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六朝时代,道教深度进入政治领域,先有张角的黄巾起义,后有张鲁的割据汉中。但是他们都失败了。
真正成功的道教领袖,只有一个,就是范长生。
范长生是西晋五胡乱华的十六国时期,是四川割据势力成汉政权中一位极具影响力的政治人物,官至丞相,其崛起之路充满了传奇色彩,既有家族背景的支撑,也与他个人的宗教信仰和在乱世中的抉择息息相关。
范氏家族原本是益州南部涪陵郡(今重庆市彭水县郁山镇)的豪族,世代拥有自己的私有武装力量——部曲。蜀汉后主延熙十一年(公元248年),涪陵郡发生叛乱,蜀汉朝廷平定后,为防止再次生变,将包括范氏家族在内的五千余户涪陵居民强制迁徙至成都。这次迁徙虽然使范家离开了故土,却也为范长生日后接触更广阔的世界埋下了伏笔。
后来,年轻的范长生到青城山当了一名道士。
躲在山上修道,也让范长生避开了蜀汉姜维北伐中原,穷兵黩武对百姓带来的伤害。正暗合“居善地”的道教无为宗旨。
作为一个蜀汉本土豪门范家的子弟,范长生的文化素养,政治眼光,财政实力,以及背后的家族支撑,让他甩开其它平民出身的道士,在蜀汉的道教世界中快速崛起。
根据宋代祝穆《方舆胜览》记载,早在蜀汉时期,范长生就已颇有名气,甚至受到了后主刘禅的赏识。刘禅曾征召他入朝为官,但范长生婉拒了。即便如此,刘禅仍然对其非常敬重,并封他为“逍遥公”,更将范长生的宅邸改建为道观,赐名“长生观”。这表明,在蜀汉时期,范长生已是一位受到朝廷认可的、具有一定影响力的道教人士。
蜀汉灭亡后,天下大乱,巴蜀之地也未能幸免。
连年的饥荒使得民不聊生,大量流民涌现。范长生凭借其在蜀汉时期积累的声望以及在青城山的宗教地位,开始收留和救济这些饥民。他组织他们开垦荒地,建立聚居点,以道义教化他们,逐渐形成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的稳定社群。范长生的行为与汉末在汉中以五斗米道著称的张鲁颇为相似,都是通过宗教力量凝聚民众,形成地方势力。范氏家族的实力也随着范长生在青城山影响力的扩大而日益增强,到李家起义反抗西晋,李流占据郫城之时,范长生已经拥有千余户人家的追随。
范长生在青城山的崛起,自然引起了当时领导流民军在蜀地活动的李雄的注意。经过多年的战乱,李雄深知,仅仅依靠流民的力量是难以长久立足的,必须获得当地土著的支持。在徐舆的游说下,范长生最终决定与李雄合作,给缺乏粮食的李雄提供了大量的粮食。
他的支持对于当时面临困境的流民军来说至关重要,帮助他们渡过了难关。
李雄深知范长生在蜀人中的威望,甚至一度想推举他为君主,以缓和流民与本土势力的矛盾。然而,范长生认为自己并非领导流民大军的最佳人选,便巧妙地借助自己的宗教身份,宣称“天意”属意于李雄,并劝其自立为王。
这又是一招神来之笔。
范长生是地头蛇,李雄是强龙,对于李雄的试探,摆正自己的位置,不坐力不能及的位置,非常重要。
如果范长生真的当了成汉的皇帝,估计用不了多久,自己的脑袋就会被李雄的儿子们砍掉。
但是做宰相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李雄的起义军严重缺乏管理经济的人才,也缺乏在蜀地地主士大夫中的威望,成汉政权要想立足,离不开范长生的支持。
所以他的地位,安如泰山。谁当皇帝都离不开他。
光熙元年(公元306年)三月,范长生从青城山来到成都。同年六月,李雄正式称帝,建立大成(后改称汉)政权,改元宴平,并任命范长生为丞相,加封“四时八节天地太师”,封西山侯。范长生还获得了极大的经济特权,其部曲免除军役,土地免除赋税。
范长生其实依然是一个独立的诸侯,青城山地区的土皇帝,同时却执掌了成汉的行政大权,可以说是双赢,他一个人赢两次。
远比自己独立抵抗成汉,或者简单投降成汉,都要更好。
同时又避开了成汉内部惨烈的权力斗争。保存了自己的独立性。
范长生的崛起,标志着六郡流民上层、汉族大地主与蜀中本土大地主的合流,共同构成了大成政权的统治核心。他所享有的经济特权,与西晋的贵族王公并无二致,体现了大地主特权在新政权中的合法化。
值得一提的是,范长生在蜀地的影响力远不止于政治层面。晋朝谯秀所著的《蜀记》中,将范长生列为“蜀中八仙”之一,与容成公、李耳、董仲舒、张道陵、李八百、严君平(严遵)、尔朱洞等历史名人并列。此外,在“青城五隐”的说法中,范长生也位列其中,同薛昌、勾符台、张愈、杨慎一同被视为隐居于青城山的贤士。这些记载充分说明了范长生在蜀地人民心中的地位,他不仅是一位权倾朝野的丞相,更是一位被后世敬仰的宗教人物和地方贤达。他的经历,是蜀地地方势力在动荡年代崛起的一个典型代表,其在政治、宗教和文化上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一句话,这个老范狡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