,还都有奖学金念书,幸福生活就在前头,叫多少人都羡慕哪,听我的,回去和他好好谈谈,然后踏踏实实过日子,两口子,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宋瑾想了一会儿,然后一边梳理着自己纷乱的想法,一边有些困难地说出一句:“我,觉得我们...好像不大MATCH似的,就会相处起来...彼此伤害...也许是, 我, 太。。。软弱敏感,,而达明,又是男生当中,嗯,比较酷, 比较冷酷的那一种?”
老杨说:“两口子,哪有那么MATCH的啊?男的也都是,很粗心的,说话不知道轻重。我回想自己刚结婚那会儿,老公也把我气哭过好多次,后来好像就皮实了,他说什么我都知道他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宋瑾抬眼看看快乐平静的老杨,还有她的宝贝儿子,想象着她多年前像自己一样被老公气哭的样子,问:“那,你们什么时候才开始--嗯,渐入佳境?”
老杨说:“总得有个一两年的样子吧,我们俩还是人家介绍的哪,恋爱的时候就分在两地,写信那都是谈工作谈生活,没谈多少感情,后来就结婚了,突然之间住一块儿还真不习惯,没少闹别扭,...这么些年,还不也就过来了?”
她看看宋瑾,话题一转,说:“你也是的,别看平时里面面乎乎,是个大面包,其实啊,大小姐的脾气也不小!哪儿有这么一生气就跑出来了?还是大晚上的,万一。。。他找不着你。。。”
宋瑾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是,有点,晤,冲动。”不过她还是为自己辩白了两句:“我其实,也没想真的,离家出走什么的,还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可是,他并没有。。。追出来呀?他根本就,不在意我。。。”
老杨叹了一口气,说:“他也确实,不会哄人。谁叫你们年龄相仿来着?二十五岁的男孩子。。。天知道他们还在想啥呢!”
宋瑾笑了一下,这么让老杨一说,她也觉得他们俩就像在过家家,成天为谁说了什么话来生气,准确地说,是宋瑾自己为了达明说出的话生气。达明呢,好像从来不为她的话生气, 他会为没睡好, 饭不好吃, 或者别的发火, 其他的, 似乎对什么都不CARE一样,当然,宋瑾觉得他这种对外部世界和她这个亲人“置若罔闻”的样子也叫人生气。
宋瑾最后用这些乱七八糟的逻辑把自己都给绕糊涂了,“难道我就是个小气包儿吗?”她心里问,可惜她的大脑还在捣浆糊,保持了完全沉默,自然没有人回答。
宋瑾又和老杨聊了一些家常,一直赖到快十二点,才告辞出来。她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有点害怕,也有点后悔,“达明会不会出来找我呢?”她想,“应该不会吧”。
“那,他会不会正在担心,到处打电话呢?”宋瑾猜着,“应该会吧”,不过达明并没有老杨家的电话,所以才没有打过来。
“达明没准儿,现在正在家里呆坐等着她回来呢”,宋歌想到这个的时候,觉得家有了盼望,而且,经过老杨的开导,她好像已经气消了大半似的,她加快步伐,大步流星,几乎有点小跑地,回到家。
她一开门,就觉得家中有一股冷冷的气息,客厅没有灯,也没有人。
宋瑾犹豫地走进卧室,黑乎乎的,她隐约看见床上的人形。“难道达明已经睡了?”她几乎不敢相信,在她“离家出走”之后,达明竟然。。。可以这样淡然地睡去了?!
她摸到床上,听见达明睡熟后均匀而有节奏的呼吸,真的睡着了。
宋瑾立时觉得刚才让老杨MASAGE过的心又有一块塌了下去。“原来就是这样的,”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涌出眼眶,“他原来竟然可以这样不惦记我。”好像种种出门前的愤懑和绝望又重新回到了心里。
宋瑾想起以前他们拌点嘴的时候,一直会把不说话的状态延伸到上床时间,两个人冷冷地躺在一起,宋瑾又觉得很尴尬,就会忍不住去找达明再“论理论理”,企图想把分歧解决了,在睡觉之前和好,来抱一抱入睡。
但是达明是个睡觉质量不很高的人,如果不在每天规定的时间内睡着,就很难再入睡。
所以达明对这种睡前要和好的愿望一点也不迫切,也不觉得有再讨论的必要。说“你别再罗嗦了,明天再说不行吗?一会儿过了睡觉时间我得翻烧饼了,你倒好,可以随时都睡得呼呼的。”
最后经常是达明遂了他雷打不动的睡眠,而宋瑾还在床上郁闷地翻烧饼。不过即使想,她也不敢乱翻身,万一把达明翻醒了,他又会发火。
宋瑾觉得达明一定是也遵从了“妻大理大都大不过眠”的原则,到点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床去了。
宋瑾坐在床边流了一会儿眼泪,也没有力气再洗脸刷牙,就和衣躺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躺下来就觉得天旋地转,屋顶模模糊糊的天花板好像是个强大的涡流,要把她卷进去吞掉,她似乎在涡流的席卷之下把握不住自己的身体一样。
宋瑾又闭上了眼睛,想不去看那个会吞噬了她的天花板,可是没有用,闭上眼睛她也觉得自己要跌到床下面去了。
“我怎么了?”宋瑾问自己,“我怎么会气成这样?--还是达明会散发出一股强烈排斥我的磁场?我怎么连这张床都呆不住了呢?”
她想着,逐渐觉得那个看不见的的涡流已经开始搅动她浑身的血液,所到之处都是晕眩和混沌。
宋瑾睁眼坐起来,看看睡的不省人事的的达明,想了一会儿,“难不成真的是达明磁场作怪?”
她几次躺下去,都好像身子底下有开关一样, 一碰就开启房顶的涡流加速旋转。
最后,她只得抱了被子走到客厅的沙发,蜷缩着躺下,这一次,感觉好得多,宋瑾又困又累,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谢谢你欣赏啊!这篇还真没想好要怎样写下去,很怕又成为有上无下的“太监码手”, 贴出去往下写的鸭梨好大啊。。。。呵呵呵, 容我再想想, 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