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大家无意骂出了汪兆铭,又想起他文采照人的诗来了。“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这是他绝命的诗,当年27岁,别说少女读了惊心动魄,一大老爷们也是感动至深啊。
《双照楼诗词稿》是汪精卫结集传世的诗集,实际上有很多脍炙人口,随便拿一首都足以秒杀同龄人的诗才,据大家说他的七言五言都很好。随便譬如一个:
《潭上》
百尺秋潭彻底清,冰蟾徐在镜中行。
琤瑽忽作琼瑶碎,不是波声是月声。
琤瑽:音撑匆,玉声。
这想象力、这用字用典、这风格气度,都很有意味,妥妥的一个文化人。然而,却误入歧途做了政治领袖,还赶上了三千年之大变局,在似有若无的亡国对冲格局里,做了大亏特亏的那一方。
在槟榔屿、巴黎那些日子里,他大概花前月下顾得多了些,工业生产、科技发明看得少了,听得少了;广州南京北平,一篇篇檄文社论,政治论争多了,民生经济少了;以至于病中名古屋的岁月里,听得见的盟军轰炸机,不知他是否会与小护士探讨零式与寇蒂斯的机动性?
他还活在平仄音律的年代,琢磨着格律升降的愁情,对牛顿体系、供需平衡,都没着墨,格局越来越复杂,局势变化越来越快,终于在生死离乱的迷局,一步错,步步错了。惜哉,一位非常好的旧体诗人,一个才情横溢的刺客,若果死在当初,千古英名已成。
转眼轮到小泽时,扬灰已到八十载。汪这么不堪的人物,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提及和评价。其实也好,他在历史垃圾堆里,仿佛一把被人遗忘的标尺,若有轻声旧提日,果报青天拨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