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华是我高中时代的同桌,不过我们并没有同桌很久,大概前后也就几个月吧。
我们那个学校建在城市边缘,因此有一小部分学生就来自边上的农村。印象中我们班就有梁华和另一名叫李文华的女生都是那里来的。李文华成绩不错,在班里还当了一个什么课的课代表,不过她为人并不随和,而且因为是班上少数“乡下人”,她常常还会有些小心眼似的敏感。
有一次我们几个女生课间站在学校走廊的的窗户边“放风”,大概有四五楼那样的高度,大白天的白花花太阳下外面并没有什么人或风景可看,远远看见校园外面一个人拖着一个木头装粪的车慢慢往一个方向走着,我就说了一句“看那个拉粪车的人”,李文华慢悠悠接了一句“那是我爸爸”, 当时并没有人在意,可是一转头她就回到自己的座位埋头低泣起来。一时间我真是尴尬死了,后悔为什么要多那句嘴呢?其实我真的是无心的,如果当时看到的是天空中飞过的一只鸟,我也肯定会说一句“看天上那只鸟”.
梁华和李文华虽然是同一个村的,可她俩关系并不密切,相反互相还有点瞧不上彼此的感觉。我觉得有一点可能是因为梁华成绩不太好。我那时数理化也很差,后来我俩就被安排成同桌了。慢慢的我们就成了朋友,梁华身材高大,性格大大咧咧,但有时又会有一点小害羞。我俩熟了以后我时不时捉弄她一小下,比如埋怨她的长胳膊越过桌子界限了,故意不借给她橡皮擦什么的,她从来不会生气,有时候还像对待不懂事的妹妹一样会让着我。我后来得寸进尺还会拿她的高个短发粗嗓门,还有偏男性化的服饰取笑她,她反而有点不知所措,笨嘴拙舌无法反驳我的“伶牙俐齿”。我渐渐喜欢上她那种真诚的朴实,我俩也跨越了“城乡差别”成了好朋友。
后来我们也彼此邀请去对方家玩,她来我家时,我很吃惊地听她称呼我父母“大伯大妈”,而不是我们熟悉的“叔叔阿姨”。我去她家时,又很吃惊地发现她家有一棟两层楼的水泥房和一个大院子,好几个房间都很大很空,里面并没有什么家俱。在一条田埂上时,一条狗的突然出现把我吓坏了,我那时并没有和狗相处的经验,一害怕就拼命往前跑。而那在乡下田地里野惯了的狗看见有人在前面跑就更加兴奋,像追赶猎物一样穷追不舍紧跟着我。梁华很英雄似的在上气不接下气的我面前,喝退了意气风发的大土狗,并略带歉意连声安慰我“不怕不怕”.
记得有一次我俩聊天,她偶尔说起“也许很多年以后,你去菜市场买菜,会看到我正在卖菜,到时候你可能就会假装不认识我。”
隔着千山万水,和长长的岁月,我真想跟她说一句 ~ 不管谁在干什么,只要碰见你,我会马上对你说“你好啊同桌,还记得我吗?”